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6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放完狠話之後,就準備送這個縫合臉怪去下地獄了。

下手之前又忽然想起,這家夥雖是新生的咒靈,但學習能力卻非常快呢,而悠仁恰巧也是新手呢,幹脆就讓這家夥給悠仁練手好了。

五條悟笑眯眯地打着壞主意。

用咒力把這家夥束縛住,五條悟瞬移來到了悠仁的學生宿舍,一手拎起了清晨還在犯困的悠仁,瞬移回了原地。

懸空的感覺來得太突然,悠仁被五條老師單手拎着,像只弱小而無助的小雞崽那樣撲騰着兩只翅膀,頭轉來轉去,“欸欸欸?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是哪兒???”

“課外教學。”五條悟放開拎着虎杖悠仁的手,用手指了指被揍得很慘的真人,“對手是這個縫臉怪咒靈哦~”

“這個?”虎杖悠仁瞪大眼睛看着趴在地上的真人,有些驚奇地說:“是咒靈嗎?長得和人類差不多呢。”

“別看他現在像狗一樣,其實是特級哦~”

“那麽—”

真人從地上爬起來,盯着五條悟,“我贏了的話,給我一個機會。”

“我說你啊,陪練就要有陪練的自覺哦~”五條悟空說話輕飄飄的,睨了一眼他,“就你這樣的,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啦。”

他眯起眼睛,兩只手指放在額前,向虎杖做了個“飛”的手勢,懶洋洋地說,“悠仁,加油哦!”

五條悟!!!

懷揣着對五條的極端惡意,真人忽然暴起,從嘴裏吐出了最後的幾個改造人庫存,在虎杖悠仁的拳頭落在那幾個怪物身上的時候,不懷好意地提醒了一句,“這些可是人類哦~”

五條悟的臉色沉了下來,竟然還有庫存?目光落在了虎杖的身上,眼眸幽深。

悠仁,你會怎麽做呢?

“人類…”

虎杖悠仁的拳頭懸在了空中,扭曲而醜陋的頭顱,青色的皮膚,四肢着地,像遠古爬行動物一樣跳到了他的身上的存在,那是人類嗎?

他怔怔望着那些看不出一些人類特征的怪物,任憑他們鋒利的爪劃傷裸露在外的皮膚,直到鼻尖聞到鮮血的味道,才緊緊握住了拳頭,但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地拴住了他的手,無法揮出那一拳。

做不到的。

老師——

虎杖悠仁下意識想要搜尋值得信賴之人的身影,這時,一滴滾燙的眼淚滴在了虎杖悠仁的臉上,他怔怔地擡起頭,望向身前的怪物。

他正在哭泣。

“殺—了—我—”

“謝—謝—”

虎杖悠仁的眼眶濕潤,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怎麽會這樣?

他揮拳的雙手在顫抖,但正因為比剛才更清楚自己面前的是什麽,就更不能像懦夫一樣退縮了。

“歐拉!”

“你給我去死!”

徹底清楚了眼前的障礙之後,虎杖悠仁積蓄咒力,狠狠地往真人身上揍去。在悠仁不要命的輸出下,真人的臉都要被悠仁打歪了,眼看就要把這個咒靈徹底祓除了。

“領域展開,”在危機關頭,真人爆發出了強烈的求生欲,琢磨出了領域的用法。

“這是什麽?”

“悠仁,你記住,最好的辦法是用領域對付領域。”五條悟摸了摸悠的頭,同時拉下了臉上的眼罩,露出蒼藍色的眼眸,手指結印,“無量空處。”

那一瞬間,悠仁像是看到了宇宙星體爆炸,又像是看到了萬千煙火綻放,他呆呆地看着身前的男人,“結束了嗎?”

“骨灰都揚了。”五條老師輕飄飄地說。

“那就好。”虎杖悠仁低下頭說。

五條老師揉了一把虎杖悠仁的頭發,“別想這麽多了,那些改造人是根本無法被恢複了,對他們來說死亡才是最大的解脫。”

“老師帶你去吃甜品吧!”

——

“結果怎麽樣呢?”見到清光和鶴丸回來時,冬川幸的目光落在他倆身上,問,“你們沒受傷吧?”

“我們并沒有動手呢。”加州清光聳聳肩說,“那個叫五條悟的家夥很強。”

鶴丸國永點點頭,“嘴上還說什麽‘刀子精?把你們也祓除哦'這樣的話。”鶴丸國永把五條悟說話的神态表情完美複制了一次。

“這樣麽?”冬川幸輕輕嘆了口氣,但想到五條先生那個性格,又很快釋然了。

“那麽真人先生呢?”

兩人靜默了幾秒,随後清光說,“恐怕最後會被那個咒術師祓除吧。”

“主人,那個真人絕對沒有他所表現的那麽良善,那副文弱的樣子恐怕是特意裝出來騙主人的。”鶴丸國永正色說。

“我和清光觀戰的時候,親眼見他從嘴裏吐出一些怪物,據那個咒術師說,那些怪物都是被他所轉化的人類。”他頓了頓,督見幸低垂的眼眸,以一句總結性的話收尾,“總之,他是真的惡意的化身。”

冬川幸擡起頭來,“其實我也多多少少察覺到了他的本質,只是偶爾還是會想萬一真人沒有在騙我呢……”說到這裏,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望着清光和鶴丸說,眼底有些悵然,“抱歉,好像又讓你們擔心了。”

“反正在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之前,事情結束了就好啦。”鶴丸國永眯起眼睛說。

“對啊,要不是真人偏要挑這個時間來找主人,就不會恰好撞上那個白毛眼罩男了,這果然都是命運的安排呢!”加州清光支着下颔,嘀咕道:“果然不作就不會死啊。”

冬川幸輕輕一笑,沒再說話,低頭專心地把一只楊桃切成星星的形狀,放在雪白的瓷碟裏,最後這種星星會放在奶油蛋糕上面做裝飾,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在她身上落了一層溫柔的光。

“冬川小姐,我回來了哦~”

熟悉的聲線把飄遠的思緒拉回來,幸一擡頭就見到了五條悟隔着櫃臺和她打招呼,身邊還跟着悠仁。

“五條先生……”幸的話說到了一半,停了下來,望着虎杖悠仁,少年身上的衣服有些損壞,看見她時雖然露出了和平日一樣的笑容,但冬川幸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悠仁,這是受傷了嗎?”

