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時光無聲卻念念回響
俞澄坐在電腦前, 聽着楚焰最後确定的完整幹混，忽然彎了眼眸，對靠在他旁邊桌沿的楚焰說：“你這不是也會柔下來唱麽, 說說看, 剛剛錄的時候在想什麽？讓你這麽溫柔。”
“想你呢。”楚焰輕嗤一聲，散漫地敷衍。
俞澄笑出幾聲，“信你就有鬼了。”
錄完歌, 俞澄和楚焰帶着姐妹二人吃了晚飯, 愉快的結束這一天的活動。
***
溫婵的畢業典禮姍姍來遲。
因為學校安排，今年的畢業典禮比往年要晚上不少, 這也給忙碌畢業的大四學生很多緩沖的時間,
實習的為轉正努力，打算考研, 考公的繼續征戰。
不過不管對未來有什麽樣的打算，今天的大家都只是為完成四年學業而慶祝的學生們。
舅舅，舅媽開車把溫馨送到學校，因為學校管制原因, 最後她只能帶溫馨進去觀摩一下畢業典禮，溫婵到校門口來接溫馨進去。
舅舅看着穿着整齊學士服的溫婵，眼裏似乎有些淚花, 過去摸摸她的頭發，“我們婵婵真長大了, 大學都畢業了。”
“是啊舅舅，馬上就工作，能賺錢養你們了。”溫婵笑着說。
“哎呀說什麽養不養的，我和你舅舅還能幹的嘞。”舅媽過來，給溫婵塞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她剛要還說，舅媽打斷她：“不許不要啊，這畢業是必須慶祝的事情，紅包是應該的，我和你舅舅也不知道該買什麽，不如就給你包個大的，自己去買哦。”
“是呀姐，你就拿着吧，這最後一次畢業啦。”溫馨也勸。
溫婵看了一眼家人們，最後拿穩紅包，十分感動，“好，那我就收下了，謝謝舅舅，舅媽。”
“這才對嘛。”舅媽點點頭。
把舅舅和舅媽送走以後，溫婵帶着溫馨往學校裏面走。
“哇，姐姐，你們學校也太氣派了。”溫馨看着這一路上周邊的建築，花草風景，不禁感嘆：“我要是也能考到你們學校就好了。”
“咱們不能有出息一點？”溫婵有些無奈，笑着：“不想往外考嗎？去別的城市看看。”
“北城大學還不夠好呀，國內頂尖了，我能考上就要那真是老天寵愛我。北城這麽好，我去別的城市上學幹嘛，離家還遠，我覺得那樣有點孤獨吧。”溫馨嘟嘟囔囔的，一直說個不停。
“有自己的主意就好。”溫婵點點頭。
北城大學在主操場構建了畢業典禮的布局，聲勢浩大，每年的畢業典禮都有全網直播，十分壯觀。溫婵把溫馨領到觀衆席位上，自己下去坐，找自己的同學舍友。
雖然溫婵已經搬出宿舍又一年多了，但是和原來住在一起的舍友關系還是很不錯的。
“溫婵溫婵，快來拍照！”一個同學招呼她。
溫婵過去走到邊上，跟她們擠在一起自拍，笑容溫柔又可愛。
“哎喲溫婵，你怎麽這麽漂亮。”同學看着手機裏的照片，友好地調侃她：“真不想跟你一起拍。”
“你可別笑話我了，你也很美啊今天，超級好看。”她跟同學們聊着。
今天的天氣非常明媚，陽光肆意地灑在大地上，溫婵原本就白皙透亮的小臉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亮眼，烏黑的頭發被曬出些棕色，她明眸善睐，唇紅齒白，一雙鹿眼笑起來含着的甜意能沁入人心底。
網絡直播那邊的導播老師非常會抓鏡頭，在衆多學生之中發現了這一處的溫婵，主舞臺的鏡頭給向溫婵，她這一副笑顏被投影到大屏幕上。
