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成親前夕

劉二柱本來陪父親上集市上去買幾件家具的,沒想到父親貪圖便宜,竟然在老板的揶揄下帶着劉二柱到鄉下去買木料,要自己做家具。

“爹,你也真是的,這能費多少錢?買木料找人打家具不是同樣要工錢的嗎?”

劉老爹得意地說道:“買木料便宜,回頭找王嬸家的幫着做,他可是本村的好木匠,到時請他喝兩盅就行了,我算了一下,比買現成的便宜一半呢!”

劉二柱沒有辦法,其實他心裏一直很着急,不知現在林秀才身體怎麽樣啦?芙蓉一定很難過吧?

父子兩拉着木料回來的時候,看見村民見他們的眼神都挺怪異的。劉老爹認為那是忌妒的眼神,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劉二柱卻感覺如芒在背特別的不舒服。

“哎喲,二柱你可回來了。”鄰居劉嬸是一個大嘴巴的人,她正在院子裏摘菜,看到劉二柱父子,她激動地就走到院子門口,隔着籬笆就囔起來了。

“出什麽事了?劉嬸。”二柱不以為然地問道,因為他習慣了劉嬸拿着雞毛當令箭,芝麻大的小事也能說成西瓜一樣大,所以他也只當是玩笑。

“二柱,你真是沒良心,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不要人家芙蓉了呢?是不是怕照顧林秀才,看人家殘廢了?”

劉二柱怒斥她胡扯,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劉嬸,你怎麽能信口開河呢?這樣的事能亂說嗎?我二柱是什麽樣的人,你是看着我長大的,能不清楚嗎?”

劉老爹指着劉嬸就很嚴肅地說道:“你回去做你的飯吧,少在這嚼舌頭根子。”

劉嬸白了一眼劉老爹,然後沖二柱說道:“明天芙蓉就要成親了,這兩天她找你都找瘋了,眼睛都哭腫了,你還在這裝胡塗,嫌棄人家就明說,何必在關鍵時刻跑開呢?”

劉二柱腦子一懵,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是去買木料,我,我,你說清楚,你別逗我?”

劉嬸鄙夷地說道:“買木料也太巧了吧,就這一車破木料做什麽用,做椅子嗎?誰信呀?全村的人誰信呀?”

二柱一時解釋不清楚,他對劉老爹說道:“爹,我去看一下。”

劉老爹呵斥道:“有什麽好看的,她嫁就嫁了,我們再找一個更好的,反正我也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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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二柱仿佛沒有聽見劉老爹的話,把身上的東西放到車上就往芙蓉家的方向跑。

“瞧你的一張破嘴,你哪那麽多事呢?”劉老爺埋怨劉嬸。

劉嬸看不起劉老爹,就徑直轉身拿起地上的菜進屋去了,把門狠狠地關上了,發出重重的關門聲,讓劉老爹好不自在。

芙蓉家的小院子此時特別的熱鬧,全村子愛熱鬧的人幾乎都來,圍的小院子水洩不通。

看着媒婆帶人送來的聘禮,精美的禮盒,美味的糕點,華麗的絲綢,目光中有羨慕的,有忌妒的,有不屑的,什麽表情都有。

劉二柱停了下來,他本來想沖過去,質問正在院子裏和媒婆商量事情的柳葉,問她為什麽這樣做?

可是看到一個很體面的中年男人拿出白花花的銀子讓柳葉清點的時候,他的眼睛被閃的睜不開了。

那至少有一千兩,全村的人沒有幾個見過這麽多的錢,二柱的心理一下子就被擊潰了。

他的手在抖,身子在抖,嘴唇也在抖,眼睛裏是絕望的神情,腳步在後退。

“二柱哥,你來了。”秀清推開衆人,沖二柱揮手,村民聽到二柱兩個字,都不由地回過頭來,自動地閃開一條路,在他們的意識裏馬上就可以看到一出好戲了。

柳葉停了下來,她說道:“管家請等一下。”

柳葉也向院子門口走去,她在村民的議論聲中想叫回秀清,別這麽多事,她給過機會,只是二柱不要。

其實一百兩只是托辭,只要二柱肯來求她,她會答應的,可是現在晚了,好女不嫁二夫,自己現在沒有理由拒絕于家,現在錢對于她這個貧寒的家庭來講,有病的相公來說太珍貴了。

二柱看到柳葉一步步地走過來,高大的身影對于他來講有很大的壓迫感,他在衆人的目光中還有身後無數的財禮中變得不自信了,他後退的腳步動作越來越快了,然後一轉身拼命地跑開了。

“二柱搞什麽?”

