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聽，喜歡
“請進。”周小溪讓開門。
電話太突然,她只來得及把随手紮起來的丸子頭放下來勉強吹個型，樓聽雨就到了。屋子沒有整理，明明一直保持着整齊幹淨,當樓聽雨的目光掃過,她又覺得好像處處都不完美。
“打擾了。”簡潔明朗的單身公寓,踏進門就能看到女孩的床,鋪着蓬松柔軟的被子，被套上是童話《小王子》的經典圖案。這一眼仿佛觸摸到女孩的心，樓聽雨意識到自己沖動闖入一處私密的領域，腳步微頓。
房間面積小,進門左手的角落放着一張弧形雙人沙發，擺一張玻璃茶幾,就當作是客廳了。招待的地方很局促，周小溪不好意思道：“請坐，要喝點什麽？我這裏有熱水,草莓牛奶，橙汁,紅茶和挂耳咖啡。”
“熱水就好。”樓聽雨想着坐一坐就走，不必添麻煩。
“稍等。”周小溪轉身去倒熱水。
廚房就在進門右手，L型流理臺、一臺冰箱加一張小小的餐桌。樓聽雨看着她擡手從吊櫃裏拿一對玻璃杯倒水，又取了個木質小托盤端過來。一舉一動都認真可愛，樓聽雨不自覺放松下來，問：“你每天自己做飯？”
“早飯自己做,有時候帶個便當去辦公室,如果和我師父出去就在外面吃。”周小溪想到什麽，看一眼時間，正好是晚飯的點,如果樓聽雨沒有來，她再忙一會兒也該做晚飯了，她問，“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從餐廳出來直接開車到了公司，現在也沒有絲毫餓的感覺。
“我也沒有，要不要在……我這裏吃？”周小溪想到自己平凡的烹饪水平，補充說，“或者我們出去吃？”
樓聽雨目光落在周小溪帶笑的臉上。沙發大小正好，兩個人坐時離得非常近，幾乎要挨着。說不上為什麽，聽到周小溪的邀請時她心底忽然湧上一種空虛的感覺，像身體缺了一塊亟需什麽來填充。
“如果不麻煩的話，我在這裏吃可以嗎？”她背離了幾分鐘前的想法。
“不麻煩。不過我水平很普通，你別介意啊。”周小溪臉頰有點紅，說着“你別介意”眼裏卻透着濕漉漉的期待，樓聽雨還沒有吃到就想誇她幾遍讓她高興起來。
“不會。”樓聽雨克制地說，“我不挑剔食物，什麽都喜歡。”
過分了，怎麽好像在哄我？周小溪怕自己腦補過度，起身而逃。逃也只能逃到廚房，仍舊落在樓聽雨眼睛裏。她翻看家裏的食材，和樓聽雨商量決定吃番茄牛腩面。雖然在樓聽雨面前表現得很沒信心，但她還是很想展現一下廚藝，如果只有她自己吃晚飯大概一碗番茄肉醬意面就打發了。
焯水、翻炒、調味，倒入高壓鍋，趁等待的時間炒一道小青菜，煮好了面，周小溪就起鍋，準備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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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一下？”面對面坐在窄小的餐桌兩邊，周小溪雙手合掌放在胸前，眼放光芒等待客人的評價。
樓聽雨看她做飯的過程中就餓了，迎着她明亮的眼神，內心竟也有幾分緊張，先嘗了一口湯，點頭說好，再嘗了牛腩、面條，最後夾了一筷子小青菜，全都肯定滋味，就看到周小溪緊繃的雙肩一下子放松，滿臉燦爛的笑。
吃完飯樓聽雨想要洗碗，但周小溪哪舍得讓那雙白皙無暇的美手碰到水，不容拒絕地讓她去沙發上休息。樓聽雨難得看到她對自己這麽強硬，有些不适應，也有些新鮮。
來之前她的心情如被烏雲籠罩，又濕又重，難以呼吸。在周小溪這裏吃了一碗面，雖然那些事情還在，她卻感到內心疏朗，獲得片刻惬意。
周小溪為自己塗上護手霜，甜甜的花香味彌漫在空氣中，她坐過來，便把那香味帶到了樓聽雨身邊。
心緒被香味擾亂，連最後一點郁郁也維持不住，在香氣中潰散了。樓聽雨聲音低低的：“我來之前，你在做什麽？”
“在寫申請。我師父讓我獨立負責一個項目，要學新東西。”周小溪說。
“壓力很大嗎？能承受嗎？”樓聽雨問，以前聽熊妍說王莉要求太嚴格，周小溪一直表現得很積極所以她不覺得是壞事，現在她禁不住擔心王莉揠苗助長。
“能承受。”周小溪不假思索回答，接着解釋道，“我想盡快擁有‘氣場’，像我師父，像你和熊妍姐這樣，站出去不用說話別人都會認為可信。”
“因為徐太太？”
“不全是。”
樓聽雨看出她不想細說，轉移了話題：“項目哪裏不會，我替你看看？”
“好啊。”周小溪立刻答應，有些問題她原本打算問王莉，現在有經理，當然要抓住機會。
桌子在房間另一頭，靠着窗，樓聽雨走過去時不經意瞥了一眼床頭，看到床頭櫃上放着團建沙排比賽的冠軍獎杯，那獎杯是公司特意定制的，只有二十厘米高，金燦燦很可愛。
樓聽雨嘴角揚了揚。
周小溪把椅子讓給樓聽雨，自己搬了個墩子坐，像小學生一樣兩手放在膝蓋上，乖得人心軟。樓聽雨耐心指導她，當雨敲玻璃的聲音喚起兩人的注意，她們才發現外面下雨了。
“下雨……”周小溪望着窗外喃喃。
“好聽嗎？”
“好聽，喜歡。”
