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嘤~
五月份應屆畢業生陸陸續續都返校了，論文，畢業答辯以及和相處了四年的朋友們的分別。每一件都是讓人心緒起伏不定的大事。
忙到最後聶遠索性請假半個月專門應付學校裏的事情。
“喂，二貨你在哪？”
“在宿舍呢……”
“還沒睡醒啊？！快起來快起來，老二老三和我都在樓下呢，起來咱們去吃飯！”
打電話來的是宿舍老大。聶遠宿舍按年齡排出了一二三四，聶遠就是最小的那個四。最小那個也沒什麽不好，受到的照（欺）顧（負）總是最多嘛。
一聽說一整個宿舍的人都在樓下了，聶遠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洗漱拿出了大學期間還在上課趕時間的速度。跑到樓下，一夥人面對面，距離打電話也不過只是過了十分鐘。
“喲，小夥挺快啊，速度不減當年。”老二拍了拍聶遠的肩膀，力度大的讓身板還不錯的聶遠往前小緩沖了幾步。
“論文都寫完了嗎？”一直都很沉穩的老三冷不丁開口衆人頓時“……”了。
老大：“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說這些事情幹嘛！”
老二：“老三你也太那啥了，一起好好吃個飯不好嗎！”
只有聶遠暗搓搓地回了句“寫完了啊。”
于是他被三個人群毆了。
聶遠宿舍的這一票人性格各有不同，老大憨厚愛開玩笑，老二無節操，老三沉穩面癱，聶遠活潑可愛軟萌好捏。
聶遠一臉血，整個宿舍給“可愛”的定義完全不在性格上，長相可愛也是可愛？！你逗我？！
聶遠反抗，結果被無情鎮壓。一個宿舍出了個高中生嫩丢丢的臉，出去多具有欺騙性，出去買東西還價都方便。真是個看臉的世界啊，宿舍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紛紛感嘆。
但是這麽一個好資源居然喜歡男的。衆人不約而同把譴責的目光指向聶遠。這個性別不同沒辦法戀愛的世界啊！
聶遠不明所以，完全get不到宿舍其他人的點。
老大：“我上次問你寫沒寫論文你不還沒動筆嗎，這麽快就寫完了？”沒錯，老大就是那個“天下無敵帥”。
聶遠：“是啊～”整個人蕩漾着一股“快誇我快誇我”的味道。
老大：“我還沒寫。”
純潔的聶遠繼續得瑟“那你快寫啊，快交稿了。”
老大：“嗯，你快寫，快交稿了。”
聶遠：“啊？”……“啊！！！！”
一向面癱的老三不小心破功了。
大四畢業實習整個宿舍的人都決定留在本市發展，只不過工作的地方遠近不一他們倒是全都從宿舍搬了出去，留聶遠獨守空閨。
雖然大家工作都挺忙，沒有學生時代那麽多的閑時間。不過過一段時間也都會聚一聚，畢業之際再見面倒也沒陌生感，胡吃海喝之間又亂侃成一團。
圍着靠牆的方形桌子吃火鍋正熱火朝天，聶遠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聶遠坐在靠牆的裏面，出去不太方便。周圍都是熟人也就不避諱地直接接了電話。
“喂？”夾了一筷子涮牛肉，不然等接完電話就被他們瓜分完了！
“睡醒了？”
“……”涮牛肉又掉回了鍋裏。
聶遠一臉血！他現在出去接電話還來得及嗎？！接電話不看來電顯示是病，得治！顧非你為什麽要這個時候打電話！
這邊的反常引起了周圍人的注目，大家紛紛下筷把剛剛又掉回鍋裏的牛肉瓜分完畢，放下筷子一臉“有八卦”的表情盯着聶遠。連面癱的老三都格外配合地側目。
“喂？又睡着了？”那邊沒聽到回答，有些笑意地問。
“……沒，跟室友他們一塊吃火鍋呢。”聶遠被盯的不自在，咽了口口水，有點緊張。
老二不愧沒節操，立馬開始吆喝“聶遠诶！我說你欠我的那八百準備什麽時候還？！還有上次讓我幫你騙小男生的電話號碼的事，你再不給點好處我就都捅出去了！”
