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道:“當然害怕,我都怕死了。媽,你就給我買輛飛行摩托艇壓驚好不好?”
“不行。”
心碎了,宋益然不死心地追問:“為什麽?”
“飛行摩托艇是最新科技,技術還不算太成熟,價錢貴續航能力也低。反正你裏面地方足夠大,咱們拆開,買摩托車、跑車、房車還有旋翼機,最後再來一艘潛艇。”
宋益然看着電腦上那幾張金屬色的實物圖片,這下海陸空全包了,正好跟他的打算不謀而合。
☆、末世序曲(六)
二十天,從美國東海岸到西海岸,處處留下了母子二人身影。
美國的農業和科技都很發達,限購令也不像華國那般琳琅滿目。只要有錢,買東西那是再方便不過。
宋益然操控元氣,将一體的大空間如魔方般割裂開來。吃食、能源、衣物和交通工具,包羅萬象應有盡有。當然随之飛快消失的,還有離婚時卡裏贍養費餘額。
普通房車很便宜,但普通房車宋詞也看不上眼,所以她花雙倍價錢買下了別人定制的豪華版拖拽式房車。有錢能使鬼推磨,車主見到花花綠綠的美元,哪還能不答應他們要求。房車造價就超兩千萬,安全性能沒得說,內裏空間寬敞且豪華。車廂底可放一輛跑車,車廂頂展開可以臨時迫降旋翼機。
光這一套下來,就不止一億。二十天下來各項物資幾乎齊備,其中花錢最多的是石油,雖然原油價格有所回落,但那也不是便宜東西。宋益然知道汽油和柴油在末世中有多重要,所以他直接勸服母親能買多少買多少。承載着油桶的船開到公海,他直接收入空間。
雖然錢如流水般消失,但母子二人卻都有明悟:錢沒了往後能賺,萬一末世來了命沒了那可連賺錢的機會都沒。
本着這種覺悟,母子二人鮮少有分歧,除了買車:
“媽,跑車不合适,底盤太低油耗又大,一般公路壓根就跑不起來,除了耍帥外實在是一大件垃圾。”
宋詞整理着物資清單:“越野車和SUV家裏都有,你舅舅已經送去改裝。既然你不喜歡跑車,那也就算了。讓我看看,發電機上午買好了,現在只缺藥品。”
宋益然惆悵:“不論任何國家,大批量采購藥品都不是什麽容易事。”
Advertisement
“是啊,上次石油還能借公司名義,這次藥物卻是不行。”
“那我們少量多次?跑到藥房把藥一點點采購回來?”
“藥房可以賣的藥我也能搞到,有問題的是大型手術中所需要的消炎藥和其餘營養藥劑,還有大型醫療器械。”
母子二人陷入惆悵中,宋益然無意識地運轉着無名功法。經過這二十來天的修煉,如今他已經到了後天五層。而前兩世修煉到此境界足足用了他兩年時間,所以他很确定,這輩子他真是天縱奇才。
修真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體質,無論他的速度力量還是五感都有了很大改善。不過遺憾的是,這輩子他是單水靈根,雖然修煉快發力強,但壓根無法如木火靈根那般煉丹。而末世中制藥廠全面停産,普通人即便在外出任務受了傷,也很難得到救治。囤積藥品,甚至比槍支還重要。
“不然我們潛入藥房和醫院倉庫,我用空間收了,神不知鬼不覺。”
“進不去,這裏安檢很嚴。”
母子倆陷入了惆悵中,先前的事一概很順利。交通工具可以直接從店裏預定,米面糧油可以直接在農場大批量采購。就連最難啃的原油,他們飛了中東一趟,在迪拜玩了圈後,化身石油商人的宋詞用多年累積下來的貿易關系搞定。
現在只有醫藥。
“媽,我生病那些年,你也搞到不少好藥。現在那些人不肯幫忙?”
