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穿了——
雞鳴第一聲的時候天還是黑的,姚安安其實就已經醒了,但她腦袋昏沉,無法思考,索性又睡了個天昏地暗,待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上一秒還在被病痛折磨的她,下一秒就穿到了這個十二歲女童的身體裏。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原主破碎的記憶,一點點在她大腦裏拼湊起來。
女童也叫姚安安,是個被賣到蔣家當兒媳婦的姑娘。
原主爹早年外出幹活,不小心被一輛疾馳的馬車撞了當場就去了,原主娘受不了打擊,便一病不起,沒多久也随她爹去了。
留下了八歲的原主和四歲的弟弟姚幼寧,二叔二嬸眼饞她爹的死亡賠償金以及他們家的房和田地,假借照顧名義把原主姐弟倆接到他們家去。
在外面說的好聽,不貪兄弟賠償金,就是看侄子侄女可憐,實則嫌他們姐弟倆活着礙事,這便想了個陰險的法子,想把原主給賣了。
可她明着又擔心村裏人說閑話,又怕原主舅家親戚知道鬧事,便每隔三五日就找茬餓他們姐弟倆幾頓,暗地裏又惡狠狠地威脅原主不答應給人做媳婦,就要把她親弟弟賣到黑礦上去。
可憐年幼的原主從小有爹疼有娘愛,她哪裏又懂這些陰暗事,她還幻想着二嬸雖然對他們不好,但好歹要面子,不說給她找個好人家,也不至于賣到那等陰暗的地方去。
不得不說,原主還是太天真了。
這蔣家原先也是書香世家,因家道中落蔣秀才帶着媳婦孩子一路南下,來到這泥溪村安家,蔣秀才因奔波勞累又因郁郁不得志,沒多久就病死了。
蔣家娘子因要操持家務,又要靠繡活養家,常年日夜勞作身體早就垮了,一次風寒便卧床不起。
蔣家娘子撐着一口氣,托隔壁鄰居楊家嬸子給他家大郎蔣令煜提前相看人家,好在她走了後也有人照顧他們兄妹幾個。
可村裏人都知道蔣家一個外來戶,又沒錢又沒個親戚能幫襯,都不願意把女兒嫁進來吃苦。
話說這蔣家大郎當年也不過才過九歲生,下面還有一個四歲的弟弟和一個才剛一歲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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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楊家嬸子打聽來打聽去,發現姚家二叔姚廣志和他媳婦錢氏在給他們大侄女相看人家。
錢氏原本是想着原主長得白皮嫩肉的,即使不賣到窯子裏去,也能賣到縣裏大戶人家做妾或者給那死了老婆的老鳏夫做繼室,憑着原主的膚色身姿也能賣個十幾兩現銀,那可不發了財。
可剛冒出點苗頭,也不知怎麽就被原主大舅媽知道了,原主大舅媽和二舅媽領着泥河村的幾個村婦站在姚二叔家門口罵了三天。把錢氏罵的直發憷,這才不敢再打壞心思。
原主奶奶和他二叔又嫌錢氏辦事不利,害他們在村裏丢盡了臉面。
便學那大戶人家讓她站規矩來懲罰錢氏,錢氏一把年紀被罰站規矩,走哪村裏人都笑話她,好不容易靠養原主姐弟得來的名聲又毀了。她這才不得已以三兩銀子的價格把原主賣給了蔣家。
把原主賣給蔣家,錢氏也是存着報複心思的。在她看來,蔣家那就是個無底洞,村裏人都不敢沾邊,嫁進去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原主害她名聲盡毀,她可不就巴不得她越過越苦,越苦越好。
就這樣兩家商量先過門,等原主及笄再圓房,又不是親女兒錢氏也省的繁瑣,沒有定親成親,只讓原主帶着幾件破衣服出門子。
