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問怎麽了?”李蔥苗轉頭看我,他的眸中隐有血絲,握住我手腕的手猛地收緊,捏的我一陣生疼。

我被他的模樣吓了一跳,顫聲問道:“我,我不是生了什麽大毛病吧?”

他深深注視着我,眼眶發紅,似乎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閉上眼,松開了我的手。

我随意甩了甩被捏出紅痕的手腕,焦急道:“你倒是說話啊?”

再看我時他眸中已恢複了波瀾不驚的清明一片:“沒什麽,方才是騙着你玩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确定?”

他對我攤攤手:“你真相信我會醫術?”

我仔細一想,是呀,他怎麽可能會把脈呢,我居然還傻乎乎地被他吓了一跳,不禁有些赧然,不過我的身體最近确實有些反常,不然待會回去以後,從教中醫堂找個大夫看看好了,也不知道這些西域郎中靠不靠譜。

被他這麽一鬧,後頭的話我也沒了多大興致,只匆匆地同他一帶而過,李蔥苗似乎也不大上心,反而一路心不在焉的模樣,最終只能草草地分手各自回去。

回房之後我愈加疲累,在床上躺了一會,想起方才李蔥苗的反應,總覺得無法安心,便喚來婢女,讓她幫我從醫堂找位大夫過來。

那婢女動作也快,出去了一會就有個白胡子的老人家提着藥箱跟在她身後進來,見我坐在床上,便恭敬向我行了一禮:“見過姑娘,老朽是總壇醫堂的大管事,請問姑娘感覺哪裏有不舒服?”

我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讓婢女随便給我找個大夫過來看看而已,沒想到來的居然是醫館的大主管。

那老頭見我愣住,立刻殷勤笑道:“蘇堂主是教主心尖上的人物,日後還會是我教的教主夫人,自然不能怠慢了。”

我聞言面上一紅,以沐曉白那高調的性格,我和他的事情确實已是路人皆知,不好意思的同時心中也慢慢有甜意湧上來,直到那老大夫又問了我一遍何處不适,我才猛然醒悟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容易犯懶疲累,覺得比從前 虛弱了不少,想要您開點藥調養一下。”

那白胡子老頭聞言點點頭,在我床畔坐下,我知道他要把脈,就配合地把手腕伸了過去,他搭住我脈搏搖頭晃腦沉吟片刻,忽然面露古怪之色。

我不禁心中一跳,今天一個兩個的,怎麽把脈之後都是這個模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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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胡子老大夫握住我手腕挺長時間,似乎是不能确定,又反複地摸摸按按片刻,才起身站了起來。

我立刻緊張問道:“可有什麽不妥?”

“并未不妥,不過……”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我神色,才小心開口,“ 蘇堂主這脈象,倒像是有了身孕,只是時間不長,所以老朽也不是十分肯定。”

旁邊的婢女發出了一聲驚呼,我更是懵了一下之後緩緩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這裏頭,有了孩子?”

“以老朽的經驗來看應該是這樣。”老大夫拎起藥箱,“只是時間太短,這身孕估計只有一個月左右,老朽無法十分确定,還需再觀察,此事重大,老朽還需先回去多找幾位商讨一番,定下結果之後就會把藥方開過來。”

婢女将老大夫送出門,我呆坐在床上,心中又是高興又有些害怕。第一反應就是要告訴沐曉白,可是他還在閉關,就算要出來,最快也還有四五日的時間。

方才因為震驚,臨走時忘了囑咐老大夫先保密的事情,結果還未到晚上,季遠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蘇小可你懷孕了?”

我正坐在桌前一邊發呆一邊吃一碟甜的膩死人的桂花糕,聽到他吼聲頓時被噎住,猛咳了幾聲才漲紅了臉說:“這還沒确定呢!”

“我聽醫堂的人說是八九不離十了!”他一屁股在我對面坐下來,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天,臉上的興奮之色掩都掩不住,“咱教主真是威武!”

沐曉白應該會高興吧……我嘴角慢慢有了笑意,面上卻瞪他一眼:“你們誰都不許說啊,我要給他個驚喜。”

季遠瞟了瞟我:“別不是驚喜是驚吓吧,男人對這個的反應可真是說不準。”

真的?我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沐曉白萬一不喜歡可怎麽辦?

“咦?怎麽沒拍桌子跳起來?”季遠有些訝異地看着我,“難道有了孩子之後女人真的會變溫柔一些?”

我陰測測地看着他:“沐曉白會不高興?”因為腦補過度說完便陷入了頭頂一片烏雲模式的自怨自艾中,“真的會不高興?果然還是會不高興的吧。會嫌棄我的嗎?一定會嫌棄的吧。說不定會把孩子當成拖油瓶而不願意要了?肯定會……”

“算我怕了你了,你上輩子一定是個蒼蠅。”季遠聞言趕緊打斷我并試圖安慰我一番,“不過你也別想太多了,安心就好,因為我聽人說剛懷孕的時候女人脾氣很不穩定,會很容易把孩子流掉的……”

你丫這算是安慰麽!算麽算麽算麽?!

聽了這話我更不淡定了,為了緩解心情,立刻抓了一把桂花糕往嘴裏塞了塞,一邊心醉神迷地享受着這甜膩膩的味道,一邊在心中內牛滿面,我果然還是懷了沐曉白的孩子吧,以前明明讨厭這東西味道的啊我摔!

