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嬌梨
小笨蛋,我們在喝交杯酒啊;
即便有再多的阻礙,《玫瑰戀人》還是如約開機了,借助理當然只是一個玩笑,再提起那天兩人都會不動聲色的在背後臉紅。
宋思年非說要體會一下拍戲的快樂,還突發奇想說要轉行,對于好友想一出是一出的行為林嬌早就領教過了,見怪不怪。
以往林嬌還要勸她兩句,正逢用人之際,林嬌就把助理的位置借給她幾天。
讓她心力交瘁的還是《玫瑰戀人》這個IP,它可以說相當不好改,偏向西方題材,話題引用各個經典名著,最離譜的是深度不夠,矯情來湊。
幾個頗為年輕的負責人悄摸摸的觀察林嬌臉色,準備話術,畢竟他們不知道林嬌有沒有真才實學,要是林嬌誇好,誰能說一句差呢。
林嬌捂着頭和其他幾個責編熬了三個通宵,降低了不少标準,最終敲定以「豪門」的标簽出演,保留部分情節和臺詞。
它講述了女仆女主到男主角家工作最終愛上主人,後來因為身份問題不得不放手,再經歷了幾年的艱苦歲月後又和男主重逢的故事。
合上筆記本,林嬌捂着頭,實在不爽。
套路,情節都很老舊,換了好幾種方式也不能表達出什麽出彩之處。
“嬌嬌啊,你也別太累,說句實話這就是部網劇,更何況原著本來就不怎麽樣,你用不着這麽操心。”
宋思年穿着浴袍,邊說話往嘴裏塞了顆草莓。
林嬌暗自感嘆,一個劇組總是互相成就的,她不要求演員有出神入化的演技,只希望能在最大限度內給劇本一個邏輯,不要出現強行降智的情節,寧願狗血,也不能弱智。
宋思年一副什麽也不管的模樣,提醒林嬌趕緊歇歇。
然後往草莓塞到林嬌嘴裏。
林嬌一只手拿筆阻止思年想要投喂的舉動,眼睛還盯着劇本不知道思考什麽。
然而另一邊的導演倒是沒什麽要求,入行這麽多年,身上的那種一定要成就一番大事業的心思早就被磨光了。
在他看來,現如今市場能阻礙劇爆火的,演員占比很大。
從一開始除了莫梨能抗點收視量,其他人簡直就是買一贈一的那種。
要是再遇到一個喜歡加戲的不聽話藝人,一場戲指不定拍多久能過。
就比如這場。
“白憐!”
導演不耐煩拿起喇叭,看着白憐柔弱可欺的樣子,再也忍不住喊了卡。
“你幹什麽呢你,看沒看劇本!”
“導演——”
白憐聲音嬌嬌弱弱的,提着小裙子就跑到導演面前。
“我有看吶,我昨天看到下半夜呢,而且我還揣摩了女主角的心理,我真的特別努力呢!”
導演用喇叭把白憐往旁邊推了推,這種短工出細活的職業本來就容易讓人焦慮,更何況他混跡多年什麽長相的女演員沒見過。
“用不着你揣摩,誰讓你加戲的!”
“可是,可是……”白憐一臉委屈,“女主角就是一個楚楚可憐的角色啊!”
“你可能對楚楚可憐有什麽誤會。”
林嬌深灰色寬大體恤配上純色短褲,手中拿着冰美式,從看了很久的門口走過來。
可以說,她獨一無二的氣質從一進門就吸引了大部分目光。
“楚楚可憐的是她的身世,而不是她的性格,如果你搞錯了,這個角色就真的成白蓮花了。”
林嬌無所謂的笑笑,強調的字音落在這在白憐耳朵裏是十足十的諷刺。
林嬌可沒那個意思,她今天略微起的晚了點,一進到片場就看到這場戲因為被訓斥本來不知所措的女主,居然狗腿一般的給惡毒女配提鞋,還淚眼婆娑的道歉。
林嬌忍不了自己的「女兒」被這樣曲解表現。
“女主角是個自卑又敏感的孩子,但骨子裏是驕傲的,所以她在發現男主角不能光明正大迎娶她的時候,選擇了離開而不會委曲求全。”
“可是你剛才,硬生生把女主演成了裝可憐的角色。”
白憐其實後面根本沒在聽林嬌說了什麽,每說一次「可憐」,「白蓮」這樣的詞彙,她就覺得尊嚴被一層一層剝落,摩擦。
為了出名,起了一個嘩衆取寵的藝名,從一進圈就有人那她名字諧音梗做文章,從粉絲到同行,她厭惡的想吐。
可這個林嬌,仗着家裏有錢,什麽苦都沒有吃過,還來諷刺她!
