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無
早上洗漱之後正準備吃早飯,張婆子拿了禮單進屋回話:“少夫人,夫人已經備好了禮物,讓少夫人吃完飯之後就直接出門,不用特意前去辭行了。今兒個外面變了天,估摸着快要下雪,夫人讓少夫人早些回府,越晚天氣越冷,要是下雪路滑不好走,仔細着別凍着。”
盧希寧接過禮單掃了一眼,密密麻麻寫滿了一整章。覺羅氏準備了兩馬車的補品布匹,甚至連炭都有。
她不由得笑起來,說道:“我知道了,你去跟額涅道一聲謝,算了還是我回來後親自去吧,你先去準備下,幸福與美好留着,你等會跟着我回去就好。”
張婆子應下退了出去,納蘭容若洗漱完走過來,上下打量着她,問道:“回去,你回哪裏去?”
盧希寧說了李氏懷孕之事,順便将禮單遞給他:“額涅待我真好,準備了這麽多東西。”
納蘭容若看着禮單,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怎麽不早說,我今日恰好有事走不開,不然我就陪你回去了。”
盧希寧在桌前坐下來,擡頭白了他一眼,說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晚上太忙,沒來得及與你說。”
納蘭容若在她對面坐下,臉上是意味不明的笑,說道:“晚上哪裏忙了,不過才兩次,你就吵着要睡覺,不要再來了。”
盧希寧拿着勺子的手一頓,正色說道:“一般來說,只有男人不行,不是女人不行。”
納蘭容若瞪着她:“寧寧,你要講良心啊,我哪裏不行了?”
盧希寧笑眯眯說道:“你現在還年輕,等到三四十歲的時候再說這句話也不遲。這是生命的規律,光靠強大的自信心是沒用的。別看五六十歲的男人還能當阿瑪,這與厲害不厲害是兩碼事。對了,外面有賣藥的嗎?”
納蘭容若被她說得郁悶至極,聽她說起藥,忙關心問道:“你要買什麽藥,身子不好了嗎?”
盧希寧搖搖頭,說道:“我身體很好啊,我在問男人不行所用的藥。如果上了年紀,一般都要靠藥物輔助,若是沒有藥的話,那真是太慘了。”
納蘭容若:“......”
他板着臉,氣沖沖說道:“吃飯,早上不要說這些話。”
盧希寧鼓了鼓臉頰,都是他起了話頭,告訴他事實,他又不願意聽,男人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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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之後,兩人一起出了門。到了二門外,納蘭容若站在馬車邊,摸了摸她手裏的手爐,整理着起她的風帽,說道:“寧寧,路上走慢些,若是有事的話,你就讓人來給我遞個消息。”
盧希寧嗯了聲,與他相擁了下,然後上了馬車。納蘭容若站在車外,等到她的馬車往外駛離,她掀起車簾對他揮手,他也揮手微笑。
如以前她送他那般,等到馬車駛出門外再也看不見了,才轉身上車離開。
馬車到了盧家胡同附近,盧騰隆從豆汁鋪邊奔上前,盧希寧忙叫道:“哥,外面冷,你快上來。”
車夫停下車,盧騰隆鑽進車廂,盧希寧打量着他凍紅的鼻尖,将手爐塞到他手裏,說道:“哥,你在家裏等着呀,跑出來做什麽,你等久了吧?”
