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八章
去機場的路上, 再到私人飛機裏, 秦方靖由始至終都維持着看似溫和卻讓人覺得無法靠近的氣場。
奚溫伶問了幾次要去哪裏,他都沒有給正面回答, 只笑着說:“你不是喜歡我?如果我說要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消失幾天,你願不願意?”
她皺了皺眉,回答:“秦方靖,我可以拿命喜歡你, 但我先聲明, 我不會為了什麽很傻-逼的事情傷害自己, 其他都OK。”
他莞爾一笑,“放心, 我也舍不得。”
奚溫伶本來性子野,這種事其實想想還挺刺激的, 再加上兩個人都已經熟, 就連一個床上都呆過了,何況他還這麽正人君子,她也就罷了。
拿手機出來給安漾打了電話, 說有急事要出差,幾天後回來, 接着又給陳缈投下了這顆重磅□□, 對方看着手裏的行程表, 一臉蒙圈。
這個決定還是太突然, 把所有人都吓得夠嗆。
陳缈說:“你接下來有幾個大case, 得罪大老板怎麽辦?!我有幾條命也不夠給人賠罪的啊。”
秦方靖聽見了,在旁靜靜地開口:“有我在,不會讓你的生意受太多影響,我希望接下來的幾天你能不被這些外界的事物打擾。”
奚溫伶挑了挑眉,覺得有點新鮮,夠勁兒。
這幾天她工作繁忙,索性睡了一覺,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下來之後,又繼續轉海上飛機,最終目的地是東南亞的一處海島。
他們抵達的時候,天氣已經開始變得惡劣,奚溫伶聽他和幾個外國人對話的意思,是說接下來可能有暴雨,就算他們想離島,也得等雨過天晴。
秦方靖回頭,還是一臉處事泰然地關照她:“不要擔心,屋子裏有充足的能源和食物,不會讓你出什麽事。”
她配合地笑了笑:“哦,那我就放心了。”
求生直覺告訴自己,眼下最危險的早已不是外界的其他事物,而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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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豪華的獨棟別墅,有着富麗時尚的藝術氣息,外立面簡單樸素,可每一處的內庭結構都考慮精細,幾千萬都算便宜的,更別說還有日常維護費用。
奚溫伶到了屋子裏,只見偌大的空間除了他們就再沒有別人,不過這地方肯定一直有人打擾,她摸了摸沙發的扶手,不染纖塵。
“我先帶你去樓上你的卧室。”
“好呀。”
她邊走邊問她:“我路上就想問你,這次出來什麽行李也沒帶,我更換的衣服你也有準備?”
“你覺得呢?”
秦方靖溫着一把嗓子,透出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柔緩。
她抿了抿唇,來到的是一間距離主卧不遠的客房。
奚溫伶剛進去,身後的男人沒跟進來,她聽見“咔噠”一聲,是房門上鎖了。
“……秦方靖你做什麽啊?”
她轉身,試着去擰動把手。
“房裏都有電子鎖,不要白費力氣。”
秦方靖站在外邊,奚溫伶只能透過門上的一小塊玻璃裝飾,模糊地看到他的半張臉。
他手插在口袋裏,就這麽安靜地看着她。
可是眼底藏着的暗湧,幾乎能将人溺死。
“你到底想怎麽樣?一直對我保持安全距離,現在又把我關在這裏!”
她心裏有點焦慮和煩惱,沒談過戀愛,也根本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是要表達什麽。
“我想讓你感受一下,我要對你做的事,就是這樣的。”秦方靖平淡地陳述着,臉上是與行為截然相反的平靜,“一直以來,我就想這麽做。”
“你想……把我關起來?”
奚溫伶将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心底也已經知道了他的想法,她眼底盛滿水光。
這樣極端的做法,不如說是折射出了一種他內心的強烈渴望。
就像一個拿到最心愛的玩具的孩子,想要找一個沒人發現的地方,将寶物藏起來,不被任何奪走,連告訴他們也不可能。
奚溫伶剛要喊話,秦方靖打斷她:“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準備一點吃的,路上都沒好好吃,我想你也餓了。”
他轉身去了樓下。
奚溫伶獨自站在半封閉的客房裏,思考要怎麽繼續和這個男人溝通。
她到處轉了一圈,衣櫃裏已經準備了幾套女性的日常裝束,下面的抽屜也放好了幹淨的內衣,拿起來比對一下,竟然尺寸也很合适。
奚溫伶現在特別想給解心寧他們打個電話,摸了半天,想起手機也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還真有種關押收監的感覺。
媽的,這男人可真是會玩!