宋詞環胸:“本來就是銀貨兩訖,沒有太深交情。一盒兩盒還好辦,多了誰也不給辦。”
“可我們家幾個人也用不了那麽多,不然就湊合湊合。”
“我也知道是這樣,可心裏總存個疙瘩。”
“媽你不要太處女座,這樣不好,人生需要逗比。”
宋詞沉默,或許這真跟她的星座有關系,凡事都要求盡善盡美,一點違和的地方都要去強扭過來。
這輩子她做過最違心的事,就是忍着跟謝國安在一塊。不過那是為了小然,她可以忍。但如今離婚後松開桎梏,她深埋于骨子內的追求完美個性再次發作,洶湧而來一發不可收拾。
“好了媽,你也別多想。咱們現在可是在亞利桑那州,不去科羅拉多大峽谷一趟,那不是太遺憾。收拾美美的,兒子開車帶你出去玩。”
“好吧。”
宋詞表示,她永遠難以抵抗兒子期待的眼神。
換身衣服母子倆上了車,這回開車的成了宋益然。按他的話說,這會不趁着美國的大公路練車,難道等回國制造交通慘案?
讓宋詞欣慰的是,兒子在駕駛交通工具上天賦很好。車一上手半小時就會,而且開得特別穩。這些天出行,她一直都坐副駕駛位。
列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兩側是紅色的岩石,岩石頂端是自寒武紀起累計一億五千萬年的古老冰川。宋益然腦中不由想起科教片的臺詞:大自然造化神器,孕育這鬼斧神工般瑰麗風光。
“其實華國景色不如這差,只不過沒有人開發,除了驢友外根本進不去。”
宋詞一路上感嘆着,宋益然安慰道:“媽你放心,等一到末世,大多數人自發自覺的往無人區躲,到時候不是驢友他們也能進去。”
“嗨,你這孩子,末日不末日還不一定。現在咱們這樣,可真是跟你胡鬧。”
宋益然停下車:“沒事,不末日咱們開店賣去,反正這東西永遠新鮮着。媽,先玩蹦極還是先去玻璃走廊?”
宋詞背上包,朝他翻個白眼:“當然蹦極,不是你說要鍛煉體能和勇氣。”
女神即便翻白眼,那也不損其優雅氣質。宋益然與女神老媽獨處半個月,簡直不能再愛她,這會忙表忠心:
“媽,我是說自己該鍛煉,到時候有什麽事我來保護你。”
單有兒子這句話,宋詞也覺得先前十八年的苦沒白受。小然一直這麽貼心,她怎麽能不疼。
“咱們輪流上,我在下面看着。”
綁上安全帶,宋益然上了蹦極,自峽谷上空躍下。運轉元力,他抵抗住急劇變化的速度沖擊,趁機淬煉五髒六腑。修真者以個人之力逆天而行,只吸收天地間靈氣元氣煉化自身還不夠,更重要的則是一次次歷練。
蹦極正是一種合宜的歷練,自上而下,峽谷景觀極速變幻。快鏡頭般,帶給人速度與激情的享受。大風在耳畔呼嘯,鼻尖傳來一股熟悉的腥臭氣。睜眼扭頭看去,地面上一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眼神呆滞,瞳仁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消失。
“是喪屍。”
怎麽可能,阿波菲斯離地球還有一日,明日才是地對空打擊開啓時間。他留在美國,一是為了收集那點可有可無的醫藥,而則是為了親眼見證這末日降臨那一刻。
再說即便阿波菲斯被轟成渣,厄運氣體帶來的喪屍病毒随着季風洋流傳遍全球也需要倆月。可如今事實出乎他的意料,在這之前,竟然就已經有人喪屍化。
彈力繩震蕩緩慢減速後,蹦極終于平穩落地。而此時地上已經有些混亂,方才喪屍化那人,已經控制不住自身意識,開始到處咬人。
“趕緊撥911。”
幾名壯漢上前制服他,救援車及時趕來,拉着他去了醫院。宋益然松一口氣,剛想回去跟母親彙合,邊上傳來驚喜的聲音:
“我總算找到你了。”
扭頭,穿着短袖T恤,露出左青龍右白虎,頂着一頭美杜莎的鐘岳出現在他面前。
☆、末世序曲(七)
看着那頭迎風招展的美杜莎,宋益然只有一個疑問:頭發又不是空心竹,一天可以長30cm,為什麽他頭發忽長忽短?
難道他帶了假發?
這是一個男·大叔·變裝癖!
麻麻,地球好危險,不僅有喪屍,還有怪蜀黍。
沒等他喊麻麻,怪蜀黍已經上前拉住他的手,滿臉深情地看着他:“二十天不見,你又瘦了。”
雞皮疙瘩落一地,宋益然瞅瞅自己的胳膊,的确帶着少年特有的纖細。但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這二十天他吃着美帝的高能牛排披薩沙拉,體重漲了好幾斤,絕對沒變瘦。
惡寒那麽一丢丢,他卸下蹦極的安全繩,冷臉問道:“你怎麽在這?”
