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
夢境中充斥着無邊的黑暗，久違的睡眠卻沒能給秦越帶來絲毫的慰藉。
他蹙着眉猛地從夢中驚醒，睜開眼卻發現天花板上挂着破舊的蜘蛛網。
這個畫面對于潔癖的秦越來說匪夷所思到了極致，他荒謬中産生了一種念頭——“一定是我還沒睡醒。”
然而抱着這種念頭的秦越再次閉眼之後，那個蜘蛛網的存在卻如同白泥中的墨跡一樣醒目，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刺得他忍無可忍，不到五秒便再次睜開了眼。
——蜘蛛網還挂在屋頂，沒有任何消失的跡象，就如同在嘲諷他一樣。
秦越終于察覺出了不對勁，他那點本就不多的睡意頓時消散得一幹二淨。
我方才不過是在辦公室中小憩了一會兒，怎麽睜眼便到了這裏？
他猛地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四肢乏力無比，如同灌了鉛塊一樣難受，他強忍着身上的不适掙紮着爬了起來，面上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四肢無力導致他起床的姿勢着實不怎麽好看，甚至因此還撞到了什麽東西。
“嘶……”秦越一邊活動手肘一邊扭頭去看剛剛被自己撞到的東西。
——只見那是一根針管還有一張半透明的硬質卡片。
這是什麽？
抱着疑惑的心裏，秦越拿起了那兩樣東西。
針管很粗，但裏面什麽也沒有裝，活塞被推到了盡頭，看起來是剛用過的樣子。
秦越立馬便聯想到了自己手臂上的刺痛感，他低頭一看，果不其然發現上面有一個非常明顯的針孔。
秦越迅速意識到這必定不是自己原來的身體，下意識思索到：自己給自己注射藥劑，治病還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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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這種疑惑看向了那張卡片，很快便有了答案。
卡片其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麽簡單，當秦越轉頭研究起來的時候，發現那居然是一種類似手機的便捷工具。
沒有機體，只有類似屏幕的一張薄片，直接輸入指紋就能解鎖。
秦越看見這種違反常識的東西後，情緒卻出離地冷靜，他小心翼翼地解開了卡片上的指紋鎖，只見卡片的半透明底色瞬間變成了純白色，上面則浮現出來了一段文字：
“親愛的陌生人：
如果你發現了我的屍體，那麽謝謝你，陌生的朋友。可惜我是一個窮到只剩下債務的失敗者，唯一能夠用來感謝你的只有這座房車了，你需要的話就拿去吧。
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我被酒精和朋友的譏諷迷了心智，貸款買了一條金尾的人魚。
我因為債務寝食難安，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但是那條人魚是無辜的，不應該一輩子被打上我這種失敗者的烙印。
我離開前還沒來得及将他接回來，如果你不嫌棄這棟房車的話，我願意以它為報酬，請求你去人魚之家斷絕我和人魚的關系。
至于我的ID卡，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情人，你看過之後将他銷毀就好。
再次感謝你的善良，陌生的朋友。
願你不會被我的壞運氣打擾。
一個負債的失敗者
9802.3.17”
內容不是用漢語寫的，但可能是這具身體帶來的特性，秦越居然能看懂上面的信息。
如果秦越在前世撞見這一遭，他肯定不會幫忙。然而今非昔比，他不是撞見了屍體，而是成了屍體本人。
這封遺書中透漏出來的信息量着實有點大，不過重要的其實只有一件：原主為了一條魚貸款貸到了活不下去自殺的地步。
秦越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被迫接受了現狀，随即緩過神來的他決定先搞清楚原主究竟欠了多少錢再從長計議。
ID卡的操作并不算難，和前世手機的用法差不到哪裏去，故而秦越很快便掌握了上面的基礎功能。
然而即便秦越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但當他看見那條還款通知後依舊愣了一下：
“您的賬戶餘額為278.6星幣，不足以支付本月的貸款，請盡快補足餘額。
本月最低還款額度為：15000星幣，總剩餘還款額度為：2843000星幣。”
