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無

“寧寧,今天皇上宣了我去,給了我這個。”

外面寒風呼嘯,納蘭容若回到府,脫下大氅,待身上暖和之後,走上前坐到盧希寧身邊,将手上的紙遞了過去。

盧希寧接過來一看,上面寫着已知直角三角形的面積,解出勾股弦三個數值的定理。

雖然簡單得很,康熙能自己推算出來,作為一個皇帝,他還真是聰明,訝異地問道:“這是皇上自己推算出來的嗎?”

納蘭容若神色複雜,望着她一會之後,說道:“看字跡應是皇上親筆所書,當時皇上語氣雖然輕描淡寫,我能感到他的神色很緊張,也很期待。寧寧,皇上好似在期盼着你的肯定。”

盧希寧啊了聲,笑着道:“皇上的推斷定理完全沒錯,不過最好簡單化,我指的是求證過程需要詳細,但是不用那麽多無用的修飾詞語,之乎者也的修飾都不要。皇上應該把他的這份推理公布于衆,也算是一個好的開端。我們在學西洋可微函數等新知識,皇上這也算是新知識,非常值得大家學習,大清需要的,正是這種創新。我先前看過梅文鼎先生的數學論著,他專注在算術上面,也算是一種本事吧,但是......”

盧希寧停下來,想找個詞語來形容,不過想了半天,還是幹脆直接道:“太落後了。”

這時候牛頓萊布尼茨已發明了微積分,而且萊布尼茨會很快提出拓撲學的早期雛形“位相分析學”。大清推崇的數學家還在糾結算術,盧希寧覺得差距實在是太大。

不過對于大清數學家的探索精神,盧希寧還是由衷贊揚:“皇上很厲害,應該借此鼓勵更多人學習。數學幾何的應用,比你我想象的還要廣泛得多,最基本的修路建房架橋,都需要用到數學。前些時候我聽額涅閑聊時說起,南苑那邊有道觀,裏面的道士以前還煉丹,最近幾年才不怎麽練了,火藥就是因為煉丹發現的。煉丹煉出火藥,這就是化學,不同物質在一起,狀态不同會産生不同的反應。”

她認真思索回想,這個時期的偉大化學家,英國波義耳的著作不錯,适合現在大清的啓蒙。她盼着大清能出現與門捷列夫相媲美的化學家,說道:“如今西洋有很多傳教士來大清,也可以寫信給他們,讓他們下次不僅僅要帶最新的數學學術著作來,其他學科的也要,尤其是英吉利一個叫波義耳的著作。”

納蘭容若都一一記下來,凝視着她說道:“好,臨走時皇上還催過我,我明天就進宮,會一一轉述給皇上。寧寧,現在天氣冷得很,你不要經常往外跑,仔細着着涼。”

盧希寧最近經常出城去看黃履莊,順便回答他的一些疑問。有時回城的時候已經很晚,納蘭容若從國子監回來之後還得等她。

盧希寧已經聽過他無數次的抱怨,笑着點頭說道:“最近黃履莊在補各種知識,埋頭苦讀書,看天氣很快要下雪,我不用再經常跑出去。”

屋子裏暖意融融,納蘭容若擁着她在塌上坐着,親親密密說着話,氣氛溫馨又寧靜。

突然,納蘭容若聞到空氣中傳來香甜的氣息,他深深吸了口氣,問道:“什麽氣味?”

盧希寧啊呀一聲,忙着跳下塌幾,拿着炭盆邊的鉗子,小心翼翼撥開炭火,從裏面夾出栗子放在碟子裏,笑着道:“烤板栗,香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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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容若也下榻走過去,接過她手上的鉗子,将栗子全部夾了出來,又端着碟子到屋外,将灰弄幹淨之後端回屋,笑着說道:“晚上我們吃鍋子,你少吃一些,不然晚飯就該吃不下了。”

盧希寧拿帕子墊着栗子,用力去捏,納蘭容若見她咬着牙,幾乎全身都在用力,忍笑接過來,說道:“讓我來吧,你的力氣留着些晚上使。”

