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明天和我去領證。”

林月朗一把抓住謝影的手,元氣滿滿地從謝影懷裏直起了背。

謝影琢磨出不對勁來了。

他反手抓住林月朗的手,把起脈來。

這砰砰砰激動的脈象根本不像是失血過多快死的人。

他挑起林月朗的下巴,仔細端詳。

脖子上根本沒有噴血的傷口,有的只有幾個爆了的血包。

“你騙我?!”

“我怎麽會騙你。”

林月朗一把抓住謝影的手,緊緊握住。

“我說過不會丢下你就不會丢下你。”

“倒是現在我兌現了承諾,你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謝影毫不留情地把手抽了出來,一個暴栗就往林月朗頭上敲去。

林月朗閉上眼睛、一把抱住自己的腦袋。

“你……”

謝影的手突然停住,最後輕輕地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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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很生氣的,可是看到林月朗笑意盈盈的臉,只有擁抱她的沖動。

謝影也是這麽做的。

他一把抱住林月朗,把人揉進懷裏。

“我真的是被你徹底打敗了,林月朗。”

林月朗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她算是賭贏了。

仗着謝影心軟,把他又抓回來了。

“我以後保證——小心。”

意外來得那麽快。

快到林月朗都沒能好好感受遲來500多年的溫情。

她一把推開謝影。

一股黑色的毒霧全數擊入她的體內。

“哈哈哈哈。”

一旁吐血快死的男子見到此情此景,臉色鐵青。

枯敗的身體頓時燃起最後一抹殺意,化作劇毒無比的狼殺刺入林月朗的體內。

“我倒要看看,你愛的人能不能逃過狼殺!”

男子的聲音随着那抹毒霧消散徹底滅絕。

謝影抱起林月朗就往她體內灌輸妖力。

狼殺是狼族的妖術,獻祭狼魂就能醞釀出絕無解藥的劇毒。

妖怪中毒後只要費盡修為便可保命,但是人類……尤其是毫無靈根的人類,只有死路一條。

謝影不斷地往林月朗體內灌輸他的妖力,卻如泥牛入海,沒有盡頭。

中毒的是林月朗,不是謝影費盡修為可以救回來的。

額頭青筋盡露。

他多希望那個中毒的是他自己。

他……

“我沒事啊,別哭了。”

林月朗伸手擦掉謝影臉上悄無聲息的淚水。

她确實沒覺得有多疼,只是能很清晰地意識到生命力一點一點地被剝離。

“你活不過天明。”

謝影不會撒謊,甚至到了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什麽鼓勵的話。

他第一次覺得詞窮,恨自己當初沒有多和林月朗學一些忽悠的本事,連一句好話都不會說。

夜晚的風那樣的涼。

吹得謝影四肢冰凍,心髒都因此跳得格外緩慢。

好像這樣子,時間就會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這次死了,我就真的不是林雲動,也不是林月朗了。”

沒有靈根、沒有修為,她沒辦法再保留以前的記憶。

投胎轉世便意味着重新開始,她便不會再是她了。

林月朗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謝影的頭發。

不管是毛發絨軟的原身狼妖,還是眼前這個已經足以成為她依靠的男人,她都好不舍得啊。

“不過我想你應該還是會找到我的。”

“那你還會記得我嗎?”

謝影覺得凄涼。

林雲動死了,他再遇上林月朗——一切都是林雲動的安排。

可現在林月朗要死了,沒有林雲動的安排,他真的能再遇到她嗎?

他只會打架、只會賺錢,不會說好聽的話、不愛和人接觸。

他怎麽找到她呢?

“說不準。”

林月朗摸了摸謝影的眉骨,想要把他刻進骨子裏。

“我盡量吧。”

“不過你也要趁着這段時間好好鍛煉一下自己的外交水平,別動不動就把人吓跑了,不然到時候我說不定就這樣和你錯過了。”

“行了,你們兩苦情戲就到此為止吧。”

林風輕從天而降,快步走到林月朗面前。

俯身握住林月朗的手腕替她把脈。

要不是子奇長老那邊留着林月朗的餅幹袋小包裝,怕是林月朗真的死在妖界他都不知道了。

“喲,師兄。”林月朗擡起另一只手,和林風輕打了個招呼。

謝影這會兒倒是快速抓住了關鍵:“你有辦法救她,對不對?”

林風輕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一顆丹藥喂給林月朗。

卻被謝影搶先一步奪下。

謝影盯着那顆丹藥警惕十分地聞了又聞。

确定不是什麽毒藥,這才放心喂給林月朗。

林風輕失笑地搖了搖頭:“算不得解藥,不過是能讓她再多活三日。”

謝影擡頭看他:“但是你有救她的辦法,對不對?”