聲音通過聽筒一字不差地傳到電話那邊。詭異的停頓了好久，老二悻悻然吃了口肉。有點小擔心這要不小心是聶遠他媽打來的電話怎麽辦。
群衆就默默看着聶遠的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十分擔心下一秒就會爆掉。簡直好奇電話那邊說了什麽！
“嗯，等我回宿舍再給你打電話。”
然後聶遠就紅着臉把電話挂斷了。
老大：“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十分嚴肅十分铿锵有力！
老二：“臉那麽紅，剛剛電話那邊在玩什麽play啊？”能聽到臉紅還一臉含春的小表情那就絕壁不是家長！
老三：“嗯。”
聶遠“……老三你不要跟着瞎湊合啊！”
老大，老二：“快說！！”
老三：“嗯。”
聶遠醞釀了一下，簡直比掉馬甲還要緊張。
“他說……八百塊他幫我還，但是我根本沒有借你錢啊！小男生的電話號碼可以不計較，但是要給抱抱……”後三個字說的簡直不能更輕。
老大，老二：“給什麽？”
坐在旁邊的老三非常直接嚴肅并且正經地回答“給抱抱。”
老大，老二：“……”吃口肉冷靜冷靜，這個世界已經崩壞了。
老實交代了前因後果，宿舍的哥們立馬表示“你能找到真愛我們必須很高興但是現在壞人那麽多我們不放心啊！”
聶遠：“那你說怎麽辦？”
老大，老二，老三：“請吃飯！”
聶遠：“……”我就知道會這樣QAQ
于是回了宿舍，心累的聶遠撥通了總監大人的電話，又是這樣這樣那樣那樣解釋了一番，終于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等我回去就叫他們一起吧，請吃飯是應該的。”顧非很開心。
“肯定會被宰的。”聶遠很沮喪。
還沒嫁出去呢就開始心疼夫家的錢了。顧非略想笑。
“不怕，怎麽算都是我賺了。”
“你賺哪了？！不然你等他們都回去工作了再回來？”聶遠真的很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噗……”顧非很不争氣地笑噴了。“我當然賺了，把你賺回家我還不賺啊。別說請一頓飯了，請十頓也是我賺。讓我等那麽久才回去你就不想我啊？”
“不是啊，我就是……”聶遠解釋，還沒解釋完就被幹脆利落地打斷。
“我就知道你是想我的！”
“……”少俠你在逗我嗎？
“不用擔心，我不知道我錢多啊。而且我巴不得早點回A市，我可是一直記得你說我們畢業後就同居的事。”
“……”不停地臉紅可以促進血液循環。
“這邊一結束我就馬上回去。”
“嗯。”
“給我一個親親，去睡覺好不好？”
“……麽麽噠？”
“哈哈哈麽麽噠是什麽鬼，要mua，這樣！”
“唔……mua。”臉紅紅，臉紅紅。
“mua～晚安。”
“晚安。”早點回來。
忙的暗無天日，這段時間主要是應對同學聚餐。大學四年的情誼并不算短，畢業之後各分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會。聶遠一整個宿舍的人都在A市，相對于那些一別即天涯的同學來說算是幸運的了。
這幾天抽空聶遠就往家裏打電話，剛開始家裏的母上大人還驚喜地表示“我的媽，我兒子終于想起來給家裏打電話了！”後來被不停騷擾，接到電話直接表示“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這一晚，聶遠在同學聚會喝了點酒，壯了膽之後終于鼓起勇氣又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試探家裏人對同性戀的态度，得出并沒有特別歧視的結論之後，聶遠一直在準備攤牌的這一刻。
就像顧非不忍心在出櫃之後讓聶遠挨罵，聶遠也不想讓顧非因為自己而挨罵。那就勇敢一點，自己打頭陣吧。
