第4章 嬌梨
——最好永遠不要遇上莫梨——
【驚！H國藝人莫梨深夜出入高級場所，疑似戀情曝光，戳我看更多……】
林嬌睡眼惺忪，以往手機從不來這類消息，今天赫然出現在界面上。
簡直讓人不爽。
六點五十，林嬌盯着鬧鐘，和哥哥約好九點見面，自己七點起床，十分鐘的功夫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索性趴在被窩裏，點進「更多」。
【昨天晚上莫梨半夜約會聚餐，餐後帶一名女子回到酒店，今天淩晨才出現，女子卻不見蹤影，對此你怎麽看？】
昨天剛回國，今天就傳出緋聞了？
圖片還是一個模糊的背影，旁邊的人根本分不清男女，兩人似乎摟抱着，林嬌幾次試圖看清，仍以失敗告終。
這次的評論區比上一次的消息多了不少，林嬌往下翻了翻。
【1樓：标題搞事情啊，哥哥不是H國人！國籍絕對不能開玩笑！
2.：樓上+1，拍的那麽糊，我哥和馬賽克談戀愛嗎？
3.：我怎麽看，我看莫梨不是什麽好東西（狗頭能保命嗎）；
4.：樓上把狗頭去掉吧，粉絲要有嫂子了。5樓：小編造謠犯法，積點德，哥哥還小，事業為主。】
評論區各說各的，林嬌整整刷了一百多條才收手。
還，挺有意思的……
可惜那張糊圖只能看清男星的大致身材，臉上長什麽樣根本看不出來。
天哪！八卦害人。
林嬌下滑的抽空瞥見時間，原來一個晃神已經七點二十分了，時間怎麽過的這麽快！
刷牙洗臉化妝，林嬌給手機充上電離它遠遠的，一路上，這塊燙手山芋林嬌都不想碰。
車窗大開，微風被分散，雲層飛快的移動，投射在遠處鱗次栉比的建築上明明暗暗的斑點。
九點整，林嬌如約來到熙點餐廳。
“您好，有預約嘛？”
林嬌随口說出一段數字，被引到角落包廂。
無論是不是公休，這裏的氛圍都是最濃的，轉角的logo品牌附近排隊有網紅打卡。
身為哥哥，小時候很不滿爸媽在親戚「只有一個孩子多寂寞」的慫恿下生了妹妹，林嬌的嬌字本來是嬌寵的意思，無奈為了哄小林久，爸媽就騙他說，“你妹妹是賣大米送的，名字都是你的諧音。”
這句話被林久聽懂了，天天追着屁股後面給林嬌講她名字的含義。
長大之後，林久還是很有哥哥樣子的，林嬌和家裏鬧得不愉快的時候，他偷偷接濟妹妹，這麽多年，時刻關心妹妹動向已經成了習慣。
林嬌進門就看到哥哥翻動一半的文件，想必是等了很久。
真是個工作狂。
林嬌心中打鼓，“我可沒有遲到！”
她磨磨蹭蹭的坐下，知道老哥最是守時，辯駁了一句。
對面是萬年不變的定制西裝，明明每一件都一模一樣！
“沒說你遲到。”
林嬌又問了父母的消息，她有幾天沒有和他們視頻通話了。
“他們很好，你平時多打幾個電話回去。”
林久放下叉子，問：“你呢，最近怎麽樣？”
“還不錯。”
林嬌慢條斯理的拉開手提包扯出絲巾，眼神始終在牆壁的挂畫上停留。
林久瞥了妹妹一眼，遇到這麽大的事情了，還叫不錯？
空間內安靜的只剩兩人呼吸聲，林嬌反應了一下，知道哥哥已經知道自己公司的事了，悶悶的。
“我又不是沒當過編劇！”
她用餐叉刮蹭盤子表示不滿，“誰嘴那麽碎，是不是宋輕舟。”
林久沒回答他，繼續道：“別掩飾，我說的你編劇，你們公司的合同都走法務部了，還不告訴我想自己解決！”
林嬌被說中心事，企圖撒嬌賣萌混過去。
林久收拾她的爛攤子都出經驗了，無論對方能不能解決，自己總希望妹妹不要累着。