林風輕笑道:“不是我有辦法救她,是你。”

他拿出一塊雕刻着“玄清”兩字的玉牌,遞給謝影。

林月朗蹙眉,在謝影接過玉牌的時候按下此物。

“師兄怕不是在開玩笑。”

她的表情難得嚴肅,顯然并不支持林風輕現在的做法。

林風輕淡淡一笑。

他想起來當年林雲動理直氣壯找到要玉牌的場景。

那個時候林雲動為了一只狼妖要玉牌。

林風輕不僅不解,甚至還和她大打出手。

可惜啊,比不過林雲動的狡猾。

現在風水輪流轉。

他可以給謝影指一條明路,可林月朗卻不願意了。

早知會是這樣的場景,當年他還不如直接把這件事告訴謝影。

或許也不至于會有這500年來的誤會和糾葛。

“事關你的性命,我怎麽會開玩笑?”

林風輕稍稍施法,那塊玉牌就發出一道亮光,朝着一個方向指引。

“你!”

林月朗氣急敗壞,直接奪走玉牌藏進肚子裏。

奈何那道光并不受限于襯衣的遮掩,依舊亮堂堂地指着路。

謝影見狀,倒也知道這條路恐怕并不好走:“此為何物?真的可以救她?”

林風輕不置可否:“可以一試,但不能保證。”

“林風輕,你有本事就自己替我求藥啊,跑過來陷害一只狼你好意思嗎?”

林月朗繼續插科打诨,伸手就捂住謝影的耳朵。

奈何她四肢無力,根本捂不住。

謝影按下林月朗的爪子:“既有一線生機,便值得去試。”

林風輕點點頭,他知道謝影會答應,就和當初林雲動不顧他勸解要搶這個玉牌一模一樣。

“此物乃玄清派掌門玉牌,你持有此物便可以按照它的指引進入玄清派禁地,接受掌門靈的試煉。”

“只要你通過試煉,就可以獲得你想要的東西——包括救林月朗的解藥。”

“別聽他胡說。”

林月朗并不希望謝影為了她去闖玄清禁地。

且不說謝影一只妖怪跑去玄清派的禁地有多煎熬。

曾經通過試煉的林月朗親身說法:确實可以實現她的願望,但是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她不希望到時候死的成了他們兩個。

“我是胡說嗎?”林風輕蹲下身,想去抓謝影的手。

謝影不是林月朗,自然沒有乖乖被他抓住。

林風輕勾唇一笑:“你不是想知道林雲動當初為什麽要封印你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和掌門靈大有關系。”

林月朗眉頭一跳,要是現在被謝影知道當年的事情。

她現在就是以死相逼,謝影估計都要沖過去送妖頭。

她連忙抓住林風輕的手。

“師兄,你別多管閑事了。”

“不就是再重頭來過嗎?我一點都不慌,真的。”

“你确實一點都不會慌。”

“畢竟在此之前,你都已經重新來過三四次了吧?”

林風輕輕輕一句話,林月朗的血色瞬間褪去。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謝影,生怕被他發現一點異樣。

可抱着她的謝影怎麽可能會錯過她的所有舉動。

就在林風輕開口的瞬間,林月朗渾身僵硬得跟塊石頭一般。

那心虛又緊張的眼神,卻點燃了謝影內心的星星之火。

林月朗還在死鴨子嘴硬:“我已經豬呢比赴死了,師兄你別瞎摻和,帶着玉牌趕緊走,我死前就想安靜安靜。”

林風輕臉上的笑意散去。

他從未責備過林雲動:不管是她偷偷帶妖怪回山,還是要為了謝影去闖掌門靈。

林風輕從不曾生她的氣。

可幾百年後,再重新找回林雲動。

聯想當初發生的一切,隐約猜出真相的林風輕,卻不得不氣。

氣她任意妄為,氣她不愛惜自己,氣她……竟然對一只狼妖推心置腹。

“林月朗,我就是太不愛管閑事了才害得你變成如今這般。”

林風輕語氣加重,那張向來優雅從容的臉上終于有了怒意。

“倘若沒有掌門靈,以你的資質何至于會被狼毒禍及性命?”

玄清派曾經的天縱奇才,何至于查無此人。

“……”

林月朗拽着謝影的手微微收緊。

衣服上的褶皺組成一條條希望的河流,在謝影的內心幹涸的土地上灌注新生命。

謝影隐隐覺察到掌門靈和當年林月朗封印他的事情大有關系。

他本以為在死亡面前,所有的恩怨糾葛不過爾爾。

他願意放下所有恩怨,換回林月朗的命。

可當眼前出現零星希望,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貪心的他希望一切都是誤會,封印是假的、要殺他是假的,林雲動一直都沒有背叛謝影,她一直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她……應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看到林月朗不置一詞的反應。

謝影內心深處沉寂已久的一潭死水開始沸騰。

隐隐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驅使着他探究一切。

他從林月朗手裏鄭重其事地拿過掌門靈。

“不論刀山火海,玄清禁地,我闖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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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逮狐貍的林風輕:讓你好好看着林月朗,她死了你都不知道?

炸毛的胡美麗:月朗!你竟然真的被謝影吃了嗎?嗚嗚嗚,我這就給你燒紙。

努力闖關救人的謝影:勿cue,謝謝。

還沒來得及死的林月朗:诽謗我老公,直接交錢還是走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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