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睜一閉，眨眼的功夫。

林月朗直接撲進了夢寐以求的狼毛裏。

她摸了摸柔軟的狼皮，吸了吸熟悉的毛茸茸——是大佬！

林月朗沒來得及滾兩圈，她直接被一只狼爪子嫌棄地推開。

謝影揪着林月朗的脖後頸，眯着藍色的大眼睛。

放她一個人在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動不動就去騷擾別人，傳出去都要被人嘲他謝影教子無方了！

“老實睡覺：不準滾來滾去、不準亂摸、不準吸！不然就……”

“就把我吞了！”林月朗燦爛地補完擔保，翻身擡腿纏住謝影的爪子，防止被大佬丢出去，這才心滿意足地表示，“睡覺睡覺，我困了！大佬晚安！”

林月朗的小腦袋磕在謝影暖和和的肉爪上，整個人乖巧無比地安分睡覺。

謝影無聲地笑了笑，把林月朗提到自己肚子上最柔軟的地方小心放好，然後挪了挪後爪的位置，攔在林月朗的身側防止這家夥滾下去，這才掃了掃狼尾巴，安心地睡下了。

麻煩是麻煩了點，但勝在人還算有良心。

進入夢鄉的一人一妖很快又相遇了。

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

謝影穿着條仙裙，坐在林月朗，或者說“林雲動”的腿上。

四目相對：謝影警惕打量，林月朗舉手投降。

“大佬，我是大臉。”

謝影閉上眼睛，重新化作狼崽的模樣。

從仙裙裏鑽出來，跳到桌上。

煩躁地舔着爪子上那些熟悉的修仙氣息。

“聞出來了。”

林月朗身上沒有靈根的氣息，不會是林雲動。

“所以我們是又做同一個夢了？”

林月朗松了一口氣，這才敢松松緊繃的四肢。

“嗯。”

謝影越看越覺得“林雲動”的臉令狼不爽，擡爪揮了揮——

林月朗的臉沒有變回來。

謝影不信邪，直接跳到林月朗身上，拿着爪子在她臉上拍了又拍……

“怎麽會？”

“……”

不敢動，真不敢動。

雖然大佬沒有伸爪子，但是她現在畢竟頂着大佬仇人的臉，說不定就被撕了。

謝影的妖術對林月朗沒有一點作用。

他擡爪就朝邊上書桌上的一個花瓶揮去。

哐當。

花瓶自爆了。

難道是在APP裏的緣故，所以他的妖術對林月朗沒有任何作用？

還有這個夢又是怎麽回事？

先前是圖書館裏的一個隐藏暗房，現在又是如真的夢境……

這個APP和玄清派恐怕大有關系。

謝影盯着林月朗——那她呢？

為什麽這個APP的玩家就是林月朗？

為什麽每次和林月朗睡在一塊兒，就會夢到玄清派？

她和玄清派又會有什麽關系呢？

謝影按着林月朗的肩膀，皺着鼻子一動一動湊近她聞了個遍。

林月朗一動不動，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只狼反吸了？？？

“大佬？”

“嗯。”

謝影退回到桌上，再三确認林月朗身上毫無靈根，是玄清派完全不會看上的資質最普通的人類。

“所以我這是夢到你以前和……那個人的場景了？”

