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夜中的幽魂之地，看不清楚路面，最顯眼的是那些樹幹上長着的發着淡淡綠色熒光的不知名植物。
所以在這片地方無論是逃命還是追捕其實都存在一定的困難。
不過呢喃很是熟練地手捧着地圖小心地繞過一些凹地或者巨石塊，倒是讓呢喃和沫白這一路走的不是很難——反倒讓追捕的德魯伊們總是不得不面對突然下滑的地面又或者是礙事的光滑石塊。
跑了好一會兒，就連來這邊之後一直堅持鍛煉的沫白都已經氣喘籲籲，呢喃這才停下腳步：“大概沒問題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怪還能追蹤人追蹤到這種程度，難道不是一出範圍就脫離戰鬥回去的嗎？
“他們可真執着。”難免，心有不忿的呢喃抱怨着。
“誰讓我們污染了月亮之井。”沫白對于這種奇怪的追逐現象早已習以為常，鷹翼廣場時就曾經發生過一次，更不用說永歌森林中魚人想要暗殺她的事。
“喂，把屍體扔進井水裏的那個好像是你啊！”呢喃沒好氣地看着沫白，在他喊着讓沫白趕緊帶上蛋先離開的時候，卻沒想到沫白抱緊蛋之後還有那閑情逸致把德魯伊還沒刷掉的屍體扔進了月亮之井，“不過，幹的好。”
也正是因為沫白的這一舉動，追捕的暗夜精靈們大大減少，尤其是那些德魯伊，更是将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如何挽救這口月亮之井上。
天知道那些有着自然法術說不定還能變身動物的德魯伊有多麻煩。
“你也不差。”沫白看看呢喃仍舊拿在手上的地圖。
一開始呢喃只知道盡最快的速度直線跑遠，在發現那些德魯伊們完全沒有脫離戰鬥的跡象之後，才漸漸用上地形。
被沫白這麽一說，呢喃卻沒半點高興的樣子，只覺得想把一口牙給咬碎。他一點也不想這樣來玩游戲啊！
沒等兩個人緩過氣，沫白懷裏抱着的那枚蛋又有了動靜。
蛋表面的紅光越來越甚，傳出隐約的震動。
就連沫白看着蛋拿開了那枚紅色鱗片，蛋的震動也沒有停止，倒是蛋殼上凝了不少的血跡，分明是從沫白手臂上還沒愈合的傷口淌上去的。
“你還真是流了好多血啊。”呢喃吞咽了一口莫須有的唾沫緊緊盯着那枚蛋，開口出來的卻是不相幹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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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沫白沒有任何回應是不難想象的。
“額，這是什麽蛋？”呢喃對這枚蛋早就好奇，可是平時看沫白對它寶貝得很，又不太拿出來，他也就一直不多作好奇地詢問。
“不知道。”沫白嘀咕了一句，依舊一動不動看着震動越來越大的蛋。
确實沒有人告訴沫白這蛋是什麽，不過阿萊克斯塔薩曾經說過，在萦語水池中聽到的絮語是龍語，雖然聽不懂，但沫白确定在水底聽到的那些嘆息同樣也是龍語。
這裏面，很可能就是龍。
呢喃是認命了，知道沫白這時候全部心思都投入那枚蛋中，幹脆也就不再提問，只看顧着四周随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不過，在一陣輕微的低吟聲後，蛋的反應又微微減弱，光芒也減弱了不少，沒有呢喃根據以往某些小說猜測的例如沖天光芒靈氣四溢的情況。
看着漸漸恢複最初模樣的蛋，呢喃忍不住開口：“沫白，這蛋裏面的小家夥會不會出不來了啊——嗷！”那些傳說中待了時間過長最後變成死蛋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呢喃為了他這無聊之下的一時最快付出代價，被沫白動了動腿絆倒在地，雖然沒有痛覺可是那感覺可也不是好受的。
仿佛是應和了呢喃這一聲慘叫，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清脆的喀嚓聲。
無論是站着的沫白還是趴着的呢喃都一動不動地看着蛋殼上越來越長的裂縫。
又是幾聲清脆的喀嚓，從三條大大的裂縫彎彎曲曲地遍布整個蛋殼，有些許液體從蛋殼裏流淌出來，之前消退下去的紅光又盛了一些。