季遠意識我好像更緊張了之後立刻笑了出來:“我開玩笑的啊,別的男人不說,不過以我對教主的了解,如果孩子媽是你的話,他恐怕會高興瘋了的。”

“真的?”我不确信的問他。

他點點頭,自言自語地說:“到時候他心情好,幹脆趁機提一提給我漲一倍年俸的事情好了,他肯定會同意的……”

第二日花玉琅也得了消息跑來看我,這家夥剛開始各種羨慕嫉妒恨,不過在摸了摸我的肚子之後,突然就泛濫了強大的母(?)性,淚眼汪汪地表示回去以後要縫制各種小衣物給孩子穿,順便擔憂地問了我:“成親以後你怎麽辦啊,難道就和沐曉白常住滄水臺了嗎?”

其實這也是讓我最近十分煩悶的一件事,如果成親之後和沐曉白長住滄水臺的話,也就意味着我必須放棄浴火堂堂主的職位,可如今江湖上這種形式,我真的能夠放下慕容愛不管,在滄水臺安安靜靜地做我的教主夫人嗎?

就算局勢平穩下來,我是否又真的能放棄自己辛苦經營了半年的浴火堂,而安心于相夫教子的後宅生活?

算了,心煩意亂地搖搖頭,還是先等沐曉白成功結束閉關再說吧,反正應該也只有三天了。

天色黑下來沒多久,我的倦意又湧了上來,已經開始有點習慣最近的這種狀态,我豪不掙紮地準備爬床睡覺,不過還未等我睡着,就被外頭的驚呼聲吵了起來。

似乎院落中的侍衛和婢女們都聚在了一起,隐約中我似乎聽到有人在驚呼說是不是下雪了雲雲。

下雪的話有必要這麽驚訝麽?又不是沒見過……

最終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站起來推開了窗戶,卻頓時為外頭的景色呆住了,漆黑的夜空中,漫天飛舞着許許多多細小卻閃耀着微光的白絮,鵝毛大雪一般的數量,但是這雪卻仿佛有了生命,并不落地,只是大片大片地在滄水臺頂部盤旋,偶有幾片離的近了,我才發現,原來這根本不是落雪,而是一種身體嬌小的白蝶,随着每一次的振翅,都會有細小的熒色粉末從蝶翼的兩側緩緩飄落到空氣中,發出淡淡的光芒。

這樣龐大而壯觀的數量,讓很多人第一眼望過去時,還以為是下雪。不過現在可是冬天啊!怎麽會有蝴蝶出現?

在冬天出現的蝴蝶,我似乎聽師父提起過,拼命搜尋腦海中的模糊記憶,可惜我從前聽師父講課時從不專心 ,想了半天竟也記不起師父所描述過的這蝴蝶的形貌,但是有一點我卻記得,這蝴蝶數量十分稀少,而且蝶粉是有毒的!

我擡頭看向空中,大片蝶群正方向一致緩緩地向東移去,仿佛被什麽吸引了一般,而滄水臺的東面,卻是幽靜林悠揚的地方!

暗覺大事不妙,我正要開門叫人,門卻被人從外頭一把推開了,我轉眸一看,頓時又驚又喜地愣在原地:“小白,你提前出關了?”

沐曉白靜靜站在門前,黑發如瀑唇色妖紅,昏暗的燈光下他的面色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蒼白,原本清澈如星的黑眸也隐隐帶着一絲赤色,仿若一只從黑暗中走出的妖異。

我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想要上前幾步,卻被他的駭人氣勢逼的止步不前。只能向他伸出手:“小白……”

他聽到我的聲音,猛一激靈,一個箭步沖過來将我攬進懷中:“蘇小可,我只要你!”

我被他緊緊勒住,幾乎要當場斷氣,雖然心中驚疑不定,但此時只能安撫地拍拍他的背部 :“我知道,你先松開我……”

他聞言果然将我放開,我剛松了一口氣,他卻緊緊捧住我臉頰,瘋狂地吻了下來。他急切地索取着我的唇,帶着毫不猶豫地侵略之意,可我一想到窗外白蝶之事,實在無法配合,只能強硬地推開他:“小白,你聽我說……”

話未說完我一聲驚呼,居然被他攔腰抱起放在榻上傾身過來緊緊壓住。他壓住我手腕,強勢無比地吻我,并開始大力撕扯我的衣襟,我大驚失色之下只能一邊反抗一邊叫道:“沐曉白,你別這樣,我有了你……”

動作之間有什麽東西從他懷中掉落在我身側,我只看了一眼就僵住了,那是一把匕首,質地古樸,外鞘鑲滿寶石,刀柄上還有一個小小的“月”字。

這把匕首我明明記得已經還給林悠揚了啊!

一張白色的紙箋輕飄飄地落在匕首旁邊,紙箋上那一行清隽而又熟悉的字跡,讓我瞬間陷入了極致的夢魇之中。

掙紮着抓起身側的匕首和紙箋,我将它們用力地甩出床榻,回頭對沐曉白哀聲道:“小白,我沒有……”

“閉關時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沐曉白擡起我的腿,下一刻毫不猶豫地闖進了我的身體,他喘息着俯身在我耳邊,“ 你只能是我的人,我要殺了林悠揚!”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卷進入完結節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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