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總有刁民想害朕(下)
悅華小區離明華小區并不遠,就隔着一條街。等肖舫他們一行人到的時候,悅華小區裏已經停着警車和救護車了。
肖舫皺着眉帶人上樓,三樓左轉第一戶人家的大門打開着,才進門就可以看到醫生和警察緊張地站在卧房門口,地上還有血跡。
卧室門口還癱坐着一個頭發淩亂的婦人,手足無措地抹着淚。
“什麽情況?”肖舫走過去,輕聲問道。
“精神病突發,地上的血是發病人砍了自己的。發病人也就是地上那個婦人的丈夫,現在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也不知道情況如何?門好像被卡死了,撬不開。”折騰得一頭冷汗的警察走過來解釋道。
肖舫沉吟了一下,道:“我們這邊一隊用破拆工具試試看能不能把門破開,另一隊繞到後面看看,能不能從窗子爬進去,剛剛從外部看了一下好像窗子是開着的。”
“嗯,辛苦您們了,注意安全。”警察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術業有專攻,若不是門卡的死死的,且這門又結實的很,踹都踹不開,他們也不會打電話求助。
“嚴一帆,你帶着張冰冰、餘明祥在這邊破拆門,要是門破開了,小心一點,對方手中有利器。”
“是。”嚴一帆利索地點了點頭。
“王永強,你和劉家豪跟我去外面。”肖舫帶着張冰冰兩人往外走。
“是。”王永強對着劉家豪擠眉弄眼的,然後跟着肖舫出去。
肖舫走到樓道外認真看了一下那個窗子的所在距離,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們去二樓那戶人家借個道。”
二樓的住戶本來就被小區裏這聲響弄得戰戰兢兢的,聽到肖舫說的借道,雖然不是很願意,但想了想還是同意了。肖舫腰上扣住安全繩,對着王永強叮囑道:“我先上去,你們在這看着,不準胡來,聽見沒!”
“可…”王永強和劉家豪搖了搖頭,張口就想反駁。
肖舫臉上的神情很嚴肅,開口打斷道:“沒什麽可是,好好聽命。”
躍出窗子前,肖舫微微笑了一下,道:“我又不是紙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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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強和劉家豪聽着肖舫這句話,不知怎麽的就覺得很安心,他們從窗子探出身,看着肖舫身形敏捷地攀爬上去。
二樓上去離那個窗子很近。肖舫輕輕地拉開那個虛掩的窗子,可以看到一個男子穿着睡衣縮在角落裏,屋子裏所有的燈都開了,非常亮,亮得有點刺眼。而男子睡衣上都是斑斑血跡,靠近窗子的門板傳來破拆工具的轟鳴聲。男子手中握着把水果刀,刀上也是染着血痕,他縮在角落裏喃喃自語,垂着的頭看不清他的整體情況。
肖舫提了提氣,從窗子外小心翼翼地攀爬進來。他的腳才落地,靠近窗子的門轟然破開,原本坐在角落的男子好像被什麽驚醒了,他看到窗旁的肖舫以及從門口闖入的餘明祥,陡然竄了起來,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猝不及防地向着餘明祥揮來。
餘明祥讓屋子裏亮的刺眼的燈晃得閃了一下神,睜開眼就看到兜頭劃來的刀,一時來不及反應,心中咯噔:這下完犢子了!
跟着後邊的張冰冰反應很快,他一把推開餘明祥,手勁稍微大了點,餘明祥整個人被撞了出去,哐當的一聲,撞在牆上。餘明祥就覺得腦子一疼,而後就是暈乎乎的。
而那時,張冰冰将餘明祥推開後,腳下剎不住,直直沖着那把明晃晃的刀過去,他刷的閉上眼,第一個念頭是完了完了,這下要毀容了,媳婦還沒找着呢!