“沒事的,幸小姐,請不用擔心,只是小傷而已。”少年微笑着和幸說。

“不介意的話,讓我來為你處理一下傷口吧。”冬川幸注視着少年的眼睛,眼底籠着一層光,溫柔地同他講話。

“沒事的啦……”對上那樣認真且溫柔的目光,悠仁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幹脆點頭說了“好”。

“五條先生,你的點心已經準備好了,”冬川幸從櫃臺後面走出來,指了指那桌擺滿點心和熱咖啡的桌子,然後轉身望着悠仁,微笑起來,“悠仁,和我上二樓處理一下傷口吧。”

五條悟看着悠仁上了二樓,在幸轉身離開的時候,伸手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腕,低頭下巴正好貼在女性柔軟的秀發上,有種清新的花草香味湧入鼻尖,他眼皮跳了下。

稍稍拉開了一點安全距離,在對方稍顯訝異的澄澈目光下,他低頭,貼在幸耳邊低聲說話,“還請幸小姐稍稍安慰一下悠仁啦,那家夥正在為自己剛剛殺了改造人而自責着呢。”

幸微仰起頭,點點頭,拉開了自己與五條悟之間的距離,上了樓。

等到幸上樓的時候,少年已經非常乖巧地把外套脫了放在一邊,他脊背繃緊坐在沙發上,耳尖微微發紅,簡直就像是等待老師檢查作業的好學生。

“我令你緊張了嗎?悠仁。”

考慮到那并不是普通的傷口,幸只簡單取了一盤溫水以及幹淨的毛巾,來到了少年的面前,翹起了嘴角,溫和地望着少年。

“不是的,幸小姐。”虎杖悠仁在對方溫和的目光下,像小狗那樣垂下了頭,攥緊的拳頭松開了,“我只是……”只是什麽呢?悠仁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說的是什麽。

“沒關系哦。”幸走近,笑了起來,在少年面前蹲下身,眼底籠着一層溫柔的光,“我有時會想,要是我有個弟弟就好了,像悠仁那樣的……”

“我嗎?”悠仁遲鈍地指了指自己。

“因為悠仁看起來運動神經很好啊,感覺是那種會擔心美貌的姐姐被學長尾随而一路護送回家的類型呢,”

冬川幸溫和地笑起來,維持半蹲着的姿勢用濕毛巾輕柔地擦去了傷口附近的血跡,見少年并沒有露出明顯痛苦的神色,又溫聲說,“偶爾還會幫忙做家務,就算是化了難看的妝也會捧場地誇贊好看的人吧。”

悠仁耳尖微熱,臉上露出了冬川幸初次看見的那種毫無陰霾的笑容。

“傷得有些嚴重呢。”幸看着少年手臂那塊猙獰的傷口,皮肉被翻出來,幾乎能看到裏面森森的骨頭了,她皺眉看着悠仁,認真地說,“虎杖,下次遭遇這種傷,請一定要告訴靠譜的大人。”

悠仁有些無措,正想說他體質有些不一樣,就聽到幸溫聲說。

“就算是咒術師,這種傷口也很嚴重了吧。”

“幸小姐,你—”

說話的瞬間,幸已經将手貼到了虎杖的傷口處,猙獰的傷口開始慢慢愈合。

“幸小姐,你也是咒術師嗎?”虎杖悠仁一臉驚訝地望着幸。

“并不是哦…”幸稍稍思考回答,“我只是擁有一點比較特殊治愈能力。”

“是嗎?”虎杖悠仁還是有些想不明白,但他向來是個簡單的人,幸說什麽就是什麽,沒多問。

身體暖洋洋的,好像是在開滿鮮花的柔軟草地上曬着太陽的感覺呢,悠仁不知不覺就放松了下來,一直繃緊的神經也有所緩解了,他的身體不知不覺往後仰去,靠着沙發想,幸小姐的治愈能力,是會讓人感到幸福的能力吧。

幸福——

那個哭着請求自己殺了他的改造人呢?是他親手剝奪了屬于他們的幸福嗎?

殺了那些人,他是不是做錯了?

少年把一只手蓋在臉上,想要擋住早已被淚水浸濕的眼睛,同時緊緊地咬住了牙關。

“怎麽了嗎?”

很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溫柔到幾乎讓少年有種想要撲進她懷裏大哭一場的沖動。

“我殺了人。”少年的喉嚨裏,發出幹澀的嗓音。

他放開手,望着幸,幾乎已經算是淚流滿面了。

幸溫和地凝視着他的眼睛,突然彎下腰,用溫熱的雙手捧住了少年的臉,“悠仁,你沒有做錯。”

“你沒有做錯。”幸看着少年的眼睛再次說。

“如果是我,在那樣的情況下也會做出同樣自私的請求,在明明知道那個少年會有多麽內疚的情況下,所以“謝謝”是那些人對你說的吧。”

“而我想對你說,抱歉啊,讓你背負着這樣的罪孽活下去。”

少年終于忍不住,撲進幸的懷裏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了起來,幸輕輕地揉了下他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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