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恥二人組

紅塵講完經便和紫曦國的九五之尊入了禪房參禪。夏西鏡自覺地想悄悄溜回去卷包裹走人,她這進是死退亦是死,逃命至少還有一線生機。更可況人家好基友相見,肯定是朕與先生解戰袍芙蓉帳暖度春宵的節奏,自己湊什麽熱鬧。

但還沒走兩步,大師父忽然截住了她。夏西鏡仰着脖子看着大師父高大的身形擋在面前,“方丈讓你近旁伺候。我們雖是方外之人,但皇上終究是皇上,你須謹言慎行才是。”

夏西鏡無法,只得灰溜溜跟着大師父去了禪房。此處是紅塵參禪的地方,他時常在此處一閉關就是十天半個月,期間只吃很少的食物。

夏西鏡是無法理解這種自殘的行為,她鼓起勇氣敲了敲門。這兩個家夥明顯是知道自己底細的,也不知道這渣皇帝會不會直接将她處決。

“進來。”裏面傳來無塵的聲音。

紅塵與皇帝分作榻上,一人盤膝一人垂着雙腿,中間隔着一張案幾。那皇上見夏西鏡入來,竟然面上帶了一絲笑意。

“一別三年,風流将軍依舊不減當年風采,便是做了和尚也放不下這萬丈紅塵。前任老方丈果然是慧眼。”

夏西鏡聽明白了這皇帝的話,分明是說她跟這變态和尚有一腿。這怎麽可能!她一花季少女怎麽可能和這老禿驢有一腿。夏西鏡正想着,便聽得紅塵道,“便是我肯,大貪小師傅也不肯與我這老禿驢有何牽扯吧。”紅塵故意拉長了這個“老”字。

夏西鏡立刻撲了過去一邊幫紅塵捶腿一邊道,“方丈大人哪裏老了,您老當益壯精神矍铄一口氣能上五樓呢。”

紅塵與那皇帝硒然一笑,案幾中央的爐子咕嚕嚕煮着茶。紅塵手中佛珠一粒粒數過,“施主來見老衲,想必是有心結難結。”

“确實如此。”皇上口中承認,但眉眼間卻無絲毫愁腸百結的模樣,“方丈皈依佛門,多年來通讀經書,可尋到了破解心魔之法?”

“心魔由心而生,除非無心才可無魔。”

夏西鏡偷眼瞧了那皇帝一眼,這等豐神俊朗的少年若不是個渣該多好。她一想到龍天影便忍不住嘆氣,也難怪她會被這人騙財騙色。若自己不知道底細,肯定也會立刻淪陷。

“大貪,你又嘆氣。可是也有心魔未解?”紅塵觑着一旁的夏西鏡。

夏西鏡回過神,下意識地應道,“是…是啊。我本是良家女,正值情窦初開的年紀。本該在壟頭陌下會情郎,怎奈時運不濟命途多舛淪落至此。此身良苦,不知塵歸何處。”夏西鏡擡眼看着紅塵,雙目含情,“方丈,小女子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深深地,深深的覺得,您就像小女子的

父親一般!小女子孤苦無依一人,不如——”

紅塵觑了她一眼,夏西鏡立刻噤了聲。她也不是故意這般,自從在熔星閣被昶夜那般教訓了一頓之後,她就落下了這後遺症。別人一問問題她就自動開啓胡謅模式,身體也會不由自主配合表演。

皇上大笑了起來,“我倒覺得此提議不錯,如此便宜又生到這般好養的年紀的女兒,方丈大師也算是撿了便宜。何況待長大一些還可做他用。”

這三觀不正思想不健康的皇帝,若不是他在幫自己說話,她——她也不敢怎樣。夏西鏡憋屈地想着。自己雖然是星曜樓的殺手,但她就沒見過這麽窩囊的殺手。

“說的也是。”紅塵笑盈盈瞧着夏西鏡,他一露出這樣的笑夏西鏡便後脊梁發冷,“大貪,我記得曾有人贈了一枚羊脂白玉給你。說是可憑此物尋他,他會對你的清白之身負責。今日也正巧了,原主就在這兒。不如為父替你做主——”

“慢!”那皇帝這才破了功,無奈道,“你這出家人當得真是不地道,總也不肯吃點虧。”

紅塵放下手中的佛珠,握住那茶壺的把手,“山野小寺沒有好茶,施主切莫見怪。”他正要為皇上斟茶,忽然想起了什麽事來,便對夏西鏡道,“你也取只茶杯來。”

夏西鏡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辦了。

“你們不是都有心魔麽,老衲有法可解。你二人捧起杯子來。”

九五之尊捧起了杯子,夏西鏡也不敢不從。

“要先去誰的心魔?”

