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吉他大師

一路走來,她們又遇上不少鄭嬌俏認識的人,看着一臉習以為常和其他人打招呼的鄭嬌俏,蘭澈溪眼中劃過一抹柔光,過去的經歷給鄭嬌俏帶來了傷痛,但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獲的,她記憶中的鄭嬌俏可沒有這樣的交際能力。

期間,也有人詢問起蘭澈溪,但鄭嬌俏只說是朋友,其他就沒有提及了。很明顯,她和這些人的交情不如和迷燈深。

“這裏的人相互之間都是競争關系,但為了進步,大家經常聚在一起學習交流,争執吵架從來不停,但大的紛争從來沒有過。這樣一來,只要是住在這裏的人,即便不是同行,也都互相知道。”遇到的人開始少了起來,鄭嬌俏開口對蘭澈溪解釋道。

蘭澈溪輕輕點頭,這種良性競争的關系的确很利于進步,她看了下左右,疑惑道:“怎麽感覺越來越偏僻了?”

“啊,那個啊……你知道的,演奏者在娛樂圈連伴奏的機會都很難争取到,包括那些技藝精湛者。無關實力,演奏者不管是在外界還是在這裏都是被忽視的存在。而且,通常娛樂圈的人哪怕從事着不同範疇的工作,也會盡可能的對業內各種知識做一下了解,為以後做準備,像是歌手對音樂制作、舞臺策劃等幕後工作,演員對導演、編劇等,甚至歌手對演員,演員對歌手,但不會有人關心演奏者。久而久之,演奏者成了這裏的特殊群體,獨來獨往的。”鄭嬌俏邊說邊觀察着蘭澈溪的表情,到現在,她還是有些拿不定蘭澈溪對演奏者的态度。特意來找,應該是比較重視的吧?可她又實在想不出那些演奏者能起什麽大作用。

蘭澈溪聞言并不意外,她對演奏者在這個世界的處境早就心知肚明了。

沒多久,兩人就站在了一座破破爛爛的大樓面前。

蘭澈溪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有些驚奇地看着眼前的建築。在大聯盟竟然還有這樣寒酸的房子。

同樣第一次來的鄭嬌俏也是目瞪口呆,雖然早就聽說這裏有些破,但這也太誇張了吧?

突然,蘭澈溪下巴微揚。擡頭眯眼看了下,擡腳往樓內走去。

“……等等我。”鄭嬌俏愣了下立刻追了上去。

這棟樓并不高,才只有四層,裏面不要說能源梯,連傳送帶都沒有,只能步行。蘭澈溪沒有停留地直接往頂樓跑去,站在通往天臺的金屬門前。她把手放了上去,卻沒有推開。

如同飓風一般的樂聲,完全不受束縛,動人心魄的高音,自由而極具穿透力的低音,靈動清越的旋律,幹淨利落極具感染力和力量感的節奏。

吉他、貝斯、電鋼琴、架子鼓,這已經是一個完整的電聲樂隊了。

追上蘭澈溪的鄭嬌俏正要開口。就被她用手制止了,同時,她也聽到了那震撼人心的演奏。

倒不是說那樂聲有多麽讓人驚豔。畢竟因為樂器本身的不給力,除了電鋼琴,其他三樣樂器都有明顯的瑕疵,而是那種形容不出的感覺,類似感染力,或者說心靈的震撼。

因為不同樂器聲混在一起會給人難以忍受的嘈雜感,這個世界很少有人會去想合奏,鄭嬌俏從來沒有聽到過合奏,感覺居然還不錯。

随着架子鼓最後一次切奏,那種能讓空氣都躁動瘋狂的演奏在貝斯手一個流暢優美的滑音下結束。

“砰——”蘭澈溪用力推開了金屬門。使得金屬門甩在牆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天臺上的人紛紛看了過來,蘭澈溪沒有理會,快速搜尋到了自己的目标。

“你用這把吉他彈給我聽聽看!”從微空間拿出一把白色吉他,蘭澈溪眼睛亮亮地看着留着半長發的邋遢男人。

看着遞過來明顯價值不菲的吉他,吉龍有些無措地看了下身邊的夥伴。

這女人這麽漂亮。該不會是瘋子吧?

跟上來的鄭嬌俏有些囧,澈溪這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人來瘋?