盧騰隆吸了吸鼻子,将手爐還了回去,嘿嘿笑道:“沒等多久,先前喝了碗熱乎乎的豆汁兒,我穿得厚,皮襖又不透風,暖和,一點兒都不冷。”
盧希寧拉扯着盧騰隆身上的老皮襖,雖然看上去像是熊一樣醜,不過這種天氣倒能擋風,笑着說道:“哥,你袖子又磨得油光光,好像殺豬匠一樣,要是嫂子見着,只怕又要罵你了。”
盧騰隆不在意地道:“罵就罵吧,冬日就要穿這種粗布,穿細布不耐磨,又不耐髒,你嫂子更有話說。反正她以前也經常說,我也不會放在心上,至多不理會。現在說幾句,我還得對她笑,以示聽到了,左右都惹不起。”
盧希寧笑個不停,說道:“嫂子懷了孕,身體有了變化,你可不要惹她生氣啊。”
盧騰隆頭搖得飛快,說道:“不會不會,絕對不敢惹她生氣,現在她就是家中的老祖宗。我都差點兒親自喂她吃飯了,她不領情不說,還罵我多事。”
盧希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道:“哥,嫂子只是懷孕,又不是手不能動。這孕婦啊,也要動一動,孩子不能養得太大,不然不好生産。”
盧騰隆不斷點着頭,說道:“大夫也這麽說,孩子不能太大,孕婦也不能大補。這女人啊,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妹妹,我只要想起這件事,就睡不着覺,可又不敢讓你嫂子知曉,想去廂房睡吧,你嫂子又會問,我是不是想納妾了。你說,我怎麽這麽難呢。我納的哪門子妾......,對了,妹妹,你昨晚回去,可有與妹夫吵架?”
盧希寧先是搖頭,接着又點頭:“算是吵了吧,不過哥,沒事,我們又和好了。”
盧騰隆打量着盧希寧的神色,見她面色紅潤精神奕奕,想再問,馬車已經到了門口。
他忙跳下車,沖到門邊扶着倚門而望的李氏:“路上滑,你仔細着摔了,妹妹又不是外人,哪用得着你迎出來。”
李氏掐了一下盧騰隆的手,剛要說話,見盧希寧也笑着奔上前,與盧騰隆一左一右攙扶住了她,忍不住暗自翻了個白眼。
這兄妹!
盧希寧把手爐塞到李氏手裏,說道:“嫂子,我們快進去,外面的東西讓哥守着搬進來。”
李氏看着從馬車上搬出的一堆堆箱籠,咋舌道:“你這是,哎喲,你拿這麽多東西回來,你婆婆會不會生氣?”
盧騰隆插嘴道:“你拿東西回娘家,我也沒有生氣啊,又不是小氣之人,哪會在意這點子東西。”
李氏神色尴尬不已,暗自瞪了盧騰隆一眼。盧希寧從來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笑着道:“這是額涅幫我收拾的,嫂子你放心吧。”
李氏見盧希寧沒事人一樣,暗自松了口氣,攜着她走回正屋,吩咐下人提了山楂湯來,說道:“妹妹快坐,昨晚你哥說你要回來,今天我讓人去買了些上好的山楂,熬了酸甜湯。”
盧希寧以前最喜歡喝酸酸甜甜的湯,端起碗嘗了嘗,酸甜的滋味在唇齒間蔓延,滿足不已贊嘆,說道:“多謝嫂子,在納蘭府上也熬過幾次,我總感到還是家裏熬的好喝,納蘭府上的喝起來,總不是那個味道。”
李氏笑着說道:“妹妹喜歡喝就多喝一些,山楂酸甜開胃,等下也能多吃一點飯。”
盧希寧抿嘴笑着點頭,問道:“嫂子,你身子可還好,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李氏說道:“我都好着呢,就你哥當成了不得大事,成天一驚一乍的,真是被他煩得不行。”
雖然嘴上嫌棄,眼角眉梢都是濃濃的喜悅。李氏打量着盧希寧的肚子,片刻後問道:“照理說,你才成親,我不該問你這些東西。納蘭府上與盧家畢竟不一樣,你現在肚子沒有動靜,你婆婆可有說過什麽?”
