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閃而過的記憶——
原本預計楚遂送雲遲回家這件事也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意識還算清醒，但腦子已經有些渾濁了的雲遲此時走在前面，将楚遂不至于太遠的甩在了身後，如果只是這樣倒也罷了，關鍵這一副帶路模樣的雲遲竟是一個勁的往山上走去。
楚遂喝得不比雲遲少，酒量比雲遲也沒好到哪兒去，這會兒跟得只覺得胃裏難受直想吐，然而看着雲遲一個勁的往上蹿，他還不能不繼續跟着！
“诶！雲遲啊！你确定這是你回家的路嗎？”楚遂在落後雲遲大約二三十步的距離沖着雲遲喊道。
雲遲雖然現在腦子不清楚，聽覺可能也就比聾子好那麽一點兒點兒，但畢竟他還不聾，在楚遂說完大概十幾秒之後，雲遲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楚遂剛才是跟他說話呢！
“啥？”
很好，還是沒聽清！
楚遂一臉黑線，「蹭蹭蹭」走到雲遲面前，拽着他防止他又聽漏了什麽說道：“我記得你家住公路邊兒上啊！你往山上走什麽！”
雲遲聽了楞楞的反應了一會兒，才給出反應：“你說什麽？！”
楚遂：“……”
行吧……覺得他不是聾子的自己才是傻子！
正當楚遂決定認命了的時候，雲遲的反射弧才好像反應了過來似的說道：“從山上走這裏有條小路，走小路能比走大路快十幾分鐘，只要十多分鐘就能到家了。”
楚遂反應了一會兒，愣是沒有想起雲遲家附近哪兒有這麽一條小路。
“這小路的出口在哪兒呢？我怎麽沒想起來啊？”
雲遲嘀嘀咕咕的走在前面，還是那副聽不清人話的模樣，然而走着走着，他突然就又站在了原地。
楚遂不解于他的突然住腳，站在雲遲旁邊看了看雲遲，又看了看四周。
“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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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遲這說話的表情太過嚴肅，以至于楚遂還真被唬住了片刻。
“咋了？”
雲遲沒有說話，畢竟現在的他比聾子也好不到哪兒去。當然，三五分鐘之後可能他會想起來你跟他說了什麽。
然後，楚遂就看到雲遲湊着耳朵往一邊的草叢裏面湊。
楚遂也将注意力落在雲遲一個勁往前湊的方向，想要看看雲遲這是有什麽發現，畢竟現在大夏天的，這山上什麽沒有？
小到松鼠小灰兔，大到蜈蚣大蟒蛇，在這山上意外碰到什麽都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然後他就看到雲遲離那一堆草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是緊接着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往反方向走去。
然後，快速鎖定了目标，一伸手……抓到了一只綠色的，很小的一只知了……
楚遂：“……”
楚遂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兒上，剛才認真去看了，且分析思考雲遲的舉動了的自己才是白癡！很好，繼傻子之後自己又多了一個稱號！
雲遲這會兒拿着那只綠色的知了還挺美，說道：“薄翅蟬！知了這種東西會擾亂你的聽力，讓你以為它在跟它相反的地方，其實要順着聽到的方向反方向尋找才能找到！”
楚遂：“你不是要回家嗎？”
然而楚遂說了什麽，雲遲依舊聽不到。
他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小時候我跟我弟就經常上山來玩兒，上樹掏小松鼠窩，有一次掏錯了掏到一個馬蜂窩，還被咬了滿頭包！哈哈哈……”
楚遂：“……”算了，他還是別說話了……
然後他就又聽雲遲自言自語道：“他爬樹可厲害了，有一次我們遇到一只蜉蝣……蜉蝣你知道吧？就是蜉蝣憾樹的那個蜉蝣，那玩意兒可難抓了，比蜻蜓還難抓一些，有一次我弟遇到一只高空飛過的蜉蝣，上樹去抓呢！雖然最後還是讓它給跑了……”
“別說了……”
不知怎的，楚遂幾乎是本能的有些恐懼雲遲說過去的事情，尤其是跟他的家人有關的事情，像是生怕他的言語會觸及到雲遲自己的某種底線似的。好奇怪，雲遲自己觸他自己底線，跟他有什麽關系？！
