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個想法讓她的臉通紅
一口紅酒,周小溪試着叫：“系統？”
系統沒有理會周小溪不懷好意的挑釁。
第二口紅酒，系統想理也說不出話了。
熊妍點了幾首歌當背景音樂，坐在她身邊,一條手臂随意地放于她身後,側着頭說話時兩個人只有一掌的距離。
樓聽雨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熊妍從後抱住她,随心所欲揉她的臉，叫她“小溪寶寶”。心裏有一絲煩躁，樓聽雨移開了視線，但那兩人低聲說笑的聲音似有極易被她捕捉的頻率,音響中的樂聲也遮蓋不住。
聽不清楚，樓聽雨握了一下手心,說：“熊妍去點歌。”
“你先點。”熊妍說。
樓聽雨點了兩首，《Under Pressure》和《夏天的風》，置頂,然後切歌。熟悉的前奏一響，周小溪立刻擡起了頭,熊妍這會兒和她說話沒點過歌，她轉頭看樓聽雨，對上了視線。
第一句已經唱起來了，周小溪看兩人都不拿話筒，往前一探夠着了舉起來唱。熊妍停了說話，身體正過來看屏幕上的歌詞,笑着說：“喲,這歌有難度。”因為姿勢變化，兩人的距離拉開了。
樓聽雨心裏的煩躁消去，安靜地聽周小溪唱歌。連唱兩首,周小溪放下話筒喝口水潤潤喉嚨，又喝了一點紅酒，下面的是熊妍先前點的歌，聽她唱歌熊妍被勾起興趣，自己也唱起來。
周小溪屁股往樓聽雨那邊挪了一下，問：“聽雨姐姐不唱嗎？”
樓聽雨忽地看向她，不知怎的周小溪心頭一顫，她睜大眼睛分辨樓聽雨的表情，見對方嘴角顯出一個弧度，然後對她招了下手。
周小溪以為對方嫌吵，要她靠過去說話，屁股又挪過去些，一手撐在沙發上支着身子，垂着眼睛側耳聽。她看到樓聽雨的手也撐在了她的手邊，身體朝她傾過來，從單方面變成互相地靠近。
下意識想要退後，被樓聽雨的一聲“小溪”定住。
樓聽雨的聲音就在她耳邊：“你和熊妍剛才在說什麽？”
周小溪耳朵發熱，很快熱得發癢，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沒什麽。”就是在瞎聊，沒一句有內容的，現在樓聽雨在她耳朵邊說話她腦袋發昏，根本想不起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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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距離實在近到過分密切了，兩人的聲音都低低的，在她們的交錯的身體之間回蕩着，好像被困在窄小的空間傳不出去，這裏的每個音節都是秘密。樓聽雨嗅到她口中的紅酒味道，略微有些失神，輕聲道：“沒什麽，說了那麽久？”
周小溪茫然，她們說了很久嗎？好像只是一兩首歌的時間。
她不說話，樓聽雨感到不滿，放在沙發上的手掌一動，覆上周小溪的手。周小溪頓時胳膊肘一軟，好懸墜下去，她整個不敢動，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呼吸，只感覺得出自己的脊椎一節節固定，她要成為一尊雕塑。
雕塑是沒有汗毛的，而她背後的汗毛此刻十分有存在感，讓她明白自己還是個大活人，不能學雕塑一樣沉默千萬年。
快，說點什麽，做點什麽，不能一直僵在這裏，太惹人懷疑了！
腦筋你争點氣，給我想出個話題！
她在自己的大腦中尋覓，發現裏面有一只手——白皙修長的屬于經理的現在正搭在她手背上的手，它占據了腦海裏全部的空間，連縫隙也沒有留下。經理的手比想象中的暖和一點……等等我什麽時候想象過經理的手我怎麽不知道？
“怎麽不說話？”樓聽雨問。
周小溪嗓子發幹，我想說啊！可我好像不會說話了！
“你們和徐太太說了什麽？”
徐太太……那些不能說！周小溪的思維跟着樓聽雨走，喉嚨不那麽緊了，不由期盼她下一個問題，自己回答之後好解脫出當下的窘境。
“熊妍替你解除了誤會？”
不是，是我自己解除的，我怎麽做到的？因為我遇到前女友一不小心出櫃了！周小溪內心眼淚狂流，經理，求你再換一個我能回答的問題！
然而樓聽雨不再繼續，她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好像放棄從周小溪這裏得到回答。
令溪窒息的沉默在兩人圍成的狹小空間裏蔓延，周小溪漸漸開始害怕，怕樓聽雨因為自己的隐瞞而生氣。她不由着急起來，想要蜷起手掌，動了一下意識到現在她的手還壓在樓聽雨的手掌下。皮膚相接觸的部分，觸感清晰得不可思議，如同她手背上的神經末梢全部出動，極力探索和感受樓聽雨溫暖的手掌。