眼下有烏青，皮膚也粗糙了，林久嘆氣，“你總是這樣，不要逞強，身體也是……”
“我沒有逞強。”
林嬌吐出一口濁氣，斜視過去，絲巾帶出包內的白色藥瓶裝的阿普唑侖。
林久眼色黯淡下去，移開目光。
“官司的事情別管了。專心改編！”
林嬌嗯了一聲。
那家影視公司林久投資了，聯系人當面推給林嬌，他們的态度已然知道了林嬌是林久的妹妹，免了不少麻煩。下周五開會也幫忙約好了，方便進組之前熟悉演員。
林嬌看着一切被打理好的模樣，被攥緊的心髒輕松些許。
她輕聲，“謝謝哥哥！老板大氣！”
從小到大林嬌很少叫林久哥哥，都是直呼其名，他們差的年齡也不大。
林久被甜甜的叫了一聲，不自然的輕咳，“看中了演員價值罷了，确實是個可投資的項目。”
演員價值？
林嬌一經提醒想起今早的害她差點遲到的罪魁禍首，便提了一句。
“演員都确定好了？男女主角都是誰啊？有沒有查過可不可用？”
林久勾了勾唇，帶着狡黠神秘的笑了。
“查家底是你的事情了，至于男主角，下周不就能見到了嗎？”
……
見面的時間果然很快，周五那天又是一個秋老虎。
林嬌把地點約在了一個常去聚餐的火鍋店，一來那裏有大包房，二來也可以打個折，畢竟打工人林嬌也要學會節儉嘛。
助理小越一邊開車，一邊磨着林嬌問她打不打算帶自己進組。
林嬌摘下墨鏡在副駕駛的鏡子前補妝，目不斜視的回了一句“不打算。”
“為什麽啊？”
小越顯得很激動，手臂碰到喇叭，刺耳的發出「滴」的一聲。
“不好意思！”
小越探出頭，向前面同樣等紅燈的司機致歉。
“我很能幹的，帶着我呗，我還是你的小助理。”
她拍了拍胸口。
林嬌斜視她一眼，還是那樣毛毛躁躁的。劇組無聊，一呆就是一個多月，小越可不是能閑下來的性格。
她瞥了一眼嘴角咧到耳根子的小越，一巴掌把化妝鏡拍回原位。
“真誠點！”
小越砸吧一下嘴，“有明星啊！”
明星怎麽了？明星也是人。他們又不多什麽。
林嬌如是想着。
不僅是大熱天的原因，還有這兩天推送的莫梨，氣不打一處來。
“明星長的好看，粉絲還多，就算不喜歡，要到他們的簽名攢起來，等到他們火了，我就是老粉了，再不濟還能賣呢！”
小越一提起錢，又開開心心的了。
林嬌哪裏不知道她的小算盤，當即開出極具誘惑的條件。
“你不用去劇組，帶薪休假。”
小越也真的動心了。
“害，你這不是為難我嘛，我和你不一樣啊，我主要是真的想找個男朋友……”
林嬌打心裏覺得這謊言拙劣。
找個藝人當男朋友聽起來就不靠譜，林嬌安慰小越相親對象她這裏多着呢！
林嬌拿出手機翻了翻消息界面，有別人介紹認識的，也有每次出去應酬加的，他們大多早安晚安問三天，看釣不到魚就裝死，林嬌已經看透了這些人的本質，要是從這裏選一個交往，絕對被渣的折十年壽命。
她的指尖快速滑動，每一次按壓躍動，可見細嫩的指尖粉白交替，如同舞動在鋼琴黑白鍵上的精靈。
不料翻着翻着，林嬌又看見那個小巴娛樂了。
這個號怎麽天天發莫梨！
【慘被扒，這位頂流和粉絲打架？戳我看更多】
林嬌感覺自己沒休息好，眼皮止不住的跳。
鬼使神差般一邊心裏默默吐槽，一邊又點進去看。這次還附贈了視頻素材。
【小巴獨家報道，去年三月份莫梨從H國飛往W國的巡演過程中，機場候機居然和粉絲大打出手，小巴都不禁為粉絲惋惜，氪金又出力粉絲居然被偶像這樣對待……】
林嬌腦子上直接冒出三根黑線。
她下滑去看評論區。