絲毫不理會那些從手中順着手臂流下來有些粘膩感的液體，沫白只小心翼翼捧着蛋，放低身子感受着蛋中傳出的越來越明顯的撞擊。
突然，撞擊停止，一片寂靜。
在呢喃終于忍不住此刻這種壓抑的氣氛想要開口的時候，蛋再次一震，伴随着一聲脆響，蛋的頂部開了，下方的蛋殼因為沫白捧着的雙手沒有散開，而蛋上方探出一個頂着一小片蛋殼的小腦袋。
黏黏噠噠地液體沿着小腦袋往下滑落，大約小家夥也覺得不舒服，突然用力甩了一下。頭頂那小片的蛋殼随着一些粘液就這麽飛了出去，正巧落在呢喃擡着的臉上，糊了一臉。
而擺脫了那些粘液的小腦袋上，閉着的眼睛終于睜開。
大大的紅色眼睛，比眼睛顏色略深的鱗片，張開來還只有粉嫩肉床的嘴，腦袋上隐約還有兩個小小的包鼓着。
大概是被蛋殼束縛着不舒服，小家夥抗議地叫了一聲，聲音短促細嫩，沫白索性将小家夥連同蛋殼一起放在邊上一塊還算幹淨的大石塊上。
随着沫白的手松開，蛋殼完全裂成三瓣，露出小家夥完整的身軀。
也許是空間突然地變大，小家夥沒站穩直接趴在了地上，濕嗒嗒隐約可以看出的翅膀撲騰兩下只帶起幾星液體，一陣風吹來，小家夥四只小爪子扒在石塊上瑟瑟發抖，不禁又叫了兩聲。
不過很快，小家夥眼前就出現了一只手，瞪大了眼睛湊上去嗅嗅，顯然一點也不怕生，很親密地伸出小小的舌頭舔了舔。
沫白看着小家夥這樣的動作，不禁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将看樣子不會被自己吓到的小家夥抱了起來。
感覺到自己的高度發生了變化，小家夥驚疑地轉着腦袋四處張望，不過很快就把周圍那些黑布隆冬的景象抛到一旁，直接趴下來四只短小的爪子緊緊地抱着沫白的手臂，細嫩的叫聲聽上去像是很開心地在撒嬌，短短的尾巴不時地搖搖晃兩下。
“井水。”看着小家夥身上還殘留着粘噠噠的液體，沫白立刻轉向呢喃。
原本還糾結着自己臉上的蛋殼和粘液的呢喃哪裏見過沫白這樣的表情，尤其這還是真誠發自內心的，本傻在一邊，現在更是愣愣地将裝着月亮之井井水的水囊遞給沫白。
小家夥抱的緊，個子也不大，沫白将被它抱着的那只手臂往自己身子靠了靠，騰出一只手接過水囊，往它頭上倒了一些。
誰曾想小家夥被水一淋，吓了一跳叫喊一聲一個撲騰，往沫白的小臂又蹿上去一小段距離，還一個翻身倒挂在沫白小臂上遮擋落下的井水。
小家夥的小爪子自然是抓得牢牢的沒有絲毫放松，倒挂在沫白小臂上悠閑的很。
可沫白和呢喃着實被它這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急忙作出各種可能有用的應急動作，結果就是看着小家夥注意到水不再落下後，貼着沫白的小臂露出一只大大的眼睛瞪得圓圓，小心翼翼觀察的樣子。
“再倒！”呢喃看的興起，加上之前還被小家夥給甩了一臉的粘液，幹脆就慫恿沫白再逗這只看上去不怎麽喜歡水的小家夥。
只是，呢喃忘了沫白從它還只是一枚蛋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來的态度了。
“我現在的等級可以再學些珠寶加工的技能，你今晚去把礦融成錠吧。”沫白涼涼地看了眼呢喃。
“……”呢喃可是挖了一下午的礦，那數量可不是開玩笑的。以前沫白雖然不挖礦但至少還會一起融錠，而這一次……
“不是你說要抓緊時間升級嗎。”沫白又說了一句，明确表示這件事不可挽回，呢喃只能照做。
“……我、這就去。”呢喃看了看被沫白護在懷裏某只還在鬧騰的小家夥，認命地轉身往塔奎林先行。
當呢喃終于将那些礦石全部融成銅錠并且一個個整整齊齊地排好回到旅館，沫白已經回來，坐在床邊看那神情明顯還在看着那出殼的小家夥。
呢喃見沫白心情愉快，便也湊了過去，心中告誡自己不做什麽或者說什麽對小家夥不好的事。
小家夥已經洗幹淨，看上去清爽了不止一星半點。
此刻，就坐在沫白的床上，兩只胖乎乎的前爪抱着一片很眼熟的東西興高采烈地咬着，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是在吃什麽？”呢喃好奇地問，跟餅幹差不多麽。
“蛋殼。”沫白好心情地回答，将剩下的不到一半的蛋殼用幹淨的布包住收好，看着吃飽的小家夥挺着圓鼓鼓的肚子躺在床上呷巴嘴巴。
這并不是讓人意外的答案，所以呢喃很能接受地點點頭，看着床上一副吃飽喝足惬意模樣的小家夥忍不住感嘆：“倒是很可愛。”
“嗯。”即使這只是句感嘆，沫白也還是高興地回答贊同了。