夏西鏡早明白紅塵要做什麽,連忙道,“皇上是九五之尊,自然萬事以皇上為先。我一小女子,

心魔什麽不解也罷。”

紅塵一臉孺子可教的神情舉起茶壺,然後将滾燙的茶水斟入皇帝的杯中。杯子雖是陶瓷,但傳熱也很快。皇上不多時便受不住,手一松,杯子落了下來濺到了他身上。夏西鏡躲閃得早,幸災樂禍地看着榻上狼狽的皇帝。

“阿彌陀佛,施主。痛了自然就放下了。”

“你——你這老禿驢,朕來智欽寺七次,你拿茶水燙了朕六次。朕今日不将這開水澆你臉上便罔為九五之尊!”

這是好基友談崩了的節奏,夏西鏡心中叫好。皇上趕緊除掉這老禿驢吧,也免得她動手!夏西鏡躲在一旁看着兩人交手。

紅塵和皇上都是練家子,而且行伍出生。打起來招招狠辣,不多時這房間便成了車禍現場。夏西鏡費了好大力氣才躲過了兩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波及。兩人你來我往打得正酣暢,夏西鏡正在心中為皇上鼓勁加油,忽然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就在一剎那,紅塵和皇上一個橫跨一個縱身齊刷刷落在了坐塌上端然而坐,仿佛方才的事情沒有發生。夏西鏡只好去開門,大師父站在門口探頭看去,“方才聽到裏面有動靜,可是出了什麽——”一個事字沒出口,大師父便見了滿地桌椅殘骸。

夏西鏡還沒回答便聽紅塵道,“大貪這孩子到底是年輕,做事毛手毛腳的。”

“是啊,這若是放在朕的宮中,早就拖出去斬了。不過念在她還是個孩子,方丈便不要同她一般見識了。”

夏西鏡氣結,這和尚和皇帝果然一樣無恥。明明是自己制造的車禍現場,居然全都賴到了自己頭上。大師父露出了一個“一會兒要你好看”的表情,便負手離去。

夏西鏡關上門,兩個無恥的家夥已經拿出了棋盤開始下棋。她是敢怒不敢言。一個是智欽寺的方丈,一個是當朝九五之尊。她就是被冤枉了也得忍着。

無恥二人組在禪房裏下了一天的棋,夏西鏡快被憋瘋了。無塵這人非常小心眼兒,下棋的時候從來不知道讓讓皇帝。皇帝這人又十分霸道,經常悔棋。無塵當然不讓。兩人三句話說不到一出去,便又要大打出手。到最後夏西鏡直接趴在了房梁上,一邊抱着一盤蜜餞一邊看兩人的精彩打鬥。

那皇帝在此處待了大約三天,兩人在人前“相敬如賓”,俨然一副好基友的模樣。但關上門就誰也不讓誰,經常大打出手。夏西鏡簡直懷疑兩人當年一同上戰場的時候腦袋被馬給踩過。

他們打也就罷了,每一次損毀什麽公物還都要栽在夏西鏡的頭上。為此夏西鏡被大師父責罰連跪了三個晚上。

三日後,夏西鏡終于将這個叫顧景之的瘟神給送走。山門前,夏西鏡幾乎站不直,兩只小腿直打顫。若是繼續這樣下去,無塵下肢沒有萎縮她就已經半身不遂了。既然無塵這家夥留自己在身邊,說明他暫時不會拿她怎麽樣,自己還需趁機速戰速決才是。

顧景之與紅塵執手相看淚眼依依惜別了一番,紅塵就差掏出帕子在頭頂揮舞。顧景之拍了拍夏西鏡的肩膀,“大貪小師傅,好好照顧方丈。”夏西鏡被顧景之大手一拍,簡直要雙腿一軟癱在地上。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他一個練家子拍她居然拍這麽重!

