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比理想中更好的上司
從試用期轉正沒有改變周小溪的排位，依然是新人中的第一名，前輩中的吊車尾，開會坐的位置也還在門邊。
樓聽雨和熊妍進門時她習慣性看一眼，而後收斂心神，全程專心致志聽會議。樓聽雨的個人風格決定了例會從不拖沓，一旦開個小差很容易會錯失重要內容。
耳朵聽到清潤的聲音宣布會議結束，周小溪放松心情整理筆記，忽然感覺到來自上方的視線，擡頭一看，恰好樓聽雨從她身邊走過。她有點疑惑，剛才是樓經理看她了嗎？落後一步的熊妍沖她笑笑，她回了個笑，等兩人都走出會議室，她心想樓經理難道在催我交建議？
說起交建議，周小溪本人最着急，但王莉似乎早等着今天了，用起她來毫不手軟，出去見客戶有時也把她帶上。
雖比不上之前那黑暗一周的瘋狂，但周小溪擠啊擠也擠不出空餘時間，只能每天晚上回到家寫建議，緊趕慢趕周四晚上才把文檔發到樓聽雨的郵箱。
周五被叫進辦公室當面打回重寫。
“角度單一，重點模糊，語句冗餘。”
周小溪：嘤！
樓聽雨沒有表現出來，其實她有點緊張，擔心自己語氣嚴厲吓哭周小溪。不由自主盯着，發現周小溪只是嘴巴鼓了一下，露出大約一秒的沮喪，轉眼重新振作，昂首挺胸回答：“這周末我重寫，下周再交給您。”
“不用着急，抽時間去了解辦公室其他人的想法，嘗試從多角度闡述。”樓聽雨考慮一下，問，“發之前沒有讓王莉幫你看過？”
“嗯，沒有。王莉姐對‘月度之星’評選不是很在意。”
事實上王莉知道她在弄這個，只丢出一句：“這值得浪費時間？”
結果就拿着粗糙的東西來浪費樓聽雨的時間了……周小溪頓時慚愧，垂頭不好意思再面對樓聽雨。
來恒越這段時間足夠樓聽雨認識王莉是什麽性格的人，對這個回答她不意外，她提了個建議：“去看王莉的工作總結，模仿她的格式寫。”
周小溪滿眼感激地答應，退出辦公室。
這天王莉要見一個重要客戶，下午四點就走了。周小溪忙到七點半，做完了王莉吩咐她的工作，往外面看沉沉的天色與交錯的燈光，感到十分寧靜。回頭看辦公室，除了她還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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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莉下班前找出幾個文檔供她學習，她打開一個研究，差不多吃透了，打開第二個，再擡頭辦公室只剩她一人了。周小溪活動活動脖子，去茶水間拿了瓶冰酸梅湯飲料，回來對着電腦卻有點進不去狀态。
“好安靜啊。”周小溪自言自語，“休息一下吧。”
她打開手機選了一首節奏感強的歌播放，提提神。別的部門可能還有人，她把音量調到正好感覺自己到被音樂包圍的程度，腦袋跟着節奏一搖一搖，進入副歌部□□體帶動椅子一起左右旋轉，幅度越來越大，簡直停不下來，全身細胞受音樂感染已經不受控制了。
“這段我會！”周小溪看着歌詞，激情唱，“Why can't we give love that one more chance!Why can't we give love give love……”
邊搖邊唱，神清氣爽！
後面的歌詞不難，周小溪直接唱完了整首，吐出口氣，像做了一次深度解壓按摩，從頭到腳都舒泰了，于是關掉手機接着學習。
在她看不到的拐角，樓聽雨一只手端着空茶杯，半晌沒動。不久前才聽過周小溪唱歌，看不到人也認得出聲音。
回身推門，樓聽雨無聲地進了辦公室。等周小溪下班她再出去吧，免得周小溪尴尬。那是什麽歌，在會所那天怎麽沒唱過？憑着剛才聽到的幾句詞搜出歌名，她點下收藏。
周小溪看完第二個文檔就收拾東西回家。片刻後，樓聽雨也離開公司。這次銷售部真的沒有人在了。
跟着王莉，意味着從此沒有正宗的周末。周六加了一天班，下午看着時間，兩人坐地鐵去飯店。
豐泰公司的胡總很執着，看他非要灌醉小姑娘就知道了，這不是個輕言放棄的。劉助理被葛主管擋回去兩次，又來聯系，而周小溪今時不同往日，她不僅轉了正，還有了師父。
葛主管在電話裏說得含糊，等見了面，胡總發現來的還有王莉，掉頭走也來不及了，僵笑着說：“哎呀，王小姐，你好你好。”
曾經胡總稱呼王莉“小王”，還試圖灌酒，結果自己喝暈了，不服氣，帶着幫手挑戰幾次都沒找回場子，從此就叫“王小姐”了，生疏中隐含敬畏。
“胡總別來無恙。”王莉不多話，等他點好菜，打開酒瓶倒滿四杯，“聽我徒弟說胡總喜歡喝這款酒，我應該沒點錯吧？”
“沒有，哈哈。”胡總推脫，“才剛坐下，菜還沒上呢，不着急喝。”
王莉：“胡總的豪爽我一直很佩服，和別人喝都沒有和您喝酒痛快。今天有緣再見我特別高興，您別攔着，我豁出去陪你喝個不醉不休。”
我看你要把我豁出去。胡總快要笑不出來：“不用不用，現在不流行‘感情深一口悶’啦，小酌就好，不要勉強。”
