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師姐說》」
卓宜往右一瞧,也快明白了狀況。
謝傲珊又小聲說,“換成凳子舞。”
令狐雪小耳朵動動,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四人齊步往前走,旗袍、高跟、大長腿。
各有各的妩媚。
小狐貍腳趾尖着地,像是某種貓科動物。
她趁腳下暗着,衆人不察,偷偷将鞋脫了下來,踢到後方。
她本身穿着一雙白色的高跟鞋。
而她膚白若雪,連着腳趾頭也是白白嫩嫩的。
她的體态輕盈,腳尖穩穩地支撐着全身的重量。
乍一看,仿佛腳上穿了一雙透明的高跟鞋。
觀衆一時也沒覺察出異樣。
四人昂首搖曳地走到高腳凳前。
四雙長腿整齊劃一地一勾,一甩,穩穩坐在凳上。
音樂起。
她們默契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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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身動作不變。
玉指芊芊,擡手間如輕雲漫漫,如疾風遙遙。
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舊上海風情萬種的絕色女子。
是舊時代和新時代的碰撞。
是中國古典和西方現代文化的交融。
四只長凳成了新的載體。
一起一坐,一俯身,一擺腿,或柔美,或強韌。
陰差陽錯——
成了古典舞和Jazz最完美的結合。
【滿屏都是大長腿,我慕了——】
【Emmm,默默地放下手邊的奶茶。】
然而,千呼萬喚中,音樂卻停了。
謝傲珊起身往右走了兩步。
舞臺右側的燈光突然亮了,照亮了她右側的一套建鼓。
豎着一個,橫着擺放着四個。
她對着鏡頭一笑。
拿着鼓槌側身敲打立鼓的鼓面。
氣勢如虹,聲勢浩大,如千軍萬馬奔騰。
她一身穿着如官家小姐,卻是巾帼不讓須眉。
【卧槽,珊姐牛逼,但是我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嗚嗚。】
随後另一盞燈也亮了,照着令狐雪手上的琵琶。
她随意勾動琴弦。
音符如高山之風,铮铮盡顯峨峨之勢。
猶如低川流水,淼淼訴盡潺潺之情。
二者合一,霹靂玄驚,鐵騎交鳴。
世間的女子皆是如此吧。
也作繞指柔,也是百煉鋼。
【我驚了!!!竟然可以這麽好聽——】
【真·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要是早看了這個,我也不至于高考語文少兩分嗚嗚!!!】
【反轉,我又可以了!好耶!】
然而,更大的反轉還在後面。
陸續又有兩展燈亮了。
照亮了卓宜和李芷曦面前的古琴。
李芷曦撫弦,細白的手指拂過琴面——
突然,她雙手在琴面一定,古琴發出一聲空鳴。
四個女孩相視一笑。
謝傲珊轉過身來,轉着鼓槌,在平躺的四個鼓上敲打。
鼓聲從鴻厚變得細碎而跳躍,節拍突然輕盈起來。
中國鼓的厚重,在她的演繹下有了十成十架子鼓的架勢。
李芷曦紅唇勾笑,大波浪如海藻般散開。
她雙手撫琴,曲調跳脫活潑,仿佛山谷小溪在琴弦上跳躍成細小的水珠。
似環佩鈴铛,似珠玉落盤。
轉軸撥弦中,回音顫顫,有幾分電音的效果。
卓宜是唯一沒有樂器的。
她的聲音就是最絕美的樂器。
她一開口,變如天籁。
聲線如絲竹如管弦,能模仿出不同的音色。
仿佛是人聲版的電音鍵盤。
令狐雪抱着她的琵琶,眨眨眼睛——
信手拔彈,細長如蔥白的手指在弦間跳躍。
“!!!”
觀衆發出陣陣驚呼。
【竟然是電音吉他的聲音,我的耳朵出問題了嗎?】
【本人琵琶十級,現在懷疑自己學錯了樂器!!!】
【不懂就問,都是木頭琵琶,為什麽她的能導電?!!】
舞臺燈光突然一轉,燈紅酒綠般的舞臺射線頓時遍布全場。
觀衆一愣,随即燥熱起來。
令狐雪手上的五弦琵琶,被她輕輕提起,45度斜房,姿勢像是抱着吉他或是貝斯。
一手快速撩弦,一手靈巧地在弦中穿梭。
手法五花八門,令人眼花缭亂。
她一邊彈琵琶,一邊用手穿插着敲擊在琵琶的木板上發出清脆地節奏。
這一刻,她和手上的琴,合二為一。
【是貝斯的聲音!!!啊啊啊啊,我瘋了,燃爆了!!!】
【又像是自帶了打擊樂器!老婆太強了,注入靈魂!!!】
【卧槽,有一天我居然可以用琵琶蹦迪!媽媽問我為什麽要跪着看電視!】
李芷曦眉梢一挑,随即跟上。
她一手輕壓琴面,另一只手快速撚弦。
聲音被她控制的恰到好處。
【嗯?這個電音又是怎麽回事?電壓220v——】
【媽媽問我為什麽聽古琴會跟着搖頭?】
【只有我的腳抖如癫痫嗎?】
【古風蹦迪哪家強?嵇康也要瞧一瞧。】
【李白:嗯?鐘鼓馔玉不足貴,陪我蹦迪到天明。】
【扶、撫朕起來,朕還可以嗨!!!】