盧希寧搖頭,說道:“額涅先前說過了,等到一兩年之後,肚子沒有動靜再說。”
自己也成親這麽久才有孩子,若是婆婆還在,估計早就給盧騰隆納妾了。李氏又慶幸婆婆去世,現在沒人管得了這些事。
不過當着盧希寧的面,她也不會把這種話說出來,只說道:“你也不用急,這孩子該來的時候,自然就會來。”
她朝窗外看去,,見盧騰隆還在忙着指揮人搬東西,低聲問道:“妹妹,你哥可有跟你說過什麽?我這懷了孕,就不适合再伺候他了,這男人哪忍得住,也不怕你笑話,我總是放不下心。”
盧希寧說道:“嫂子放心吧,哥不是那樣的人。他先前還在說,想去睡廂房,是因為擔心得晚上睡不着覺,怕吵到了你,從來沒有想過什麽納妾的事情。”
李氏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重又浮上笑容,說道:“自從有了孩子以後,我也未免想得多了些,成天疑神疑鬼。”
這時門簾掀開,盧騰隆捧着匣子走進來,說道:“這裏面都是些補品,值錢得很,你拿去吩咐廚房,每天給你炖一些吃吧。”
盧希寧忙道:“哥,你還是先問問大夫,補品也是藥,不能亂吃啊。”
李氏打開匣子一看,哎喲一聲,說道:“這些都太貴重了,我可不能吃,還是留着炖給你吃吧,養得胖一點也能扛凍,省得你成天穿着那身醜皮襖。”
盧騰隆臉皮厚,只當沒聽見。屋子裏熱,他脫下皮襖放到一邊,坐下來倒了碗山楂湯,咕嚕嚕一口氣喝了下去。
盧希寧這時拿出一個布包,說道:“嫂子,這個給你。”
李氏接過來打開一看,見是兩根共約莫十兩重的金條,吓得忙飛快包起來還了回去,急着說道:“妹妹,我不能要,你每次娘家,都帶回來大車小車的東西。現在你還是新婦,雖然婆婆待你好,總得要注意些。”
盧騰隆打量着金條,悄然對盧希寧擠了擠眼睛,說道:“妹妹給的,你就拿着吧,孩子生了可要花不少銀子,眼見快要過年,親戚家總得來往。你娘家那邊,今年的年禮也能備得豐厚一些。”
盧希寧說道:“對啊對啊,嫂子你不用管那麽多,我沒事的。”
今年給盧希寧置辦嫁妝,雖然掏空了家底,後來她又拿了銀子回來,填補了空缺,家裏也好過了不少。
李氏有了孩子之後,想法也與以前不一樣,總得為孩子打算一二,冬天只給娘家送了些厚衣衫與炭。
哥嫂收下了東西,臉色卻不那麽好,還借故酸了幾句,說現今盧家攀上了貴人,也沒落得什麽好。
她捏着金子,眼睛瞬間紅了,就算是至親兄弟姐妹,也得看人的品性。想了想,說道:“我們家裏也不富裕,就随他們去吧,還是照着往年的規矩送。”
盧騰隆詫異極了,盯着她左瞧右看:“我的乖乖,這是吃挂落了?你早說啊,我都舍不得你受氣,他們居然敢,看我不好好揍他們一頓。”
李氏沒好氣斜着他,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起身說道:“我去把這些東西放好,你陪着妹妹坐着說話。”
待李氏走遠了,盧騰隆才湊上來,低聲說道:“妹妹,你一半我一半,不用全部拿回來。待到過些時日,你在納蘭府上站穩了,我再拿給你。”
盧希寧問道:“哥,怎樣才算站穩了?”
盧騰隆說道:“生了孩子啊,生女兒都不行,一定得有兒子。我知道妹夫肯定給你說得天花亂墜,你就随便聽聽就好。納蘭尚書年後就要去吏部任尚書,官運亨通,他自己都想着要多生幾個兒子,何況妹夫是嫡長子,沒有孫兒可不行。不說別的,妹夫是讀書人,讀書人最重孝道,一個孝字壓下來,要是落了個不孝的名聲,那得被萬人唾罵,出仕這些肯定就不用想了。”
盧希寧哦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等以後再說吧,現在擔心這些還早呢。”
兩人坐在一起說了會話,又去逗他的蛐蛐玩。熱熱鬧鬧吃過午飯之後,坐在一起吃茶說笑。
外面天色陰沉,寒風刮得更加厲害,眼見就要下雪,盧希寧正準備起身告辭,納蘭容若卻來了。
他上前笑着見禮,說道:“我聽到嫂子有了身孕,原本也想跟着寧寧一起回來道喜,只是先前有事,實在脫不開身,辦完事情閑下來,就立刻趕來了,還望大哥嫂子莫怪。”
盧騰隆幹笑了幾聲,李氏忙說道:“先前妹妹帶了兩大車禮回來,如此破費已經感激不盡,哪敢勞煩妹夫親自來。”
納蘭容若客氣了幾句,李氏看着人上了茶,便福身避開了。
納蘭容若看了眼眉毛亂飛的盧騰隆,對盧希寧溫聲說道:“寧寧,你去陪着嫂子說會話,我有些事情要與大哥說。”
盧希寧見他有秘密不能讓她聽見,也沒多問,站起身說道:“好吧,等你說完了就來叫我。”
盧騰隆見盧希寧已經走了出去,啜了一口茶,說道:“你有什麽大事啊,還得支開妹妹才能與我說?”