他臉上的笑容太意味深長,盧希寧沖他笑了笑,他順手将剝好的栗子肉塞到她嘴裏,她嚼着吃了後方說道:“額涅早上還說,你年後就要去考殿試,還是要抓緊些功夫讀書,考不中太丢臉,讓我們都歇着些。”

納蘭容若又剝了顆栗子要喂她,她偏頭躲開,将手撥到了他嘴邊,他也沒有推辭,吃掉了栗子,神色自若地道:“寧寧,額涅說說也就算了,你怎麽還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你每月都要歇好幾天,有時你說困了要睡覺,也要歇息,我怎麽覺得歇息得太多了點呢?”

盧希寧嘴裏抿着香甜的烤栗子,她看了納蘭容若一眼,沒有說話。

納蘭容若沖她擡了擡眉毛,笑容更濃。

盧希寧呲牙笑回去,咕哝着說道:“天天都沒停過,怎麽就沒有懷孕呢,你要不要也去檢查一下?唉,不對,查也查不出來,要是顯微鏡真做出來了,我可能會一點。”

納蘭容若瞪她,拿帕子擦去手上的灰,撣了撣衣袍,起身拉起盧希寧:“吃飯,吃完飯之後,我們馬上來生孩子!”

盧希寧笑個不停,用完晚飯之後,各自讀了一會書,洗漱之後出來,她望向窗棂,見到外面好似影影綽綽。踢掉鞋子爬上塌幾,将窗棂推開一條縫,見到外面風卷着雪花飛舞,驚呼一聲:“下大雪了。”

納蘭容若跟着上了塌,在背後圈住盧希寧,順手拉下了窗棂,親着她的臉:“嗯,下大雪了,寧寧,你喜歡看雪嗎?”

盧希寧轉頭回應着他,含糊着回答了一句。

納蘭容若手向下,人也跟着下滑,輕聲呢喃道:“我們就在這裏,你能看雪,我能看你。寧寧這裏的紅,比雪中紅梅還要美,是南國相思紅豆,唔,真甜啊,我得細細采撷……”

雪白的高麗紙上,映着兩人交疊起伏的身影。四下萬籁俱寂,只有雪花簌簌落在海棠與合歡樹上的聲音。

到了早上起來,外面已經白茫茫一片,院子裏的雪清掃之後,又鋪上了薄薄一層。

吃過早飯後,盧希寧送納蘭容若出門,臨近新年,各處莊子絡繹不絕送來年貨,又得收禮還禮,覺羅氏忙得不可開交,她只要有空就前去幫忙。

現在府裏各處的用度,盧希寧不用看舊例,随口就能說出來。覺羅氏見她賬目理得又清楚又快,把她當活算盤用。

她裹着風帽一進屋,覺羅氏眼睛一亮,伸手朝她笑着招呼道:“快過來,這裏有好些帳等着呢。”

富嬷嬷笑着上前,恭敬地接過盧希寧的風帽放好。她颔首道謝,福身給覺羅氏見了禮,在她身邊坐下,拿起賬本一看,乍舌嘆道:““額涅,又有好多風雞風鴨風牛肉奶酪,我最喜歡吃奶酪,是蒙古送年禮來了嗎?”

覺羅氏神色黯淡了幾分,說道:“是蒙古那邊送來的,緊趕慢趕,今天早上總算送到了。與我同輩的姐妹,也沒剩下幾人了。”

她略微打起些精神,吩咐富嬷嬷去煮碗杏仁奶酪上來,說道:“蒙古那邊的奶酪,比京城的要香濃,宮裏的太皇太後,也一直吃蒙古送來的奶酪。你喜歡吃的話,我讓人送些到你們院子去,老大挑嘴,打小都不碰,說是太腥膻。”

盧希寧以前吃慣了奶酪,哪怕再臭的也吃得津津有味,她謝過覺羅氏,關心地問道:“額涅先前是怎麽了,不開心了嗎?”

