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林月朗鬥志昂揚地撸起袖子、卷起褲腿。

噗通一聲,直接下水撈魚。

“這多麻煩啊。”

灰白站在岸邊不置可否,只是連連搖頭。

“你懂什麽,這叫做心意。”

林月朗叉腰說教。

“哄妖就得拿出誠心來。”

尤其是對謝影那種吃軟不吃硬的大佬。

噗通。

又撈空了。

“啧,妖界的魚難道特別難抓不成?”

林月朗終于抓到了關鍵。

灰白點了點頭,示意林月朗可以收手了。

“看我的吧。”

他揮動翅膀,左右扇風,池塘裏頓時波瀾四起。

随後翅膀猛地往下一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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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池子裏數條魚兒撲騰着躍出水面。

“哇。”

林月朗也沒耽擱,拿起魚框踩着水花撲通撲通接了滿滿一筐的魚。

“厲害厲害。”

一邊蓋上蓋子,一邊沒忘了朝灰白稱贊。

灰白驕傲地挺起胸膛。

“不過你難道不知道妖王如此修為,根本用不着吃東西了嗎?”

“我看你這馬屁是拍錯地方了。”

這魚還不如送給他呢。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林月朗跳上岸邊。

她發現謝影給她貼的藥膏質量不是一般的好,一點沒泡壞。

她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正準備抱起魚筐回家做飯,突然胳膊就動不了了。

上了岸的魚頓時重成泰山,林月朗根本擡不起來。

“這魚……水上水下還兩個重量呢?”

灰白疑惑地提起魚筐,輕而易舉。

“你瞎說什麽呢?不是一樣重?”

“诶,我試試。”

林月朗從灰白手裏接過魚筐的瞬間——

哐當。

魚筐又一次重重地砸在地上。

“真的很重啊!”

“怎麽會。”

灰白又一次當着林月朗的面輕而易舉地把魚筐拿了起來。

“算了,你們狐貍都是手軟腳軟的主,這魚筐我幫你帶回去吧。”

“謝了。”

林月朗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總覺得這魚筐有點不對勁。

最後只能歸結于妖界的魚就是比較特別。

完全沒注意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她離開之後從池邊一閃而過。

……

晌午時分,炊香袅袅。

林月朗的樹屋外邊被數不清的丹頂鶴圍了個水洩不通。

“讓開點讓開點,別擋着油煙。”

林月朗一邊抄着鍋鏟放鹽、加醬油,一邊指揮着堵在窗前的丹頂鶴別真的把屋子堵死。

“狐貍,你做的這什麽玩意兒?怎麽聞起來這麽香?”

留在此處的丹頂鶴,都是沒去過人界的妖,哪裏見過這陣仗。

紅彤彤的火焰燒穿了鐵制的黑鍋,發出滋啦滋啦的慘叫聲。

但是鍋子那條被潑得黃褐相間的魚兒,在紅椒綠蔥的點綴下變得倍加鮮活。

尤其是那股引妖發饞的香味,簡直就是海中大魚、魚中霸王,是他們從未吃過的美味魚王。

“紅燒魚。”

林月朗盛起鍋子裏的魚放到盤子上,然後将鍋中魚汁傾倒下去。

聽着那“滋滋滋”冒着香氣的誘惑旋律,屋外的丹頂鶴都沸騰了。

一只只的,都擠着腦袋想要沖進去。

咚。

突然一只丹頂鶴被摔到屋外。

咚咚。

緊随其後,所有貼在樹屋外的丹頂鶴都無一例外地被摔到屋外。

林月朗探出脖子,望着窗戶外一堆跌坐在地上的丹頂鶴,笑問道:“他們這是怎麽了?”

灰白盯着桌上的紅燒魚、水煮魚、酸菜魚……眼睛都直了。

他第一次知道魚還能做出這麽多花樣來。

聞言十分敷衍地表示:“在玩吧,我們這的鳥腦瓜子都不太好使——”

咚。

灰白的話随着一道靓麗的弧線,從屋內被摔到了屋外。

“奇怪。”

林月朗笑了起來,拿出食盒把幾盤魚都裝進去。

然後準備去找謝影。

“诶?不過謝影他住哪呀?看起來好像也不住在樹上。”

林月朗的視線略過大樹,看着那個生機勃勃的瀑布。

“不會是住在那邊吧?這我怎麽過得去啊。”

“我背你過去。”

原本被摔到屋外的灰白突然撲騰着翅膀飛到林月朗面前。

他臉色難看,目光驚恐,嘴角抽動。

整只丹頂鶴的五官和開口說的話極度不協調,就好像被誰操控似的。

“我知道妖王在哪裏,別墨跡趕緊上來。”

林月朗抱上食盒,猶豫再三。

“我說你這肚子,飛得穩嗎,還帶人?不會半路把我摔下來吧?”

“摔死我也摔不死你。”

灰白朝着林月朗擠眉弄眼。

然而身體卻非常傲嬌地淩空盤旋一周做了個360度花式轉圈圈。

這才兩眼昏花地落在林月朗面前。

“上不上,不上就算了。”

“噗。”

林月朗二話不說,連忙就爬上灰白的背,然後拍了拍他的脖子。

“起飛吧,司機師傅。”

灰白依舊眼冒金星,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飛行十分穩。

連底下那些丹頂鶴都為其超高的飛行技術感動震驚。

“灰白那身材飛得這麽穩?我眼花了?”