“導演,如果可以,我希望那段可以重來。”
林嬌開口,導演忙不疊的點頭,組織道具組重拍。
“等一下。”
白憐開口阻止,聲音還是嬌嬌弱弱的,語氣卻鎮定多了。
心中冷笑,表面上不谙世事的說:“我聽林編劇的話是似懂非懂的,要是再來一遍還沒什麽效果,我一定會耽誤大家時間的。”
說完還左右為難,欲言又止。
“要是……要是身為編劇能夠示範一下就好了。”
這種事情是極其平常的,做戲嘛,就算是導演道具師親自上場,表演什麽胸口碎大石也是不為過的,說不定還會被當成宣發內容。
但是對方是林嬌啊,和她對戲的是緋聞纏身的莫梨!
導演猶豫了一瞬,當下就要阻止。
“可以。”
林嬌平視白憐,毫不猶豫的應下了。
場上演員卡了太多次,大多數都在補妝。
“對了導演,都是現代劇,也用不着什麽妝發,讓林編劇換上戲服,豈不是更入戲?”
白憐的身材身高和林嬌都差不多,扯着自己的衣服說。
“難得有這麽閑的時候,也不算浪費大家時間。”
中世紀歐洲的束腰戲服限制了行動不說,每次呼吸都會不順暢,這個林嬌得和她同一處境才行呢。
白憐這樣想着,故作俏皮的眨了眨眼,“林編劇,你要加油哦。”
“我就是怕我演完之後,白小姐會失業。”
林嬌看着自作聰明的白憐勾了勾唇,與白憐擦肩而過。
不在意那不甘心攥着拳頭的人。
戲服确實很限制發揮,林嬌從更衣室出來,左右活動了一下,這個程度讓她拍照做成PPT都勉強,一會要是有舞蹈動作簡直就是災難,而且林嬌的身材是正常身材,不像明星為了上鏡有點過度瘦。
這樣,本身就不合身的衣服,着實有點難受。
她嘗試找到一種平衡,用手掌抓住腰帶的位置往外擴,盡量不要繃直身體,再往返走了幾步後,提着一口氣入場,找個道具坐下最好。
于是,江黎生無可戀的第五次補完妝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林嬌穿着女仆的小裙子,不安的攪動手指,雙手置于腰間局促的縮在道具沙發上。
他竟然一時間分不清是不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莫梨,你和林編導對一次戲,可以給我個示意。”
江黎緩過神來,硬着頭皮比了個手勢,表情明顯的雀躍了。
“action……”
導演聲音一落,兩人迅速入戲。
這一段戲本身是男主在看到女主因為不懂貴族禮儀而把他叫到房間裏教怎麽倒酒的片段。
江黎遲遲沒有動作。
“少爺,您把我叫來有什麽事嗎?”
林嬌坐直身子,眼神短暫的交彙後迅速躲開了鏡頭,給鏡頭留下甜美的側顏。
她對着江黎做口型,「繼續演」。
江黎接住戲,暧昧的擦過林嬌,清了清嗓子收回目光。
“過來。”
他的聲音輕如鴻毛,在燭光的映射下有一股道不明的意味。
林嬌在考慮要不要過去的空白點,江黎已經走過來自然的握住她的手。
即便知道是在走劇情,林嬌還是不自覺臉紅了。
“你知道,白葡萄酒和紅葡萄酒的區別嗎?”