臺下學生觀衆席發出一陣陣驚豔喝彩。
“我靠美女啊！”
“這學姐什麽專業的！怎麽以前沒見過！”
“學校的帥哥美女牆不稱職啊，這種級別的小姐姐在學校四年都沒發現嗎！”
“是不是什麽短視頻平臺的網紅啊...她好會笑。”
“導播老師太懂直播了，這學姐今天會不會上熱搜啊哈哈。”
“溫婵！你看那邊！”舍友給她指大屏幕。
溫婵一回頭看見大屏幕裏的自己，登時羞澀起來，舉着學校發的海報微微遮上自己的臉，她的臉被遮上之前，那帶着些焦急的怯羞瞬間一瞥，又是惹得臺下學生群體的一陣驚呼。
不遠處樹下，倪岚耳上戴着AirPods，抱着一捧鮮花，身穿得體的香奶奶套裝胸前限量的金色胸針閃閃發光，黑色的墨鏡遮了一大半臉，水紅色的嘴唇微翹，啧啧感嘆：“你說你除了有錢，還有什麽優勢啊。”
“小姑娘太漂亮也不好，這對着鏡頭一笑，可太能招人了。”她還嫌不夠火候，接着給藍牙耳機通話的那一端添堵着：“全都是年輕的小夥子呀，這同齡人，是不是話題和愛好就更多啊。”
“哦對了，這年紀的男生，身體估計也不錯吧，體力肯定是....”
“說夠了？”這時，倪岚的耳機裏才緩緩傳出男人的聲音，些許慵懶，還有點不耐煩。
乍一聽好像是并不在意的語氣，但是這可經不起細品。
“嘁。”倪岚輕扯紅唇，嘲笑他：“追個小姑娘，磨磨唧唧，真沒用。”
嘟——嘟——
對方把電話挂了。
倪岚微微瞪了眼睛，拿出手機一看，果真挂她電話，她劃着屏幕，無情拆穿道：“這就急了，沒勁。”
過了一會兒，倪岚走到觀衆席那邊，按照溫婵形容的找到溫馨，坐在她旁邊。
溫馨盯着這個突然坐在自己身邊的漂亮美女，傻了。
“你就是溫馨？”倪岚擡指把墨鏡微微下勾一點點，露出一雙漂亮的狐貍眼盯着她，問。
“對，對。”溫馨一見到美女帥哥，說話就結巴。
倪岚摸摸她的頭，“我是你姐同事，別怕，繼續看典禮吧。”
畢業典禮持續一個多小時，正式的部分都結束了，後面有一些學生的表演項目，溫婵沒再看，她和同學們拍完了照片去觀衆席找她們。
老遠處就看見倪岚和溫馨坐在一塊好像聊得很開心，她走過去，說：“我回來了，我妹妹麻煩你了倪岚老師。”
“無妨，她挺好玩的。”倪岚站起身，把花束遞給她，“花有點曬蔫了，早知道你們這個典禮搞這麽久，我就讓人送保鮮箱過來了。畢業快樂啊小編輯。”
“沒事沒事，謝謝老師，花很漂亮！”溫婵很少收到花，她抱着這捧花，細細聞了聞花香。
溫婵看着她們，想了下，“反正也是沒什麽事，要不我帶你們轉轉校園吧？”
“好啊好啊。”溫馨同意。
倪岚看了一眼手機，點點頭，“我沒意見。”
于是姐妹三個人開始逛校園，溫婵給她們介紹着，有時候還會聊起在學校的趣事，一點點的也在回憶她自己的四年大學生活。
走到學校的湖邊，倪岚忽然打岔：“啊，小溫啊。”
“怎麽了老師？”溫婵和溫馨停下，回頭看她。
倪岚給溫馨使了個眼色，然後拉過溫馨的手，說：“你們這個學校逛得差不多了，我跟你妹聊的挺來的，這樣吧，我們去那個，學校外面那個星巴克坐一會兒等你，太熱了這天。”
溫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好像自己該跟着倪姐姐走，她抹了一把汗：“确實有點熱，姐。”
“哦，那也行，等我收拾完，我出去找你們。”溫婵沒發覺有什麽不對。
倪岚一手拉着溫馨，然後另一手忽然抽走溫婵懷裏的花束，“我們先走啦。”