王莉：“和胡總一起喝酒是榮幸，怎麽可能勉強？這樣，怕傷胃的話等菜上來我們邊吃邊喝。”
“好好好。”胡總給劉助理使了個眼色，讓他盡早找借口結束飯局。
王莉當沒看見，說：“不過有件事必須得先解決了，這樣咱們喝酒才能敞快。上月初那次我徒弟嘴快，說話不講究，影響了您的興致，因為這件事我徒弟心裏特別愧疚，一直想再當面和您道個歉。胡總事業成功，氣量和我們一般人不同，但我們不能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這個歉一定要道。來，周小溪。”
周小溪麻利站起，端着酒杯說：“胡總，以前我不懂事，我師父已經教過我了。請您接受我的歉意，這杯我先幹為敬。”
酒杯抵住嘴唇，她對系統說：“做好準備，三二一！”
仰頭灌下去。
系統歇菜。
王莉：“胡總愛好喝酒，那我們就用您喜歡的方式來表達誠意。您願意原諒這個不懂事的新人，就抿一口意思意思，怎麽樣？”
胡總聽到“抿一口”，臉色緩了緩。今天看見王莉，他就知道自己這威風擺不成了，果然句句好話硬把他給架起來，只能順着她搭的梯子下。王莉的脾氣他早就了解，話說到這個份上足夠了，為這點小事鬧僵關系不值得。他舉杯道：“行，給你個面子。”
抿一口，以後當不認識周小溪這人。
王莉笑道：“多謝胡總。”
胡總：“這事過去了，不說了。确實有小一年沒見過了，今天咱們敘敘舊，多吃，少喝，就這一瓶，好吧？”
王莉：“就照您說的。”
胡總不勸人喝酒，飯桌上氣氛倒還不錯，周小溪化為透明人，和劉助理一起默默吃菜。食到半飽，劉助理提醒胡總晚上還有件要緊事等着處理，胡總順勢告辭，王莉和周小溪送到飯店門口，折回來繼續吃。
周小溪問：“胡總沒吃飽，還得找別的地方吃飯吧？師父嘗嘗這條魚，好嫩。”
王莉：“管他呢，我們吃。”
開的那瓶酒還有剩餘，周小溪給自己滿上：“師父的恩情沒齒難忘，徒兒敬你一杯！”
王莉笑了聲，也看酒瓶：“一杯不夠，一人一杯半，慢慢喝，別浪費這瓶好酒。”
周小溪聽話喝了一小口，好奇打聽，“你以前被勸過酒嗎？”
“當然。”
“但是他們都沒想到你這麽能喝。”周小溪星星眼。
王莉：“事情辦成了才不白喝。酒量好是你的先天優勢，但你記住優勢必須用來保護自己，否則不如沒有。”
“明白，能躲就躲，關鍵時刻保命。”
王莉越看她越滿意，感覺像養了個省心的女兒。“樓經理讓你重寫的方案有頭緒了嗎？”
“有點了，但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行。”周小溪發愁，“大學還經常拿優秀論文獎呢，是我退步了嗎？”
王莉沒看過她被打回來的那篇，一聽樓經理的建議，大致就知道她問題出在哪。
“老師和上司的要求不一樣。你給學校交學費，學得好歸你自己，老師只是打個分。公司給你發工資，個人再優秀，不能創造利益就是多餘。”
“啊……”周小溪若有所悟，“要把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
“當然不是，公司又不是你開的，它破産你可以跳槽。第一永遠是自己。”王莉喝口酒，“第二是公司，重點是上司。以前的馮經理和現在的樓經理，對于一心做事的人都是很理想的上司，公平、直接、講效率。”
周小溪點頭，是比理想中更好的上司。
“寫得花團錦簇、巨細無遺，指望收稿費嗎？”
周小溪點頭又搖頭，聽明白了，不收稿費。
王莉最後說：“目标明确才能走對路，什麽時候都一樣。員工激勵方案不是你的工作內容，既然經理交給你，你就站在整個部門的高度，重點寫清楚你的方案能為部門帶來多少眼前的和長遠的利益，其他全不用寫，經理她會考慮。”
周小溪腦子裏有了方向：“我知道怎麽寫了。”
簡潔有力的內容同樣可以完美，就像樓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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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當有人說世界上沒有什麽是完美的。
周小溪（震聲）：樓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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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唱的歌是《Under Pressure》，Queen/David Bowie。寫出來的那句歌詞大意是“為什麽我們不能再給愛一次機會！”
感謝冒泡泡~冒泡泡、不斷跳坑的地雷！
昨天忘了說明天見，今天也是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