“唔。”一道熟悉的悶哼聲在張冰冰的耳邊響起,他慢慢睜開一只眼,是一個橙色的身影,咻的一下,他把兩只眼都睜開,只看到肖舫就擋在他面前,而隊長左手臂的橙色衣袖上鮮血淋漓。
“隊長!”意外就發生在一剎間,嚴一帆扔下手中的破拆工具,沖了上去,後邊跟着的警察也急忙蜂擁而上。
那名男子手中的刀還來不及再次揮出,就被衆人壓住。嚴一帆狠狠地将男子的手往床柱上砸,疼痛讓男子放開了手,水果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妖怪,妖怪!我是大英雄!放開我…”男子凄厲地喊着,警察死死壓着不斷掙紮的男子,後面的醫生急忙将鎮定劑給人注射下去。
男子的喊叫聲逐漸減弱,掙紮的動作也慢慢地緩下來,最後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老夏,老夏…”婦人哭着進來,看着狼狽躺在地上的丈夫,哀哀地抽泣着。
嚴一帆顧不得其他什麽,他急急忙忙地過來,肖舫的右手壓着傷口,左手臂上的傷口不斷湧出血,壓也壓不住,不過一會兒就順着衣袖滴落下來。
肖舫咬着牙,這一小會兒臉上已經是白慘慘的,額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地落下。
“醫生!”嚴一帆急吼吼地喊道。餘明祥此時已經回神,他急忙拉着那個醫生過來。
醫生走過來,挑開那個破開的衣袖,看到那道幾乎是深可見骨的傷口,快速判斷道:“先壓着,快,送醫院去,傷口很深,可能傷到血管了,要進行縫合。”
肖舫疼得厲害,他抽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對着嚴一帆道:“帆子,你帶隊、先回去,我、自己去醫院,回去、不要嚷嚷這事兒。”
“不行,你這情況,身邊哪能沒人?”嚴一帆當下就反駁回去。
肖舫看了一眼旁邊暈頭暈腦的餘明祥和一臉愧疚的張冰冰,他覺得眼前有點晃,退了一步,道:“張冰冰跟我去醫院,其他人、你帶回去,給我安安全全帶回去。路上開車慢點!”
嚴一帆是想着自己跟去,可是看肖舫那愈發難看的臉色,原本就慘淡的唇色,現在看起來更是煞白煞白的,他只得勉強地點了點頭。
肖舫腳步踉跄地走出去,張冰冰急忙跟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扶着人,他覺得肖舫的腳步很沉,手中扶着的身子也有點沉重。
肖舫走出門的時候,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左手上的血順着袖子一直往下滴,一路上都是他的血,肖舫覺得眼前晃得厲害,他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隊長,你怎麽了?”從二樓趕上來的王永強和劉家豪看到走下來的人,整個人都有點蒙了。
“沒事,一點小傷,我和冰冰去一下醫院。你們和班長先回去。”肖舫勉強打起精神,提起一口氣道。
王永強還想說什麽,卻讓劉家豪拉了一下,這種時候不要再多啰嗦了,趕緊去醫院才對。
肖舫走到樓道口的時候,又不放心地對跟着的人道:“路上開車一定注意安全,還有,今兒這事不準告訴鄭參。”
嚴一帆看着肖舫都有點站不住的樣子,點了點頭,焦急地道:“知道了,知道了,他們我會看好的,回去一定不說,隊長,你別操心了,趕緊去醫院。張冰冰,你看好隊長,有事,給我電話。”
“是。”張冰冰扶着肖舫上了救護車,轉頭應了一聲。
到了醫院的時候,肖舫的臉色都已經呈現出一抹淺淺的青白色,他閉着眼靠在張冰冰的身上,整個袖子已經被血浸透。一路上壓着的紗布都是血紅的。
張冰冰此刻急的眼珠子都紅了。
“送手術室去…”
“傷到血管了…局麻…”
等肖舫從手術室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門口一身滅火服的趙小華等在門口。
“你、怎麽來了?”肖舫吃力地開口,他往四周看了看,傷口的麻藥還沒退,倒是感覺不到什麽疼,只是可能因為沒吃飯,也可能是失血的關系,他有點反胃的感覺。
趙小華看到肖舫意識還算清醒,咧咧嘴道:“放心,沒和你媳婦說,一帆給我發了消息,我剛好下高速就過來了,張冰冰,我讓他去吃飯了,順便帶點吃的回來。”
肖舫這才松了一口氣,扶着牆坐下來,趙小華也坐了下來,他看着肖舫那一張“小白臉”,不由地苦笑道:“我說肖隊,你近來是不是犯太歲啊,這才從醫院出來,就又來了。”
肖舫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他現在腦袋也暈,身上也冷,沒什麽精神地道:“怎麽?你還想給我買紅內褲穿嗎?”
