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V章
關于尚玉真本人,兩輩子宋益然沒見過本尊,僅有的一點印象也出自馮梓口中。作為馮家正兒八經的大少爺,馮梓對小三生的妹妹當然沒什麽好感,當時他那番看似公允實則把人黑出翔的話如今完全不能做數。
宋益然覺得,首先良耀應該不是腦殘,那他喜歡的人大致也不會差;其次他既然沒見過尚玉真本人,也不能憑別人的一面之詞帶上有色眼鏡看人。
跳傘那一剎那,他微微點頭如是想到。
而下面秦凱和英琏一左一右應付着兩邊湧上來的人,體型肥胖的良耀擋在一截婚紗面前,靈活地左支右绌。
本來以三人的身手,逃脫起來很簡單,偏偏帶上個穿着累贅婚紗的嬌小姐,而且現場的人越來越多。雙拳難敵四手,人海戰術中掙紮的三人已是強弩之末。
“啧啧啧,你們簡直是弱渣,看我的。”
降落傘還未完全落地,鐘岳下意識地撥弄下劉海,摸着光溜溜的腦門,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為了打造最炫酷發型留了好幾年的頭發已經徹底剪光了。
想到跟自己有相同審美的岳母,他蛋疼着扼腕。為啥小然沒遺傳到岳母優秀的審美,還好他其他地方都完美,這點泯于衆人的小小缺憾也沒什麽。
“別在那耍嘴炮,再不下來老子新做的紋身被畫花了,剝你一層皮。”
聽到英琏久違的威脅,鐘岳打個哆嗦,手心冒出火燒斷腰間繩子,從天而降再次如對付歸途的喪屍鳥群般,以摩西分海之勢在密集的人群中打開一條通道。
就如小米加步槍遇上洲際導彈,在絕對的武力壓制下,來再多人也是送菜。謝家調來的人還沒等拉開槍上保險,就被一股強大的沖擊波撞出去。等麻木地爬起來時,突然發現自己皮膚因為過度灼傷已經與衣服黏在一起,烤肉香氣四溢,聞着挺不錯,滋味卻沒那般美好。
等跳傘生手宋益然慢吞吞落地時,地下基本已經清場。稍顯狼狽的秦凱掏出衣兜內眼鏡,擦把臉上灰戴上後,重新恢複慣常的精英模樣。
“2b,幾天不見你又厲害了。”
“那是當然,老大,當着小然面你能不叫我這外號麽,太有損形象。”
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喊什麽鐘岳當然無所謂。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雖然他能打,但于人情世故一途就是個純純的2b。這些年要不是有老大他們仨護着,他早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
不過以後大概不用老大護着了,他有媳婦管着。媳婦啥都好,私房錢交給他肯定沒差。
Advertisement
“恩?你倒比良耀還要早。”
危機解除英琏也有空看玩笑,丹鳳眼瞅下宋益然。這孩子白白淨淨,眼神澄澈家教肯定不錯。以前他對阿岳不屑一顧,現在倒是生出幾分情誼。
宋家人他知道,都是些重情義的。阿岳那麽二,要是找個別的人家肯定被騙團團轉,交到這樣的人家他也放心。況且如今這世道,他們四個人有點不夠用,急需與其他勢力結盟。宋家人不多,應該也需要外援。在沒有什麽關系,比姻親更為可靠。
“阿岳是我們從小看着長大的,他除了智商欠費審美跟一般人不同外,其餘沒什麽大毛病。以後我們就把他交給你了。”
修長的手指拍拍宋益然肩膀,後者點頭:“我會好好調整他的審美觀。”
這話要是別人說出來,鐘岳定然要跳腳,但偏偏是媳婦。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承認兩人關系,當下他哪兒顧得上跳腳,一只手抓住媳婦,剛才從降落傘上躍下時的威武霸氣全都不見,他如個得到糖般的孩子:
“小然,我肯定聽你的。”
腳邊托着一團婚紗走過來的良耀打個趔趄,鐘岳突然變這樣他還真受不了。往邊上挪一步牽出跟在後面的小姑娘,他正正衣領向大家介紹:
“這是尚玉真,我老婆。”
這是宋益然第一次見到尚玉真,僅僅一面他就确定這不是個壞姑娘。因為他沒從這人眼中,看出謝、馮兩家人眼中常有的那種算計。
“大家好,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尚玉真聲音中帶着絲清亮,如含了話梅糖般甜滋滋又清爽。
“沒事,胖子難得找到個媳婦。本來我們都怕,他這幅模樣沒有男人和女人會要。”
