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甜嗎?甜!」
令狐雪接過盤子。
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整個廚房的焦點,她有一點懵,把面包默默地往嘴裏塞。
林祁看着她很溫和地笑,露出兩顆虎牙:“甜嗎?”
雖然面包不可避免地涼了些,但是蓬松酥軟,一咬下去內陷裏的榴蓮香氣濃郁。
這個味道就好像——
令狐雪看了眼人形立牌,不是特別确定。
她杵了下腦袋,仰頭看着林祁,實話實說:“甜!”
【本人不吃榴蓮,竟然有被甜到,就離譜!】
【這甜的是面包嗎?!啧啧啧,真·戀愛的酸臭味石錘!!!】
【啊啊啊啊啊,怎麽回事,一雪前恥要塌了嗎???】
【抱走我家影帝,請小姐姐獨立美麗!!!】
【前面的姐妹倒也大可不必如此驚慌。衆所周知,我們只是在讨論面包。友情附贈席延網上超市鏈接->】
【姐妹們,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昨天不是有大量黑粉來黑老婆嗎?一夜之間全部封號,已知簡神手機被收了不能和外界聯系,求問是誰呢???】
【卧槽,這麽刺激的嗎?我先去買個面包壓壓驚。沒有愛情,難道還沒有面包了嗎?(哭着笑.jpg)】
【蒸煮不敢說,咱也不敢問!那啥,給大家表演個啃面包吧。】
【別問,問就是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共同達到面包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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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直播間中仿佛有人無形帶貨。
大家紛紛開始下單。
此刻,席雲岫家裏。
空氣非常安靜。
任逍如坐針氈。
好在席雲岫手機的“叮咚”一聲打破了這片死寂。
短信是張晉蒙發來的——
【恭喜席總!既席延漢堡肉之後,席延特色榴蓮流心面包又成了網紅商品,銷量翻翻翻翻翻番,供不應求!!!(記得按照合同打錢哦~)(貓貓筆芯.jpg)】
聞此喜訊,席雲岫滿臉寫着高興。:)
任逍鼻孔放大,撲扇撲扇:“……”
這就是傳說中的贏了世界,輸了愛情嗎?
忍住,他要忍住!
席雲岫把臉上的面膜拿下來,慢條斯理地折成兩折:“你為什麽還在這裏?”
任逍:“???”
席雲岫又重複了一遍問題:“為什麽都是導師,他現在在那邊,你卻還在這裏?”
任逍委屈道:“我哪裏知道啊,明明導師就不用去那麽早。”
簡奕銘顯然和席雲岫有着同款疑惑。
他皺眉問道:“你們兩個之前就認識?”
林祁眨眨眼睛,笑得溫潤如玉:“我之前沒想起來,今天看見這個面包才想起來的。”
倒是合情合理,簡奕銘又問:“可是你怎麽這麽早來?”
林祁回道:“劇組熬了個大夜,我怕睡了就醒不過來耽誤排練,就直接過來了。”
簡奕銘心中有點感動。
不愧是影帝!
人前風光,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嗎?
彈幕和簡奕銘雲共享這份感動。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比你優秀的人,往往比你努力。
直播間頓時雞湯含量很濃。
席雲岫盯着彈幕,臉上似笑非笑,說不清楚是什麽表情。
他眼睛輕輕地眯起來:“林、祁?有點意思。”
任逍打了個寒戰。
上次看到席雲岫這種捕食的表情時,他并購了一個上市公司。
席雲岫指着彈幕上的雞湯,殘忍地說:“比你優秀的人都比你努力。你該去上班了。順便,我要這場你這場比賽的入門卷。”
重獲自由的任逍立馬起身:“好嘞。”
他走出去兩步,又轉頭回來對席雲岫:“不過,最近你老婆為什麽會和陶夭夭扯到一起?”