出神地回答完，周小溪反應過來忽然臉紅。她不知道樓聽雨有沒有發覺這個問題與對方名字的巧合，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剛才那句“喜歡”，有幾分是在說喜歡雨聲，幾分在說喜歡樓聽雨，她心虛低頭。
樓聽雨一直看着她，親眼見證了她雙頰染上粉色後垂頭不語。這一次樓聽雨知道她的躲避不是因為拘束，是在害羞。
害羞什麽？樓聽雨回想她的回答，再想到自己無心的提問，驀然明白了。
她在因為我的名字害羞。
一瞬間的驚訝過後，樓聽雨凝視着她半垂的臉龐，心裏漸漸生出喜悅的情緒。窗外秋雨綿綿，室內春意融融。
“小溪。”
周小溪心裏一緊，慌亂地捏着自己的手。不會發現的吧？不可能，我一直藏得很好……我藏得好嗎？
【提醒：宿主思想陷入混亂時長已達到三分鐘，請宿主理清頭腦，恢複平靜狀态。】
系統，你是個盡職的系統，總在我興奮的時候潑冷水，無愧于“拯救戀愛腦”的化名。周小溪呼氣，努力讓自己表情自然，擡頭說：“經理，就到這裏吧，已經占用你很多時間了。謝謝你教我。”
樓聽雨看着她沉默。
“經理……聽雨姐姐？”周小溪想要掩藏，可臉紅實在不由控制，她仰着臉，任一點細微的變化都被對方看在眼裏。
樓聽雨聽得出她想要打破先前的氣氛，雖然不大明白，還是順着她的話說：“好，你也學了很久，歇一歇。”
也許她希望自己主動告辭，但我現在還不想走，樓聽雨看着窗上的水珠，心裏想，已經做了不速之客，那再做一個不肯告辭的惡客也沒什麽大不了。
兩人都不說話，坐在同一扇玻璃窗後靜聽雨聲。樓聽雨突然發現，自己今天的行為這麽怪異，周小溪一句也沒有問過，甚至一點好奇都沒表露。好像她一個電話突然到訪，留下用飯還不願離開，都是尋常事。
她們都知道不是。
她們的關系還沒有到這一步，是她今天興之所至突破了藩籬，周小溪的包容無聲而自然，被可愛的外表遮住，讓她幾乎錯過了。
樓聽雨忍不住又看過去，問道：“你看出來我心情不好嗎？”
周小溪猶豫着點頭。今天樓聽雨出現的時候，全身幹爽，衣衫整潔，但在她眼裏好像淋過雨一樣透着潮冷的氣息。
“不好奇嗎？”
“嗯……”周小溪笑了下，“如果你想說，我就好奇。”
樓聽雨也笑了，她已經打破關系的邊界，不準備再退回去。原以為難以啓齒的事情輕易地說出了口，樓聽雨道：“熊妍，和我爸爸，在一起了。”她觀察着周小溪的反應，帶着自己也沒察覺的興味。
周小溪先是茫然地思考了幾秒，嘴唇微微分開，露出了一點潔白的牙齒，接着她睜大了眼睛瞪過來，似乎想透過她的臉看到樓海瑞的模樣，還驚叫了一聲：“熊妍姐？！”
“是她。”樓聽雨點頭。
周小溪的嘴巴張得更開，樓聽雨看到了她柔軟的舌頭，眼神不自覺被吸引，忘記了觀察。
熊妍姐和經理的爸爸？經理的爸爸不就是集團董事長？對啊師父說過熊妍姐是經理爸爸的助理……那她目睹CP終結那天見到的中年男人，就是經理的爸爸？
經理的爸爸多大？周小溪拐了幾道彎，終于找到一個重點。大概有五十歲吧，周小溪在腦海裏篩選出幾位中年男演員，發現只要長得帥，有內涵，四五十歲依然很迷人。她再将目光投向樓聽雨。
那天她的心情過于悲痛，大腦自動處理了記憶，已經想不起來那個“橫刀奪愛”的男人的長相，依稀記得挺潇灑。看看經理，如果經理爸爸和經理長得像，經理現在不到三十歲，設想一下十年後的經理……
周小溪：我可以。
再想象二十年後的經理……
周小溪：我也可以！
突然就能理解熊妍的選擇了。
确認了這件事在自身邏輯裏可以成立，周小溪才徹底接受這是事實，然後回歸現實來考慮這件事對樓聽雨造成的影響。
那影響可太大了！
經理爸爸很帥很有氣魄，熊妍姐很美很有個性，他們兩個珠聯璧合雙雙獲得幸福，經理呢！
周小溪的眼睛裏慢慢溢出淚水，她現在好想抱一下經理。
她的嘴巴癟起來了，樓聽雨落于她唇內風光的視線終于收回，擡眸發現周小溪竟然快要哭了，吃驚道：“怎麽了？”
“經理……”你好委屈！
樓聽雨怎麽也想不到她的內心戲，見她眼淚在眼眶裏滾，感覺自己的心髒也在滾動随時要掉出來，什麽也顧不上，聽憑本心向前擁住了周小溪的肩膀，溫聲道：“別哭。”
周小溪“哇”一聲哭出來。經理怎麽這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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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改了一句，在“樓聽雨克制地說”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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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比較忙，明天不更新，後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