趁着過來的路上,她也分析了一下這男人突然爆發的因由,許是前些日子他們見面的時候,經常提到冷杉,刺激到了他?
又或者……
人要是一旦犯病,那怎麽都無法輕易掩飾和壓制的。
等了約莫一刻,秦方靖再次回到她房間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我煮了咖啡,你想吃什麽?”
“你不打算先和我聊一聊嗎?”
她直勾勾地望着門外的男人,秦方靖的目光猶如一雙冰冷卻又溫柔的手,将人輕柔地擁抱。
“秦方靖,我在烏幹達的時候就知道,你有感情障礙,你還有一些別的問題,在我面前你就不用僞裝了。”
奚溫伶已經不慌了,她平靜地望住一門之隔的男人,聲音清澈又淡然,還包裹着一絲軟綿綿的甜:“這是你的陰暗面,我理解,我現在都明白了。”
這段話說的叫秦方靖微怔,他原先還在想着如何組織語言,沒想到她已經說破了。
“我無法想象你這段日子經歷過什麽。”
也許是痛苦掙紮,紊亂惡意,失去理智,所有的負面情緒一觸即發。
所以他才會将她帶來這個地方,沒有什麽特別的目的,也不知對錯。
“是我沖動了,你說的很對。”秦方靖的聲音依然清朗動聽,他總是将情緒隐藏的完美,“我只是想把我喜歡的人藏起來,藏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你喜歡的人?”
秦方靖忽然不說話了,就這麽站在那邊,默默地移開視線。
奚溫伶垂着眼簾,盡管說話的時候底氣十足,可說完了又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因為害怕他眼底潮水般的暗光,會讓人覺得太難過。
“秦方靖,你記住了,我知道你喜歡我,正如我喜歡你。既然我們喜歡着對方,就要連着身上的硬刺和軟肋一起愛,我明白你為什麽遲遲不肯開口,因為你也知道說愛容易,可相守太難了,你怕我一開始就沒法接受你的陰暗面,沒法去接納真正的你,可你不懂嗎,我們誰也過得不輕松啊。”
奚溫伶上前一步,将雙手放在這扇冰涼的門板上:“即便我們在一起,還會有很多困難,有很多難關,你還有很多的心病需要治愈,但又有什麽關系呢,這樣彼此牽着對方往前走,才是人生的意義吧。”
良久,整棟別墅都只剩下他們的呼吸聲,交融貫通,無處不在。
“我出事的那一年,全家人一起去度假,在法國南部的小鎮,誰也沒想到我會遭遇綁匪,還受了傷。我已經不記得當時的具體過程,只知道當我在病床上醒來的時候,就失去了味覺和嗅覺。”
從法國回來以後,全家人費盡心思想讓阿靖變得開心起來,可他已經不再是正常人了,與之失去的同樣還有所有的快樂和無憂無慮。
那天之後的日子,如同童話裏被仙女施了詛咒的小王子,年幼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冷漠,一天比一天孤單。
都說氣味和味道是回憶童年最好的途徑,整個絢爛的成長經歷和兒時生活的軌跡,都會随着嫩綠的葉子、芬芳的蓓蕾和糖果的香氣顯露出來。
可是,他的人生每一天都在重複灰暗,是暗無天日的迷霧。
當秦方靖在校園裏确認了奚溫伶就是那抹氣味的來源,短短幾秒的時間,叫他過去的二十幾年都驀然失去了意義。
之後,她在他的投資評估會上做報告,有人問她:“那你們對自己公司的安全問題怎麽看?”
明明就根本不是她準備過的問題,偏偏這姑娘從容不迫地看着別人,說之後會有公司的其他負責人上臺來做詳細介紹。 他看着自信沉穩的奚溫伶,她就像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曙光,照亮他昏聩的人生。
又是一聲開關的開啓聲,門打開了。
就像一道沉重的顫栗砸向她的心尖。
秦方靖沒有着急去抱她,反而站在原地,那份好看的容貌,多添了幾分深沉的思緒。
“我沒有嗅覺和味覺,一直對親情、友情什麽的感覺都很薄弱,愛情更是匪夷所思的東西。直到遇見你,我才發現我是有欲=望的,我想把你留在身邊,如果可以的話,一輩子也不想再放你走,但我必須把這種扭曲的感情給你看……它是醜陋的。”
她看着他說:“你是心甘情願的,我們都是。”
秦方靖早就有一些預感,她不會被輕易吓退。
奚溫伶也常常用冷漠和別扭僞裝自己,也有比任何人都要奔放狂野的靈魂,所以,他們才會互相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