謝傲珊把鼓槌扔向天空,扯下頭上的禮帽扔向觀衆——
又穩穩接住鼓槌。
向臺下看了一眼,她的嘴角勾起一邊。
兩只鼓槌重重往鼓面上一砸——
古典與現代。
恬靜與激情。
新時代與舊時代。
在這一刻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仿佛一場大爆炸。
所有的不同和差異,都撞成了一條璀璨的星河。
整個現場沸騰起來,不斷閃爍的舞臺燈光亮如白晝。
卓宜作為唯一的全Vocal擔當,率先開嗓。
她的嗓音空靈,撥開層層喧嚣,拔山涉水而來。
一張娃娃臉,聲音與長相嚴重不符合。
可愛的身體,用滄桑的聲音,訴說着古老的故事。
雖然是古風的詞,卻融合了流行和朋克搖滾風的唱法。
“她說,
庭院深深後宮,
後宮佳麗三千,
三千不及她一眼。[1]”
謝傲珊鼓槌敲擊成細密的鼓點。
她眉眼挑着,睥睨傲視全場。
英挺的輪廓如刀削斧鑿般淩厲。
“她說,
易求無價之寶,
難得有癡情郎。
京城月下紅袖香。[2]”
李芷曦古琴聲聲,嘈嘈切切。
卻無悲鳴傷感。
單看她,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
輕撫古琴,柔弱善良。
她唱着:
“千金難買我一笑,
管你王公或将相。”
低頭又擡頭,她又像鏡頭深看一眼。
一眼就抹去了清純無知,換成了不屑冷睥。
“人間最煩相思淚負心郎,
你又豈敢一封诏書喚我來荒唐。[3]”
【不愧是不靠化妝也能黑化的女人!!!】
【白切黑啊啊啊啊,我可以,姐姐殺我!!!】
令狐雪赤足在高腳凳上,抱着琵琶。
一身白色旗袍,漂亮得像個林間的仙女。
她的兩只足尖緊緊地繃着,露出小顆玉石一般剔透的腳指頭。
眉頭輕擰,說不上是憂愁還是懵懂。
“遠山眉峰久不描,
淚痕濕透舊紅绡。”
她的眉眼間一笑,驀地舒開。
笑得有四分乖張和十成輕蔑。
她的兩條細腿在高腳凳上垂下來,來回蕩着。
白得像發光的玉,只有膝蓋和腳踝處,有那麽一些微微粉色。
性|感,撩人,偏偏還有不谙世事的天真。
“既送她芙蓉帳暖金步搖,
你又何必珍珠一斛慰我寂寥。[4]”
【四人四色,絕了絕了!!!】
【我的雪雪老婆今天也絕美~~~】
【咦?才發現,老婆沒有穿鞋嗎?】
【悄悄說一句,足控福利,限時領取!!!】
【滴——已截圖保存——并且屏蔽席總~~~】
四人和聲唱到:
“師姐說男人總說——
在天願作比翼鳥,
偕□□暮暮朝朝。
但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月如無恨月必将長圓。”
歌詞婉轉,表達方式卻又直白激昂。
“師姐說,男人說——
願得玲珑一人心,
白首相待兩相思。
但是等他變卻故人心,
卻道易變本就是人心[5]。”
四人合唱。
四種音色彙成一汪和聲,如聽仙樂耳暫明。
“師姐說,我卻說,
羅帶結未成同心,
就待浔陽江上潮頭平[6]。”
最後一句詞,所有人都靜了。
小狐貍看着鏡頭,俨然一笑。
笑容真摯,有幾分天真,又有幾分絕情。
聲音如同天籁黃莺,卻又帶着一些奶氣。
“師姐說,我卻說,
花開堪折直須折,
待到無花就尋新一程。”
【燙知識,這是雪雪自己寫的歌。明明能靠顏值,偏偏要拼才華。】
【哇哦,今天也是人間清醒少女的一天!】
【不負責翻譯:男人是什麽東西?拿來愛愛,不愛了老娘就走。可以的可以的,手動點贊。】
【此處@席狗!!!】
【每日一問:今天你打狗了嗎?】
【突然覺得狗子玩不過小狐貍啊——】
【其實我也,女人絕情起來,就沒有渣男什麽事了!】
【我也!日經:席狗追到老婆了嗎?還沒有。:)】
末了,李芷曦笑臉盈盈道:“小師妹,可曾怕了?”
小狐貍回:“怕什麽,男人不過是我的徒結的萬重歡,終成的一宵客[7]——”
【Get了如何古風文藝的表達:老娘和你只是玩玩√】
【此處@席總!!!】
【@席總+1】
【@席總+根號2的小數點後所有位】
席雲岫坐在Vvip座位上,被一群綠色熒光棒圍着——
整張臉綠油油的,看着十分高興。
突然現場燈光一紅。
紅綠交織在他的臉上,配色十分喜慶。
音樂再次激昂起來,最後在謝傲珊的一聲重錘中——
四人坐在長凳上,齊齊往後一轉。
留給世人一個充滿遐想的婀娜背影。
燈光暗。
一曲終。
在暗下的燈光裏。
四個女孩心潮澎湃,胸口起伏。
這是舞臺給她們的力量。
她們結伴往下走,關了随聲麥克,說說笑笑。
突然,黑暗中小狐貍發出一聲痛呼——
三人齊齊轉頭看她。
昏暗的燈光下,依稀可見的是,她的右腳吃痛地擡起,滴滴答答下紅色的血跡。
三人一愣,連忙趴了下去,仔細辨別。
只見她右腳下方有根支出來的搭建舞臺的鋼筋,上面有嫣紅的血液——
和斑斑鏽跡。
小狐貍有點懵,“好痛啊——”
她又往前蹦了兩下,發出吃痛的“嘶嘶”聲:“不過應該沒有太大關系。”
三人卻齊齊說道:“不行,現在就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