想到在林子裏自己把小家夥放在石塊的蛋殼中堅持要給它洗澡時，它可憐巴巴卻還是妥協的樣子，沫白忍不住又露出笑容。
“對了，起名字了嗎？”呢喃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小蛋。”沫白簡單地回答，聽得呢喃一陣恍惚。
而床上正懶洋洋消化着的小家夥聽到沫白的這個發音，眼睛一亮立刻看向沫白，大大的眼睛裏是好奇和不解。
看着小家夥分明已經對這個稱呼有了反應，呢喃有些糾結：“這可是龍诶龍！”雖然不知道這枚蛋孵出來的龍将來會是寵物或者坐騎又或者是別的什麽用處。
“嗯，我知道。從蛋裏孵出來的。”沫白完全不打算掩飾她究竟是怎麽起出這麽一個名字的。
“……”呢喃無話可說，好吧，反正你是它媽。
雖說給龍起名小蛋有點詭異，不過這名字倒是還算順口，呢喃默念兩聲很快就順溜出來，一邊伸手指想要逗它一邊問：“公的母的？”
結果，這個問題帶來了一片詭異的寂靜，然後沫白視線不移地開了口：“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呢喃乍一聽驚訝沫白這次說的倒不是很簡潔，緊接着聽出了其中的含義。男孩女孩——這是在抗議自己用公母來形容嗎？
看着床上盯着自己手指的小蛋，呢喃不禁停下動作腹诽，沫白居然是非常富有母愛的生物？
當然這個腹诽不會有答案，倒是小蛋看着呢喃的手指，口一張噴出一個小火星，雖說沒能造成呢喃的實際損傷，也把呢喃給吓了一跳。
“看它是紅色的，果然是火龍。”呢喃收回手除了感嘆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麽，不管怎麽看，這小家夥對自己似乎不是很友好啊。
“紅龍。”沫白伸出手靠近不甚友好地看着呢喃的小蛋，看着它重新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手上，揮舞着小爪子要抓住她手指的樣子，笑着說，“都睡了吧。”
“……”這是逐客令吧！！！！呢喃有一種想要淚奔的沖動。
不過，退後兩步看看沫白帶着微笑凝視着逗弄小蛋的樣子，不得不承認是一副賞心悅目的風景。
果然，在和這些NPC們交流的情況上，沫白一直都比自己要好的多，她是不是一直都把自己當做屬于這裏的人？
“你也早點睡，養娃娃是要教會他們良好的生活作息的。”幹脆順着沫白對小蛋的重視說話，呢喃朝她揮揮手回了他自己的那張床。
一整天都在挖礦打怪中度過，就算感覺不到全身酸痛，那心理疲勞度可也是高的很。
至于沫白，看了眼迅速躺下的呢喃，再看還抓着自己的手指玩的不亦樂乎的小蛋，手指加力一彈。
果不其然，小蛋被突如其來的力道彈地向後仰面躺倒，然後又坐起來兩只前爪撐着身子無辜地看着沫白，歪着腦袋輕輕叫喚了一聲。
“睡覺。”手指指向床頭的枕頭，沫白說。
小蛋順着手指看向枕頭，又不接地看看沫白，最後視線重新落在沫白的手指努力地伸着爪子叫喚。
“……”果然不能指望剛出殼就能聽懂自己說的話。沫白無奈地揉揉額角，直接上床放下帷帳，抱住小蛋攬在懷裏不讓它動彈，“睡覺！”說完自己首先閉上雙眼。
在沫白的懷裏掙紮了一會兒，見沫白沒有其他的動靜，小蛋睜大眼努力地看了看沫白的臉，發現她閉着眼睛。
安靜下來艱難地思考了一下，小蛋決定學習沫白的行為，也閉上眼一動不動，只可惜小小的爪子絕對做不到抱着沫白，只好緊緊地揪着沫白的襯衣。
直到小蛋安靜了好一會兒，沫白才重新睜開眼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似乎已經睡着的小蛋，不禁又神游開來。
小蛋要多長時間，才能像阿萊克斯塔薩那樣毫無障礙地跟自己交流呢？
應該……不至于需要千萬年吧……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為白夜那一把年紀了還不靠譜的自制力慚愧一把，昨天不小心點開了一篇小說于是……
其次，在寫這章的時候，白夜好不容易糾結完小蛋的昵稱，結果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要怎麽判斷龍的性別？于是有了文中的某個片段咳……（BS某個聽了這個問題後偷笑的家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