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但她現在就想見到她
“暗戀之星”計劃第二步,不要欲蓋彌彰地否認自己與被暗戀者的關系，而是淡化問題，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心虛。
譬如早會後,在茶水間遇見張誠新,當對方問：“開會的時候經理看了你幾次,沒什麽事吧？”
周小溪以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潇灑态度說：“啊？沒有吧,可能看別處眼睛掃到了。”
等等，不是她看經理，是經理看她嗎？周小溪眼一瞪想追問清楚，可剛剛那麽渾不在意的,哪好過了一秒就急吼吼地探究，把自己憋得不行。
張誠新看這兒沒別人,湊近問：“‘月度之星’下周就宣布了，有譜嗎？”
“不知道，安心等結果呗。”
“你要選上了請吃飯不？”張誠新說,“要是這次機會還沒到，就我請你,怎麽樣？”
周小溪下巴一揚，眼角斜瞥：“想宰我？沒門。”
張誠新看她這活潑的小模樣，樂道：“這不挺有信心麽，那這樣，你選上了我請你吃飯給你慶祝，行不行？”
周小溪看看他：“你撿錢了？”
“現在都移動支付了路上哪還能撿到錢？我這不是十一回來一直忙得腳不着地,想吃個飯聊聊天放松。上星期你出差幾天看不見你,心裏有點……”
“小溪，”一道聲音截斷了他的話，樓聽雨走進來道,“你的椰子水這裏有嗎？”
“有。”周小溪開冰箱拿了一瓶，擰松蓋子。樓聽雨笑着摸了下她的頭發。
張誠新茫然地看看她倆，感覺氣氛有些奇怪。樓聽雨接了飲料瓶，像是才看見這還有第三個人，目光落在他的面部。
“……”莫名的壓力，張誠新頂住沒走，叫了聲，“經理。”
“嗯。”樓聽雨沒在他身上花時間，繼續對周小溪說話，“中午去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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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想。”想了，還沒想好。樓聽雨喜歡安靜，附近的茶餐廳等地方就不考慮了，高檔餐廳她又不太了解。
“沒有想吃的？我來訂位好嗎？”
“好啊！”
樓聽雨又笑笑，目光撫過她的臉，走了。
經理來拿了一瓶椰子水和周小溪說了兩句話回辦公室去了，貌似很正常，又處處透着不尋常。在看到周小溪有些出神的淺笑時，“有貓膩”的感覺更重了，張誠新自是想不透裏頭的情況，猶豫着道：“你們關系很好？”
來了！當一個旁觀者問暗戀者類似“你喜歡她”問題時，一口否認不是最好的選擇。周小溪輕描淡寫：“還行，一起吃過飯。”
“哦……”想問又不知道問什麽，張誠新撓撓後腦，“下午有空嗎？”
“估計沒有。”
“那等有空再約。”
經理回家前她都“沒空”了，周小溪縮脖子嘿嘿一笑。
和樓聽雨一起吃飯很快變成了新的習慣。熊妍脫離三人組造成的缺口，在餘下兩個人慢慢互相靠近中彌合至消失。
周小溪發現想要成功地暗戀一個人很不容易，你可以每一句話都考慮周全再說出口，可以在平靜相處時僞裝出自然的微笑，可是當對方的某一個用詞、眼神可以解析出深層的含義，心湖封上的薄薄一層冰殼瞬間被自己擊碎，露出的水面滿是漣漪。
因為喜歡她，在乎她，所以在乎她對自己的看法，希冀她對自己多點好感，這樣怎麽保持鎮定？
周小溪都不敢統計自己遺落的馬腳數量，一邊不安一邊暗暗祈禱樓聽雨選擇性失明，什麽都沒發覺，如果睡前想起這個問題她必定焦慮得睡不着，恨不得揪花瓣念叨“她發現了”、“她沒發現”……
樓聽雨發現了。
她已經親眼看見五次周小溪臉紅全過程。周小溪在她面前總會忽然低頭，速度又快，角度又準，讓她看不清楚表情，所以要看周小溪臉紅得碰運氣。樓聽雨喜歡那嫩生生臉蛋上暈開粉紅的顏色，但捉到的次數太少，她總結不出規律來。
往好的一面看，周小溪會幾次三番對着她臉紅，至少證明周小溪對她不是全無感覺，在周小溪眼裏她應當是具有吸引力的。這就好辦，只要多相處，她總能找出周小溪最喜歡的她的某一點。
周五晚上周小溪跟着王莉去應酬，樓聽雨回酒店叫餐，剛看好菜單接到樓海瑞的電話，猶豫了下。
接通的一瞬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樓聽雨坐在床邊嗎，手垂在床上壓住鋪平柔軟的被子，想還是周小溪家裏的被套手感更舒服，上次她摸着試過。過了幾秒，樓海瑞叫了一聲“聽雨”，聲音低沉溫和，裹着複雜濃烈的情感像一團凝實的熱氣，烘在她面門。
“爸爸。”
