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曾挑落三春桃花灼
呲－－呲－－
蒸汽奶嘴沒入牛奶表面，自杯口往外冒出些混着奶香氣息的噴氣。
她纖細白皙的手握着杯子，裏面蒸好的奶醇白悠香，表面沒有多餘奶泡，然後緩緩地被倒入被濃縮咖啡沖開的摩卡醬之中。
系着咖啡店棕色圍裙的溫婵微微躬身，細心地為這杯摩卡擠上綿密濃稠的奶油，她的眼睛認真地注視着眼前的咖啡，手裏的動作行雲流水。
別在耳後的一縷黑色軟發不聽話地垂了下來，稍稍擋住些臉，卻更顯出幾分溫婉氣質。
這一瞬間，給原本就賞心悅目的畫面增添了又一筆動态之美。
夏煙南坐在吧臺邊，托着下巴像過去土匪打量良家婦女一樣的眼神在溫婵身上溜來溜去，等她送來咖啡，夏煙南才感慨道：“我現在明白，為什麽那些不論好壞的男人都瘋狂追求你了。”
溫婵無奈地嗔了她一眼，然後拿起桌布擦拭着咖啡臺，跟她搭話：“你就知道調侃我，有那功夫還不如去談戀愛，還要單身多少年啊。”
“哇，我好不容易休息，過來陪你兼職，你還挖苦我。”夏煙南抿了一口咖啡 ，苦中帶甜的味道讓她心情大好，趴在桌子，滿足道：“要男人幹嘛，搞男人不如搞錢，我有你就行了。”
這會兒店裏沒什麽客人，店長也不在，溫婵才敢放松地靠在吧臺邊幹活兒，邊跟夏煙南侃大山。
夏煙南主動承認錯誤，她舉了舉手說：“我承認我不對，但我去之前也不知道楚焰會去。”
溫婵微微挑眉，環胸，故作生氣等她下話。
“後來...”夏煙南慚愧道：“後來我就喝多了神智都不清醒，這人什麽時候來的我也不知道。”
溫婵洩了口氣，沒說話，然後轉身去接外賣的單子做咖啡。
呲－－呲－－
蒸奶機器接着運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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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陣咖啡的苦澀香氣徐徐飄出來。
夏煙南看着她不急不緩，做咖啡的效率卻很快的背影，想起以前，也不僅在心裏唏噓。
想當初倆人異地異國，感情好得牛.郎織女一樣。
現在倆人終于生活在一個城市了，卻早已經不歡而散。
她故意說起：“但是，但是啊，我從俞澄那邊打聽到了好多關于他的事情。”
嘩－－
溫熱的濃縮咖啡沖入常溫的飲用水中，最後點綴進三兩塊冰，一杯美式咖啡正在溫婵手中誕生着。
“嗯。”她邊做邊出了一聲，似乎對她的話題并不感興趣。
但夏煙南知道，她怎麽可能不感興趣，也沒拆穿她，自顧自說着：“我可聽說了，他已經回國并且在北城定居都有些日子了，只是這次聚會他才出現，之前一直沒聯系也不知道。”
“具體在做什麽工作俞澄也沒說清楚，有點複雜...好像在做生意？應該挺掙錢的。他現在連接商業歌都少，這三四年出的歌屈指可數。人家那大牌耍的，那種天價的商單都挑着唱，翻唱的歌除非是圈子裏好友邀請他才會考慮，我看，副業都算不上，完全是當個樂子在玩兒。唉，二十七的老男人，倒是活得潇灑。”
他們那些最初因為翻唱認識的朋友，過了這些年再看，真是做什麽的，發展怎麽樣的都有。
職業在做這個的少之又少，生活工作上側重唱歌的當屬只有俞澄了，現在也是出歌最多，粉絲最多的一位。
畢竟俞澄現在是這個圈子裏的頂流之一嘛。
另外一位，是粉絲多得不得了卻打死不唱的楚焰。
“我感覺楚焰變了，雖然比咱們大那麽多，但是幾年前還會笑笑，跟朋友們逗上幾句，記得那時候圈子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們都讓他整得五迷三道的。這回我再看他，那叫一個高冷，人拽的二五八萬似的，誰欠他錢了。”夏煙南吐槽着。
溫婵把這一單交給外賣小哥以後，又回來靠着吧臺擦器具，笑了下，溫溫柔柔地說：“四年了，就算是條狗，四年也會變些脾性。”
夏煙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說：“一提到初戀前任，你罵人都髒了起來。”
“我才沒罵人。”溫婵努努嘴，淡淡道。
四年後，他依然來到了北城，并且定居在了這裏。
如果放在四年前的她，應該會悔不當初吧，但如今一想，只覺得唏噓。
溫婵沒往下想，只是輕輕哼笑一聲，在自嘲。
“話說到這我想起來了，那個當場抓奸的傻逼呢？還活着？我必須把他打得親爹不認！”夏煙南越說越氣，恨不得撸袖子了。
“沒事，他那個，我自會解決，放心吧。”溫婵笑着安撫她。
看着自己閨蜜被劈腿完全不見難過，夏煙南還以為她是受刺激了，小心翼翼地安慰:“我之前就說他就一渣男，你非不聽……那個，沒必要為個爛人難受哈，別難過，下一個更好！”
溫婵這時候回頭，一雙黑溜溜的鹿眸眨了眨，無辜地說:“我沒難過呀。”
夏煙南:……？
溫婵歪頭一笑，又軟又嬌，說着:“他又不是我男朋友，說是考慮，也只是剛到考慮的階段，我難過什麽。”
夏煙南:……好像也沒什麽毛病。
隔天晚上，溫婵把張睿約了出來。
在距離自己活動範圍很遠的一個咖啡茶餐廳。