“媽。”
“又有啥子事喲！這幾天你話費太多了是不啦？！”聶麻麻果然不耐煩了。
“不是，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嚴肅的語氣讓聶麻麻頓時身體一震。“說吧，要多少？”
“啊？”聶遠發現他有點跟不上親媽的思維。
“不是要借錢嗎？我跟你說這可是你娶媳婦的錢，用完了可就沒有了！”真的很嚴肅。
聶遠哭笑不得，“不是的，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那你有什麽事？”
聶遠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神。“媽，我喜歡男人。”
“……”
“啪”電話被挂掉了。
聶遠黯然地看着手機。明明早就知道了這樣的結果，可是當事實赤裸裸擺在面前的時候還是難過到想哭。很想顧非。
手機顯示有來電，聶遠淚眼朦胧沒看清楚來電顯示就接了起來。
“人還在不咯？”聶麻麻的聲音。
“嗯。”聶遠已經準備好要面對腥風血雨了。
“我還以為你會憋多久，終于忍不住說實話了？”
“什麽？”聶遠有點跟不上。
“我自己生的兒子我能不清楚？一整個房間沒有一張女明星的海報，全都是男人，到處都是男人，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說透，不太敢相信。總覺得或許等你長大一點就會改變。”
“媽，對不起……”聶遠哽咽。
“別說對不起，你媽我的接受度還挺高。你爸那邊我也能幫忙做做工作。那麽多年，我也想通了。何必非要讓你去找個女孩子過日子，你開心就好了。而且有個人照顧你我也能放心。”聶麻麻慢慢說着這些年一直沒說過的話。
“媽……”聶遠不知道還說什麽，只能一遍一遍喊着“媽媽”，只有這樣或許心裏的愧疚和難過才能平複一點。
“所以你是找到男朋友了是吧？”
“嗯。”
“對你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聶遠控制不住眼淚瞬間就泛濫了。跟朋友分享這種喜悅，朋友第一反應都是“帥不帥”“工作怎麽樣”，只有父母放在第一位的是“他對你好不好”，對你不好即使人再帥，再多金都是不好的。只要對你好，任何的缺點他們都能容忍。
可憐天下父母心。
“好的。”聶遠聲音已經開始抽抽了。
“對你好就好。十一帶回來吃個飯吧，我跟你爸也見見。”
“好。”
“一個大男人哭什麽哭，爺們點成不成！我都沒哭你哭個毛！”
“嗯，我不哭了。”
聶麻麻停頓了一會，“自己照顧好自己，別受委屈。不合适就不要了，回來爸媽還能養你。”
聶遠死死捂住嘴巴不讓抽泣洩露半分，只能不停地點頭，越點越用力。
“好了，洗洗趕緊睡吧。快畢業了自己收拾好。”
“好。”
“嗯，就這樣吧。”
“媽……”聶遠又叫了一聲。
“幹嘛？”
“謝謝。”
“死小子你跟我說謝謝？！我們是一家人你跟我說謝謝？！你活膩了吧！”聶麻麻果斷炸了。
聶遠失笑，“好，我不說了。你也早點休息。”
“要不是等你電話我早就睡了！”
這幾天每天這個時候聶遠都要給家裏打電話，聶麻麻嘴上說着“你好煩，快別來煩我”，可每天都還是會守在電話前等兒子的電話。
“好，以後我早點打給你。晚安。”
“晚安。”
“我愛你。”
“……臭小子你告白能不能提前預告一聲！”
“噗……”
“這麽大年紀了，老臉都紅了一半！”
“我錯了我錯了。媽你快去睡覺吧。”
“哼，小心我跟你爸講！”
然後電話就被聶麻麻惱羞成怒地挂斷了！
聶遠臉上還有眼淚，可是表情卻是開心的。
盯着手機看了許久，終于撥出去了一個電話。
“這麽晚了還不睡？”
“顧非，十一陪我回家吧，我媽想見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