四舍五入一共三百萬，想到原主欠款三百萬就為了買條魚，便是秦越這種情緒難有波動的人也忍不住皺了眉。
但他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眼下唯一的辦法很容易想到，那便是去看看這條魚能不能退了換錢，不然這日子鐵定過不下去。
秦越在ID卡中找到了類似導航一樣的功能，随即順着導航的指引來到了所謂的“人魚之家”。
一路上的風景讓他感到了略微的詫異，無論是永夜的天空、漂浮着的殘破路燈還是空中劃過的缺翼飛艇，都讓秦越感到了巨大的違和感。
按理來說看起來這麽高科技的時代不應該有這麽破舊的東西才對，一眼看上去倒是頗有些前世所謂的賽博朋克感。
但這些并不足以讓秦越駐足觀看，三百萬的份量可比好奇心重多了。
人魚之家的華麗裝潢和周圍頹靡的風格格格不入，秦越沒做過多的停留，推門便走了進去。
他穿着一套堪稱寒酸的衣服，接待員困得打哈欠，見到來者如此打扮後難免有點興致缺缺，然而當她在不經意間擡頭看見了秦越的臉後，她驀地愣了一下，随即立馬清醒了過來。
“先生，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接待員一掃剛剛的頹靡狀态，換上一副甜美的微笑問道。
“我有條人魚寄養在貴處，想問一下能不能退了。”秦越的聲音毫無起伏。
接待員聞言愣了一下，随即立馬冷靜了下來：“不可以的先生，人魚之家的人魚一經售出便不接受任何退換，實在不好意。”
秦越皺了皺眉後又耐着性子問了幾句，最終發現這個所謂的“人魚之家”就是個搶錢的地方，買人魚的地方在這裏，退人魚的地方在火星。
但胳膊拗不過大腿，無奈之下秦越打算先回去再另作打算，但接待員見他要走卻突然告訴他人魚要是在他們這兒繼續寄養下去還要收寄養費。
秦越冷着臉把那條魚炖了的心都有了，但為了不交寄養費，忖度之後的他毫無選擇，最終也只能跟着接待員進了飼養室。
一路上接待員可能想讓他感覺買這條魚物超所值，便盡職盡責地介紹道：“您購買的人魚是整個人魚種族中最尊貴的金尾人魚，雖然因為失去了生育能力，他的售價從一千萬星幣降到了三百萬。不過根據已有的經驗來看，失去生育能力并不是絕對的，如果飼養得當也可能恢複。故而您用三百萬買下牠絕對是物超所值。”
秦越對此不以為意，但他在來之前并沒有考慮過人魚的性別問題，當聽到接待員說這條人魚失去了生育能力後更是下意識把牠當成了女性人魚。
所以他毫無防備地便跟着接待員走進了飼養室。
室內看起來倒是挺寬敞的，只有五十平米的地方有四分之三都被水池占據，裝潢比原主的房車要精良。
池子的深度恐怕不淺，接待員對着水池喊了幾聲“七十三號”，裏面才傳來了幾聲微妙的動靜。
秦越對這條人魚的期望值并沒有多高，然而一條璀璨的金尾從水池中翻起，打破了他心頭的寧靜。
那條尾巴的鱗片如同陽光織成錦緞，在室內的燈光下熠熠生輝，水珠從上面滑落，就如同童話中描繪的珍珠一般，成了金尾的飾品。
秦越無甚關心的眼睛不禁睜大了幾分，但還沒等他細看，那條金色的魚尾便再次沒入了水中，過了幾秒後，一個人影從水底浮了上來。
秦越因為他自身異于常人的性取向，最先關注的自然是人魚一馬平川的胸膛，原本還是純粹欣賞的他在意識到這是條男人魚後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但當那條人魚的臉映入他的眼簾後，秦越快了幾拍的心跳差點直接不跳了。
即便是發現自己負債三百萬也依舊冷靜的秦越終于在這一秒破了功，他有點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人。
往事滾滾湧上心頭，穿越前幾個小時的事情更是歷歷在目。
他睡着之前參加了一個會議，會議上 公司決定要并購一家新媒體企業。
作為公司的實際決策者，秦越沒有理由拒絕這個無甚缺漏的提議，但是作為秦越本人，他對那家企業旗下的王牌吃播——楚瑾瑜，意見不能說沒有，只能說相當大。
想到兩人曾經結下的梁子，秦越少見地沒了工作的欲望。
這件事不僅擾亂了他的思緒，更讓他再度陷入了失眠。無奈之下他拉開抽屜，随手拿起了先前醫生給開的安眠藥，也沒看說明書，按着自己的心情倒了幾片出來，就着杯底的咖啡咽下去之後，和衣趴在了辦公桌上。
必定是安眠藥的劑量出現了問題，想到這裏，秦越的神色複雜了幾分，而眼前的這個人，在某種意義上好像正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然而沒等他開口，那條人魚，不，應該說是楚瑾瑜看起來卻比他更加震驚：“冤大頭怎麽是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