【1樓：話說，頂梨的粉絲呢？怎麽不出來洗了？
2.：回樓上，被莫梨打死了；
3.：樓上，書無店砸懂？
4.：不是這樣的，你們聽我說，其實哥哥打的是私生，也不是打，我當時就在現場，但我說不清楚。
5.：樓上說不清楚就不要說。6樓：前後矛盾好尴尬，說不清楚還在現場，你幾年級啊。】
林嬌再往下翻都是嘲諷的，除了那個名叫「萌萌」的女孩。
動漫頭像是十幾歲女孩普遍喜歡的圖案。她的主頁很完善，年齡地區實打實填寫，幾張自拍确實看起來是初中生。因為剛才替莫梨說話，照片下面都被刷滿了嘲諷。
【腦子沒長全就回去長】
【劣質偶像的粉絲也劣質】
【好醜，沒進化完全嗎？】
其中不乏有攻擊女孩長相的評論，林嬌扣下手機。
天哪，怎麽這麽可怕！
前一天如果還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态，今天就有點發怵了。
世界太複雜！
“怎麽了？”
小越見林嬌很久不講話，問了她一句。
“沒事。”
林嬌咬重字音，垂眸道，“我想問，你追星嗎？你對莫梨了解多嗎？”
平時八卦起來頂一個的小越，自然知道莫梨，但她支吾一下回道，“還好吧，我不太喜歡他，他花邊新聞總是很多。”
林嬌點點頭，心中對莫梨初印象打了個不及格。
希望這種藝人，最好永遠不要被他林嬌遇到！
工作日上午的火鍋店清淨的很，服務員也有的閑着摸魚，看到林嬌來了，就把她往樓上領。
林嬌上樓發現，人幾乎來齊了。
推開門的一剎那，她明顯感覺他們的讨論聲停下了。
這種久仰大名的熟悉開場白，林嬌倒是好久沒聽到了。
這些年林嬌一直不肯回家無非讨厭這樣的應酬，小編輯的應酬相比大多數工作應酬少了不少，也不用天天面對客戶，可能是小時候天天被捧着說客套話的緣故，面對面的平視談話更讓林嬌舒服。
這個大腹便便的導演一靠過來，林嬌心理陰影就出現了。
她毫不掩飾的拉開距離。
“你好，我是林嬌，此次改編的負責人。”
“你好，我是這部劇的男二，我叫察藝。”
“林小姐好，我是女主，我叫白憐。”
林嬌沒有握手，身份也不耽誤別人的熱情，幾位參演人員争先恐後的介紹自己。
林嬌禮貌耐心的微笑，對于傾身打招呼的個別人，不動聲色的退開。
她手心泛起薄汗。
面前的美女帥哥養眼，過于相似難免臉盲，林嬌懷疑今天這幾個人出于同一個造型設計師。
她揉了揉太陽穴，導演忙不疊恭維。
“林小姐真守時啊，您來了才能點菜啊！”
林嬌莞爾落座，“我一向守時，不早不晚。”
她位于左側第一排第二桌，被導演和男二號察藝夾在中間，有點不适，椅子往後挪了兩寸，疑惑道。
“菜我已經點完了，這個時候怎麽還沒上？”
啊，這……
剛才确實有人來送菜，但是被導演直接擋回去了。
林嬌蹙了蹙眉，片刻便理解了。
這些推杯換盞的規矩被小部分前輩定下來，然後一代一代延續下去成為不可說的秘密。
林嬌不按套路出牌，問起點菜單事情，表示的很單純很清楚，自己更在意吃飯這件事。
導演神色有點尴尬，不知道林嬌是不是被惹到了，之後幾個小時話少了不少，老老實實呆在座位上。
林嬌勾唇，還是覺得不抖機靈的導演好。
她擡眼看了表，約定的時間是十一點，本以為談完能好好吃個飯，現在十點人來的就差不多了。
林嬌也沒有吃兩遍早飯的意思，直接開門見山。
“導演，我不怎麽接觸改劇本，以往都是一個月時間送審，還有原作幫着，這一次時間緊迫，您有什麽看法沒有？”