“來找你,”鐘岳抹一把滄桑的臉,拜訪宋家撲空後他就開始翹班。頂着小英蓮要殺人的目光,他一張機票飛到這邊。可惜美國不是華國,行事沒那麽方便,且小蘋果母子移動速度極快,往往他收到風聲跟在後面趕過去,他們已經動身離開。
風塵仆仆半個月,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轉,如今終于找到了。
“找我?”
“對,你們倆人出來多不安全,我得保護你。”
蹦極的眩暈感消散,宋益然開始戒備起來。他可沒忘記前世鐘岳是如何對待原主,如今他他還專門跟到國外,這簡直太可疑。
正對上他的臉,忽略掉殺馬特發型,他那張混血兒的臉上竟然——全是癡情。
突然他想起了宋家涼亭中,殺馬特那番表白。當時他壓根沒當一回事,畢竟前世不喜歡,這輩子沒見幾面他怎麽可能就喜歡,而如今他卻被鐘岳這幅模樣所震撼。
“所以這二十天一直隐約跟在我們後面的那個人,就是你?”
鐘岳小雞啄米般點頭:“是啊,你們也走太快。我就納悶,你們買那麽多東西幹嘛?開超市也不至于這麽買吧?”
全被他發現了,宋益然凝聚一縷元氣于指尖,只要以極快地速度打入他百彙穴,就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致人于死地。
五指并攏手擡起來,剛想發力,他耳邊傳來驚喜的聲音:“嗨,夥計,這光輝的發型是誰設計的?”
順着聲音看去,不遠處走來另一只殺馬特。不同于鐘岳的美杜莎,新來這名美國壯漢弄了一頭方便面,此刻他正星星眼的看着鐘岳。那神情,簡直與《泰囧》中王寶強看到徐峥是如出一轍。
遇到同道中人,鐘岳自然樂意打理:“我自己。”
“大哥,你真厲害,教教我吧。”
鐘岳猶疑,當着小蘋果面,他得做一只善良的漢子。縱然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毀,但遇到小蘋果,原則節操可以掰成塊吃光光。
大手往後腦勺上一抓,拉着那撮頭發開始往上揚,畫皮中經典的變身開始還原。美杜莎慢慢張揚,露出底下頭皮。許是假發帶太久,頭皮上隐約可以看到呈小斑點狀的紅色痱子。
假發套徹底摘下來,露出裏面莫西幹頭。鐘岳豪爽的托住他最喜歡的發套,伸手遞過去。
“就是這個,給……”
畫還沒說全,他就見眼前同好之人目光漸漸變得呆滞。
“老兄,你怎麽了?”
宋益然沉浸在秒變裝的震撼中醒來時,就見鐘岳正拍打着殺馬特二號的臉。而那人蒼白的皮膚上,一雙眼睛瞳孔正在消失。擡起大手,他朝最近的鐘岳抓去。
到底該不該救?
雖然鐘岳是特意來找他,但這又不是他叫來的,所以出了事與他無關。
救了他只有兩種結果:自己被他纏上,或者自己被他迫害。
不管哪種情況都不是什麽好事,默默地收回指尖元氣,他選擇冷眼旁觀。這輩子一切還沒發生,他不會主動去害鐘岳,他的生死安危就看天命吧。
殺馬特二號的手朝鐘岳臉抓去,初喪屍化後略顯尖銳的爪子很容易抓破人臉。眼見指甲就要打臉,宋益然神情緊繃起來,五指再次合攏。
“卧槽你要幹嘛,我可不喜歡你這一款。”
鐘岳一把推開他伸過來的手,小蘋果還在這,他怎麽能随便跟別的男人擁抱,他可是專一的好男人。
見他不依不饒的再次伸過來,鐘岳一個利落地過肩摔,回頭讨好地看向宋益然。
“小然你別誤會,我一點都不喜歡他。真的,我用我炫酷的發型做保證。”
看着他手上那殺馬特假發套,宋益然現在的心情只能用“……”這光輝的标點符號來表達。
鐘岳看他面無表情人不做聲,更是心裏發慌。小英蓮說過,對老婆來說,男人的忠誠很重要。剛才他對那位同道中人表現的太過熱情,小蘋果誤會他是沾花惹草的男人怎麽辦?
