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廢文聯盟——
第二天上午，宇宙倫理課，是一門文明律法、機甲和智腦專業共同選修的公共課，上課的教授叫做郭賢能。
懷芷照例提前五分鐘抵達教室，李清照例替懷芷占了座位，揮手喊着他：“懷芷。”
李清在南疆大學論壇刷到了懷芷和闵仲遲出去吃飯的帖子，甚至還看到了對方微笑的照片，這讓他心裏十分介意。
這些，他都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他病态的臉更加蒼白，但眼裏溫潤如水的笑意看起來依舊溫暖。
與此同時，另一聲「懷芷」響了起來。
李清朝喊着與揮手的人望去，發現就是昨天和懷芷一起出去吃飯的闵仲遲，這讓他臉上的笑意差點挂不住。
懷芷看了一眼李清，他不想再給對方可能戀愛的幻象，于是直接朝着闵仲遲走去，至少闵仲遲沒有對他懷着別樣的心思。
李清見懷芷坐在闵仲遲旁邊，臉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如果可以，他希望時間可以重來，不與懷芷捅破那扇窗戶紙。
即便看起來只是表面朋友，他也心甘情願，因為那可是懷芷。
當然如果可以，他最好将懷芷藏起來，只有他一個人見得到，其他人再也看不見，那是他一個人的寶貝。
懷芷坐在闵仲遲旁邊，闵仲遲自信洋溢地湊近懷芷：“你沒有選擇李清，而是選擇了和我坐在一起，是不是在你心裏，我比李清更加像你的朋友？”
懷芷皺了皺眉，如實道：“不是。”
闵仲遲的臉色瞬間耷拉下來了，但他很快釋然，又重新挂起笑容。
懷芷和李清的認識一個學期了，要是因為和他短短幾天的相處，就超越和李清的感情，這樣的懷芷，他也喜歡不起來吧？
到了上課的時候，教授郭賢能環顧四周，見人差不多到齊，便開啓今天的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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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毛緊皺，憂心忡忡：“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關注，半個月前，發生了一起很嚴重的車禍。聽說這場車禍差點把我的兩個學生牽連進去，李清，懷芷，你們說是不是？”
懷芷抿了抿唇，沒有開口說話。
“當時我帶懷芷出去吃飯，開着飛車回來的路上，有一輛飛車猛地朝我們撞來，然後就爆炸了。”
李清站起來，“要不是我躲得及時，我和懷芷就算喪命了。”
郭賢能沖李清揮揮手：“坐下吧。”
他繼續問：“你們知不知道，車禍裏的兩名死者是星際移民者？”
衆人紛紛道：“聽說了。”
“新聞裏播報，這兩名死者體內攜帶芯片……”郭賢能慷慨陳詞，“這芯片是用來竊取我們藍星的文明的。我這不是歧視啊，我确實覺得，移民者都不是什麽好人，他們雖然居住在藍星，但本心向着原來的星球。”
這句話，讓劉意非常憤怒，他就是星際移民者。
他當即站了起來，抗議：“教授，你這就是歧視。我就是星際移民者，我熱愛我原來的星球，但同時我也熱愛這藍星。”
郭賢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作為教授，在學生面前，有一定的尊嚴。他沒有想到，竟然有學生當堂站起來反駁他的話。
而且他一開始就說了，他沒有歧視，劉意憑什麽說他歧視？
“這位同學，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郭賢能臉上的紅暈漸漸消失，他開始組織自己的話語，“也明白你熱愛自己的母星，也熱愛我們藍星。我說的是，有很多其他星際移民者，他們只熱愛原來的星球，對我們藍星不屑一顧。”
闵仲遲坐在懷芷旁邊，輕聲表達自己的不滿：“要是星際移民者真的對我們藍星不屑一顧，他們為什麽要移民過來？他們肯定是因為熱愛藍星，才過來的。
“而且移民的要求很嚴格，要求身上沒有攜帶不适應藍星的微生物，并且文明程度和藍星相等。只有這樣，宇宙聯盟才會通過移民申請。”
劉意也不贊同郭賢能的話，說出了和闵仲遲類似的發言。
