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滄水臺中央正殿,夜宴。

其實經過前些時間的行舟勞頓,今日又四處折騰了一番,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撲倒在柔軟的床榻上好好地睡上一覺,無奈今晚的夜宴是沐曉白為歡迎慕容家來使所設,而作為被歡迎的對象,我自然不好缺席。

正殿之中燈火通明,伴随着雀躍靈動的鼓樂之聲,數個妖嬈的西域舞姬在殿上中央翩翩旋轉,舞動之時以待翻飛,偶爾露出的雪白肌膚直接把我帶來的浴火堂那群漢子們看傻了眼。

盯着舞姬們那細細的水蛇腰,如絲的媚眼兒,我不禁十分羨慕嫉妒恨的想着,真是不成體統啊太不成體統了~

我的位置在沐曉白的下首,坐在對面的蕭青芷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端起酒杯來到我桌前:“蘇堂主,在下敬你,今日是個好的開頭,願和談順利。”

我亦起身舉杯回敬他:“蕭長老太客氣,只望明日和談開始之後,蕭長老還能對我們慕容世家多多手下留情。”

“那是一定 ,倒是蘇堂主太自謙。”蕭青芷與我相視而笑,一同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蕭青芷走後又陸陸續續的有不少人過來敬酒,我都一一地把酒幹了。因為酒意臉頰有些發燙,但我的腦袋倒是出奇的清醒。其實剛下山的時候我的酒量并不大,甚至不喜歡喝酒,但直到接任浴火堂的堂主一位之後我才發現,這樣的位置并不是只要武功好,就可以做的穩的。酒量更是在一次次身不由己的應酬之後迅速地成長起來。

相比于我的無奈,反倒是沐曉白這樣敢于肆意妄為的人更讓人羨慕啊!忍不住向上方看了一眼,結果發現沐曉白居然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差把“快過來找我幹杯!”幾個大字寫在腦門上了。

因為白天李蔥苗的話,我至今看到他仍有些心虛,酒宴開始之後,除了最開始和花玉琅一起禮貌性的敬酒之後,酒宴已經進行了大半,我卻幾乎沒用正眼看過他一次。

現在是什麽情況,這家夥是因為缺乏關注導致不滿了麽?

他太過閃亮的眼神讓我望而生畏,又不好置之不理,只能推推身旁的花玉琅:“小花,我們去敬沐教主一杯。”

花玉琅原本正在埋頭喝酒,被我驚動後擡起頭來,臉頰上頂着兩坨粉色紅雲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嗯?”

與因為應酬而喝酒的我不同,花玉琅是個真正喜歡喝酒的人,偏偏酒量又不算多好。今天桌上的西域酒水應該十分對他的胃口,從酒宴開始之後他連飯也顧不上吃就開始開懷暢飲,果然現在已經是醉意朦胧。

我見他反應遲鈍,只好用力推他:“小花,快醒醒!”

“別推我。”花玉琅慢慢坐起來,忽地沖我邪魅一笑,手指在我下巴上摸了摸,“原來是小可啊。”我欲拍掉他調戲我下巴的爪子,卻被他一把抓住手掌,慢慢湊到唇邊輕輕地吻了吻我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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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慕容家包括我在內都已經對花玉琅這種清醒時娘娘腔,酒後變身總攻大人的奇葩麻木不仁了,他喝酒後不僅調戲過我,就連慕容愛他爹慕容盟主都敢硬上,不過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只要一巴掌把他拍在地上讓他好好睡就行了。

但是顯然還有人不能适應,一聲細微的咔啪聲傳來,坐在我們上方的沐曉白方才已經把手中的玉質酒杯給捏碎了。

我見狀也不敢再指望花玉琅了,正糾結着要不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他拍扁在地上的時候,他忽然皺了下眉頭,扶住我肩膀,不待我閃開就哇地一聲全吐在了我身上。

花玉琅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你這麽惡心我!我應該在你還沒喝酒的時候就把你滅口的啊啊啊崩潰!

此時酒宴已經進行了大半,我對在場衆人說了聲抱歉就索性退場回房間洗澡換衣服去了。

換了好幾桶的洗澡水總算才把身上濃重的酒味洗幹淨,我穿好衣服,将擦過之後依舊未幹的頭發別在耳後,随手挑了挑房間裏的燈芯。一時燭光大亮,我突然發現一個身影在外頭晃了一下。

“誰?”本以為是過來收拾房間的婢女,誰知打開門之後,居然發現沐曉白站在門外。

深冬的夜晚格外寒冷,我的頭發仍帶着水氣,冷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噴嚏,沐曉白趁機閃身進門,又随手将門帶上之後才厚顏無恥地說:“天氣太冷,還是趕快回屋裏的好。”

我回屋裏是沒錯,為嘛你也順理成章跟着進來了啊!