“我只是指導他藝術。”
“小心。”
宋益然一把拉過鐘岳,手掌交界處出來指環沁涼的溫度,還沒等後者興奮,就見方才被他過肩摔的那人正搖搖晃晃地撲向前面小然。
“卧槽,敢染-指我媳婦。”
當即鐘岳也顧不上兩人一致的愛好,直接上前纏鬥起來。科羅拉多大峽谷雖然人少,但蹦極下面人卻不少,這邊的打鬥也吸引了不少人。
很快就有人看出殺馬特二號跟前面那人一樣,都在發病。停留在不遠處的救護車,再次拉響警報,帶着一個人呼嘯而過。
而正在懸空玻璃橋上觀光的宋詞也急匆匆趕來,見兒子沒出事,她松一口氣的同時終于看到了邊上的鐘岳。
“阿姨好,我是鐘岳,很高興在這碰到你和小然。”
鐘岳再2B,也知道大多數家長對同性戀的态度。在小然還沒點頭前,他得穩住這家人,最起碼不能讓他們成為阻力。
邊點頭問好,他便看向小然右手。剛才小然拉他時,他感受過那處不同于皮膚的沁涼溫度,果然他纖長的中指上正帶着他送的戒指。
這麽久了一直随身帶着,誰說小然對他沒感覺。
“鐘先生也在這,真是巧。這邊很亂,我們得盡早離開,你要不要一起?”
宋益然剛想阻止母親,卻已經來不及,鐘岳打蛇随棍上:“我是跟着車來的,這會就厚着臉搭一回順風車。”
母子二人同時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下去,尤其是宋詞,她真的只是一句客氣話,畢竟這邊并不缺出租車。按照正常劇本,以華國人內斂含蓄的性格,一般人不都會直接客套拒絕麽?
三人無言地往外面走去,一路上宋詞盡量找着話題:“鐘先生很喜歡紋身?”
鐘岳摸摸自己的左青龍右白虎,難道岳母大人也是同道中人?果然宋家人都有眼光!小然不愧是他看上的媳婦,家人審美都高于普羅大衆。
“阿姨喊我小鐘就好,我跟小然也算是朋友。這紋身是一個特別有經驗的師傅紋的,他有些創意特別好。回國後您有空,可以去找他做指甲,他設計出的花型很好看,肯定符合您的氣質。”
沒有女人不愛做指甲,宋詞開始有點接受他這身怪異紋身。
而當她知道兒子那指環是這人送的時,已經是笑容滿面。當然她壓根沒往男男之情上想,只覺得雖然這禮物怪異點,但那空間實在太實用。雖然小然說沒有珠子不能用,而且也回贈了護身符,但明顯人家幫忙更大,她不能不當回事。
“小鐘在哪兒住,我們那酒店特別幹淨,要不你也一起來。”
鐘岳打蛇随棍上:“阿姨,我第一天來還沒有訂到酒店,您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
宋益然坐在主駕駛上,雖然鐘岳要求開車,但宋家待客之道,哪有讓客人開車的禮。他在前面當苦力,宋詞坐在副駕駛上,是不是回頭跟鐘岳讨論下指甲花樣。
鐘岳雖然自己喜歡殺馬特,但與一般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青年不同,他很了解主流審美。雖然他覺得西裝革履醜斃了,全世界人眼光都有問題,但他很有自制力,能在合适的場合加以迎合。
如今他就貢獻出小英蓮新設計出的兩個花樣。将網盤上保存的照片調出來,簡單而不失單調的圖案,一下吸引住了宋詞注意力。
“英琏人在B市,阿姨等回酒店我幫您預約,您回國可以直接去找他。”
英琏這名字吸引了宋益然的注意力,他記得那個美到近乎妖豔的男人。站立在末世灰突突的天空下,他就像大三千修真界中的銀葉妖蓮,美麗強大而且危險。前世折磨原主的那些主意,多數由他一手策劃。
當即他旁敲側擊的阻攔:“媽,這事還得等咱們忙過來再說。”
宋詞雖然喜歡做指甲,但是心裏一直都有譜。今天親眼見到那随便抓人的怪物,她更是确信了末世真實性。
雖然怪物就兩個,但照兒子的話,慢慢就會多起來。時間已經不多,她還有許多事要做。
“先吃個飯,咱們去藥房看看。”
宋益然答應下來,心中默默記下一件事:給母親屯一套指甲油,還有其它化妝品,等日子安定下來,她也能随心所欲地裝扮自己。
後座的鐘岳正愁沒有繼續跟下去的理由,聽到這他心下驚喜:“阿姨你們是不是要買藥?”
