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照他說,剛才他們雖然拍得不算是特別好吧,但是他們剛才的表現都已經足夠把觀衆帶入進去了。不至于被NG。

他都這麽想了,宋秋自然更不服氣,Omega鼓着眼睛:“朱導,我覺得我已經演得夠好了。”

“那是你覺得,”朱導半點情面都沒有留,轉過頭看向了傅時衍:“時衍,你來演一遍。”

傅時衍點了點頭。

宋秋嘴唇動了動,看起來像是想說什麽,但是他不遠處的女經紀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不太服氣地閉上了嘴。

看起來宋秋很怕他家的經紀人。

許睡心裏想。

“看什麽看?”宋秋一轉頭就對上了許睡看向他們那邊的視線,他不敢對着朱導和傅時衍發火,可不代表他就怕許睡這種小角色。

許睡朝着他笑了笑,沒理他。

另一邊,傅時衍已經開始了。

Alpha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眼眸裏頓時就空了。

他的手腕微微顫抖着,手上拿的東西掉在地上發出了沉沉的一聲。

他像是被這聲音猛地驚醒,愣愣地盯着地上的竹簡看了一會兒,慢慢地蹲下了身,看上去像是要去撿。

倏地,他的動作頓住,像是有什麽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眼神空洞地擡眸去看,聽着“對方”說完了話之後,微微用力掙脫了“對方”的手,退了一步,然後俯下身深深一拜。

開口時,他的聲線都有些不穩,卻像是破釜沉舟一般,沉聲說:“願做将軍腰下劍,直為将軍斬樓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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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原地,一動不動,身形像極了一把終于出鞘的利刃,帶着自己尖銳的鋒芒和破釜沉舟的勇氣。

整個片場都是安靜的,過了好幾秒,朱導鼓掌的聲音才把衆人的神智換了回來:“不錯。”

“時衍,你的演技好像又進步了。”

就剛才演出來的模樣,要是不知道的,說不定還真的能把他看成一個Omega。

傅時衍這才站了起來,臉上微微浮現出了一點不淺不淡的笑意,朝着朱導再次點了點頭。

許睡腦海裏還在複盤剛才傅時衍演的片段,這時候他才懂了為什麽剛才朱導要喊卡。

景榆是一個多智近乎妖的人,所以他的老師為了他自殺,他很清楚他老師這個舉動傳達出的是什麽意思。

公孫白希望他能不困于過往,化成一把複仇的劍直穿過這個腐朽王朝的心髒,所以景榆雖然知道他已經去世,但他身上的悲傷卻不會像宋秋演的那樣浮于表面。

他應該宛如一把利刃,公孫白的死給他徹底開了刃,他鋒芒已露,卻為了複仇不得不把劍柄親自交到封述的手上。

“願作将軍腰下劍,直為将軍斬樓蘭。”

這句話,是他對執劍者展露的忠誠。

想到這兒,他的目光又不自覺地落在了不遠處的Alpha身上,心裏止不住地有點雀躍。

這是他看上的男人!

以後這是他孩子他另一個爹!

他的小寶寶也會這麽優秀!!

傅時衍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看了過來,看清楚他的表情之後,微不可聞地愣了愣。

Omega漂亮的杏眼又笑成了一彎新月,甜得像是剛從蒸籠裏端出來的小粘糕,看着就……

讓人很想欺負。

他頓了頓,淡然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朱導又招呼着他們重新拍,卻沒想到宋秋照着傅時衍剛才的模樣演,反而沒有了自己的思考,演得越來越差。

“卡,”朱導都忍不住心浮氣躁了起來:“宋秋,你到底在幹什麽?!”

“我讓你看看傅時衍是怎麽演的,沒讓你照虎畫貓,演成這副模樣!!”

宋秋撇了撇嘴,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越演越不在狀态。

旁邊的經紀人給他使眼色別頂嘴,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垂下了頭小聲說:“我也不想這樣的嘛。”

朱導要被氣炸了,看起來像是想罵他,旁邊的副導連忙過來打了個圓場:“行了行了老朱,這片小宋回去再琢磨琢磨就行了,何必紅眼呢。更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一幕本來就難演,你當所有人都跟小傅一樣拿了四個影帝了?你這句是為難人小孩兒嗎?”

朱導聽着他說了好半天,才終于從鼻腔裏發出了一聲輕哼:“算了,這一幕晚點再拍。”

說完,他又招呼着拍下一幕。

下一幕就用得着許睡了。

景榆悲傷過度暈了過去,封述叫來了跟自己交情不淺的神醫沈清辭給他診脈。

許睡雖然沒有系統地學習過演戲,但是這兩天也在這上面下了不少功夫了,不至于連鏡頭都找不到。

本來他第一次面對鏡頭還有點緊張的,沒想到一轉頭對上傅時衍的眼睛,整個人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他搭了張薄帕子放在了宋秋的手腕上,手指剛準備搭上去,就見宋秋猛地動了動,從床上坐了起來。

“卡,”朱導面色不善:“宋秋你幹什麽?!”

