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離家出走

秦渡很想學,不過秦渡是個很有氣性的孩子。昨天于玉兒沒有答應幫他和父母說情,他心裏不快,正堵着氣,所以他并沒有直接去央求于玉兒教他,而是每天早上都在樓上偷偷地學。

只是他還沒學兩日,高中就開學了。

這天秦征、雷敏還有于玉兒都在客廳坐着等秦渡收拾。

秦渡至今難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要被送去十一中。

他躲在房間裏和賀子雲伊帆打電話,沒好氣地在電話裏說:“我考一百多分怎麽了,沒拿到一張錄取通知書怎麽了,我奶奶當初大字不識不還是創辦了玉兔童裝和雷姥姥餐飲公司嗎,沒讀書影響她當女強人了嗎!”

賀子雲剛從食堂吃完飯出來,接電話的時候可能手上有點油,一滑按了免提,耳朵都差點被他吵聾了。

聽到秦渡說的什麽,想到秦渡這人好面子,也就他們三個熟才能什麽都說,賀子雲連忙取消免提,又往周圍看了看,倒是瞥到一個眼熟的身影,不過對方背影十分冷漠,已經走開了。

賀子雲覺得應該沒事,安慰他道:“這也沒辦法,要是你奶奶在就好了,她還能幫你求個情。”

秦渡心說,他奶奶在呀,但他奶奶變年輕了也不愛他了。

和賀子雲伊帆打電話也并不會改變秦征雷敏的主意,秦渡垂頭喪氣地把電話挂了。

他磨磨蹭蹭地把書包收好,出來又問了句:“真的要去十一中嗎?”

秦征:“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過?”

在秦渡的事上,要是于玉兒不插手,他确實是說一不二的。

秦渡垮着張俊臉,委屈兮兮地看向于玉兒。

于玉兒則撇開臉,低頭抿了口她最愛的枸杞菊花茶,那副閑适優雅的姿态,和她沒變年輕之前一模一樣,就是變年輕了後,還這樣養生老派就有些詭異的萌感。

秦征起身:“行了,別磨蹭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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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卻把包一扔,往沙發上一癱:“我不去。”

秦征眉梢一挑:“你不去?”

眼見秦征要大發雷霆,秦渡還火上澆油道:“你們幹脆把我送去工廠得了,不就是打工嗎,以後我自己賺錢自己養活自己。”

秦征這次什麽也沒說,上來就給了秦渡一巴掌。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于玉兒手一抖差點把杯子打了,茶都灑到了身上。

“你打我?”秦渡不可置信地捂住臉。

秦征指着外面:“你去,你盡管去,你試試,沒有我開口,哪家正規工廠會收你!你今年才十六,高中都考不上,你能做什麽?你口氣倒是不小,還自己養活自己。”

秦渡長這麽大,從來沒被打過,心理上完全接受不了,怨憤地瞪了秦征一眼,一句話也沒說,沖了出去。

于玉兒要起身,秦征卻瞪向她:“你哪都不許去,不許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

真是反了天了,連她都敢吼。不過于玉兒拍拍身上的枸杞菊花,理解他的心情,沒和他生氣,道:“媽就去換身衣服,不找他,肯定不找他。”

賀子雲和伊帆找過來時,秦渡正帶人開黑,殺得很兇,人頭11-1。不過伊帆剛想喊一聲秦渡,就被賀子雲拉住了。

“小弟弟,你這陪玩真的不合格,游戲技術倒是不錯。”

“小弟弟,你真的不能唱首歌來聽聽嗎?你聲音還挺好聽的。”

伊帆震驚地和賀子雲對視一眼。

電腦前,秦渡臉憋得通紅,明顯要唱又開不了口。

對方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我說話你都愛理不理的,下把不玩了,沒勁兒。”

這把順利贏了,對方果然很快退了房間。

賀子雲笑着在他身邊坐下:“你不是說當陪玩是吃軟飯嗎。”

之前他們有一次好奇叫過兩個陪玩,一男一女,兩個人比着賽似的嘴甜唱歌,明明比他們大,卻一口一個哥哥。

後來秦渡就不讓叫了,嫌他們吃軟飯膩歪惡心。

秦渡臉色不好看,刮了他一眼,大有“你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

伊帆也在旁道:“渡哥這不是遇到難處了嘛。”

賀子雲:“身上一點錢都沒了?”

“我出來的時候就騎了車。”還是褲兜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塞了張一百塊,拯救了他。秦渡覺得丢臉死了。

今天流雲中學開學,他也不知道去哪,騎着摩托車過來轉了一圈,期間去買水,遇到個初中的熟人問他在哪個班,是國際班還是普通班,秦渡一點臉都沒有,不敢再在周圍晃,騎車來了黑網吧。

伊帆:“要不我和子雲借你呗,你要多少,我可以把零花錢的一半借你,不過只有五千。”

賀子雲:“我倒是多點,可以借你兩萬。”

秦渡悶聲:“謝了。”

看出他心情煩悶,但賀子雲還是很務實地問道:“那你接下來怎麽辦,現在大家都開學了,你不上學,幹什麽?”