“恩,買點藥。”
“我也是來買藥的,咱們一起吧。”
☆、末世序曲(八)
俗話說得好,女追男隔層紗,男追男隔坐山。
而想掰彎一個直男當媳婦,中間已經不是隔一座山,而是萬水千山,那一千座山還個頂個是珠穆朗瑪峰。
不過誰叫他一眼萬年,怎麽都忘不掉,所以他早有化身夏爾巴人勇攀珠峰的覺悟。過去二十天時間,他從小英蓮那軟磨硬泡來關于宋家的足夠情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小蘋果需要藥品,那他也順帶給幫主帶一批回去。
“小鐘也來買藥?”
鐘岳正在發微信,宣揚他多兢兢業業——追媳婦的同時,他還在積極地為組織出力。
平時鬧歸鬧,但涉及正事秦凱還是十分嚴肅。查了下急缺藥品,他直接将清單發過來,當然一并跟過來的還有辦款信息。
猛然聽到宋詞問話,他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機,琢磨着最圓潤的回答。
“是啊,來一次亞利桑那州,總得去看看大峽谷。沒想到這麽巧,就在那遇到阿姨和小然。”
巧個毛線!
宋益然透過後視鏡,看着鐘岳毫不掩飾的侵略性眼神。他悲哀的發現,自己永遠跟不上殺馬特的腦回路。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從沒表示過任何出櫃傾向。即便他這幅身體皮囊好,可也絕對不會讓人認出是妹子。他究竟怎麽想的,上來直接表白?要不是唯恐被母親發現他是彎的而傷心,他絕對将此人騷擾告家長,分分鐘将他丢在這沒有信號的大馬路上。
可鐘岳卻吃準了他不敢告家長,眼神越來越放肆,真當拿他沒辦法?
“真沒想到,精通玄學酷愛古琴的鐘先生,會喜歡蹦極,也喜歡後現代藝術,您可真是愛好廣泛,還迥異。”
手握方向盤,宋益然涼涼地開口。宋詞皺眉,她也覺出了不對,小鐘怎麽跟個雙面人似得。
這話如一盆冰塊般,澆得鐘岳心拔涼拔涼的。小蘋果真不喜歡他,前面或許他可以對着戒指自欺欺人,但如今這不耐煩的語氣,卻是再明顯不過。
5、4、3、2、1
倒數五個數,默默深吸一口氣,他再次恢複滿面笑容。從那肮贓的地方走出來,見慣世間人情冷暖,這點小打擊對他來說毛毛雨啦。
烈男怕纏郎,這條颠撲不滅的真理已成為他最堅定的人生信仰。
“被阿姨和小然發現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對玄學并無太深研究,古琴則是為為登門拜訪迎合主人心思。說實話,古琴雖貴重,但在我手中不過是死物,一枚宋家的護身符比金山銀山都強。”
宋益然想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料到,他直接把實話給扔出來。
迎合長輩沒錯,登門拜訪選擇主人喜好之物更是誰都挑不出理。甚至到最後,他還明着拍了把宋家馬匹。即便他這有偏見的,也沒法從雞蛋裏頭挑出骨頭。
副駕駛上的宋詞卻是想得更長遠,不比兒子單純,她對謝家暗地裏那些事一清二楚。幾次接觸下來,她對鐘岳所做何事多少明白。如果世道真變成兒子所說的世界末日,社會秩序必會重新建立,而他們這幫人地位會更高。
明顯鐘岳對宋家沒惡意,交好總比交惡要強,畢竟朋友多了路好走。
腦中這麽些念頭閃過,也就用了那麽短短一剎。想明白後她再次恢複溫和,優雅地笑道:“你這份心意,我代爸媽感謝。至于方才說得買藥……”
鐘岳背後出了一身冷汗,直覺告訴他:岳母大人絕對不好對付。
華國小夥想結婚,最難過的一道坎就是丈母娘。別人家丈母娘大多是小市民,一套房子拍下去,再多來點金銀珠寶基本搞定。到他這,岳母大人智商太高氣場太強。習慣性地抓下假發一把抓空,對手指,他默默地覺得自己不僅僅是在攀登珠穆朗瑪峰,而是冒着暴風雪頂着雪崩往上爬。
心裏叫苦,面上他依舊表現完美:“阿姨,我這次就是來采購藥物,過午就會與藥廠負責人接洽。您如果有空,咱們敢對一道去。”
宋詞欣然同意,一路到酒店,她幹脆地請鐘岳吃飯。出身大吃貨帝國,美國本土的披薩牛排漢堡等對他們沒啥吸引力。
正好趕上五星級酒店搞活動,重金聘請霓虹國三星米其林大廚做壽司,三人一合計,就吃它了!