“是那只狐貍做的魚的功效吧,我剛剛就聞到了,不僅香還有很充沛的靈力。”

“狐族真的是下了大本錢啊,竟然把這麽香甜可口的小狐貍送給妖王,嘤嘤嘤我好心動——哎呀。”

“嚯,讓你肖想妖王的女狐貍,牙碎了吧。”

林月朗坐在灰白身上,聽不見底下丹頂鶴的交談,只能看到他們有一窩蜂地湊到一只丹頂鶴身邊去了。

她擡頭感受空中迎面的風,觸碰着濺起的朵朵白浪,視野頓時開闊——

瀑布背靠一座巍峨的大山,山腳下卻只有一間簡單的小茅屋。

沒有半點妖王的氣派,卻是林月朗喜歡的閑适靜谧。

“妖王就住在哪裏,不過醜話說在前頭。”

灰白仰着脖子回頭看林月朗。

“妖王還氣着呢,要是把你趕出來,你說不定直接就掉下瀑布下邊去了,到時候我可趕不及救你的。”

林月朗突然俯下身,湊到灰白面前。

“你只管送,死不死聽天由命。”

“就為了給妖王送點他根本不需要的吃食?”

灰白斜眼瞪她,翅膀撲騰着把林月朗從面前推開。

林月朗突然笑了起來,堅定無比地點頭道:“對。”

“愚蠢的人類。”灰白頭也不回,放下林月朗就飛走了。

等飛到瀑布下,灰白終于奪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要死了要死了,一定是妖王大人發威,那只小狐貍死定了!”

翅膀一抽,優雅起飛的丹頂鶴整只朝地下砸去。

“啊啊啊!”

林月朗提着食盒朝灰白揮了揮手。

轉身就往小茅屋裏走去。

她蠢不蠢不知道,但是謝影是真傲嬌。

在這裏,除了謝影,還有誰知道她是人類呢?

咚咚咚。

林月朗自嘻嘻地敲門。

“妖王大人,我給你送吃的來了,我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

屋內傳來冷漠又清晰的拒絕。

“哦?”

林月朗把耳朵貼在門上,故作認可地點了點頭。

“你說可以啊,好嘞,我進來了。”

枝丫——

門被推開,林月朗看都不看謝影,徑直進屋把食盒裏的魚端了出來。

“額……”

屋內空落落的,除了一張石床就連放菜的桌子都沒有。

指尖一燙了起來。

林月朗收回右手,捏在耳垂上散熱,左手緊接着連忙捧住熱乎乎的菜盤子。

“菜放哪呀,大佬?”

林月朗這才側頭看向坐在石床上、看不清神色的謝影。

黑色的長袍完美地融進了陰影裏。

連帶着某妖的心情都變得陰晴不定。

藏在暗處的眉頭微微一緊,謝影擡手一揮。

屋內就變出了一張桌子。

林月朗喜上眉梢,連忙把食盒裏的菜都端了出來。

“菜都準備好了,趁熱吃吧。”

她把碗筷朝着謝影的方向擺好,他一過來就能坐下動筷了。

只不過謝影沒有半步要離開石床的意思。

他冷冷地回道:“出去。”

“啊?”

林月朗這耳朵又不好使了。

“你說要我喂你嗎?哎呀,這多不好意思。”

“不過既然是妖王大人的意思,我也不能拒絕。”

林月朗端起碗,每種口味的魚都夾了最嫩的一口。

剔除掉魚刺,這才朝謝影走去。

咚。

林月朗撞上了空氣牆。

她伸手摸了摸面前看不透的牆。

空間袋裏有的是可以拆解空氣牆的法器,但是林月朗不想用。

視線落回到屋內默不作聲的謝影身上。

只有幾步的距離,她可不會輕易放棄。

他有氣可以往她身上撒嘛,冷戰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冷着冷着,他們兩之間的關系說不定就涼了。

咚。

林月朗側着身子,把手裏的飯菜護着,徑直朝空氣牆走去。

“诶,怎麽過不去啊。”

撞了一次不夠,她還繼續走、繼續撞。

咚咚、咚咚咚。

屋內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林月朗這撞牆的聲音別提有多清晰了。

一聲一聲,敲得謝影心亂如麻。

長袖下的手幾次三番按捺不住想要撤回結界。

好像這次被附身的人不是灰白,而是謝影了——身體和大腦分道揚镳了。

咚。

最後這一聲敲得格外響,以至于頭鐵的林月朗都在原地暈乎了好一陣子。

她正準備繼續撞,結界突然就撤銷了。

“謝……”

她也不能動了。

謝影走到林月朗面前,一把奪過碗筷,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沒一會兒碗就見底了。

他把空碗重新放到林月朗手上。

這才大手一揮,送林月朗出去。

嘭——

小茅屋的門緊緊閉上。

林月朗和那扇門面面相觑了好一陣子,總算是恢複正常了。

她失笑地看着手裏的空碗。

“我說你真的要趕我走,就應該扔我出來,然後把碗砸在我頭上才是。”

“這麽客客氣氣請我出來,我會覺得你不生我的氣了。”

枝丫。

小茅屋從內打開。

林月朗喜滋滋湊了上去。

結果貼上一個熟悉的食盒。

林月朗的臉又被拎着食盒的謝影推了出來。

“我沒有在生氣,我是在和你斷絕關系。”

等林月朗抱住食盒想要露臉了。

嘭。

謝影又把門給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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