“因為一上山總是忘了時間，小時候上學總是遲到。我們那會兒是幾歲來着？六歲吧……六歲的孩子，從來不用父母接送上下學，那會兒這兒路不好，附近的人家大多都窮，私家車也少，随便在馬路上亂跑也幾乎沒啥危險，尤其我們還總是翻山路走。
結果走山路節約出來的時間還不夠我們在山上玩兒耗費掉的時間。一個星期裏面我們能有一天時間是沒遲到的就不錯了……”
“你別說了……”
“為了這個，老師經常……經常……經常什麽來着？我……我忘了……我最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忘了……”
“我求你別說了！”
雲遲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吼了似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楚遂。
許久，他才一臉茫然，像是只是在敘述事實的對着楚遂說：“你兇我……”
楚遂：“我……”
看着雲遲這幅模樣，楚遂突然一陣心慌。
“你從來沒兇過我……”
楚遂：“……”
雲遲：“我剛到廠裏什麽都不懂的時候，做錯了很多事情你都沒兇過我……”
楚遂後知後覺感覺到心疼，忙伸手将雲遲摟進懷裏。
“我……我錯了……我沒想兇你，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
然而雲遲卻突然繃不住了，心情像是崩潰了似的哭了起來。
“你別哭啊！”
楚遂慌亂的一時又不敢碰他，回憶一下剛才他們說的話，雖然就那一句，他是兇了一點兒，但是也不至于把人吓成這樣吧？
可是除此之外，他說的話又沒有什麽值得戳中淚點的東西，他實在不明白雲遲在哭什麽，可是光看着雲遲如此，他便覺得心裏難受，非常非常難受，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無可挽回，甚至連贖罪都做不了的事情一般……
“你別哭了……算我求你行不行？你哭什麽呀？！”
雲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嚎啕大哭，卻在哭的時候都不忘回應楚遂……
“我不知道……”
楚遂無法，只能又把雲遲抱在懷裏，伸手拍着他的背。
“行吧……你哭吧……哭痛快了就好了……”
靠在那個溫暖的懷裏的一瞬，雲遲的意識又一次感覺到了熟悉，那感覺像一陣電流一般從他腦中一晃而過……
……
“對不起……”
……
“你滾啊！我不想看到你！你滾！”
……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是沒道理的遷怒，但是我暫時不想看見你……”
……
那一瞬而逝的印象中，雲遲拒絕了楚遂的懷抱，将人狠狠推開。
可能也是這一瞬的意識作祟，原本扒着人家衣服哭的雲遲，突然就将楚遂推開了。
楚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推開，就被推得踉跄一步，差點兒摔了。
“怎麽了？”
穩住身形的楚遂問雲遲。
雲遲：“……”
他哪兒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又把人推開了？就是……後知後覺？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就……
雲遲：“我忘了……”
楚遂：“……”
楚遂一時又有些無語了。
安靜而尴尬的氛圍彌漫在兩人之間久久不散，直到一只麻雀飛過，當着兩人的面拉下一坨小鳥便便，雲遲才面露嫌棄的略微變了一下神情。
酒液似乎通過淚腺，順着眼淚流走了一些似的，哭過一次的雲遲腦子也總算是清醒了一些，身體和腦子終于不再像貓和貓尾巴那般像是同在一個身體的兩種生物。
“時……時間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
說着雲遲逃似的踏上下山的路，此時的他不再像剛才那樣東西南北不分，即便多年沒走過這條路，順着記憶中的方向，雲遲也很快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我送你……”
楚遂說着也跟了上來……
雲遲：“……”
雖然還是很尴尬吧……但是雲遲最終也沒有拒絕……
作者有話說：
那麽問題來了，楚遂到底做了什麽讓他被雲遲遷怒呢？
詳情後續會寫，前邊其實也寫了一些，楔子裏面，删掉記憶的時候有當時的現場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