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雲霧裏被萦繞禁锢于此誰混沌中被喚醒自由放縱
楚焰穿着一身運動服，半蹲在癱倒在一邊的溫婵面前，斂眸，輕穩地叫她：“溫婵。”
溫婵有些驚愕，眼裏含着醉酒的懵懂，然後沒兩秒，忽然就撅起嘴哭喪臉，眼淚在眼眶裏轉啊轉，像個小孩子。
她這幅模樣，跟前些天在酒吧碰到的，對他百般高冷的形象相差過大，也讓楚焰生出些怔意。獨nxjsh
“怎麽了？這麽晚怎麽在這坐着。”他問。
溫婵垂下腦袋，搖了搖，就是不說，吸溜着鼻子。
他伸手，扶着她的胳膊，“走，我送你回家。”
“不回家！我不想回家...”溫婵有點酒後耍小性子的意思，坐地上怎麽都不起來，搖頭，不管不顧地嘟囔：“我沒有家...我不回去....”
“你怎麽會沒有家，前面紫栢灣不是嗎？”他極其地耐心，拉着她的胳膊，想把人從地上帶起來。
沒料想到，就在這時，溫婵伸出自己的雙手摟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近自己，滿是傷感地定望着他，紅紅的眼圈裏晃着淚，哭腔顫顫的：“楚焰......”
“嗯，到底怎麽了？”他微微蹙眉，瞥了一眼被她抓皺的衣袖，又回看她的雙眼，應着。
溫婵抓着他的袖子，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語氣越來越委屈，說話間又掉了一串淚，“你為什麽...為什麽.......”
然後她沒了下話。
楚焰眉頭緊緊蹙着，一個用力把人拉起來，扶着搖搖晃晃的溫婵，嗓音在她耳邊：“我沒開車，背你回去吧。”
“好……你背我。”溫婵臉上還帶着淚珠呢，又忽然憨憨一笑，沒羞沒臊地就往他背上爬。
他彎腰接穩她的同時，不禁好奇着她到底喝了多少，能醉成這樣。
紫栢灣離這裏不超過兩個紅綠燈，走過去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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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是深夜，街上行人寥寥無幾，溫婵耳邊，除了遠處急駛而過的車的聲音，只剩下他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你為什麽會去那裏...”溫婵趴在她的肩上，靠近他頸窩的地方，含含糊糊地問。
楚焰感受着頸窩處她散發的溫熱氣息，看着前面的路，因為背着個人走路，呼吸略微粗重了些許，但語氣卻很輕松：“路過。”
“我不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的對吧。”溫婵說着，忽然親昵地摟住他的脖頸，聞着他身上好聞的玉龍茶香，忽然大聲小喇道：“你就是故意的！你尾随我！”
“溫婵。”
“嗯，怎麽啦。”
“我随時可以把你丢在這兒。”他笑了一聲，說。
“嘁，都欺負我......”溫婵又噘嘴，然後乖乖地趴着不說話了。
她昏昏欲睡了一會兒，直到感覺他攥着自己腿彎的手指動了動，輕輕摁了下她腿彎處的軟肉，好像在叫她。
“小區門禁怎麽開，還是你自己進去？”他輕聲問。
“手機...手機。”溫婵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電子門禁，靠在門口刷了一下，然後小區行人通道的門禁緩緩打開，楚焰背着她走進小區。
“哪個單元？”他問。
“二十號樓，你往左走，然後往裏。”溫婵比劃着手指給他引路。
等他背着她到了二十號樓，楚焰剛要松手把人放下來，誰知道小姑娘緊緊摟着他的脖子，使性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要把我送到家呀。”
楚焰微微頓了下，眼神暗了暗，又問：“去你家麽？你确定？”
溫婵好像已經累的不行了，眼皮子和腦袋都昏昏的，顧不上思考：“1202......密碼是...0228。”
背上女孩軟軟地說完那一串數字以後，楚焰愣在原地。