許睡心裏有股不祥的預感——

“朱導!不是我想幹什麽,是許睡!!”

果然如此。

許睡心想,然後老老實實地退到了一邊。

本來這位祖宗就看他不怎麽爽了,更別說前兩天他好像無意中還截了個胡,這位能放過他才怪了。

宋秋滿眼的委屈,他這會兒演技倒是好了,眼眶說紅就紅:“我是什麽碰了爛手的髒東西嗎?為什麽許睡他連把脈都要隔着一層手帕?!”

“我可沒有像某些人一樣,什麽都不挑。”

明裏暗裏都再說許睡髒不配嫌棄他。

他心裏算盤打得好,朱導是個Alpha,最見不得的就是Omega在他面前哭,他這麽一哭怎麽都是許睡欺負他。

但他沒想到,他話音剛落,朱導就饒有興致地看向了許睡:“你說說,劇本上也沒寫,你是怎麽想的?”

宋秋愣了愣,心裏咯噔了一下。

這反應怎麽不對……

許睡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都沒興趣感嘆他的智商了,不卑不亢地回:“沈清辭是個電視劇電影小說裏很典型的神醫,他行醫多年,我就想他應該會有一些醫生的職業病。”

朱導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眼裏浮現出了幾絲笑意:“行,繼續。”

宋秋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重新躺了回去。

許睡抿了抿唇,再次坐到了床邊。

“開始。”

許睡伸出了手,手指再次搭在了宋秋的手腕上,他嘴唇張了張,剛準備說話手指就被宋秋猛地一下甩開了。

他愣了愣,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宋秋,卻沒想法後者一臉愧疚地垂着眸,眼裏迅速溢出了淚。

他像是委屈極了,小聲道:“對不起許睡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是讨厭你……”

他一邊哽咽一邊道:“我真的不想這樣的,我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覺得……生理上的惡心。”

“嗚嗚嗚,小睡,對不起嗚嗚嗚。”

“……”

這都把許睡給整無語了。

這他媽的都白得反光了吧,池子裏的白蓮花看到這位估計也得甘拜下風。

他收回他之前對這位祖宗的評價,這哪兒是演技不行啊,現在看來他的演技和傅時衍都能媲美。

在場的沒幾個聽不出來他的意思,就連朱導都難得一見的覺得尴尬。

圈子裏包養這種事其實并不少見,但是被這麽拎出來為難确實……還是挺讓人難堪的。

甚至許睡都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圍觀群衆的小聲交流:“聽說許睡跟了錢導……”

“你說他到底是哪兒想不開啊,長得一幅好相貌非要去淌錢導那個渾水。”

“虛,當然是為了錢導手裏的資源啊,這種事在圈子裏還少嗎?”

“……不過我知道這事兒的時候都覺得挺震驚的,沒想到許睡看着挺本分的——”

“嗤,你在說什麽啊,他都能跟着錢導了,還不知道私下裏是個什麽模樣的呢……”

許睡的拳頭緊了緊,在繼續得罪人直接怼和反正都是最後一天了忍耐一下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舍不得這麽委屈自己,剛準備回嘴,就聽到了Alpha淡漠的聲音:“知道演不好那就別演了。”

許睡心下一跳,下意識地看向了傅時衍。

後者神情跟聲線一樣淡漠,宛如說出那句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許睡:“……”

孩子他爹牛批!

他沒注意到,在他收回視線之後,傅時衍跟着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被欺負得眼睛都紅了,兔子急了都還會咬人呢,還不如兔子。

“也好,宋秋你自己找找狀态。”朱導跟着扯開了話題,垂頭的時候卻低聲念叨了一句:“演得不好還事兒挺多。”

接下來就沒什麽許睡的戲份了,常挽星可能是怕他被刺激到了心情不好,一跟在他後面一句話都沒說。

倒是之前在聚餐時給他解過一次圍的沈尋安沒一會兒就來敲了他的門。

女Omega臉上帶着柔軟的笑意,從門口探出了腦袋往裏面看了一圈,然後對着許睡笑了笑:“我能進來嗎?”

“當然,”許睡連忙招呼她進來坐下,順便主動給她倒了杯水。

沈尋安朝着他笑了笑,帶着女性身上特有的柔軟:“那個……宋秋的話你別放在心裏啊,他最近不知道誰惹到他了,就像是吃了火藥一樣,一點就炸。”

許睡心裏呵呵了一聲,心道他這咖位也不好放在心上啊。

表面上卻也朝着沈尋安笑:“沒事的,沈老師,這種話我都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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