沒有男人會要?尚玉真瞅着面前這兩對,她總算明白為何問起良耀的家人時,他總一副吞吞吐吐地模樣。這社會她知道,尤其本國還是個傳統國家,男男相戀大多被人瞧不起。有勇氣出櫃的是少數,大多數人的戀情都見不得光。
“大家彼此喜歡就好,不用去管別的。”
邊說着尚玉真邊挽起良耀手臂,笑得一臉甜蜜。她真沒想到,良耀能不怕兩家這麽多人來搶婚,本來她都絕望了。
這番話說得兩對夫夫頗有感悟,只要有愛情就好,不管同性還是異性,大家都應該勇敢些在一起。
六人旁若無人地說着,邊上婚禮來賓卻在短暫的平靜後炸了鍋。尤其是雙方家長,這會已經站過來怒不可遏。
尚玉真大家不舍得說,鐘岳四人組剛才表現太剽悍,謝、馮兩家在短暫的沉默後,心照不宣地将火力對準宋益然。
謝家以謝安國牽頭,拿父子情和十八年的養育之恩做要挾。雖然是老一套,但耐不住所有人都吃這套。即便有人不吃,在場來賓多數與兩家交好。想着這樁親事背後b市格局的變化,不少人仗義執言。
至于馮家,他們所有人連帶站在謝安國身後的準新郎謝益銘,都用極端陰寒地目光看着宋益然。尤其是謝益銘,一雙眼睛簡直跟啐了毒似得。
“看什麽看。”
鐘岳一團火球扔過去,直對着謝益銘那雙招子。眼見他就要雙目失明,突然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硬生生擋住這次傷害。
鐘岳沒有多想,一直關注着謝益銘的宋益然卻皺眉。原主仇恨最大的便是謝益銘一家三口,他繼承了原主記憶,同樣也讨厭這些人。今時不同往日,既然他已經有足夠的修為,就斷沒有拖泥帶水的道理。
獅子搏兔,亦需全力。趁着今天,趕緊收拾了這塊心病,他才不會給敵人卷土重來的機會。
“他把我當做大的敵人,打不過我,就要用眼神殺死我。”
宋益然話語中全是挑釁,目光壓力算什麽,金丹修士的神魂還不至于受這些影響。邁出一步走到謝益銘跟前,他觀察着對方臉色,果然在他瞳孔深處察覺到一絲墨團。
果然是這樣,謝國安真是舍得。僅憑剛才那股擋住火團的神秘力量,宋益然還不能完全斷定。但如今瞳孔異向,卻解開了他心底疑惑。
吸血僵屍此物難以馴服,須得由新鮮血肉寄養。若是寄養之人強大,則是人主屍仆,反之則恰好相反。百年前這個星球靈氣充足,足以供養出高階修士。而如今随着工業革命發展,整個星球污穢不堪,修真資源幾乎殆盡,絕對不可能再出那般高階的修士。
謝家定期派人去秦嶺,且如此神秘,應該是定期投喂無主的僵屍。而如此非常時期,僵屍只能被作為秘密武器放出來。外人信不過,謝益純為嫡長孫定不能做餌料,剩下的只有謝國安和謝益銘。
謝國安在謝家日久,定是知曉這其中門道。他自己不敢,只能将親生兒子捐了出去。
虎毒不食子……對于謝國安,宋益然如今沒有任何想法。他只慶幸自己生母是将他護得密不透風的宋詞,所以才能免遭此災。
想到這他連最後一絲面子也不想給謝國安留,腦中刻薄話脫口而出:“你算哪根蔥,有什麽理由在這教訓我。從我落地到現在将近二十年,吃飯穿衣看病的錢全是我媽出。我媽的錢,是她跟舅舅開公司一點點賺來,沒用着謝家一星半點。你不過是多年前爽了一把,現在就來擺老子的譜,也不稱稱自己斤兩。”
這話帶足了市井氣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這麽晶瑩剔透的少年,罵起人來怎麽比菜市場的潑婦還兇。
謝國安胸膛起伏:“我管不着你,你也管不着你弟弟的婚事。”
還算有點腦子,宋益然正打算噴回去,一直小媳婦般躲在良耀身後的尚玉真站出來:“他可是為你好,一片孝心你都不知道。”
這話把所有人都弄迷糊了,只有躲在馮骁身後的貴婦白了臉:“玉真。”
“現在怕我說了?那我偏要說出來,如果沒猜錯,我應該是宋益然同父異母的妹妹。當年你們倆共用一個情婦,現在還打算揣着明白裝糊塗?”
一石激起千層浪,即便是末世,深埋在這些人家心中的要臉面還是沒變。在來賓的竊竊私語中,馮骁白了臉,謝國安百口莫辯,貴婦則直接暈過去。
尚玉真饒有興趣地看着亂局,她沒說出來的是,尚若水的女兒早就死了,而她不過是被換來的嬰兒。不是親生的,尚若水能對她有幾分好。人前她是小姐,人後連保姆都不如。
“我們走吧。”
挎着良耀胳膊,她頭也不回地向場外走去。趁着場面混亂,宋益然順帶抓上呆若木雞的謝益銘,他已經想出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