林月朗覺得悲催，現實裏她明明睡在謝影的狼毛上，結果做起夢來反而被謝影保持距離了。

什麽時候能讓大佬到她的夢裏，讓她一次性撸個夠啊！

謝影看了圈周圍的環境，刻骨銘心的記憶并不會因為他的刻意回避消失淡去。

他甚至在看到花瓶裏插着的那只葉尖偏黃的柳枝後，馬上就想起這是他被林雲動帶回玄清派的第30天。

在替狼群和外來狼族争奪地盤的時候，謝影憑一狼之力擊退百來只狼妖——不僅讓他們臣服于他，還順帶把外來狼族的地盤一并收了。

只不過付出的代價是他被打回原形了。

謝影從小孤狼一只，修煉妖法都是靠自己瞎摸索。

皇天不負有心狼，謝影誤打誤撞悟出了一套非常厲害的妖術。

可惜這妖術的反噬效果也很嚴重。

一旦謝影受傷，他就會妖力大減。

傷得越重，變得越小，直至打回原形。

屆時就連手無寸鐵的人類也能輕易把他拆骨扒皮。

這是謝影的秘密，連林雲動都不知道的秘密。

當時奪回地盤、收編完外來狼戶口，謝影就找了個隐秘的山洞徹底釋放傷口準備閉關修煉。

誰知道被誤打誤撞闖進來的林雲動撿回來了。

謝影索性裝作自己是個道行不高的小狼崽，按兵不動賣萌裝乖。

打算等自己恢複之後再找個機會溜走。

只是沒想到林雲動倒沒什麽壞心思，反而把他養得白白胖胖，以至于後來謝影都不舍得走了。

說到此處，謝影冷笑了一聲。

“林雲動并非真心待我，當我表示願意為她所謂的人妖和平做出貢獻後，我便成了林雲動一統妖界、殺雞儆猴的那個傻瓜。”

聽完科普的林月朗吞了吞唾沫。

一邊唾棄林雲動的無恥行徑，一邊替自己抹了一把汗。

“大佬啊，我知道你這麽多秘密，你不會是打算殺人滅口了吧？”

謝影盯着眼前的“林雲動”。

她小心翼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連問個問題都緊張得不得了。

和那個根本不會顧忌謝影、想殺就殺的林雲動天差地別。

可即便如此……

謝影還是亮出爪子，目光帶着幾分狠辣地盯着林月朗：“你難得聰明了一次。”

“不！大佬你舍得殺了我這個嘴甜可愛的小跟班嗎？！”

“我還能天天給你做那麽多好吃的東西。”

林月朗說哭就哭，撲到謝影身上蹭了又蹭、吸了又吸。

抱着做鬼也要做個吸狼鬼的态度，豁出去了。

完全沒注意到謝影的爪子在她動作前就已經收回去了。

其實林月朗很像沒有背叛謝影之前的那個林雲動——那個很容易就讓謝影沒了原則的林雲動。

謝影提着林月朗的衣領，嫌棄地把人丢到一米開外。

“本來是想吓唬你，但是你再蹭過來，說不定我就要下狠手了。”

林月朗“嘿嘿”一笑，站直了。

“我就知道大佬不舍得殺了我。”

“不過知道大佬的秘密，我還是很有壓力的。”

“不用有什麽壓力，以你的實力，就算我變成狼崽也對付得過來。”

林月朗這種沒有靈根的普通人類，謝影并不會放在眼裏。

她再怎麽倒騰，都不會傷到謝影——前提自然是，謝影不把她放在心上。

林月朗确實沒有傷害謝影的心，要說是剛剛見面那會兒，她可能還想着敲暈了大佬逃跑，但是現在混得這麽久了。

她也算是摸透大佬的心意了，把狼哄好了不僅沒什麽生命危險，偶爾還有吸狼的福利呢。

不過……

“大佬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告訴別人，讓她們來對付你嗎？”

林月朗真誠發問，謝影既然可以操控關寶摸索她的記憶，那別的妖怪也可以這麽對她。

謝影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人類是很狡猾的生物！

鋒利的狼爪再次亮相：“你說得對，以防萬一，我還是殺你滅口吧。”

“大佬！我錯了！”

林月朗哭着又準備撲過來。

謝影嘆了口氣，直接把林月朗定住。

他跳到書桌上在一張紙上摳了四個洞，狼爪一拍。

林月朗帶上了一張十分敷衍的紙面膜。

“……”

行吧，她現在長得有礙大佬觀瞻，可以理解。

“大佬你要不打我出出氣算了，反正現在是做夢，我也不會真的疼。”

“不必。”

現在謝影可以直視林月朗了，而且這麽瞧着，他心情好多了。

“唉，大佬你就是太善良了，這要是換了我，我一定在家裏放個小人，貼上那個人的照片，心情不爽了就抽鞋板打一頓。”

林月朗給謝影支招。

“诶！要不我去把破壞屋裏的東西都貼上這個人的臉，你要是心情不爽，就進去嘿嘿哈哈。”

“不必。”謝影一爪子敲了敲林月朗的小腦殼，“有這個功夫，我還不如多花點時間找到她本人。”

“有道理有道理。”林月朗立馬附和，“大佬有線索了嗎？要我幫忙不？”

謝影現在不離不開APP，恐怕還真的要林月朗幫忙。

“你去調查一下《妖怪養成計劃》是哪家公司開的，幕後老板又是誰，我想見見他。”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這裏為什麽會有玄清派的東西，或許找到這個APP的創始人，就能知道了。