少女搖頭,他們挨得已經超過安全範圍,似乎不到一英尺。
“拿着。”
江黎遞給林嬌酒杯,手掌覆在上面,輕微晃動。
“這是醒酒,你剛剛的動作不标準。”
他借着教學的名義,一次又一次自然的握住林嬌。
“現在,請你重複一次我剛才的動作。”
林嬌對于這些可是信手拈來,不過還是按照劇情流程故意笨拙的做完了。
“呵。”
聽到對方的輕笑,林嬌手抖了一下,險些砸了。
這像是獨屬于江黎給林嬌的話,“小笨蛋。”
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是林嬌敬酒,江黎說土味情話,最後林嬌逃之夭夭。
在心裏喘了一口氣,林嬌舉起酒杯敬酒。
江黎一把握住女孩的指尖,他能感受到上面沾着一層薄汗。
“怎麽這麽緊張?”
林嬌仔細回想也不記得劇本有這段,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示意江黎按劇本走。
誰知江黎幹脆就着她的杯子把紅酒一飲而盡。
一杯別樣的交杯酒。
林嬌沒聽到導演喊卡,幾乎咬牙切齒的往下接,“少爺,這不合禮儀。”
“哦,禮儀啊!”江黎恍然大悟般,“這就是我們家鄉的禮儀啊,這叫交杯酒,只有結婚當天才能喝的。”
江黎把林嬌的位置和自己調換了一下,鏡頭裏只能看到林嬌的半邊臉和江黎的大半個頭。
江黎關掉麥克,輕聲道:“我們剛才喝了交杯酒,女仆小姐。”
導演眼皮一跳,看他狀态不錯想讓他發揮一會,交杯酒怎麽還出來了!
而且他擋住鏡頭,最後一句不知道說了什麽,林編劇的臉突然緋紅。
這小子不會在調戲編劇吧。
“卡!”
莫梨怎麽随便改詞呢!
莫梨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入戲太深。仿佛真是一個敬業的不得了的演員,一下場就回複冷冰冰的樣子。
“什麽入戲太深,西方題材哪有什麽交杯酒。”
導演半推搡着勒令江黎中場休息去了。
他不敢讓林嬌晾在一邊,便道:“林編導,你沒事吧,把戲服換下來吧。他又追問了莫梨有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希望林嬌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林嬌示意自己沒事,神色還有些雀躍。
這一出導演屬實摸不着頭腦,不過也不敢問多了。
奇了怪了!
從沒見過這樣奇怪的發展。
白憐這邊的臉色就不好了,林嬌和莫梨關系不是很差嗎?
都說莫梨是圈內的低情商鋼鐵直男,一開始拒絕了不少邀約所以至今才有個網劇男主,這才想着拿莫梨當擋箭牌。
難道傳言是假的不成?
還是說男人都一樣,遇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了。
白憐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中,新做的美甲直接劈掉。
鎂光燈始終不在她的身上多做停留,自己猶如一個過客一般不被注意,即便拿到女二號,連個專業團隊都沒有,半晌才有一個工作人員拿着表格催她換裝,整個下午的狀态都是昏昏沉沉的。
“能演就演,不行我們有很多備選。”
那種不被重視的感覺,自己總是要報複回去的。
她坐在場地外面休息,重重的砸了一下樹幹。
“白小姐?”
很輕的女聲,伴随着入目的泛黃邊的白色運動鞋。
白憐眼神順着鞋子逐漸往上,看到了它的主人。
白憐不動聲色的打量,收起兇狠的眼神,笑了笑。
這裏是片場,遇到的每個人都要重視。
“你好,請問你是?”
白憐看着精神狀态一般的女孩,戴着厚重的鏡片,整個人顯得邋裏邋遢的。
“我只是個群演。”
這樣一提醒,白憐才發現對方髒的确實有些刻意了。
她尴尬的縮手,就聽見對方的下一句話。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身份,我是林嬌林編劇的私人助理。”
“我叫越馨,有時間聊一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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