一如平靜的湖泊也在這刻被投入了一塊石頭，激起了千層漣漪。
然後，他沉默着背着女孩走進單元樓，搭着電梯來到1202，他伸出一只手在電子門鎖上輕輕輸入那四個數字，滴答一聲，門開了。
門內的和女孩身上如出一轍的清香飄出來，鑽進他的鼻息之間，也好像在驀然間敲動了某個東西。
好像哪裏的風鈴一樣，叮鈴鈴，叮鈴鈴的，響在他的心裏。
一個簡單的兩居室，裝潢以白色為主，十分簡約，因為女孩另外的裝飾顯得更加溫馨。
室內整潔幹淨，茶幾上擺開好些書，淩亂地排布，還有半袋薯片倒在一邊，這淩亂一隅成為屋子裏唯一有人情味的地方。
楚焰走進她的卧室，把人輕輕放到床上，她好像閉着眼都能認得自己的床，人一着床，整個舒展開，抱着枕頭放心地沉沉睡去。
他注視着女孩的睡顏，無奈地嘆息一下，然後轉身到浴室，用熱水打濕毛巾，返回卧室。
楚焰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扶起她的臉頰，盡可能輕的把她哭花的小臉擦幹淨。
擦完了，他忍不住把毛巾放到一邊，手指腹撫順着她的眼下，一下一下的，低喃：“怎麽還是那麽愛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男人的指腹有些粗糙，她嬌嫩的皮膚有些被磨到了，溫婵睡着，微微皺了眉。
楚焰觀察到她這一細微的變化，慢條斯理地收回手。
誰知道這手剛收回一半，她原本抱着枕頭的胳膊前攬，握住了他的手，緊緊的。
好像是在夢裏，生怕丢了什麽似的。溫婵睡着，小聲地嗚咽了兩聲，眉頭不松。
楚焰睨着她，沒撤出她握着自己的手，溫柔不動聲色地覆蓋着。他還是低低的，緩緩的，笑她：“睡吧。等你醒了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麽用我的生日當門禁密碼。不是要老死不相往來麽？嗯？”
然後，他拿出她兜裏的手機，因為沒有密碼直接打開了，照着自己的手機掃了一個碼，然後給把她的手機放到床頭。
.......
床頭櫃上昏黃的臺燈光，照到放在一邊被晾着的熱水裏。蓋着薄被睡得香甜的女孩抱着枕頭，眉頭舒緩。
咔嚓－－
房門被關上。
整個房屋又重新歸于平靜。
這個夜晚，舒緩而又漫長。
***
早上。
溫婵坐在家裏餐廳裏，盯着自己剛剛沖好的豆漿，手裏拿着面包，兩眼發直。
“不回家！我不想回家...”
“楚焰......你為什麽...為什麽.......”
“好！你背我。”
“1202......密碼是...0228。”
啪嗒－－
她手一抖，面包掉到桌面上，溫婵緩緩擡起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心裏嚎啕不止。
啊啊啊啊！！！
她喝多以後怎麽一點德行都沒有啊！
那可是他啊！楚焰啊！你怎麽什麽都說！
溫婵不懊悔自己喝多這件事，她只懊悔，為什麽自己是那種就算喝斷片第二天醒來也會記得自己耍酒瘋時所有細節的人。
然後她端起手機，看着微信消息欄裏出現的一個陌生黑色頭像的對話框，昨天夜裏加上的，沒有任何對話記錄。
溫婵用腳想都知道這是誰。
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
她不禁發覺，自從二人重逢以後，每次自己出糗或者難堪的時候，都能遇到楚焰。
她真的在考慮楚焰尾随她的可能性了。
但是...感覺他并不是那種很閑的人，大概率應該只是巧合。
溫婵又将視線落回二人的對話框上，心裏慌得不行，重重地嘆口氣，準備出門上班了。
＊＊＊
過了一周多，溫婵的生活一如既往地行進着，她和楚焰的微信一直處于沒有消息來往的狀态。
這天六點，她剛剛要下班，被正巧和助理出來的主編王韬撞上。
“主編好。”溫婵低頭打招呼。
“小婵啊。”王韬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今天溫婵穿着短款外套和及膝包臀春裙，配着黑色打底褲和馬丁靴，青春氣息中含着一點不易差距的小性感。
他接着說：“正好，走，跟我們去一個應酬。”
“啊，這麽突然。”溫婵有點意外，下意識說。