這家店人氣還不錯，到了晚上，有很多來喝咖啡吃甜品的，吃晚飯的，裏面還有品茶談事的包間。
溫婵只約到一個大廳的位置，她坐在沙發椅上，坐姿神色優雅淡然，擡手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看着眼前的男人。
兩人之間的氣氛安靜的吓人。
看着面前，穿着毛衫配長裙，纖細嬌小的女孩，她的五官柔和毫無攻擊性，潋滟的眼眸每擡斂一次，纖長的睫毛都會微顫，一颦一笑蘊着纏綿情絲，讓人離不開眼。
這麽漂亮的女生，張睿都追到這份上了，實在舍不得放手。
他一臉忏悔，探身，非常誠懇地道歉:“親愛的，我錯了，我那時候……喝多了，一時間我糊塗了。”
“都是那女的勾引我，她勾引我好些日子了，我保證，我以後跟所有異性都保持距離！好不好，別生氣了。”
“張睿。”女孩忽然開口。
張睿一聽她說話，趕緊迎合：“怎麽了婵婵。”
“幾個月前，我在街上被流氓騷擾，你救了我，我很感謝你。我一直覺得你人不錯，也曾經考慮答應你的表白。”
溫婵悄然翹起嘴唇，用着最無害的軟綿嗓音，對他微笑着說:“如果你覺得這個人情我還沒有還清，可以提條件，我也應該報答你。但是除此之外，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系。”
張睿的笑容僵在臉上。
……
這時候，包間通道裏的VIP間走出一衆人，楚焰穿着一身整齊簡約，剪裁精致的西裝，和他們走在一起。
打頭的那個人，一臉和氣地向他伸出手，“楚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楚焰禮貌地和他握手。
“那我們就先走了，回見。”
“嗯，再聯系。”楚焰微微颔首，視線送走這幾個人以後，要去停車場開車，剛走到快到門口的大廳，視線随意一撇。
就站住了腳。
……
“既然你有更喜歡的，就別偷摸着談了，光明正大的，男人一點。”她把茶杯放下，還是那副溫吞的語氣，眼裏卻飄過不屑的意味。
“你說誰不男人？”
“我的話，說的不夠明白嗎。”溫婵微微露出一些不耐煩。
張睿徹底急了，“我都說了我以後不會再跟別的女的走近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附近幾桌客人已經忍不住看過來了。
“張睿，人可以普通，也可以普通且自信，但總不能連臉都不要吧。”
“溫婵，真他媽有你的，還沒人敢這麽罵我！”張睿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着。
溫婵嘆了口氣，淡漠道：“說完了嗎，說完我走了，再見。”
“賤人......”張睿舉起眼前的咖啡，在她站起來轉身的瞬間潑了過去。
嘩——
周圍悄悄看熱鬧的客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溫婵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閉眼，有人扯住她的胳膊，在下一秒跌入他的懷抱。
原本該降到她身上的褐色的咖啡液體被潑到沙發表面上。
她緩緩睜開眼睛，擡眼就看到楚焰線條分明的下颌，原本還算平淡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因為講話胸腔微微震動着，像将她扯入他的個人磁場，給足她悸動和安全感。
“公然對女士這麽粗魯無禮，不好吧。”
“你他媽誰啊！”張睿喊。
溫婵都沒等他說話，扯着他的袖子，小聲說：“走吧，沒必要廢話了。”
她拉着他走出去，然後停住腳步，趕緊松開抓着他袖子的手。楚焰穿着一身矜貴的西裝，襯衫領口微微敞着，正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溫婵看得清清楚楚，他笑了下，是那種好像看了場無關緊要的鬧劇，漫不經心的輕笑。
她因為尴尬腿抖了下，說不出話。
“笑什麽。”她說。
楚焰的眼神意味深長，“你挑男人的眼光，真是，一落千丈。”
酸澀，氣憤混着油然而生，她本不想再重逢之後在他面前顯得太難堪，沒想到卻被他撞見這麽一幕。
“你有必要這麽諷刺我嗎，你應該很高興吧？”剛剛面對糾纏不休的人還全程冷漠淡然的溫婵，忽然就氣鼓鼓地瞪着他說。
按捺着心裏的難受，她道:“我當初那樣對你，看見我這麽慘，過得這麽爛，你很愉快吧？”
“恨不得放上兩挂鞭炮慶祝吧。”
楚焰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挑了挑眉，眼神裏翻上些興致，裝忘記：“你怎麽對我？”
“你。”溫婵被噎住，說不出。
看着剛剛對其他男人冷血無情的她，現在卻這幅像奓毛的小貓似的逮到他就咬，咄咄逼人的可愛模樣。
楚焰禁不住笑出一聲，漸開了些眉眼，還是那副揶揄她的神色，說：“要我送你回去嗎？”
溫婵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要冒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