“啊，那個花不是...”不是送給我了嗎？？
溫婵不懂了。
倪岚走出幾步，邊走邊回頭，妖冶一笑，“待會兒有人送你新鮮的。”
看着她們走遠，溫婵還是覺得一頭霧水，心裏想着趕緊回宿舍拿東西去找她們，再一回頭，剛邁出去的腳步陡然停住。
明朗夏日，湖水粼粼，天鵝結對，周邊許多學生模樣的人們談笑着。
微風輕起帶着湖面的水汽，柳樹飄揚，站在樹下的男人和她對上視線。
他今天穿着稍顯休閑的西裝，手裏捧着花束，他分明生着一張冷顏，可當緩慢浸染柔軟笑意的時候，眉眼神色卻一點都不違和。他單單是站在那裏，周遭人事的氣場就自然下降，讓人忍不住多看他幾眼，但又不敢多觊觎。
溫婵從未設想過，他會出現在這座，自己日夜熟悉的校園裏。
仿佛像是兩個次元的場景，疊在了一起，明明荒唐卻又那麽自然。
她眼見着一步步楚焰走向自己，視線逐漸上移，她微微仰着頭看他，愕然道：“你，怎麽來了。”
楚焰稍稍挑眉，反問：“不許我來啊？”
“沒有沒有，只是有點突然。”
女孩穿着學士服，寬大的衣服顯出她人身材的嬌小，這副打扮的她，比平時竟然更添幾分稚嫩，也多了幾分陌生。
當年還穿着藍白高中校服的溫婵，似乎早已走遠。
今天所聽所見，給楚焰的第一反應是：他好像錯過很多，很多。
“畢業快樂。”楚焰把手裏的向日葵洋甘菊花束遞給她，坦率地誇着：“今天很漂亮。”
“謝謝。”溫婵把花抱在懷裏，心裏百感交集，她偏頭，望向這一片湖：“你剛剛就在這裏？”
楚焰跟随着她的視線，也看過去，問：“嗯，沒多久，這裏風景很好。”
“我之前很喜歡來這邊。”溫婵帶着他圍着湖邊散步，握着花束的手悄悄用力嵌入包裝紙，她的眼底倒映着湖面，回憶着說：“之前...跟你說的，想讓你看看的湖，就是這裏。”
[楚焰，我發現我們學校的湖特別漂亮，尤其是晚上，不過有好多情侶在這邊，顯得我好孤獨呀。]
[我喜歡坐在湖邊望夜空，感覺能讓心靜下來，如果你也在就好了，我描述不出這裏的美。]
[望着月亮的時候，心會莫名的安靜下來，可是一安靜了，就更難過。]
十八歲的她，坐在這片湖邊，望着夜空，耳機裏撥通着他的電話，滿心滿眼，皆是憂傷。
但他看不見，聽不出。
明明是從沒有過他的地方，卻滿滿的都是關于他的回憶。
楚焰好似想起什麽，那油然而生的一瞬慌亂他自己都沒察覺，他靠近她，開口：“我...”
溫婵把那翻上來的難過情感扔掉，反而換上溫軟的笑容，看着他說：“現在你看到啦。”
他看着她這副笑容，那副總是運籌帷幄的沉穩神色毫無征兆地晃動了，他喉結滾動，竟不知該說什麽。
“不管怎麽樣，最後，現在，你還是來到這座學校裏，看到我曾經想給你看的東西。”溫婵用力抱着手裏的花，悄然斂下視線，用那濃密的羽睫遮擋她複雜的眼神，笑着：“這就夠啦。”
她在笑，卻滿是勉強。
一股悶痛酸澀的感覺鋪天蓋地襲來，他眉頭驟然鎖緊，攥緊的手，在片刻後默默松開。
安靜的湖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緘默不語。
良久，站在女孩身邊的成熟男人偏頭看着她，隐忍着，緩緩開口。
“溫婵，別這麽輕易原諒我。”
原諒代表釋然，釋然是否就代表着放手。
如果你是這麽想的。
那我不許你原諒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