席雲岫想想說:“她住這邊的時候,到處亂逛,認識陶夭夭也不奇怪。”
不僅不奇怪,有這麽一個社交牛逼的老婆,席雲岫現在覺得她認識全世界都不奇怪。
任逍點點頭,又說:“但是吧,以我在娛樂圈多年來看,黑料這麽多不正常啊。你小心背後有人要搞你老婆。”
任逍走後,席雲岫若有所思。
思考片刻,他打電話給陳誠:“安排一個和法務部的時間,我有點私人的事情要咨詢一下。”
有了導師的加入,令狐雪這一組的排練自然是事半功倍。
他們的這場舞臺大致描述了戲曲和傳統文學中廣泛傳唱的三段經典的愛情故事,以轉場串燒的方式進行鏈接。
謝傲珊和簡奕銘的故事是一個女伴男裝進入學堂,最後與男主日久生情,反抗封建舊勢力的故事。
謝傲珊本來就個子高挑,五官輪廓很深,鼻梁高挺,可禦可甜。
扮上男裝之後,更是飒爽英姿,很有看點。
彈幕直呼【終于有一個女扮男裝不把觀衆當傻子】。
加上簡奕銘風格獨特的嗓音,能夠同時很好地駕馭住古風和流行。
二人本就默契,又是青梅竹馬,舞臺期待值直接拉滿。
而李芷曦、卓宜和徐陽一組,準備演繹一個白蛇傳的片段。
白蛇傳這個故事,在華國的舞臺可以說是經久不衰,有過各種不同的演繹,觀衆的期待度也很高。
這次舞臺上,三十進二十的賽制競争依然相當激烈。
并且引入了新的算法。
AI智能系統會監察賽選有效的收視率,算出選手表演時的實際流量和人氣,并且會随即進行問卷調查,确認每個選手在表演中收到關注和認可的百分比。
從而,得到一個較為精确的分數。
換句話說,如果能和導師搭對勢必有助于引流,但是這也是把雙刃劍——
如果選手的表現不夠出彩的話,會直接被導師自帶的流量和熱度壓垮。
所以,令狐雪和林祁的表演,沒有想象的那麽輕松。
昆曲本來就是林祁的送分題,而影帝的眼神戲更是沒話說。
這樣層層壓下來,令狐雪很容易接不住戲。
二人合作的是一個格局較大的感情戲。
沙場征戎的将軍在一次探親回家的途中,偶遇青樓女子,二人相看兩歡,互生情愫。
無奈家國動蕩,烽火連天,将軍不得不許下承諾,改日在尋女子。
沒想到這一戰便是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
朝代更替,幾經輾轉,最苦的便是行軍打仗之人。
到最後,二人重逢,竟然已是白白蹉跎了三十餘載。
白發對白發,淚眼相待淚眼。
才最終換來一個執子之手的結局。
題材并不是最火的,但勝在感情戲凄婉細膩中又有大格局。
很容易讓觀衆産生同理心,代入其中,引起共鳴。
但是,這令狐雪的演技嘛,還差點火候。
小狐貍太單純了,眼睛裏面幹幹淨淨沒有東西。
既沒有轟轟烈烈、放蕩形骸,又沒有隐忍癡情、顧全大局。
林祁沒有辦法,只得停下來幫她找戲裏面的感覺。
“這裏,青樓女子愛慕将軍,但是礙于身份不敢表露,所以你的眼神裏面既要有放肆的喜歡,又要有愛和克制——”
按理說,他講戲絕對是在專業水準之上,但是小狐貍偏偏聽了半天,聽得認認真真,還拿筆出來歪歪斜斜地記筆記,還是一副沒有明白的樣子。
不僅沒有明白,而且時間久了,她肚子毫不留情“咕叽咕叽”叫起來,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黑粉們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雖然不敢言辭激烈,但是他們很擅長抓住別人無法改變的弱點。
【影帝還是放棄吧。九漏魚了解一下?】
【笑死,但凡上過高中,也不至于啥都聽不懂吧。】
既而又開始嘲笑令狐雪的穿衣品味,最後甚至開地圖炮直接攻擊山區。