這個想法讓她的臉通紅。
她無暇去思考，這個近乎越界的姿勢是不是已經保持了太久。
門被敲響的時候，樓聽雨倏然間回神，退回到禮貌的距離。
活過來了！我活過來了！周小溪全身脫力，軟手軟腳縮回去。她怔怔地想，我可能做不了一個純粹的事業粉了，我對她不止心動，我在暗戀她。暗戀一個人原來會這樣心虛，生怕對方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僞裝着自然，說服自己謹守朋友關系，卻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裏面悄悄塌陷，只有自己知道。
太苦了，值得哭濕一個枕頭。
來的是徐太太，她邀請熊妍到她那邊玩一會兒。周小溪眼睜睜看着熊妍走了，痛飲一杯紅酒給自己壯膽。每個成功的暗戀者都是隐藏在民間的好演員，就讓我在演藝事業上大踏步前行吧！
“喝慢一點。”
“哦。”周小溪放下空酒杯，笑着說，“我去點歌。”
“說說話吧。”
“嗯……”不能把主動權交到對方手裏，周小溪說，“正好我有一個問題想問，熊妍姐和徐太太很熟嗎？”
“我不清楚。”樓聽雨說，“我不太認識她的其他朋友。”
“真的嗎？”周小溪着實驚訝，“我以為……”
“你以為我們認識幾年，對彼此的生活都了如指掌？”樓聽雨笑了下，“她确實是我最熟悉的朋友，不過我們不喜歡聊太細節的東西。回國工作以後我和她都忙，一兩個月不見面很正常，到今年才有空。”
周小溪完全想不到是這樣。
樓聽雨說道：“這次我來恒越工作，她做助理，我們來往方便、時間吻合所以總是一起行動，之前見面的間隔最少一周。等她回到總公司還要再看情況。”也許會像以前那樣周末在她家裏小聚，到時可以邀請周小溪來。
周小溪想，幸好，幸好她早已見證了CP的終結，不然現在她就要表演一個淚灑當場！她說：“熊妍姐還會找我們吧，她說過周末叫我一起逛街……”但熊妍沒說要叫樓經理啊！周小溪如醍醐灌頂，樓經理本來就不愛逛街，以後的約會恐怕就只有我們兩個了。
徹底夢醒的周小溪又倒了一點紅酒。
樓聽雨眼看她借酒消愁，想要拿走她手中的酒杯，卻發覺自己沒有足夠的立場阻止周小溪為熊妍傷心。
熊妍，熊妍，周小溪口中說得最多的總是熊妍。過了這周，熊妍就要離開恒越，将來和周小溪朝夕相對的是她，她會代替熊妍在周小溪心裏的位置。樓聽雨目送紅酒消失在周小溪紅潤的嘴唇間，身體中逐漸升起一陣愉悅的感覺，伴有一陣不明來源的渴意，她喝了幾口礦泉水，隐含笑意的眼眸再次投向了周小溪。
周小溪酒量很好，即便故意多喝酒讓自己舉止放松，最後散場時她也還保有幾分清醒。
熊妍也沒有醉，只是微醺，精神比平時更興奮，看起來開心得不得了，在後座中央說話不停。樓聽雨開車要專心，副駕座的周小溪就轉過身子來和她搭話，熊妍下車的時候周小溪還想送送她，被拒絕之後就開着車窗朝熊妍揮手。
等熊妍的身影走遠了，周小溪升起車玻璃，嘴角還挂着和熊妍道別時的笑，氣息慢慢寧靜下來。
今天晚上發生了很多事，件件都不在她預料中。但是想到熊妍她心中便只有溫暖，熊妍知道了她喜歡女性但毫無芥蒂，以前怎麽和她相處，現在還是怎樣。能遇到這樣的朋友她真的很感恩。
“在想什麽？”
“熊妍姐。”周小溪脫口而出。
樓聽雨沒有說話。
周小溪忍不住笑了笑：“我沒想到工作後會遇到這麽好的朋友，熊妍姐真的是特別好特別好的人，我想一輩子都和她做朋友。”
樓聽雨“嗯”了一聲，目視着前方。周小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并不在意她的回應，也沒有察覺到樓聽雨聽完這句話，直到将她送到家樓下都再也沒有開過口。
從後視鏡裏看不見周小溪了，樓聽雨收回餘光。
初聽到周小溪那句話時她心情不太好，然而很意外地，周小溪話裏兩次提到“朋友”這個詞，讓她心裏莫名其妙生出的刺變得平整。那一刻她想，只是朋友就好。
下一秒浮現一個疑問，如果不只是朋友，還能是什麽？
是什麽，她不希望周小溪和熊妍走到的那一步……陌生的問題讓某一道邊界松動，那是樓聽雨從未涉足的地方，因此她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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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積少成多，總有一天牆要塌。
感謝冒泡泡~冒泡泡、不斷跳坑~不斷跳坑、老吳的地雷！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