瞅着前面排隊的長龍,鐘岳果斷掏出一張黑卡,華麗麗的插隊被請進去。
周圍一大波白種人義憤填膺,頂着鍋蓋宋益然神色自如地走進去,後面鐘岳看着這些衣冠楚楚的紳士,過往那些記憶翻湧,他邪魅一笑:老子就是有錢,老子持有黑卡就是有特權。風水輪流轉,有本事你要咬我啊。
總之:酷炫的人生不需要解釋,老子要請未來媳婦和岳母吃飯!
做壽司的是位霓虹國老人,傳說他不做壽司時,無論嚴寒酷暑,一雙手始終帶着手套。而且他還給這雙手上了巨額保險,保價僅次于C羅那雙金腿。
當然壽司的味道也不是蓋的,為了答謝一路搭車,鐘岳很自覺地結賬,開心的po一張圖到朋友圈,各種炫耀他見到媳婦并且約會成功。
只有四個人的朋友圈一片寂靜,鐘岳自發腦補出“跪搓衣板的幫主”、“比不上他帥所以永遠不會自找沒趣的小新”以及“在他的指示下查資料的小英蓮”,王霸之氣油然而生。
正當他思想輕飄飄時,朋友圈跳出新回複:“這次的藥錢從你卡裏扣。”
憑什麽啊!
“你世界杯買了西班牙和巴西,幾次上天臺都被我拉住,看我多夠兄弟意思。小英蓮,能不能發發慈悲,給我留點老婆本?”
“老婆本?2B首先你得先有個老婆,我先給你攢着,組織相信你會強撸到灰飛煙滅。”
帶着小英蓮毒舌的詛咒,鐘岳客氣地邀請宋益然母子二人移步,在酒店樓下咖啡廳,他們終于見到了正主。
黑人兄弟是個拉美裔,一口英語帶着濃濃的家鄉味,偶爾會混幾句西班牙語。口若懸河地說半天,宋益然終于聽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啥藥他都能搞到,不過要20%回扣。
這不就是醫藥代表,不過一個吃公司回扣,一個直接跟顧客索要。果然黃牛無處不在,二道販子是跟妓-女同樣古老的職業。
“20%太多,最多給你一半。”
讨價還價,雙方以12%成交。宋益然敬陪末座,甚至能看到黑人兄弟那肉疼的神色,他肯定第一次做如此低的折扣。因為定金給的痛快,黑人兄弟很大方的表示他辦事效率一流,後天淩晨就可以交貨。
送走他,宋益然啜飲着橙汁:“早知道有黃牛,媽我們幹嘛還要繞遠路?”
宋詞摟住他的肩膀:“哪有你想得那麽簡單,一種藥一個标準,想大批進貨必須得挂靠在醫療機構名下。今天多虧了小鐘,真沒想到你們在本地還有個診所。”
鐘岳不好意思的笑笑,整天刀口舔血,他們幹脆自己建個醫院。反正有小新那死胖子在,大病小病他都能搞定。
“阿姨過獎,對了,明天要對阿波菲斯進行地對空打擊,我這有朋友送的幾張票,不知你們可否賞臉一并前去觀賞?”
這下不僅是宋益然,就連宋詞也對鐘岳的真實身份産生疑惑。這票連宋家都很難弄到,而在他這卻似乎格外容易,他究竟是什麽來頭。
“恕我冒昧,這麽珍稀的東西,小鐘是從哪兒得來?”
“其實也算不得什麽秘密,一個朋友恰好參與此次項目。他們組硬性指标,每個人必須得請親友團。”
這逗比,人類第一次在地面打擊小行星,全球轟動,無數人想親眼圍觀。他說這麽輕飄飄,騙誰呢?