一時間,很多三觀正的網友和黑粉罵成一團。
直播間又開始烏煙瘴氣起來。
林祁沒有辦法,停止了講戲,問道:“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令狐雪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他帶到了選手的廚房。
心裏知道自己耽誤了林祁的時間,她的心中有些自責,也沒有什麽做菜的心思。
她簡單地起了一鍋熱油,打了幾顆荷包蛋,再加開水煮白,煮成一鍋建議的高湯,下面,下調味料,再加入番茄煮開,撒青蔥,撒香油。
兩碗雖然簡簡單單,但是色香味俱全的番茄荷包蛋面就做好了。
【那,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煮碗面給你吃好啦。】
【前面的笑死,為什麽你發彈幕可以有聲音?】
【媽媽從小就告訴我,要好好學習,不然只能去當個廚子。】
【這種人也有粉絲,怕不是新西方廚師分校。】
黑粉無處不在,什麽都能杠,什麽都能黑。
又開始群起而攻之,抓住令狐雪的出生學歷一頓亂黑,連無父無母這件事情都沒有放過。
瞬間直播間又再次淪陷,被迫暫時關閉。
好在令狐雪看不到彈幕,并不受影響。
端上桌子,一碗給自己,一碗推到林祁面前,她笑笑,略帶歉意地說道:“我們随便吃一點吧,吃完我再好好找找感覺。”
林祁看着眼前的面,嘴角帶笑,眼底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情緒:“好香啊,謝謝。”
他确實有點詫異。
娛樂圈很少能找到合他眼緣的人——
這令狐雪,算是一個。
從小在娛樂圈裏面混,說是相信永恒的愛情,他自己都不信。
但他不是一個花心的人,一見鐘情也談不上,但遇上合适的,他也想試一試。
他的情商很高,一般哄哄女生這件事,他做起來也毫不費力。
他覺得這和養只貓貓狗狗的也沒什麽不用,會寵着她對她好,但目的是給自己解悶。
娛樂圈裏哪有什麽真單純的,不過都是扮豬吃老虎罷了,女生有些小心機,他也不在意。
但是看着眼前這碗面,他有些猶疑,又有些疑惑。
以他的身份,哪個小花不是上趕着來,即使讨不到什麽好,蹭點熱度流量也是好的;他也不是不知道這個小姑娘了得——
但是竟然就這?
清湯寡水,簡簡單單兩碗面。
好像還真不在乎,真不想在他眼前表現一把。
“你不吃嗎?”令狐雪有些擔憂地看着他,認真地皺着眉頭。
“沒有,”林祁笑笑,“現在就吃。”
他咬一口荷包蛋,外層的酥皮酥脆又很好的吸收了湯汁,裏層的蛋黃流心,軟糯細膩,口感一絕。
面條火候剛好,湯略微發白,清淡酸甜爽口。
林祁從小就被父母送去了昆曲團,十歲童星出道。
生活上說不上多艱苦,但是家常菜是什麽滋味,他是不知道的。
此刻,卻好像突然知道了。
他突然對眼前這個女孩兒又多了一些興趣。
想了想,他說:“你剛才演戲少了點愛慕,也就是談戀愛的感覺,你想着你上次談戀愛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來演,應該就對了——”
令狐雪聽得很認真,但實在有點半懵半懂,又不好意思再說自己不懂。
只能撓撓頭,和自己瞎較勁兒,把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這——
林祁沒有想到,她還真是沒談過戀愛的樣子?!
男人這種生物,對于初戀這件事情,有種神奇的執念。
他試探道:“你就沒有什麽時候,想看着一個人,看見他就高興,不見他又會有些想念?”