覺羅氏神色淡淡,輕輕搖搖頭,說道:“固倫溫莊長公主,當年嫁給了林丹汗的長子額哲,後來額哲去世之後,轉嫁給了額哲的弟弟阿布鼐,後面又生了兩個兒子。阿布鼐前幾年,被皇上尋了個由頭,削了爵位□□在盛京。他兩個兒子犯糊塗,想要把阿布鼐救出去,被皇上派兵鎮壓了,阿布鼐被絞死,兩個兒子估計也活不長。說起來,額哲的額涅蘇泰也出自葉赫部,與納蘭府是親得不能再親的本家。固倫溫莊長公主,比我這個堂姑,與皇上還得親一些,她是太宗的次女,是太皇太後親姑姑的女兒。皇家就是這樣,誰都連得上親,皇家的格格們更不值錢,全部拿去聯姻,別說是親戚,就是親父子親兄弟之間,也殺來殺去,毫不手軟。”

盧希寧在腦子裏整理了一下關系,現在納蘭府,與阿布鼐也差不多,都是康熙的姑姑家。

阿布鼐一家的遭遇,說不定也會輪到納蘭府上。覺羅氏的姐妹們幾乎都嫁到了蒙古,她則孤零零留在了京城。

盧希寧握住了覺羅氏的手,微笑着轉開了話題,說道:“額涅,園子裏的梅花該開了,我們忙完後,也去賞梅花好不好?中午吃熱騰騰的鍋子,我覺着豆腐粉條比肉好吃,得準備多些,蒸些風雞風鴨,再溫點酒,吃得微醺,睡覺最香了。”

覺羅氏被她說得笑起來,“還是你會吃會玩,依了你,我們快些理好帳,等下就出去賞梅。”

富嬷嬷掀簾,端着杏仁奶酪走進屋,福了福身說道:“夫人,李姨娘在外面,急着想求見夫人。”

覺羅氏臉瞬間拉了下來,問道:“她來做什麽,不知道我這時正在忙嗎?”

富嬷嬷忙說道:“李姨娘說,二公子身上起了熱,求夫人派人出去請太醫來給二公子看病。”

覺羅氏板着臉,垂下眼簾許久都沒有說話。盧希寧則低下頭,拿銀勺攪着碗裏雪白的奶酪,沉默着沒有出聲。

富嬷嬷立在一旁,神色焦急卻不敢催。外面隐隐傳來李姨娘凄厲的哭喊聲,覺羅氏臉上浮起譏诮之色,不鹹不淡地道:“拿對牌去請吧。”

富嬷嬷松了口氣,福了福身走出了屋。覺羅氏看着輕微晃動的棉簾,拿起銀勺舀了口杏仁奶酪略嘗了嘗,便推到一邊,拿帕子擦拭着嘴,說道:“寧寧你也別多吃,這東西就得吃個新鮮,涼了就腥得很。”

盧希寧吃了幾勺後,也放下了勺子,再也吃不下。如覺羅氏說的那般,杏仁奶酪冷了實在是有點腥,本來的甜吃在嘴裏,也好似發苦。

用清茶漱完口,盧希寧低頭看起了賬本,覺羅氏看着她,遲疑片刻之後,問道:“寧寧,你覺着我狠心嗎,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麽做?”

盧希寧頓了下,坦白說道:“額涅,如果換作是我,我不會殺人,不管是誰,我都不會。但我不是額涅,我也無法指責額涅的做法,因為額涅所承受的,與我完全不一樣。不過額涅,也許我接下來的話,會有點太自以為是,不過還是要勸額涅一句,放過自己,會好過很多。不與最好的比,想想固倫溫莊長公主,也許會覺得,現在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差。”

覺羅氏怔怔半晌,然後笑了起來,說道:“你說得對,我總是經常想不開。每次無事的時候,什麽都想得通透,等到事到臨頭時,又會想左了。若我真是心狠手辣之人,那勞什子二公子根本就生不下來。如今生都生了,以後說不定還會有三公子,四公子,我已經一大把年紀了,要是計較的話,一輩子都計較不過來。”