納蘭容若抱拳深深作揖,說道:“早就想給大哥賠個不是,今天就是寧寧不回來,我也會親自來找大哥說說話。”
盧騰隆放下紫砂茶壺,抱拳胡亂回了禮,假笑道:“不敢不敢,你也沒什麽對不起我之處,要說對不起,也是對不起妹妹,跟我賠不是作甚?”
納蘭容若苦笑一聲,說道:“大哥這句話,說得我更加羞愧。不瞞大哥說,我今天就是去解決琴娘之事,以後定會多注意些,就算我無心,可麻煩找上門,總歸是我的不是。”
盧騰隆咦了一聲,撇嘴道:“讀書人真是會說話,什麽叫你無心,這是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啊。為什麽麻煩不找上我呢……,呃,也對,我如果還是總督公子,長得又比你好看,肯定比你還要搶手。”
納蘭容若聽着盧騰隆自誇不說,還順便鄙夷了他一翻,實在是哭笑不得,兩兄妹說話都氣人得很。
盧騰隆眼珠一轉,臉上帶着興味的笑容,問道:“不過,你怎麽處置的琴娘?”
納蘭容若垂下眼眸,說道:“她既然想求得庇護,我就順手送了她一程。有個友人看上了她,這次他要回江南去,就順便讓友人把她帶走,也省得她留在京城,以後再興風作浪。”
盧騰隆坐直身子,啧啧道:“可惜了,雖然新行首會出來,琴娘還是有自己的美,以後就再也見不着了。”
納蘭容若看着他,慢吞吞道:“過幾日他們才會啓程,如果大哥想要,我把她送給大哥如何?”
盧騰隆臉色瞬間大變,雙手亂擺,急赤白臉地道:“你莫害我,我什麽時候說想要了?我就是說聲可惜而已。哎,你不用給我下套啊,反正就這麽着,我能看長得美的姑娘,你不能,因為我妹妹嫁給了你,你是我妹夫!”
這也太不講理,納蘭容若被噎住,不過卻只得忍着,也沒有辯駁,連聲應了下來,說道:“是,謹遵大哥教誨。大哥,我待寧寧之心,日月可鑒,大哥怎麽待寧寧,我半點都不比大哥差。寧寧嫁給了我,就是我的妻子,好比大哥與大嫂一樣,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盧騰隆眨巴着眼睛,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說道:“我的乖乖,這話說得還挺感人的,怪不得妹妹能相信你。不過,你可別說詩詞,我與妹妹一樣,都不大懂詩。妹妹說相信你,我也只得相信你。”
他捏着手指比了一丁點,覺得多了,又再少了些:“只些許相信啊,沒有完全相信。別看我官職低,在京城裏沒什麽出息,可我消息靈通得很,納蘭府上也有無數雙眼睛盯着,只要你屁股一動,你拉了什麽屎,沒一陣全京城都知曉了。你若有對不起妹妹的地方,馬上就會傳出來,想瞞也瞞不住。”
納蘭容若扶額,以後得讓盧希寧少與盧騰隆說話,以後再在緊要關頭,聽到她說我的乖乖,估計他會想起盧騰隆的臉。
再三保證之後,納蘭容若起身告辭,帶着盧希寧一起離開。
上了馬車,他拿起一本書遞給盧希寧,說道:“寧寧,你喜歡這些東西,我特意給你尋了來,你看看喜不喜歡。”
書已經泛黃,上面寫着《幾何原本》,徐光啓,利瑪窦編著。
盧希寧好奇翻開一看,見裏面寫着“寅庚亦兼庚辛壬癸子觚之三”,什麽意思?