他既然已進來,我雖不大樂意,總不好再将他趕出去。面對我的嫌棄之意,沐曉白倒是一臉的理直氣壯:“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解釋?我愣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之前水寨一別時,我曾對他說過,要他耐心在西域等我,我會來西域,并向他解釋清楚他失憶時忘掉的事情。來之前我準備了滿肚子的話,只是真見了面後反而有些近鄉情怯之意,加上今日行色匆匆,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向他開口,沒想到他卻自己找上門來了,今日這個時機倒也不錯。

想通之後我态度也大方起來,只是房間裏仍殘留着我方才沐浴後留下的痕跡,看着總讓人略覺尴尬,我只好喚了婢女進來,重新收拾了一番後又順便要了一壺熱酒和一套煮酒用的器皿。

和沐曉白一起在窗前的榻上坐下,我将矮幾上爐中暖着的酒壺取出,為自己和他的酒杯各自斟滿。房間裏的炭火燒的極旺,略覺悶熱之餘,我便随手推開了窗戶。

此時外頭已經開始飄雪,冬季的雪花在漆黑的夜空中慢慢飛散,由開始的稀稀落落變成後來的紛紛揚揚,只一會兒房間外頭的廊上就積了一層薄薄的白霜,窗外的不遠處栽種了一株老白梅,探到窗前的一根枝頭上零散地打了幾朵嬌嫩的花苞,雖未開花,卻在開窗之後有淡淡暗香在空氣中浮散開來。

我和沐曉白執酒對望,誰也沒有先發出聲音,反倒不約而同地先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房間內外一片寧靜,隐約可以聽到外頭簌簌的落雪聲。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在燭光下愈發顯得柔和,我只看了一眼,就忽然想起那時我在破廟中初見他時那冰冷又防備的模樣,心突然變得柔軟起來,開口說話的時候回憶如同潮水般紛擁而至,仿佛我同他在栖鳳城中一同度過的時光,是很久遠以前的一個美好夢境。

除了沐曉白從前說過要娶我的話以及對我做過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難以啓齒以外,我幾乎将所有的事情告訴都告訴了他。他聽完之後默然許久,我只當他是在消化我的話來填補這段空白的記憶,一時無聊,便伸出手去接了幾片被涼風吹至窗外的雪花,誰知片刻後沐曉白卻突然臉色古怪地開了口:“這麽說,我和你有很長一段時間,每夜都是同床共枕喽?”

……

難道說方才我深情地說了這麽多美好的回憶,他最後關注的重點卻向着詭異的方向發展了麽?!我拼命按捺住把酒壺拿起來砸到他腦袋上的沖動,沒關系,我還可以慢慢引導的……

可還未等我自我安慰完畢,他又不怕死地加了一句:“你沒對我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沐曉白為什麽你說這話的時候還露出了略顯期待的眼神啊!不過對不起啊教主,我真的不是戀童癖!

話說真要算起來的話,好像也應該是身為女人的我更吃虧啊,你這一副“你絕對趁機占了我便宜的”表情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我咳了咳:“沐曉白,我那時以為你只是個孩子。”

“可我畢竟是個男人。”他狡黠地眨眨眼睛,微微含了笑意柔聲說,“雖然是我吃虧,不過考慮到你是女人,我倒是願意勉為其難負個責任。”

又想說收我做妾?一想到他那滿滿一屋子的美女侍妾們我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白他一眼:“芳蘭宮裏那麽多美女等着你去負責任呢,我可不敢在這裏耽誤了沐教主你的時間。”

他聞言瞪大了桃花眼無辜地看着我,片刻才眼巴巴地向我解釋:“那些女人是長老們硬塞過來的,我沒有碰過他們。”

我郁悶地喝了杯酒:“反正我不要做你的侍妾。”

沐曉白迷茫了一會,突然露出了頓悟的表情:“你這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摔!這貨還蹬鼻子上臉了,僵硬地轉過頭,我盡量披好自己淡定的馬甲:“別自作多情了,自從你長大之後,在我這就只剩下招人嫌棄的份了。”

“可是我不嫌棄你啊。”他忽地湊過來,我這才發現這家夥居然拎着酒壺,不知不覺擠到我跟前來了,還特別厚臉皮地把腦袋靠在我肩膀上,“聽了你剛才的話,我怎麽覺得我以前還挺喜歡你的啊。”說罷他擡頭看我,妖嬈一笑,“很熱?你的臉紅了。”

廢話!軟榻上本來就小,你這麽擠過來還緊緊地挨着我,我當然會臉紅啊!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因為你靠過來的緣故,我不僅心跳過快,連腦袋也開始發暈了嗎?

小樣,我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讓你随便得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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