秦渡也沒想好他能幹什麽。

其實他承認,秦征說的都是對的,如果沒有秦征雷敏于玉兒這些長輩護着他,他什麽都不是,什麽都幹不了。沒有人會收留一個中考考一百出頭的未成年,除非他肯去黑工廠和黑工地賣苦力。

他也不是真的想打工,他知道學校有多舒服,只是不想去十一中而已。沒想到這次連于玉兒都不幫他了。

那個女老板讓他唱歌的時候,他心裏其實已經有了悔意,他中考不那麽任性,認真填志願,多考那麽一點分數,可能父母都不會這麽生氣。

但秦征憑什麽打他,好好說不行嗎。他從小到大從來都沒被家人打過,現在想起來就有些委屈。

反正出來了,秦渡沒打算回去。

賀子雲說班裏的人都在問秦渡去哪了,怎麽沒來上課。雖然秦渡成績不行,但大家都默認秦渡肯定會直升流雲高中部,畢竟家裏有錢,還是流雲的股東,怎麽可能上不了學。

秦渡叮囑賀子雲和伊帆:“什麽也別說。”

校霸也是要臉的。

誰也不知道校霸窩在一個黑網吧昏天黑地三天三夜。

秦渡出來買飯的時候,眼前天旋地轉,扶住一旁的牆,才勉強穩住自己。

秦渡也不想一直在黑網吧待着,只是賀子雲和伊帆家裏都被秦征叮囑過。秦征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說他中考沒考好,上不了學,離家出走打工去了,要自己養活自己。讓兩家給秦渡獨立生活的機會,不要插手。

秦渡聽到賀子雲轉述這些話的時候,簡直一口老血吐出來。

他在網吧附近找了家賓館想開房,結果因為沒有身份證,人家壓根不搭理他。

那種不要身份證的小旅館,都不知道什麽人睡過,秦渡根本躺不下去,還不如在網吧裏坐着玩游戲。

這三天三夜對秦渡來說,就和世界毀滅一樣讓人絕望,他覺得自己已經被抛棄了,連奶奶都不再愛他了。說不定回來的那個少女于玉兒根本就不是他奶奶,他奶奶明明一把年紀,老态龍鐘,但是和藹可親,一點委屈也見不得他受。這個于玉兒心狠手辣,言出必行,看着他被他爸打了都無動于衷。

秦渡想着想着,悲從中來,眼眶一熱,差點當場落淚,幸好在看到初中同學的時候,出于校霸的強烈自尊心,讓他撐住了。

來的是秦渡的初中同班同學,覃複。男生清俊高挑,薄唇微抿,神色冷漠,一看就不好接近,正慢悠悠從公交車上下來。

秦渡能和覃複這人做同班同學,全靠家庭背景雄厚,否則流雲附中的火箭A班是他這個中考總成績比人家一門課都不如的渣渣能摸到的?

不過秦渡并不覺得成績就能衡量一切,比如他為人就比覃複這厮真誠仗義多了。

覃複衣冠楚楚,氣質如皓月皎皎,漫不經心的勾魂樣子惹得路人不住回頭。秦渡不想被比下去,立馬挺胸擡頭。

覃複一下來就注意到秦渡了,不過他并沒有在意,想到什麽,還裝作不認識撇開了頭。

要是平時,秦渡也不愛搭理他,但對方先這麽做,他的逆反心就上來了,雙手插兜閑閑道:“這不是我們流雲中學的學神覃複嘛,這個點不是上課時間嗎,這麽潇灑地出現在外面,怎麽,學神也逃課啊?”

覃複沒想到他還自己找上門來,便神色淡淡道:“确實,不如校霸考一百分,連學都不用上潇灑,說出去大家說不定以為校霸考的是滿分,已經什麽都會了,不用再上學了。”

萬萬沒想到覃複連這都知道,他被刺得一瞬有點懵,等回神忿然想上前教訓他,只是可能因為中午陪玩沒吃上飯,眼前又晃了一下,這時他竟然還看清了覃複皺眉的樣子,看到他嘴張了張,好像說了句什麽。

但秦渡什麽也沒聽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于玉兒怎麽都沒想到秦征和雷敏這麽較真,雷敏連公司都不去了,不惜在家陪她打麻将盯着她。

隔壁的游老太太果然屁事沒有,十分八卦,每天都要來家門口晃一圈,看到他們做天鶴健身操,覺得新奇,還笑于玉兒:“你這小姑娘愛好還挺特別。”

于玉兒脾氣好,笑眯眯問她:“老奶奶,你要不要一起做呀,強身健體哦。”

聽她故意喊游老太太老奶奶,雷敏噗地輕笑了聲。

游老太太臉一垮:“你才是老奶奶,叫嬢嬢。”

嬢嬢就是阿姨的意思。

于玉兒比她年紀小都沒她不要臉,裝聽不懂,嘿嘿一笑:“老奶奶,嬢嬢是什麽意思啊,是老奶奶的意思嗎?那我叫你老奶奶不就好了嗎?”

游老太太被氣走了,邊走邊指着秦征:“你生的孩子沒一個好東西。”

秦征神色一冷。

于玉兒想到秦渡了,嘆了口氣:“唉,也不知道我嘟嘟寶貝兒在外面過的好不好,吃飽沒呀,有地方住嗎,可不要生病感冒了。”

雷敏盯着她在家打麻将,她就時不時這麽念叨一句。

來陪打麻将的雷敏朋友都一臉莫名,問雷敏雷敏又什麽都不說,差點腦補出于玉兒是秦家給秦渡養的童養媳,不然一個小姑娘,怎麽一口一個嘟嘟寶貝兒叫得這麽親熱,也不害臊。

但她這麽念叨還真有點效果,雷敏多少有點心軟了,這天牌攤子收了後,說:“你這麽想他,就給賀子雲打個電話吧,問問秦渡在哪。”

結果還沒問呢,賀子雲的電話主動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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