“我還以為他來找芙蓉的,真不夠男人。”

“二柱哪敢和于家比,他自卑了吧?”

“聽說劉老爹給他在外村訂了一個親,剛才有人看到他們買木料回來,看來馬上就要喝喜酒了。”

各種的議論淹沒了一切,小院子變得熱火朝天起來,柳葉心裏特別的煩燥,但她礙于面子,什麽也說不得。

秀清兩手掐腰,沖那些老娘們喊道:“都給我閉嘴,你們都閑得無事了嗎?還不回家做飯去!”

大家一聽,見傻姑發威了,自感有些不好意思,也就灰溜溜地離開了,小院子一下子就冷清下來,只有于管家還有媒婆幾人。

“這丫頭好生潑辣,真是可愛。”媒婆誇贊道,她一笑,臉上的脂粉都擔心掉下來。

柳葉聽了并不高興,因為她認為這不是一種表揚,倒像是一種諷刺,認為小戶人家的女孩沒有規矩。

“秀清,別胡鬧,回房間去。”

于管家是一個很世故的人,他見秀清這丫頭比較憨直,行為和常人有些不一樣,他沒有像媒婆那樣不分輕重的就去誇獎,而是讓柳葉坐下來,還有明天的一些事宜要商量好。

媒婆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

小院子裏發生的一切,芙蓉都隔着窗戶看在眼裏,聽在心裏。當秀清叫出二柱的名字時,她緊張的心都提到了嗓眼,她想只要二柱開口,她一定會不顧父母的反對,堅決跟他走。

可是她望眼欲穿,也沒有看到二柱出現在小院子裏,慷慨激昂,她失望了,原來自己看錯二柱哥了。

她的臉上不知什麽時候布滿了淚水,肆意的流淌。聽到秀清推門的聲音,她才慌得去擦,可是怎麽也擦不盡。

“芙蓉別哭了。”秀清走進來,抱住芙蓉,芙蓉在她的懷裏嚎啕大哭起來,那哭聲隔着兩道門,小院子裏的人都聽得分明。

柳葉心如刀割,她假裝聽不見,可是她總是說錯話,心不在焉的。

管家站了起來笑着說道:“差不多也就這些,其它的也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只要早一點發嫁,不影響趕個好時辰成親就行了,其餘的我們會看着辦的,我們先走了。”

媒婆李媽等管家帶人出去了,她小聲對柳葉說道:“好好勸勸閨女,能嫁到于家是好事,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知道了。”柳葉不耐煩地說道。

林秀才在屋裏聽到芙蓉的哭泣聲,他使勁地捶自已的大腿,老淚縱橫,苦不堪言。

“相公,你這是做什麽?”柳葉進來後看相公這副模樣吓壞了。

“都是我不好,害得芙蓉不能和二柱成親,都是我的罪呀,不如讓我去死罷,芙蓉哭比要了我的命還難受,我心痛呀!”

柳葉強忍着眼淚,這個時候她必須堅強,她不能哭。她抱住林秀才道:“我給過二柱機會,是他放棄的,剛才你也聽到了,他吓得連院門都不願進就跑開了。芙蓉喜歡他,但不代表嫁給他就幸福。”

劉二柱一直跑,跑到小河邊,撲到河水裏,深秋的河水冰冷極了,二柱把自己的頭埋進水裏,他才清醒過來,他狠狠地撲打着水面,恨自己的軟弱無能,眼淚與水珠早已分不清了。

夜深的時候,芙蓉家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睡着,因為屋後面的狗叫聲特別的凄厲,一聲又一聲,像是幽怨的追訴,又像是努力地呼喊。

“我去把這條狗打跑了。”柳葉準備起來,被林秀才攔住了。

“明天這條狗就不會再來這叫了,讓它叫吧。”

芙蓉捂上耳朵不去聽,身上的被子滑落了,她也不願意去撿,她不想讓那聲音有一絲一毫的滲入自己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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