雖然宋益然不信,但如此歷史性的一幕,他卻不會放過。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末世序曲(九)
還是那家七星米其林餐廳,一天內兩次來吃,宋益然再次被科普這位霓虹國大廚的豐功偉績。七十年專注壽司,他那雙手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手下所出食物更被譽為“值得用一生等待的壽司”。
味道的确一級贊,而且想到明天之後世界要漸漸亂起來,這輩子怕是吃不到第二次,母子倆幹脆放開肚子吃到撐。受他們好胃口影響,鐘岳也不再壓抑自己的食欲。幾百粒壽司,海鮮、泡菜、各種肉類應有盡有,吃貨三人組豎着進去,滾着躺在沙發坐上。
宋益然刷着平板,全球各地新聞都在關注這次“阿波羅計劃”。
對,就是這麽個爛俗且于前蘇聯某登月計劃重複的名字。據科學家預測,上次小行星撞擊地球導致恐龍滅絕。而人類不是恐龍,我們有高科技,地對空打擊會如阿波羅那樣給人類帶來光明。
“在阿拉斯加,開車過去有些來不及。媽,我訂機票。”
宋詞點頭,雖然他們買了旋翼機,但裝B遭雷劈,非常時期做人還是低調點好。
“行,小鐘,你打算怎麽過去?”
鐘岳看着屏幕上航空公司發來的短信,是一張頭等艙機票。即便她知道宋家母子護照和身份證號碼,也不能給他們訂票。不然票送出去後,他調查人家隐私的事也會随之曝光。
“我也打算坐飛機,要不我一起訂票?”
“讓小然訂就是,把你護照給他一下。”
鐘岳痛快的遞過去,宋益然打開,看到那張證件照。混血兒面龐,不長不短的頭發,耳朵上也沒那只小蘋果耳釘。穿着一件白襯衣,整個人很有氣質。
這分明是個很帥氣的人,為何會變成……他擡頭看眼鐘岳,莫西幹頭加鉑金小蘋果耳釘,左青龍右白虎,即便去掉美杜莎假發,他也依舊非主流。
宋詞則是直接好奇:“小鐘證件照很帥,怎麽平常喜歡這樣打扮。”
怎麽平時這樣打扮?
鐘岳低頭,下意識地去摸煙。擡頭朦胧中看到小蘋果母子在對面,他将香煙放在桌上,右手把玩着打火機。
桌上氣氛一時尴尬,宋詞也知道自己失言。畢竟才見過幾面,鐘岳也不是她後輩,她這般問有點過了。
“來,喝點酒。”
拿起紅酒,她給鐘岳倒上。端起酒杯鐘岳一飲而盡,超大食量加牛飲美酒,讓對面現場捏壽司的霓虹國大廚連連搖頭。
如果他會中文,一定要吐槽一句:牛嚼牡丹,不識風雅。
美酒觸及舌尖滑入喉管,苦澀中帶着香醇的味道刺激着鐘岳的神經,也勾起了他的記憶。憋了那麽多年,面對他最喜歡和最需要讨好的人,他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阿姨、小然,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兒院裏健康的孩子很搶手,而我這種好看的混血兒更搶手。”
宋詞再給他倒上一杯酒,訂完票的宋益然也豎起耳朵聽。
“我被人收養過,那人外表衣冠楚楚,實際喜歡幹淨漂亮的男孩。他的喜歡,不是你對小然那種疼若珠寶的寵愛,而是娈-童般。中間發生很多事,後來我發現,他極端厭惡孩子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我燙了頭發,用眉筆畫滿紋身,他受不了就把我扔到了大街上,我也總算逃出生天。”
母子二人都不是溫室裏的花朵,多少知道這社會黑暗的一面。普通孩子雙親庇護,生存尚且不易,更遑論好無自保之力的孤兒,他們的生之艱辛遠非常人可以想象。
原來鐘岳這幅殺馬特做派,不過是多年習慣留下來的一層保護色。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別多想。”
鐘岳默默地喝一杯紅酒,将一切說出來,他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僅僅靠一張照片,他就會喜歡上小然。
因為他那張天使面龐,像極了曾經的他。而他在陽光下開懷大笑的模樣,更是根植于他內心深處最深的渴望。同樣命途多舛,他墜入黑暗,而他永沐光明。
而謝家所見所聞,到最後親眼相見,他更發現小然內心深處與他同樣的堅強。命途多舛仍能樂觀開朗已足夠感人,樂觀之後的堅強勇敢更是如萬年冰川上的雪蓮花,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