還好蔣家娘子也不是那等磋磨兒媳婦的人,再者她身體也不大好,需要原主打理家務,她也不希望這個兒媳婦拎不清,所以趁她剛進門也耐心教導她一番,告訴她蔣大郎學問做的好,她未必沒有出頭的日子,暫且先委屈她苦幾年,等大郎考上秀才再給他們熱熱鬧鬧的辦一場酒席,到時候十裏八鄉的都有人來祝賀,她是正經秀才娘子,到那時候上趕着對你好的人自然就多了,她裏子面子也都有了,現在一家人齊心協力把日子過好才是正經。
可惜蔣家娘子自己沒有等到蔣大郎考上秀才的那一天。
……
此姚安安為什麽會來這裏,還是因為原主二嬸錢氏知道蔣家娘子死了,便跑來作妖,說姚幼寧病了,沒錢治病,讓原主給一兩銀子,不給錢就讓姚幼寧病死。
原主也知道蔣家買她已經掏空了積蓄,後面又賣田地給婆母治病,現在半吊錢都拿不出來,她又沒有臉面讓蔣令煜去找人借錢。
可她也心疼弟弟,這才偷偷跑到後山上去,準備看看山上有沒有什麽可撿來賣錢的。
結果因為前兩天下雨,腳底打滑一跤摔倒,後腦勺撞在了石頭上昏迷了過去,要不是村裏獵戶姚大叔打獵發現了她,恐怕屍骨爛了也無人知曉。
姚安安也看過不少小說,穿越的不是會醫術就是會做飯的大神,她做飯平平也不會醫術,想了想覺得老天不公平吶,上輩子她沒有個好身體就算了,這輩子既然讓她穿越了也不給她穿個衣食無憂的富貴小姐當當。
想到這裏姚安安嘆了口氣,“唉,真頭疼!”
“安安姐你醒啦?”清甜的女童音傳來,姚安安揉了揉眼睛,向門外看去。
一件洗了泛白的粉色粗布衣褲,上面摞着一個又一個補丁,破布鞋已經破了不能再破,頭頂紮的小辮子也很松散,姚安安心想,這五、六歲的女童應該便是蔣令煜的妹妹蔣芸兒了。
“安安姐,我去告訴哥哥,順便給你端點吃的來。”說完,蔣芸兒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手裏端着一個破了好幾個口子的碗,他一頭青絲挽成發髻,五官極為俊美,因為膚白,一雙黑眸顯得格外明亮有神。
看來這蔣芸兒漂亮的臉龐是随了蔣令煜了。
“你既醒了,就先把飯吃了,藥在廚房裏煎着,讓妞妞待會端給你……”
少年遞着碗,一點一點的交代着,“我今天還要去學堂幫夫子的忙,晚上我會早些回來。”
“嗯,我明白的。”姚安安接過碗點頭應是。
待蔣令煜出去了,姚安安才松了一口氣,她讓蔣芸兒坐到床邊來,又分了一半的餅子給她,“妞妞,一起吃。”
“安安姐,我不餓,你吃。”雖然拒絕着,可姚安安分明看到小丫頭在吞咽着口水。
“我也不餓,你就陪我一起吃吧。”姚安安掰了一半的餅子塞到蔣芸兒手中。
“嗳。”蔣芸兒奶聲奶氣的答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拿着餅子,一小口一小口的送進嘴裏,仿佛在吃什麽人間美味一樣。
“咳……”姚安安也吃了一口,根本咽不下去。這餅子簡直不要太劃嗓子,這可跟前世的白面餅子不同,說是餅子,其實就是一個揉的不太圓的粗糙的面團,黃中透着黑,就像有石子在裏面一樣,姚安安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食材。
這個家還真是窮啊,看來自己想要在這個家裏生活,就必須要幹點什麽了。
一頓飯吃完,姚安安看了蔣芸兒片刻,道:“妞妞,你陪姐姐出去轉轉好嗎?”
“安安姐,哥哥說你要多休息。”蔣芸兒說完,便用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姚安安笑笑,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姐姐現在好的差不多了,出去轉轉更有利于身體恢複。”
蔣芸兒被摸了腦袋有點害羞,便點點頭,“那我去把藥端來。”
姚安安攔住她,“我自己來吧。”
“安安姐,你真好。”蔣芸兒覺得安安姐說不出來哪裏感覺不一樣了,就覺得安安姐對她越來越好了,又把餅子分給她吃,還不讓她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