“這容易啊！”林月朗拍着胸脯保證，“胡美麗就是這家公司大老板的秘書，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這點小忙她應該還是會幫我的，不過大佬……”

林月朗這邊答應下來了，又急急忙忙地補充道：“胡美麗是只狐貍，找工作也不容易，要是這個APP的創始人真的是大佬你的仇人，你可不可以答應我，要報仇也千萬不要影響到她的飯碗。”

身為人類，雖然不能感受妖怪融入人類世界的困難，但是社畜的痛林月朗太能體會了。

尤其是胡美麗同學上了班以後，她們兩人從以前天天煲電話粥的熱絡已經退淡到一周一次确認下彼此是不是還活着就行了。

謝影還以為林月朗會說什麽，倒是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只狐貍朋友。

他還記得和林月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被一只鳥妖叼着吧？

“你的朋友，對你沒有興趣嗎？”

“啊？”林月朗不懂，“對我沒興趣又怎麽做我的朋友。”

謝影頓了頓，解釋道：“我是說想吃你的那種興趣。”

“哦哦。”林月朗反應過來，“不會，胡美麗說我雖然香噴噴的，但是她覺得吃人不符合她高貴的狐妖身份。”

謝影點了點頭，他也認為高貴的妖根本不需要走這種旁門左道提升修煉：“你這個朋友還算不錯。”

“那大佬不會害她掉飯碗了吧？”林月朗燦爛了，湊到謝影面前眉飛色舞。

謝影伸出爪子把林月朗按回一米開外，這才點了點頭。

“好耶，謝謝大佬！”

“倒是你。”

謝影笑了笑，坐在書桌上靜靜看着林月朗。

“你以前應該沒少遇到那只鳥妖的遭遇吧？即便這樣，你還願意和妖怪做朋友？不怕他們背地裏想的是怎麽把你煮了？”

林月朗不以為意：“我還遇到過關寶這樣的壞人呢，難道我以後就不能再和別的人交朋友了？大佬你這個思想就過于老舊了。”

“是嗎？”謝影眨了眨眼，500年前人妖你死我活的天道法則竟然被一個人類嗤之以“老舊”……

雖然那個人背叛了他，但是她給這個世界帶來的新變化，他很喜歡。

“你這人類挺特別。”

謝影擡起爪子在林月朗眉間輕輕一按，一道火紅的印記一閃而過，消失在林月朗的眉間。

林月朗只覺得額間一熱，然後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她揉了揉發燙的位置，問道：“這是什麽？”

“給你打了我的印記，以後那些妖怪見到你都會繞道走。”

謝影盯着自己一時沖動的爪子，明明都不想和人類走得太近，也不想讓這個小跟班對他再有什麽非分之想，怎麽就忍不住呢！

“只要我沒死，你身上就會帶着妖王的氣息，沒妖敢動你。”

“哦還有。”謝影狡黠一笑，“你要是敢把我的秘密說出去，這個印記也會在你開口前先取走你的性命。”

“真的嗎？！那我以後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樣找份長期工作啦？！”

林月朗直接忽略後半句，和大佬混得久了，大佬只要笑得特別爽朗，開口必是玩笑。

她現在只好奇所謂的妖王氣息。

林月朗擡起胳膊左聞聞，右嗅嗅。

她是沒能吸到和謝影狼毛一般柔軟的陽光氣息。

謝影笑了笑：“妖怪認人都靠氣息，你一介人類聞不出來的。”

“不會啊！”林月朗又湊到謝影面前，就是臉貼着臉地吸了一口，“我就能聞到大佬身上獨特的味道——有一種草莓糖果的香味！”

“……天亮了，去做飯。”

謝影的喉結滾燙地滑了滑，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不知死活的林月朗得寸進尺。

一個虛假的趔趄，把臉埋進狼胸，狠狠吸了一口。

“我就說嘛！是草莓糖果的香味！”

小白狼惱羞成怒，一爪子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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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影：你朋友對你沒有興趣？

林月朗：當然有，不然怎麽做朋友。

謝影：我是說吃掉你的興趣！

林·想歪了·月朗：當然沒有，我們是純潔的友誼！

林·想歪了·月朗：而且我只想被大佬吃掉！別的妖我看都不看一眼。

謝·單純·影：我從來不吃人，你放棄吧。

林·想歪了·月朗：不，我會再接再厲的。

謝·單純·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