盧希寧見覺羅氏想開了,陪着她說笑了幾句,算好帳之後,一起去了梅園賞花。

盛放的梅花枝頭上,挂着晶瑩的白雪,幽香撲鼻。細雪還在飄着,鹿皮靴踩在雪上沙沙作響,風吹過之後,冷得鼻子都發麻。

盧希寧賞得辛苦,見覺羅氏也微皺着眉,鼻尖紅彤彤,她拉緊風帽,說道:“額涅,我們回去吧,太冷了。”

覺羅氏忙說好:“讓人剪幾枝梅花回去,插在花瓶裏賞也是一樣。以前老大他們這些讀書人,最喜歡什麽踏雪尋梅,說是雅得不得了的雅事。我看他們就是自找苦吃,凍得跟個小雞崽般,清鼻涕橫流,我真想不出雅在何處。”

兩人說說笑笑回了正院,富嬷嬷與珊瑚抱着剪來的梅花,細心插在了純白的花瓶裏。

坐在暖和的屋子裏,吃着茶水點心,看着眼前的白的瓶,紅的花,覺羅氏笑着道:“這樣賞還挺美的。”

盧希寧想起昨晚納蘭容若的那些醉人情話,臉頰微微發熱,心裏甜蜜,暗自偷笑不已。

吃了兩杯茶,富嬷嬷匆匆掀簾進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身寒意的納蘭明珠跟着沖了進來。

他眼神冰冷,徑直看着覺羅氏說道:“以後老二的用度與一切事宜,都從前院走,你不用管了。”

說完,他沒等覺羅氏回答,轉身就朝外走去。

覺羅氏慘白着臉,眼裏淬着怒火,抓起手邊的杯子扔了過去。

雖沒有砸中納蘭明珠,茶水卻潑了他一身,他氣急猛地回頭,咬牙罵道:“潑婦!”

覺羅氏眼眶通紅,卻不服輸揚着下巴,厲聲道:“我是潑婦,自小就是,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你還不是要把我這個潑婦八擡大轎娶回府,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你的其他嬌嬌們溫柔小意,你捧在手心寵着當成寶,那又如何,你有本事的話,去給你的嬌嬌們請封啊!”

納蘭明珠臉色難看至極,覺羅氏再不濟,也是大清的格格,是皇家的臉面。他就是再位極人臣,也不敢直接伸手去打皇家的臉。

盧希寧怔怔看着兩人争吵,看到覺羅氏氣得胸脯起伏,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納蘭明珠自嘲一笑,說道:“是,我不敢去請封,你就是拿準了我這一點。這些年來,我自認沒有對不起過,處處尊着你,敬着你,你卻越來越過分。我這麽大把年紀,如今才得兩個兒子,老二不過才一歲多,那麽小的孩子生了病,你也狠得下心,拖着不給他請太醫!他有何處礙着了你,礙着了老大?老大是我的嫡長子,我自會一心為他打算,打仗親兄弟,老大一人也獨木難支,總得有兄弟相幫。你如今這般做,是想要以後兄弟阋牆才滿意?”

覺羅氏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狠狠淬了一口,剛要說話,盧希寧先開了口,她平靜地道:“阿瑪,額涅沒有拖着不請太醫。當然你會覺得是我在幫着額涅狡辯,不過你只要稍微算一下,就知道真假了。”

納蘭明珠神色不耐煩,忍着沒有打斷盧希寧,她也不急,條理清晰,邏輯嚴明一一道來。

“府裏下人出門,門房那邊需要畫押,太醫什麽時候進府,門房那邊也有記錄。從府中到太醫院,馬車行駛需要多久,阿瑪也清楚。今天下雪路上不好走,比平時要慢一些,這些也要考慮進去,至于慢多少,阿瑪回府時應該知道。李姨娘什麽時候來尋額涅,說要請太醫,府裏應該很多人都可以作證。因為李姨娘在外面鬧得很大聲,許多人都聽到了。來回路程加上速度,總共需要多久,閉着眼睛都能算出來,保證準确無誤,究竟誰在說謊也一目了然。”

納蘭明珠愣住,他聽到二兒子生病,李姨娘話裏話外哭訴,覺羅氏在拖着不去請太醫。

小孩不好養,說不定一拖就沒了,他根本沒有想那麽多,又心疼又生氣,怒意上湧,直接來了覺羅氏院子。

他也不想與覺羅氏吵架,為了一勞永逸,以後二兒子的吃穿用度,幹脆不由她管,也省得生出一堆事。

盧希寧站出來替覺羅氏說話,令納蘭明珠的臉一時有些挂不住了,惱羞成怒道:“盧氏,長輩說話,你插什麽嘴,你的規矩呢?”

