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芊說的理直氣壯, 在場其他兩人聽得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尤其是那位來做媒的老爺爺，明白過來後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芊, 又在林芊和石磊兩人之間來回掃了幾遍, 轉身就走。
頓時，房子裏只剩下林芊和石磊。
林芊忐忑轉身，對上石磊黑亮的眼睛，沒有說話。
全然沒有了方才的氣勢。
“謝謝。”石磊誠心道謝。
林芊垂下眼眸，把錢丢櫃臺上拿醋走人：“不客氣。”
走到門口，林芊忽然想起，石磊拒絕自己和拒絕剛剛的老爺爺做媒完全是兩個态度, 又返身走回去, 把醋瓶重重放櫃臺上，玻璃之間碰撞出的清脆響亮聲回蕩在這間小屋子。
“我問你, 如果我沒來, 你是不是會半推半就的答應了？”林芊看着石磊的眼睛問。
“不會。”石磊也看着林芊，眼底一片坦然。
林芊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石磊無奈嘆氣：“拒絕你和拒絕他們的理由是一樣的, 林芊。”
“一樣的？”林芊不解皺眉。
石磊沒再解釋, 轉身走出櫃臺, 進了廚房準備午飯：“放棄吧，林芊。我什麽都沒有，擔不起那麽大的責任。”
林芊跟着走進廚房，站在石磊身後問：“什麽意思？”
石磊微微一頓，然後繼續洗菜切菜，頭也不回的說：“我沒有錢, 沒有工作，也沒有未來，我是躲避現實才來鄉下得過且過的。我是個失敗者，我沒有資格去奢求會有一個女人，來陪我過下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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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芊沒有說話，她知道這是石磊為數不多敞開心扉的一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認真聆聽。
“林芊，你現在還小，覺得這些無所謂。可等你見過更多的人，遇到了更多的事，你會後悔你現在做的決定。我給不了你需要的，趁早放棄吧。”
石磊說完了，良久，這個房間安靜的都只能聽到切菜的聲音。
石磊以為林芊走了，疑惑轉頭。
原來林芊早已悄無聲息的，哭的梨花帶雨。
看到石磊轉頭，林芊微微勾起嘴角：“我會後悔我什麽決定？喜歡你嗎？”
石磊沉默不答。
林芊往前走了一步：“給不了我需要的，那就給我想要的啊。我想要你，給嗎？”
每次一眨眼，都有大滴的淚珠，從眼眶中掉落。
可即便是這樣，林芊說話語氣也極為冷靜。
“你沒有錢，難道我有？你沒有工作，我不也是？你好歹還有個住所開個小賣部，我呢？我一天最少賺五塊錢，目前最好的記錄除了上架那天，一天也就算賺二十塊錢。一個月我充死也就四五百塊，我不照樣還能買保養品買衣服？”
林芊已經走到石磊面前，臉上淚痕不去擦拭，一臉倔強的說：“有錢就多用點，沒錢就少用點，這個道理還要我教你？沒錢這個理由，我不接受。”
“至于什麽未來。”林芊勉強穩定住的情緒，漸漸有點撐不住了，聲音帶着哭腔：“我也不知道我的未來在哪裏，但是就要這樣放棄嗎？我發現你不止是有點堕落，你這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我說過，對于我喜歡的我一定堅持到底。我寫小說一本不行我就寫兩本，兩本不行我還有第三本......直到，我再也寫不出為止。對你，也是。”
石磊這下連身子也轉過來了：“林芊，你不要這麽倔。”
“倔的是你！除非你跟我說你不喜歡我，一點也不喜歡。不然我不會放棄的。”林芊挑眉說。
石磊張了張嘴，正要說林芊又打斷：“但你喜歡我，我知道的。”
說着，林芊又上前走了一步。
上次也是這樣，林芊步步緊逼，石磊退無可退。
林芊終于舍得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吸了吸鼻子仰着頭看向石磊。
視線在石磊臉上來回掃蕩，最後停留在他的唇上。
石磊意識到什麽，連忙偏頭。
林芊微微嘟嘴：“你以為我要親你嗎？”
石磊轉眼看着林芊，沒有說話。
那就是默認了，林芊搖頭：“雖然我也挺想親你的，但我今天就不親了。”
石磊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有點莫名其妙。
林芊看着石磊的眼睛，收回視線後又小小的往前走了一步。
石磊終于明白過來林芊要幹嘛，但已經晚了。
林芊已經伸手環抱住石磊的瘦腰，臉輕輕的靠在石磊的胸口，聞着淡淡的專屬石磊身上的味道，頭輕輕蹭着像是撒嬌的小貓：“好了，我喜歡你，真的！從我來這第一天起，我就喜歡上你了。你對我那麽好，我從很早很早開始，就賴定你了。”
石磊緊握的拳頭松了松，手慢慢擡起來，就連林芊都以為，石磊要回抱她的時候，她被慢慢推開了。
“林芊，我對你的好，只是因為......我一直把你當妹妹。”
林芊渾身一僵，看向石磊的眼神裏全是驚訝。
石磊把林芊推到了安全距離，轉身繼續切菜。
林芊不走，就那樣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看着石磊。
半響，林芊忍住笑，雙手背在伸手上半身微微前傾。
石磊感覺到林芊的靠近下意識後退。
林芊不動了，因為剛剛哭過，晶瑩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石磊，小聲的說：“石磊哥哥，我告訴你一個我的小秘密。”
石磊愣了片刻，聽到林芊說：“我其實挺戀兄的，最喜歡哥哥了。”
話說完，林芊笑的更是耀眼奪目。就好像透過紙窗戶，照進破舊小屋裏的一束陽光，絢麗的讓人移不開眼。
這還不止，林芊輕輕眨了眨左眼，明目張膽對石磊放了個電。
做完這一切，林芊才滿意的直起身子，笑着說：“我今天就放過你了，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建議你還是早點接受我比較好，不然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我自己都不知道。畢竟......”