除此之外，他還說：“不是說嘴上說着沒有歧視，就不算歧視的。教授，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歧視我們星際移民者。”
郭賢能徹底繃不住了，擡手指着劉意，大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劉意！”
“我記住你了，你坐下吧。到底你是教授，還是我是教授？”
“既然你是教授，你更應該以身作則，平等對待星際移民者。”
說完，劉意坐下。
郭賢能咳嗽幾聲，試圖轉移話題，他将當時車禍的3D視頻播放了出來。
衆人皆身臨其境，覺得自己見證了車禍現場。
“反正有一件事證據确鑿……”郭賢能接着說，當做剛才無事發生，“死者身上具有竊取文明的芯片，聽說藍星的警察早就在調查他們了。所以他們之死，很有可能是他們的母星為了摧毀竊取文明的證據。
“攜帶芯片的兩人一死，再也找不到證據，可以證明究竟是哪個行星在竊取我們藍星的文明了。”
這時候，劉意又站了起來：“教授，我反對你的看法。”
郭賢能見劉意站起來，臉色不悅，心想：“怎麽又是你！”
劉意說：“我覺得這場車禍，就是專門為了殺死懷芷而制造的。”
懷芷聞言，突然想起來，劉意曾經和他說過——因為懷芷不是人，所以要被特殊勢力消滅。
一想到自己被說不是人類，而是其他行星的生命體，懷芷心裏就有一種奇異的而感覺。
這時，郭賢能問：“你為什麽認為他們要殺懷芷，因為懷芷長得太精致了嗎？”
劉意想說，因為懷芷不是人，被特殊勢力針對上了，可他不能将懷芷不是人這件事公之于衆。這是只屬于他和懷芷的秘密。
他憋紅了臉，想了另一個理由：“因為懷芷精神力太過強大。他以後肯定是要成為南疆大将軍，有了他，其他文明程度相等的行星入侵地球的可能性就減少了。”
這裏還有一條，雖然宇宙聯盟規定，各個文明不能相同，但同等程度的文明可以互相攻擊，只是高等文明不能入侵低等文明。
郭賢能嗤笑道：“你的理由太牽強附會，還不趕快坐下？”
劉意心裏不服，臉上也表現出來了，站了一會兒，發現全教室的人都看着他，他只好無可奈何地坐下。
郭賢能見劉意坐下，感到自己教授的尊嚴得到了滿足，于是接着道：“聽說現在有一個廢除「各大文明不相通」的組織，叫做廢文聯盟。我看這個組織純粹是吃飽了撐的。”
教室裏有些同學竊竊私語，因為廢文聯盟很火，其中很多同學都是廢文聯盟的成員。
他們不服郭賢能的說法。
“我看郭賢能這個教授就是個老古董，一點跟不上現在的新潮流。”
“廢文怎麽可能是吃飽了撐的，這是一項壯舉。”
“「各大文明不相通」這一條律法，由比我們還高等的文明定制，導致我們無法學到更高文明的知識。我們當然要支持廢除這一條法律，學習更高文明的知識。”
“安靜，安靜！”郭賢能努力把控節奏，“課堂上吵成這樣子，算哪門子事？都安靜聽我講。”
漸漸地，教室裏安靜下來，只有些窸窸窣窣的小聲讨論。
郭賢能繼續：“我們不知道，是不是有更高等的文明，他們克服了死亡和衰老。要是克服死亡和衰老這一知識流傳到藍星，藍星的人死不掉，又拼命生，資源豈不是不夠用，藍星上都塞滿了人？
“再說了，要是我們的知識流落到低等文明星球上，導致他們的文明發展追上我們，到時候要是和我們發生戰争，豈不是後悔莫及？”
底下廢文聯盟的成員不同意郭賢能的觀點。
“我們的文明可以給低等文明帶來福利，造福一方。”
“廢除「各大文明不相通」這一條法律，對我們也有利，高等文明可以傳入藍星，讓藍星科技大發展。”
“我要把郭賢能的話錄下來，發到網上去，讓廢文聯盟的人噴他。”
“而且廢文聯盟的多是年輕人，很容易被外星利用……”郭賢能說着人盡皆知的話，“萬一體內植入芯片，竊取我們的文明，那就違反宇宙律法了。至于這一條的後果，上次的飛車事故就是前車之鑒。
那些利用你的行星，哪裏管你的死活，一旦被追查，他們為了銷毀證據，很有可能會動手殺死你。”
整整三節課，兩個小時二十分鐘，郭賢能洋洋灑灑、滔滔不絕，都在說廢文聯盟的壞話。
闵仲遲輕聲對懷芷道：“我不贊同郭賢能，我就是廢文聯盟的成員。”
懷芷扣了扣桌子，道：“上課認真聽講。”
闵仲遲嗤笑一聲：“這個教授的話有毒，聽了還不如不聽，免得遭受其毒。”
很快，三節課結束。
課程結束後，劉意和李清都走到懷芷身旁。
李清臉色慘白到病态，他站在懷芷面前，低聲喊了一句：“懷芷。”
懷芷擡起頭：“有什麽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