“我助理待會有事，你正好頂替一下，今天要見的客戶非常重要。”王韬收回視線，語氣也比平時嚴肅很多。
溫婵一看他這架勢，估計是很重要的工作，點點頭跟上了。
在車上聽王韬說，今天要見的是公司一直在談的一個投資，因為一些條件一直沒談攏，直到磨到現在對方才松口要一起吃飯商讨。
上面也沒想到對方會突然給機會，這就馬不停蹄地去見了。
“到時候飯桌子上，你記得多說些好聽話，多敬酒，都是為了公司好，這個客戶談下來，我肯定替你在上邊多說好話。”王韬提點着：“多做成績，到時候你畢業就能直接留下，明白吧。”
溫婵點點頭，沒說別的。
雖然她不喜歡這樣的應酬，更不喜歡這樣的“成績”，但是工作難免會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既然是工作，就盡力完成好它吧。
溫婵一直是這樣勸勉自己的，直到她進了包間的門，看到張睿。
她微微皺眉，心态，有點崩了。
“小張總！好久不見！”王韬陪笑走過去，跟張睿握手，“久仰您大名，這次這麽晚還願意跟我們談事情，打擾您休息時間了。”
“沒事兒，本來這一塊業務我爸一直交給我處理的......這位是？”張睿把視線移到王韬身邊的溫婵身上，故意問。
“哦！你看我，都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我的助理溫婵，溫婵，問小張總好！”他給溫婵介紹着。
溫婵眉頭依舊微微蹙着，假笑一聲，和張睿握手：“小張總好。”
沒想到，等溫婵抽手的時候，張睿完全沒有撒手的意思，而是帶着不屑又調戲的眼神，“王主編這位助理可真是漂亮啊。”
王韬是個有眼力見的，趕緊說：“害，小溫工作能力也是很強的！這樣，既然小張總和我助理投緣，今兒就讓溫婵多陪您喝兩杯！”
張睿不急不緩地撒手，表情越發顯得得意，說：“那感情好。”
溫婵背過手，使勁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隐忍着心裏翻湧的不适。
張睿和張睿的助理，王韬以及溫婵落座談事。
上菜前，兩個人還象征性地談了談公司合作的事情，等酒菜都上了，今天這場應酬跟工作內容算是沒什麽關系了。
王韬敬酒，溫婵就陪着也敬，不知道喝了多少。
“小溫！你再...你再敬你小張總一個！”王韬不是酒量很好的人，他說話已經有些大舌頭了，手摸着溫婵的後背，催促她敬酒。
溫婵下意識偏開，躲他的鹹豬手，站起身端着酒杯，看着眉飛色舞，用暧昧眼神注視她的張睿，“張總，我敬您，我幹了。”
說完，一仰頭把就一飲而盡。
灼燒感，眩暈感同時侵襲着她，她幹了酒，扶着桌子說：“對不起，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捂着嘴就出了門。
出門的時候，在門關上的縫隙中，她瞥見張睿追随她的目光，□□裸的，像一張巨網從天而降把她捆住，有些瘆人。
好像用眼神在告訴她，今天她在劫難逃。
溫婵跑到衛生間，扒着馬桶幹嘔了好幾下，卻怎麽都吐不出來，胃裏的灼燒一串一串的，刺激她的神經，不知怎麽的，她感覺雙手有些用不上力，有種莫名的酥麻上延至脖頸，下到大腿。
她覺得不太對勁，回想着，第一杯酒好像是服務生從外面倒好送進來的。
她扶着牆，掏出手機，點開夏煙南的對話框，顫顫巍巍地發消息給她。
［煙南，我在應酬，客戶不巧是張睿。我我喝了酒以後感覺不太對勁我有點暈使不上力氣 很熱......］
［如果半個小時我沒有出去給你回電話 你就來接我地址是：（實時位置）］
［或者來不及過來就報警］
因為包什麽的都還在包間裏，她必須回去拿，反正待會編個什麽理由都必須要立刻離開。
不然，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溫婵出去，撩了兩把冷水在臉上，稍微清醒了一點。
但她沒想到的是，等她再進了包間的門以後，裏面只剩張睿一個人了。
張睿癱在椅子上，翹着的二郎腿放下，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笑得猥瑣。
“溫婵，你也有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