她在黃歷上看到過什麽寅庚,幾何與歷書加在一起,實在是超出她能讀懂的範疇。她皺起眉頭,怏怏說道:“太拗口了,我讀不懂。”
納蘭容若頓了下,安慰着她道:“你現在字已經能寫工整,開始學《說文解字》吧,以後我每天都教上你一陣,你聰明,很快就學會了。”
盧希寧嗯了聲,她不知道現在世界的數學幾何水平,想起一件事,問道:“今年是哪一年?”
納蘭容若好笑地道:“寧寧啊,今年是康熙十三年,馬上就是康熙十四年了,怎麽你連這個都忘記了?”
盧希寧說道:“我當然知道今年是康熙十三年,我問的是公元幾年?”(注)
納蘭容若愣了下,以前她在廣東長大,那邊來的洋人與傳教士多,随即便問道:“寧寧可是在說西洋紀年法,我也曾聽過一些,湯若望神父去世之後,他的學生南懷仁現在還在欽天監,如果問他,估計能知曉。”
盧希寧高興地道:“原來還有人在啊,南懷仁是哪裏人,他說什麽話?”
納蘭容若見她有興趣,從湯若望與利瑪窦細細說起,再說到如今的南懷仁,神色遲疑片刻,語重心長地道:“寧寧,你喜歡歸喜歡,不過不宜深陷。”
盧希寧聽到湯若望的幾起幾落,最後被賜死,心裏嘆息不已。
任何一種學說出來時,總會有人反對,如果被牽扯進朝政,那就更加複雜了。
她沒有與整個現狀抗衡的本事,好比康熙明知道反對湯若望的楊光先,他是鳌拜黨羽,是為了打擊異己,并不是湯若望的天文歷法有誤。
康熙是皇帝都無法左右的事情,何況是她。現在她有哥嫂,馬上還有侄兒侄女,有納蘭容若覺羅氏。
盧騰隆說納蘭明珠是康熙面前的紅人,紅人肯定有無數的政敵。她是盧興祖的女兒,覺羅氏又是阿濟格的女兒。
像是意大利著名的哲學家,自然科學家喬爾丹諾.布魯諾,因為捍衛哥白尼的日心說,被宗教認為是異端,燒死在了羅馬廣場。
如果她有什麽出格之處,估計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還會牽扯到親人。
盧希寧神色晦暗,靠在納蘭容若懷裏,沒精打采地道:“我知道了,我就自己看看,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麽用處。”
納蘭容若心疼不已,将她擁得更緊了些,說道:“寧寧,沒事,你不要害怕,如今皇上是明君,不會亂殺人的。”
盧希寧暗戳戳翻了個白眼,剛想說話,馬車停了下來。
行墨在車門外低聲說道:“爺,曹寅曹爺來了。”
納蘭容若詫異不已,他與曹寅只遠遠見過幾面,還不算熟悉,他是康熙身邊的侍衛,現在他來......
他神色微凜,忙說道:“寧寧你坐一會,我下去看看。”
盧希寧應了聲,坐在車裏等着納蘭容若。等了一會還不見他回來,掀起車簾一角往外看去。
胡同裏,前後都是守衛,一輛外表尋常的馬車停在不遠處,馬車簾子掀開,納蘭容若正躬身在說着什麽。
他身邊,肅立着個年紀相仿的俊朗男子。馬車裏的人,似乎察覺到她的打量,擡眼朝她看了過來。
盧希寧唰一下放下了車簾,撫着胸口不斷吐氣:“我的乖乖,瞧那眼神,好像是利箭射過來一樣,這人是誰啊,也太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