樓海瑞的聲音放松了點，帶着不明顯的笑音，問：“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我剛忙完就給你打電話了，今晚，明後天，時間你定。”
樓聽雨看一眼翻開的酒店送餐菜單，說了個餐廳名字，道：“四十分鐘後見。”
她沒想過和樓海瑞或熊妍從此不相往來，事情沒有嚴重到那個程度。她媽媽已經走了二十年了，她一直希望樓海瑞能梅開二度，畢竟樓海瑞的各項條件都極優越，如果不是因為她耽誤了，樓海瑞不至于到了五十歲還單着。
假如她和熊妍只是泛泛之交，她雖然為兩人的年齡差距而意外，也會很快給出支持的态度。她生氣的地方在于她被親近的兩個人聯手蒙在鼓裏。
理智上，就像她當初認為熊妍進入威寧集團是雙贏，現在她也認可熊妍與樓海瑞的相配。感情上，她需要時間去消解多餘的情緒。
樓海瑞提前到了，坐在桌旁側頭看落地窗外的都市夜景。他的外表實在唬人，樓聽雨走向他時還聽見兩個女人讨論鼓起勇氣搭讪的話能不能要到微信。
樓聽雨認為不能。且不說現在樓海瑞有女友，聽講話風格，兩人的性格大概不符合樓海瑞的喜好。
樓海瑞笑着看她走近坐下，關心她的近況。這段時間樓海瑞單方面對她的聯系沒有斷過，樓聽雨一直回得簡略，今天當面被問到，也只是說“都好”。
這頓飯吃得安靜，臨了樓聽雨主動說道：“我遇到了喜歡的人。”
“哦？”樓海瑞很驚喜，問，“是你們公司裏的？什麽樣的人？”
“公司裏的，有上進心，不功利，非常可愛的人。”
聽到這麽高的評價，樓海瑞舒心地笑起來，樓聽雨已經下決心，按她凡事認真好勝的性格，結婚還會遠嗎？
分別後樓聽雨将車開到了辦公樓下的停車場，這周末不外出，在小溪家裏過，車不必開到酒店停車場，這樣下周出門辦事要用車時下樓就能開走，更方便。熄了火沒有下車，封閉空間靜默，她坐了一分鐘。
說好明天早晨去周小溪家裏吃飯，但她現在就想見到她。
辦公樓與周小溪家只隔一條馬路。
樓聽雨下車，選擇更近的一邊。
收到消息時周小溪剛回到家，樓聽雨問她到家了嗎，她回複說到了，剛把外套挂起來門就響了。她詫異地打開門，看到像是剛從外面回來的樓聽雨。
……為什麽是“回來”？
人還在門口站着，周小溪沒再想，側身讓樓聽雨進來，拿雙拖鞋放在地上。“聽雨姐姐，怎麽來了，有事嗎？”
“剛見過我爸爸。”
“樓董？”熊妍姐呢？
“嗯，我和他兩個人。”樓聽雨也挂起了自己的外套，裏面是件白色V領針織衫，比較貼合身體曲線，周小溪看一眼就轉頭，忍不住又轉過來看一眼。
樓聽雨穿上拖鞋，發現和自己上次來時穿的不一樣，上次是純色，這次拖鞋上印着櫻桃圖案，兩顆連枝。她看周小溪的拖鞋，上面是切開兩半的草莓圖案。樓聽雨唇邊噙着笑，問：“新買的嗎？”
“嗯。”周小溪捏自己的手指頭，沒想到她會在意這些細節，得找個理由。
“好看。”樓聽雨若無其事地走過。
好了，不必找了。單純的周小溪放了心，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暗搓搓地吃到了糖，卻不知道這份糖已經被樓聽雨共享。
樓聽雨越看周小溪的小屋子越喜歡，客廳沙發小得只能坐兩個人，迷你餐桌吃飯時一不小心會手碰手，除了衛生間，其他的空間都相通，不管周小溪在做飯還是打掃還是工作，她都能夠一眼看到對方。
她坐在沙發上，側四十五度角，膝蓋輕輕碰着周小溪的膝蓋。她看着周小溪垂下頭兩秒，然後一臉平靜地擡起來。
樓聽雨猜她為她們的身體接觸害羞了。周小溪在熊妍面前也會羞澀臉紅，她想知道意義是否相同。
“有句話我一直沒有說，小溪，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避開熊妍的話題。”樓聽雨說道，“如果他們兩個都很認真，我可以調整自己。”
周小溪的眼中又淌出心疼。
“我知道你很喜歡熊妍，我答應你，将來我們三個還會一起吃飯逛街。”玉質的聲音觸耳微涼，進入腦海回轉片刻就變得溫潤。
樓聽雨所說的正是她埋在心底的不切實際的小願望，可她憑什麽要對方答應？樓聽雨又怎麽能這樣體貼大方，許諾她還未說出口的奢侈心願？
好似滂湃的海水向她湧來，周小溪感到自己變成一只渺小的船，承載不了鋪天蓋地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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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樓海瑞：女兒挑中人了，結婚還會遠嗎？
樓聽雨：遠，得去國外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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