導演被叫您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站起來彙報工作，但被林嬌制止了。
“是這樣沒錯，時間很緊迫，我也在能力範圍之內盡量加快了，原著都已經給演員讀了，其他道具也都就位。按照我的經驗來判斷，我們可以先飛頁，再拍些名場面。”
一聽這話，不僅是林嬌，其他演員也不太開心。
飛頁一般用于臨時改戲，其實就是給關系戶加戲，雖然公認劇組飛頁多的劇都不好看，但還是有人孜孜不倦的塞人。
導演說劇本沒出來就沒出來嗎，幾個演員安靜如雞，誰也不先說話。
“不用飛頁，先确定好拍哪些名場面，其餘部分一次成型，細節再填充。”
林嬌回絕掉導演的飛頁請求，這劇有哥哥幫扶，時間不夠可以拖一拖，把劇本打磨好才是正事。
她看出衆人的顧慮，開口給衆人定了神。
自家哥哥投資了，至少不能讓他來玩票，是要回本的。
“另外，播放我希望可以采用一種新的模式，如果我們可以根據觀衆反饋實時修改，那熱度會升高不少！”
導演剛才心裏還在計較林嬌有擔當，聽到這話又洩了氣，這不是胡鬧嗎？
确實在H國有這樣的模式，但是！內地情況可不一樣，要先送審才行，過審之後再改還需要再批。按那種做法怕是要拍成電影！
“我就是随口一提。”
林嬌觀察着導演的表情，淡淡的微笑了，手指輕扣桌子歪着頭。一瞬間導演恍惚，這比任何一個女明星更漂亮。
不過身為林家大小姐，人家怕是看不上這份工作。
更可怕的是，她一笑，導演覺得自己心裏的想法都被猜到了。
“看着導演，我就想到送審這件事情了，原著很多問題寫的不夠深刻，泛泛而談罷了，劇情流前期拉誇，感情流也不吸引人。
不如改網播，這樣進程快些。”
“這個倒是可以考慮。”
導演擦擦汗，他不挑，他不是股東，看上的是《暖香》帶來的流量。誰知被林久投資，改成網播拍攝難度不知道要輕松多少。
幾個主演卻面面相觑，說改就改，這涉及到自己代表作問題。
尤其是察藝，好不容易搶來男二號，這回又要泡湯了。
會議的彙報冗長又無聊，一個問題有時候還要反複三四遍的讨論。
十點四十分。
整整開了四十分鐘的會議，林嬌口幹舌燥，作為話題中心，整整說了四十分鐘的話。
她拿起水杯抿了一口，餘光一掃，對面的一個椅子空空如也，因為訂餐的時候店家包房的椅子不夠，需要不配套的來湊。這個椅子比較矮小的，沒坐人林嬌都沒注意到。
這是誰？
太不尊重人了吧！
林嬌指着那個位置，冷笑：“那個座位是誰？”
導演心頭一緊，怕是又要挨訓了！
剛才問都來了沒，不是察藝第一個說的話嗎，導演皺着眉頭用眼神詢問茶藝。
察藝若無其事的連看都沒看導演。
真是厲害了，到底誰是導演，他狠狠剜了察藝一眼。
接着打了個哈哈，“哦，他呀，最近新聞有點多，心态不太好。前兩天經紀人就和我提過一回，今天請假請晚了，我回去說說他，要不你看……”
林嬌打斷導演，咬牙切齒的微笑道，“我不關心他有什麽特殊情況，我想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在場的人安靜了一瞬，最後還是導演摸了摸鼻頭回答。
“他叫，莫梨！”
很好，成功高血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