好在浩浩蕩蕩的隊伍最終還是離開了智欽寺,紅塵依舊如他來時一般淡然,手中的佛珠一顆顆地撥動。夏西鏡看着紅塵手中的佛珠忽然起了意,這玩意兒他一直拿在手裏,如果這珠子上有毒,豈不是很容易就能讓他着了道?

真是個好主意。可是怎麽樣才能将毒塗在這珠子上呢?而且一次性就會成功嗎?夏西鏡決定多實施幾套方案。

不過首先,她要先把佟書陵的事情給解決了。這小子留在身邊早晚得壞她的事兒,讓這小子潛伏在這寺院裏簡直是找虐,這小子就不是做殺手和細作的料。

經過夏西鏡的指點,佟書陵忐忑地接受了她的方案。第一步,混入廚房,将每日送到紅塵房間的饅頭中塗上毒藥。之後的幾步就是坐等紅塵将有毒的饅頭喂給那貓吃,确認貓死後他就可以溜之大吉了。過程十分簡單,這就是傻子也能辦。

當然,如果紅塵誤食了那饅頭就再好不過了,夏西鏡的任務直接被完成,她就可以直接溜之大吉。夏西鏡和佟書陵兩人在星曜樓是出了名的逃命快,這一點對于他們來說不成問題。

于是夏西鏡便惡意滿滿地坐等紅塵上圈套。紅塵這一陣子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經常給她講經,說一些佛家的道理。夏西鏡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不放在心上。

過了幾日,佟書陵終于出了手。清早,夏西鏡伸了個懶腰醒過來。外面便傳來一陣貓叫聲。她跟了紅塵之後,便在他的寝室旁的小屋子置了床榻,獨門獨戶倒也舒适。

她洗漱完出來,便見紅塵正拿着饅頭在喂那些貓。心下頓時有些失望,這些貓可比紅塵可愛多了。至少這些貓不會經常折磨自己。她一邊打着呵欠出門一邊道,“方丈大師早啊。”

“過來幫我喂這些貓。”紅塵将饅頭遞給夏西鏡。她愣了愣,下意識地縮回手道,“這…這可不行。我怕貓的。”

紅塵笑了笑,拉過夏西鏡的手,“貓有何可怕。你看它們多溫順。這萬物生靈,只要你不去傷害它們,自然也不會有人來傷害你。”邊說着邊拉着夏西鏡的手去撫摸那貓。

夏西鏡本來就不怕貓,但還是故意表現得很緊張。她給那貓順了順毛,它果然溫順地擡起頭喵喵地叫了起來。夏西鏡笑了笑,側過頭欲對紅塵說話。但她一轉頭便看到紅塵雙目泛着柔和的光,她覺得那樣的目光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或許也是會将她融化的。

溫潤的呼吸在耳邊輕輕起伏,夏西鏡忽然紅了臉。恍惚間有些意識到自己和一個陌生男子貼得太近。為了不想太多,夏西鏡便專注逗着貓,熟練地撓着貓的脖子。貓咪享受地伸長了脖子。

“大貪,你可否答應我。以後不可妄造殺孽。”紅塵忽然道。

夏西鏡心下驀地一驚,話都有些結巴,“當…當然,我一個出家人,上次打漁是因為定力不夠。以後肯定不會了。”

紅塵笑了起來。一瞬間,夏西鏡忽然覺得紅塵身上帶着一絲成熟大叔的滄桑的風韻。回想起來他也曾經是個将軍,打仗多年從未輸過。簡直可稱為紫曦國的戰神。可他卻在人生最巅峰的時候出

了家,這其中不知又經歷了怎樣的變故。

正想着,忽然一聲凄厲的貓叫将夏西鏡拉回了現實。眼前的貍貓紛紛開始在地上打滾,痛苦難當。紅塵松開握着夏西鏡的手,掌心已經變黑。

夏西鏡正要做出驚慌失措的樣子,紅塵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雙目怒睜,“是不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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