更大膽的話林芊決定還是不說了，深深的看了石磊一眼，大膽的用眼神掃視石磊身體各部位，再次忍住笑：“好自為之。”
說完，林芊終于走了。
石磊松了口氣，把菜刀放下手有點使不上勁。
自從上次石蕊說過，林芊不是妹妹這話後，石磊他自己也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後來他發現，一直都是他在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對林芊的好只是把她當作妹妹那樣的好。
林芊對他來說，無疑是很有魅力的。
年輕，漂亮，有活力。
碰上林芊，用枯木逢春來形容都不為過。
可是......他怎麽配得上呢。
何德何能？
——
林芊一路蹦跳着回了家，想着自己說出那話後，石磊那接近驚恐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她說的都是實話。
所以，如果石磊想用這個方法讓她放棄，那簡直是大錯特錯！
她林芊，完全不在意！
喜滋滋的回到家，林芊就察覺到不對勁。
這大中午的，為什麽家裏這麽安靜。
走進廚房，菜已經都炒好了。放好醋林芊退了出來，穿過堂屋去了飯廳。
看到奶奶的背影，林芊出聲：“奶奶，我把醋買回來了。”
林奶奶沒有吭聲，直到林芊要坐下吃飯時，林奶奶才開口：“跪下。”
林芊要去拿筷子的手一頓，瞬間反應過來，大概是哪老爺爺從石磊家出來就火速來了這。
強忍內心的不甘，林芊聽話的面對奶奶，跪在了地上。
“我問你，你說石磊不稀罕，是什麽意思？”林奶奶聲音微微顫抖地問。
林芊深呼吸一口氣，一字一句說：“意思就是，我喜歡石磊。”
“你......！”林奶奶氣的話說不下去。
林芊擡頭看着奶奶，臉上無比真摯：“奶奶，你也說過，石磊他是個特別好的人。我喜歡他，特喜歡。”
林奶奶搭在膝蓋上的手開始發抖，林芊及時過去摸着奶奶的手，輕輕搓着：“奶奶......”
“好，你喜歡他。那他呢？喜歡你嗎？”林奶奶問。
林芊點頭：“喜歡的。”
“你肯定？”
“嗯！只是他不敢承認，他跟其他人一樣，看低了自己。他甚至覺得自己更加不堪，可他真的是這個世界最好最好的人，只得擁有最适合他的人過生活。而不是随便什麽人，跟挑大白菜一樣把他挑了去。”林芊還想說很多，她想說最适合石磊的人就是她。
可現在奶奶正在氣頭上，林芊更怕氣着奶奶。
“要不要被挑走，也是他自己的決定。你一直往石磊那裏蹦，我以前竟然也一點也沒察覺，你就這麽稀罕他了？”林奶奶嘆口氣問。
“稀罕。”林芊點頭：“稀罕死了。”
林奶奶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這幾天，你不準出門。”
林芊眼淚再次從眼眶中滑出，吸了吸鼻子笑着說：“謝謝奶奶。”
吃過飯後，林芊上到二樓開始準備碼字。
磕磕絆絆兩個小時過去了，也猜堪堪五百字林芊實在有點難以繼續。關了筆記本，找賀瑤聊天。
林芊：“我被禁足了。”
“？？？？為什麽啊？”賀瑤回的很快。
林芊：“現在恐怕，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喜歡石磊了。”
賀瑤：“卧槽，發生了什麽？”
林芊把經過仔仔細細的跟賀瑤講了一遍，賀瑤大概明白了：“那你會不會自己偷偷溜出去，找石磊？”
林芊：“不會。”
賀瑤：“忍得住？”
林芊：“忍不住也要忍，奶奶在幫我呢。”
賀瑤：“不懂。”
林芊：“就你這智商......我問你，這樣的事在鄉下是不是算個大新聞？鄉裏鄉親的扯個閑言碎語肯定有的吧？”
賀瑤：“然後？”
林芊：“只要我不出門，我就聽不到，更加看不到他們帶着有色眼鏡的眼神。奶奶在鄉下待得久，人緣好方便說話。等大家看向石磊的眼神，都不帶着同情或者偏執，我和石磊走近才不會被指指點點，石磊壓力也小點。”
賀瑤：“天啊，芊！你奶奶又沒說，你怎麽知道的？”
林芊：“因為奶奶沒有怪我啊，我的奶奶，最疼我了！所以啊，這幾天我必須得乖乖在家待着，絕不能出去。要是我偷偷去石磊家，被什麽人看到了，扯出什麽閑言碎語，我奶奶就更辛苦了。”
