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争論
世子許淩霄猶豫了一會,搖搖頭,笑道:“子聰你又胡言亂語了,世人有相像,這并非奇事,也值得你拿出來說道。誰人不知宋驸馬只得一個女兒?”語畢,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目含警告。
納蘭容止張嘴正欲辯駁,卻被人立即截了話去。
“就是就是!更何況宋驸馬故去的時候,你才多大?不可能偶爾見過一面隔了幾年還記得這麽清楚吧?”周立揚白了納蘭一眼,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認識這樣沒眼色的笨蛋,世子都已經提醒得這麽明顯了,他居然還想繼續糾纏!也不知他爹是不是知道自個兒子愚鈍,才給他起了“子聰”這兩個字!以後暗地裏還是叫他“子笨”好了!
納蘭容止興致勃勃地解釋:“我看過驸馬爺的畫像,在我們書院山長的房間裏就有啊!小玉的眼睛眉毛,跟畫像上的驸馬爺如出一轍!”邊說着邊在自己眉眼上比劃,神采奕奕的雙眸綻放出八卦的光芒,就差對着小玉直接問“你娘是誰”了。
周立揚再次撫額。他真的不想再跟這傻子說話了。
程一非是武官家中次子,将軍府的爵位由他大哥承襲,為了打入文官圈子給自身搏個好前程,他很小就被父親送到文山書院念書了,自然沒少聽師長們提起這位狀元郎,至于山長房間裏是不是收藏着這麽個大才子的畫像,他卻是不知,因此沒有發言權,只老老實實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好友們喋喋不休的争論,最後,他将視線投注在引發友人熱論的那個孩子身上。
宋如玉正在專心的吃湯包,先将包子上端咬開一個小口,慢慢吸幹內裏的湯汁,再将包子拆吃入腹,而後舔舔水潤的紅唇,微眯起眼睛,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程一非盯着對方柔嫩的紅唇,咽咽口水,突然覺得有些餓,于是毫不客氣地夾起包子就吃,一口一個,滿嘴流油,吃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他從來不曾覺得,聚賢閣的包子有這麽好吃!
一旁的周立揚發覺了好友的豪放,他靈機一動,夾起一個包子塞到正張嘴說話的納蘭口中,總算是堵住了他的話。
“吃包子吃包子!說那麽多廢話也沒見你口水幹了!”周立揚站起來,殷勤地斟茶倒水,在納蘭好不容易咽下包子後趕緊将杯子遞到他唇邊,強硬地灌了下去。
納蘭憋紅了臉,差點沒被那包子噎死,這下看到茶水,也顧不上是不是冒着熱氣了,一口灌下!而後,又一口噴了出來!
“我擦!小站,你想燙死我!”納蘭吐着舌頭,不住的用手扇着。這下好了,他是什麽話都不想說了,只雙眼淚汪汪地瞪着罪魁禍首。
小站,是周立揚的小名,取意“立”字,也只有他們幾個關系比較親近的友人能夠叫出口。周立揚毫不在意的嘻嘻笑着,刷的打開描金漆繪花鳥香樟折扇,殷勤的替他打扇子,趁着某人不能發言,順理成章的将話題轉到了這次科考有可能出的題目上。
這下大家都來勁了,各抒己見,納蘭也暫時忘卻了宋如玉的事情,居然提議要不要開設個賭局來賭主考官是誰和試題的大致範圍,立即被周立揚又塞了一個包子進嘴巴。
說起來,除了威北侯世子才剛及冠,剩下幾人不過十五至十八歲的年紀,又都是打小一塊長大的,聚在一起吵吵嚷嚷的習慣了,偶爾打架鬥毆也不算什麽,再說了,圈子裏年紀最小的林思賢離京兩年再次回來,又才除服,大家自然表現得活潑鬧騰些,沖淡一下人家喪母的哀傷情緒,卻是叫第一次跟權貴子弟打交道的宋如玉驚訝不已。
她悄悄問林思賢:“他們在家裏也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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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賢抿抿唇,小小聲回答:“一直都是這樣。”不過在長輩面前收斂一些。就像他,偶爾也會鬧些小脾氣。
宋如玉默了默,鼓起勇氣悄聲問:“我又不參加科考,你帶我來做什麽?”他們的生活中心,離她太遠啦!
林思賢繼續跟她咬耳朵。“程家和納蘭家都有經營藥鋪,你跟他們認識了,日後有些什麽藥材想要買的,可以上他們兩家去。納蘭家鋪子裏有些稀罕東西,沒準你會喜歡。”随即視線落在對方小巧可愛的耳垂上,如瑩潤的白玉般,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或是想要咬上一口……
林思賢突然覺得口幹舌燥,立即別開眼,不想卻對上宋如玉明亮水靈的杏眸,正神采奕奕地看着他。他喉頭一緊,心猛地慌跳了兩下,趕緊又移開視線,心虛的盯着桌上的點心。
坐在林思賢另一側的許淩霄抿唇一笑,也湊上前跟他們小小聲說:“我名下也有一間藥鋪,小玉兄弟若是感興趣,可以時常去逛逛。”
林思賢不防世子突然發話,吓了一跳,立即側過臉對上世子,微微漲紅了臉。他只是想讓小玉認識自己的朋友而已,世子身份尊貴,跟他來往太打眼了……
宋如玉毫不介意,大大方方地看着對方,愉快地道謝:“小玉一定不辜負世子的好意。”而後又詢問了藥鋪的位置,許世子據實回答,還要解下腰間玉佩給她做信物,慌得宋如玉趕緊擺手拒絕。
笑話,世子随身攜帶的玉佩定是貴重之物!萬一她不小心弄壞弄丢了怎麽辦?
許世子看她堅辭不受,無所謂的笑笑,喚了門外侍衛進來,掏出一張類似名片的鑲金邊描紫色花紋的巴掌大的硬紙片給她。這下宋如玉不再推辭,心安理得的收下。
對面正鬧嘴皮子的三人看到他們這邊私自商量着什麽,也加入進來。待知道小玉想要逛一逛京城的藥鋪,紛紛打包票,直說日後上自家的門只需報上名字就好,家下人等絕不會阻攔。
于是,一場聚會賓主盡歡,将近未時才散去,連午餐都省了。
衆人在聚賢閣門口告辭各自歸家,許世子一把将納蘭容止扯上馬車,擰着他的耳朵訓斥道:“你個大嘴巴!少說幾句會死啊!那宋驸馬是什麽身份,宋家又是什麽人家,豈容他人置喙自家子弟的聲名!你口口聲聲說小玉長得似已故宋驸馬,是想要說明什麽?是暗諷宋驸馬偷養外室,生了私生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