小狐貍眉梢耷拉下來,看着有點蔫巴。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以前她喜歡蕪心天尊,看見他就高興。
因為蕪心天尊長得好看,還會給她帶仙界裏面稀奇古怪但好吃得要死的靈力果子。
後來,她又喜歡看見席雲岫,大概……大概也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林祁覺得有意思極了,又問:“那你有沒有看見過誰,會臉紅心跳的?”
這樣就是談戀愛嗎?
她看向林祁,突然看見了什麽,心中有點砰砰直跳,連耳朵尖尖都透着有點分紅。
直直盯着林祁的方向,她的眼睛閃閃發光,懵懂中帶點羞澀,小聲嘟嚷——
“好像有。”
林祁的心髒不禁重重砸了兩下,像拍皮球似的。
他很久沒有在演戲之外的生活裏,有過如此強烈的情緒。
他竟然一時分不清楚令狐雪是心機釣還是天然撩——
明明是雙方博弈,但是對手卻不按套路出牌,他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但影帝不愧是影帝,他的臉上波瀾不驚。
“其實我也沒談過戀愛,也不太明白。”他的臉上浮現出戰術性的羞澀,“一會兒我們可以多聊聊戲。”
嗯?原來影帝也沒談過戀愛。
令狐雪一下子自信起來,“嗯嗯”兩聲,甜甜地笑開了。
林祁見她上了鈎,也笑起來,笑得溫潤如玉。
在他的背後,是席雲岫的人形立牌,笑得風光霁月。
正所謂,修羅場裏吃瓜甜,聽取笑聲一片。
同一時間,京郊機場接機口。
一美豔女子正從慢慢的走了出來。
即使是才坐了十二個小時的長途飛機,她也精致得不像話。
腳踩黑絲綁帶高跟鞋,上面鑲嵌着細密的小鑽石,把一雙美腿襯得格外修長白皙。
明明已經是快十二月的天氣了,她還穿着一身V家搞定黑紗小禮服,懶懶搭着一件杏色羊駝大衣,勉強遮裹住曼妙的身材。
“是陶夭夭!”
不知是誰嚎了這麽一嗓子。
瞬間風起雲湧,一大波記者瘋了一般的圍了上去,頓時把機場出口圍得水洩不通。
人聲鼎沸,閃光燈喀嚓喀嚓。
“請問這次斬獲雙料影後有什麽感想嗎?”
“聽說您再米蘭時裝周上和新晉小花有正面沖突,原因是不知是她和您撞禮服,還是因為導演認為她年齡小更适合角色,請問是真的嗎?”
陶夭夭的臉即使被墨鏡擋了大半,還是能看出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
一群記者心道“nice!”,連忙火上澆油,這些一個星期的通稿都不愁了。
“請問您來參加《練習生時代》,是因為緋聞男友任逍嗎?”
“請問您是否知道,《練習生時代》的預備練習生令狐雪經常模仿你的穿衣風格,并且多次山寨您的禮服?”
陶夭夭停住腳步,把墨鏡往下扒了一點,“你說誰?”
記者們眼看有戲,七嘴八舌添油加醋說了一番。
“哦?”陶夭夭紅唇勾笑:“那我倒是要去會會她。”
太赤雞了!
眼看着今年整年的KPI都有了着落,記者們更加不依不饒。
陶夭夭臉色越發不好看了。
她把墨鏡摘了下來,往胸前霸氣的一插。
“我這雙鞋要七位數——”
記者們一時沒聽清楚:“什麽?”
“我說——”陶夭夭小指勾勾頭發,慵懶又字正腔圓地重複了一遍:“我這雙鞋要七位數,上面的鑽石不僅是真的,還是巴黎的頂級手工藝人一顆、一顆嵌上去的。”
“你們要是誰踩了我一腳,或者誰不小心蹭掉了鑽石,大概晚上就能收到賬單了。”
記者們:“……”
打、打擾了。
瞬間讓開一條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