賀瑤：“啧，芊。忍住啊！面對石磊立馬可以化身餓狼的你，千萬忍住啊！”
林芊：“放心，這我還是忍得住，剛好我也想晾他一段時間。”
賀瑤：“為什麽？”
林芊：“誰讓他總不主動？一直都是我在努力......人家好歹是個女孩子好不好？”
賀瑤：“喲喲喲，你可終于想起你是個女孩子了。不過你剛表了白，就鬧失蹤，人家會不會覺得你在耍他啊？”
林芊：“要的就是讓他有這種失落感！再說了，我還有微信啊！時機差不多了，我就微信找他聊天。”
賀瑤：“什麽時機？”
林芊：“他想我的時候。”
——
正如林芊所料，石磊想林芊。
在每天早上醒來開門做生意的時候，在淺淺午睡突然驚醒的時候，在去進貨店無人照看的時候，在夜深人靜的夜晚看林芊最新更新的時候。
林芊就跟突然消失了一樣，如果不是每天依舊有準點更新，石磊恐怕早沖林芊家去了。
看着林芊的更新，石磊也很惆悵。
這小姑娘寫個談戀愛的文，怎麽那麽多花招？
想象林芊寫小說時認真嚴謹的神态，然後配合上這字裏行間的輕松愉悅感，石磊越來越覺得，林芊可能在哄他。
什麽喜歡，騙人的！
石磊去魚塘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路過林芊家，石磊都會盯着二樓的那扇窗戶看。
他知道，林芊或許就在裏面。
可能就在碼字，亦或是，睡大覺。
——
林芊有次想推開窗戶通風，恰好看到石磊走回家的背影。想了一下，林芊有意不開窗戶，還拉上窗簾。
反正也沒其他事可做，林芊就在窗戶邊守着。
一個下午石磊來來回回走了四趟，這可樂死林芊了。
時機終于到了！
看着石磊的背影消失在矮屋後面，林芊點亮手機點開石磊的對話框，發送了一個表情包過去。
“小可愛在不啦！”
石磊：“......”
林芊忍住笑，配了個可憐的表情：“我沒去找你的這幾天，你有沒有想我？”
石磊：“......”
就知道點點點......
林芊也不打字了，發語音：“我這幾天被禁足了不能出門，所以沒去找你玩。等我能出去了，我再去找你玩好不好？你不要老發那個省略號，我都不知道你是個什麽意思，你要是再發省略號你就是喜歡我。”
“嗯。”
林芊看到石磊單單回複的這個字，差點激動的尖叫。
吐氣淡定下來，趕緊問：“嗯？嗯是什麽意思？承認你喜歡我了？”
石磊這次沒有打字，而是回了語音：“不是你說要過來玩嗎？”
“不都一個意思嗎......”林芊吐槽了一句，将石磊的語音回複聽了兩三遍，才喜滋滋的清了清嗓子回複：“你......不拒絕我了？”
石磊：“拒絕你你也會來。”
這倒也是......
林芊翻了個白眼，繼續語音回複：“你就不能摸着你的良心大膽承認一次嘛？好好好，我知道你短時間沒辦法接受，那你也別拒絕我了好不好？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過了很久，石磊都沒有回複。
林芊放下手機躺床上，想着石磊可能忙去了。
在快要睡過去的時候，林芊聽到手機一震，趕忙爬起來去看。
是石磊的回複。
“嗯。”
林芊激動的鼓掌，下床跳躍轉圈打拳。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事半功倍啊！
——
而另外一邊的石磊，看着手裏剛剛摔地上去，摔壞屏幕的手機有點無奈。
之前點開語音，聽到林芊故意軟糯的聲音，石磊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尤其是那最後一句“好不好？好不好嘛！”。
石磊一個沒拿穩，手機掉到了地上，屏幕開花。
他一直都覺得林芊很可愛，聲音也很好聽。這通過手機傳出的聲音更是多了一份女人的磁性，然後她還故意撒嬌。
要命！
沒忍住，石磊又聽了一遍。
在“好不好”那裏，石磊提前全神貫注。
作者有話要說： 四更……這樣吧，我請三天假回來給你們四更怎麽？
話說這月底了，你們營養液給我留點可好。
一瓶一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