盧希寧其實沒想過要插手他們的争吵,只是她不喜歡納蘭明珠,他自己納一堆小妾就算了,還好幾次逼着納蘭容若納妾。

而且她護短,與覺羅氏親近,當然要幫她。早上到現在的事情都看在眼裏,見覺羅氏被冤枉,她也管不了那麽多規矩了。

覺羅氏不等盧希寧回答,上前一步擋在了她面前,拔高聲音罵道:“呸!你還好意思擺長輩的譜,有臉提規矩,你不過就是想寵妾滅妻!你來啊,有本事殺了我,要是殺不死,我拼着一口氣,爬也要爬進宮去告禦狀,讓皇上看看覺羅家的格格,被人欺負成了什麽樣子!”

納蘭明珠氣得眼前發黑,覺羅氏那張嚣張的臉,與盧希寧緊繃着的臉,看上去竟有幾分相似。

盧希寧也厲害,還解出了康熙不會的數學題。在對外的朝廷大事上,納蘭容若也沒有瞞着他,這些他都已知曉。

反正,兩個女人,都像是豆腐掉在了灰裏,吹打不得。

納蘭明珠憋着一肚子火,冷哼着道:“我不與婦道人家一般見識!”

覺羅氏見他要離開,大聲喝道:“慢着!你前來發瘋一氣就想離開,你想得美!寧寧先前說過了,府裏的記錄清楚明白,李姨娘污蔑我的事情,就這麽算了?”

納蘭明珠咬牙,沉聲說道:“你待如何?”

覺羅氏揚起下巴,輕蔑地道:“我待如何?你的乖乖我一根頭發都不會碰,她們不配,我怕她們髒了我的手!你去跟你的乖乖們說,以後不許叫我姐姐,我的姐妹們......”

她眼裏閃過一絲傷痛,聲音更加冷了些:“她們不配!你的寶貝二兒子,你的其他姨娘們,我以後都不要管。姨娘們的院子加上你的正院用度,你分出去,分給誰管都由你。我只管我與老大的院子,還有外面所有鋪子莊子的收益。”

納蘭明珠幾乎沒有吐血,他見覺羅氏不依不饒上前,狼狽往後退了一步,慌忙說道:“以前怎樣,以後還怎麽樣,你少胡鬧!”

覺羅氏看着幾乎落荒而逃的納蘭明珠,叉着腰深吸幾口氣,低聲咒罵幾句:“算你跑得快,要不是看在你要上朝見人的份上,看我不抓花你的那張醜臉!”

她轉過身,攜着盧希寧的手,哈哈大笑起來:“爽快!好久沒有這般痛快罵過他了,任他在外面再人模狗樣,回到這個府裏來,也得認清我是誰!寧寧,多謝你,你心細會算賬,不然我還真是吃了個大虧。”

盧希寧暗自嘆了口氣,覺羅氏還真是不容易啊。不過這次她得罪了納蘭明珠,估計他又會逼着納蘭容若納妾了。

晚上納蘭容若回府,盧希寧還沒有來得及與他說納蘭明珠與覺羅氏争吵之事,行墨匆匆前來禀報道:“爺,皇上微服來了府裏,老爺讓爺前去見皇上。”

納蘭容若神色一凜,說道:“寧寧,我去見皇上,你等不及的話,就自己先用晚飯。”

盧希寧聽到康熙前來,也震驚得很。等了一會,納蘭容若還沒有回院子,準備先吃晚飯時,行墨又來了,說道:“少夫人,皇上要見少夫人,爺讓奴才前來請少夫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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