“那個,請問你是?”旁邊的鍵盤手推了推眼鏡站出來問道。

對方的問話讓蘭澈溪的心緒稍稍從激動中冷靜下來,她舒了口氣,開口道:“你們好,我是蘭澈溪,天籁金音的創辦者。”這個時候,只有這個身份才最适合接下來的談話。

“天籁金音!?”話音剛落,就有帶着抽氣的驚呼聲不斷響起,其中也有鄭嬌俏的聲音。

——作為圈內人士,他們對幾年前崛起的天籁金音自然不陌生。

也沒人認為蘭澈溪在撒謊,在大聯盟,沒有人會冒名頂替他人,這種有利益目的的欺騙行為是會被光腦扣掉大量信用點的。

“是的。”蘭澈溪點頭,“我已經在籌備在現實和星網中開辦音樂工作室,目前正在尋找令我滿意的樂手。”她目光不着痕跡地掃過在場的十一個人,不知道這裏的樂手能有幾個符合她的要求。

周圍一片安靜,似乎是在消化她話中的內容。

“你、你的意思……是我們、我們有、有機會和金霖、帕安妮、向浚希、米拉達菲爾……”良久,邊上一個穿着灰色毛領大衣的女子語氣顫抖,語無倫次地開口。

她說的混亂,蘭澈溪卻聽懂了,點頭道:“演奏者同樣能夠做音樂中的主角。”對于能夠在這樣不公平的社會環境下堅持下來的演奏者,蘭澈溪發自內心地尊重佩服他們。

——如果不是真心喜愛,沒有人會選擇這樣艱難而看不到前路的職業。

聽到蘭澈溪的話,在場包括鄭嬌俏在內的人都呆了。鄭嬌俏是驚訝,其他人則是動容。

從來沒有人和他們說過這樣的話,從他們拿起自己喜歡的樂器起,哪怕是親友愛人都勸他們放棄,外人更是各種冷嘲熱諷輕視不屑。

不管他們多麽努力,似乎都得不到承認,演奏技巧再怎麽精湛,他們費盡心思連伴奏的演出機會都很難得到。

這是一條看不到光的路。這個認知他們在最開始就有了,但真正面對遠比想象的要殘酷的多。這麽多年來,他們身邊的夥伴來來去去,有的因現實所迫妥協放棄了,他們十一人堅持下來了,但也有人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他們的夢想是璀璨絢爛的,但現實卻是蒼白空洞的。

而現在,有人和他們說他們也能做音樂中的主角……

這句話不稀奇,類似的話他們自己也經常這樣偷偷對自己說,有時還互相鼓勵。但說出這句話的人是蘭澈溪,天籁金音的創辦者,推出了四位演奏者的天籁金音。哪怕只是在星網上,但他們已經有了固定的樂迷,盡管不多,但對他們這些受慣冷遇的演奏者來說,已經是足以激勵人心的希望了。

隐隐的抽泣聲響起,已經有人情難自禁地哭了起來。

“你剛才說……這個吉他給我彈奏?”吉龍吞了吞口水,眼睛放光地看着蘭澈溪手中的吉他,若他沒猜錯,這把吉他應該是他們領略過的那種神奇樂器。

“當然,我很想聽聽你的音樂。”蘭澈溪爽快地将手中的吉他遞給他。

吉龍猛地後退一步,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接過了吉他,他先是愛不釋手地把吉他摸了一遍,然後才将吉他挂到身上,低頭認真的熟悉弦音。

斷斷續續的吉他音随着吉龍的撥動響起,高音明亮純淨,低音深沉厚實,高把音也超贊,吉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瘦削的臉因為興奮浮現了紅暈。

在場的其他人也激動不已,時不時偷偷地用渴望的目光看蘭澈溪。

對着十雙發綠的眼睛,蘭澈溪适應良好,一旁的鄭嬌俏卻覺得心裏發毛。雖然理解他們的“饑渴”,但能不能不要這麽誇張?

這時,吉龍已經開始了彈奏,舒緩歡快的節奏,不同于之前激烈的節奏,這次他彈的是一首微帶甜蜜的抒情曲。

并不是難度很高的曲子,但卻将曲中青澀甜蜜的味道完全展現出來了,蘭澈溪享受地眯起眼睛。

果然,自己之前并沒有聽錯,這個吉他手的音樂已經不僅僅是樂手和演奏者的水平了,盡管微弱,但他的音樂已經有了自己的靈魂,他已經是一位吉他大師,能夠被稱為演奏家或音樂家了。

不過……蘭澈溪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的樂聲中有一絲不對勁……對了,是自信感,他身上缺少了一位吉他大師該有的自信從容,隐隐還能感到一絲不明顯的陰郁感。

不過,想到他過往可能的經歷,蘭澈溪釋然,這種問題并不是只有他身上有,即便是金霖幾人,開始不是也有這種問題,解決只是時間問題。

一曲完了,衆人還沉浸在吉龍帶來的聽覺享受中,吉龍癡迷地抱着懷中的吉他,看向蘭澈溪期期艾艾道:“我……這把吉他能夠賣給我嗎?我是說……我能夠分期付款。”似乎認為自己有些強求了,他有些猶豫道:“或許……我用為你工作一輩子來換這把吉他?”他隐約覺得對方是看重他的,但要這把吉他是不是有些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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