“哪能呢?不過你現在這幅模樣回去,瞞得過鄭參?”趙小華看着肖舫的模樣,忍不住地問道。
“沒事,今晚她忙着清理之前堆積的案卷,估計又要熬夜,沒時間找我。我待會兒回宿舍睡,她不會知道的。”肖舫的聲音很低,他疲憊地靠着牆,昏昏欲睡。
“隊長,指導員,我買了面,你們快吃一點。”張冰冰跑得滿頭是汗,他提着個打包帶回來。
“別睡,先吃點,待會兒打車回隊睡。”趙小華輕輕推了一下肖舫。
肖舫撐起身子,看着張冰冰遞過來的面盒,他拿了一雙筷子,張冰冰替他捧着盒子,忽然低聲道:“隊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張冰冰的眼眶有些發紅,隊長是為他擋的傷。
肖舫放下筷子,伸手拍了下張冰冰的肩膀,道:“今天這事兒,就是個意外,別多想。”
“嘶~”趙小華吸了一口面條,轉過頭,對着張冰冰道:“嘿,小子,不要瞎想,一點小傷,難不倒你隊長的。這種意外,你隊長的救援生涯裏見多了,改天有空了,我給你講講隊長的英勇事跡。”
“就你話多!”肖舫低頭喝了一口湯,笑着打岔,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對面前的張冰冰道:“對了,回去後,今晚前面那個無組織無紀律的事,你們四個給我每人寫一份五千字的檢讨書,明天交上來。”
“啊?”張冰冰臉上露出一抹苦色,五千字啊!
“走走走,張冰冰,去給隊長拿一下藥。我去打個車,一起回去。”
趙小華三兩下喝完面湯,随手擦了一下嘴,又轉過來對肖舫道:“你先坐着等一會兒,車到了,我喊你。”
“嗯。”肖舫有氣無力地應道。
此刻或許是麻藥開始消退了,左手臂上慢慢有了知覺,又麻又痛的。肖舫喝了幾口湯也沒什麽胃口,就靠在椅子上看着兩人離開,心裏想着,回去估計還要寫報告給林教和蔡大,過兩天就是寶丫的生日了,也不知該給寶丫準備什麽好,當然,重點是今天這事兒可得瞞住,不然又得碎碎念了。那天他把寶丫罵哭了,寶丫現在還生氣不?
這樣想着,肖舫迷迷糊糊地靠着牆,蜷縮在椅子的角落裏。
趙小華和張冰冰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肖舫老大個人,孤零零地縮在角落裏,可能是有點冷吧,搭着那半條袖子的血紅,怎麽看怎麽可憐,趙小華看着鼻頭有點酸酸的。
“趙指,藥你拿一下。”張冰冰忽然開口道。
“咋了?”趙小華莫名地問了一句。
張冰冰伸了伸手腳,甕聲翁氣地道:“我抱肖隊回去。”
“啊?”趙小華愣了一下,見張冰冰一臉認真地走過去,急忙拉住人。
“別鬧,你隊長不要面子的嗎?”趙小華沒好氣地怼了一句回去。
張冰冰繞了繞頭,眼眶紅紅地道:“大晚上的,誰看?我保證輕手輕腳。”
“瞎折騰!你當你隊長真睡得那麽死?信不信你現在過去,只是碰着他一根手指頭,他立馬就醒過來!”趙小華忍不住笑了起來。
肖舫這人,心頭存着事,哪能睡得着?這不過是體力透支得厲害,才這般昏昏沉沉的。
趙小華将手中的藥包扔給張冰冰,自己走了過去,果真才輕輕碰了一下肖舫,就看到肖舫迷迷糊糊地轉過頭,趙小華沉聲道:“老肖,我們回去了。”
肖舫意識朦胧地應了聲:“好。”
随後他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趙小華伸手扶了一把,兩人慢悠悠地走出去,張冰冰提着藥跟在後面。
“老肖,明天讓陳大廚給你殺只雞補補。”
“明天沒有加餐。”
“不用加餐,我們自己吃也一樣。”
“不想吃。”
“呵呵,你這樣還挑食?”
“沒有,就是…好吧,那讓陳大廚挑一只。”
“那咱們就殺那只打鳴特別積極的吧,隔壁小區都投訴這只雞了,說是一晚上打鳴三次,吵着人孩子學習了。”
“行,那就它吧。省得又要寶丫處理投訴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