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楚節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這個人,她莫名其妙得很。
怎麽還突然發瘋了?你們倆不是一夥的嗎?
但是容不得再繼續僵持下去了,楚節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右臂開始微微顫抖了。
她只能試着出聲解釋:“這不重要,有什麽事情上去再說。”
花戈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開始裝模做樣起來,細細欣賞自己精美的指甲來。
楚節無語,內心腹诽,黑天看指甲,你能看出個花哦。
花戈耷拉着眼皮,聲音慵懶:“我為什麽要幫忙?本小姐的指甲精貴得很,不碰髒東西。”
她不知想到什麽,突然笑起來:“诶,你該不會以為這張臉就只有這一瓣兒柔弱可憐的樣子吧?”
花戈的聲音甜膩得像地底爬出的女精怪:“其實啊,還有好幾張臉,都藏在那張可憐的小臉後面呢。”
靴雪害怕極了,渾身都顫抖起來。也不怪她,這種條件下花戈的聲音陰森又飄渺,确實很像來索命的女鬼。
她又想起筆仙的事來,愈發覺得這人被附身了,便更加害怕起來。
楚節擔心一會力竭,只能朗聲威脅道:“你是花家的大小姐吧?我聽說花家大少為人友善,怎麽居然會有你這樣的妹妹!你父親要是知道了也會為你感到羞愧吧?”
她其實沒怎麽與人交往過,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威脅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話一出口她就做好被人嘲諷是小三的孩子的心理準備了。
當年的事她其實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老實說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父親。畢竟她從來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母親也沒提過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什麽情況。
花戈本來沒打算理會這人,反正虎落平陽的大佬不能拿她怎麽辦。然而誰知這人居然提起她哥哥!她一下被打回原形,像只被人捏住了三寸的蛇。
楚節都做好被諷刺的準備了,誰知道這人突然就妥協了。她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氣,畢竟她的右臂也快支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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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節勉強用兩只手拖着靴雪的腰,把她往上送。靴雪一邊抽噎着一邊往上爬,一只手抓着坡上的野草,用力之大連泥都滲入了整潔優美,形狀姣好的指甲裏;一只手努力伸長,想要夠到花戈,整個人狼狽極了,絲毫看不出大家閨秀的模樣來。
花戈不慌不忙地從懷裏掏出口紅來,有點惋惜地自言自語起來:“這可是我最喜歡的顏色了。”
她小心地蹲下來,不讓衣服下擺沾到土。
“見諒哈,”她抱歉地對靴雪腼腆地笑道:“畢竟我不想為了你髒了衣服。”
靴雪滿眼淚花,看不清這個人要做什麽。她看到這個人似乎是伸出了手來,以為花戈要來拉自己,誰知到了眼前卻換了方向。
靴雪努力地把眼淚眨出去,視線才剛剛清晰就看見這人居然要用口紅在自己臉上塗!
她惶恐極了,拼命搖頭。花戈不耐煩了,這人這樣她都不好寫字了。只能放緩了聲音安慰道:“你乖哦,姐姐只是劃兩道,不會痛的哦~”
靴雪哪裏會聽,還是不停掙紮。
花戈“啧”了一聲,耐心徹底告罄,直接伸手掐人脖子,直視着靴雪雙眼,聲音低沉,絲毫沒有之前的天真可愛之感:“聽話點,別亂動。”
她眼神陰骛,眼梢吊起,換了一個人一般,神情冷漠地用口紅尖輕柔地點了一下靴雪的眼皮。
靴雪吓得急忙閉上眼,不敢亂動。
“這才乖嘛~”花戈嬌聲道,完全就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嬌蠻大小姐的樣子。
她思索片刻,剛要寫字上去,靴雪的淚水就湧了出來,把她的口紅給打濕了。這下寫字也會糊成一片,她不滿地撇撇嘴。
“算啦,算啦。”她自己咕哝道,微微擡起靴雪的臉,給她仔仔細細地塗了個口紅。
“好不好看?”她笑得燦爛。
靴雪不敢回答她,眼淚糊了自己一臉也不敢去擦。花戈貼心地給她拭去,白皙的指肚用力地揉搓着靴雪豔紅的嘴唇,把紅色徹底糊成一片。
一邊還抱怨道:“真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孩子。”
“這下好啦!”花戈眯着眼睛,很愉悅的樣子。
做完後,她把口紅随意一丢,就這麽扔了。畢竟她不用別人用過了的東西。
花戈伸手去拉靴雪,可是靴雪太過緊張了,她看不清下面,驚慌的腳亂踢着,踹了楚節好幾下,楚節一聲未吭。
重新登上山路的靴雪宛如重獲新生一般,有種終于回到人間的不真實感。她不知道花戈到底想做什麽,也不敢把口紅給擦了。
那邊花戈把她提溜上來就不再理會她了,一臉壞笑地沖楚節嚷嚷:“要不要我也拉你上來啊白蓮小聖母?你求求我呗~”
楚節懶得理會花戈,她看看身後,一片漆黑,從這邊跑估計會浪費很多時間。
可是自己的手臂在剛才拉扯中傷口好像又崩開了,體力也流失了不少,要想上去也得費一段時間。
花戈心知這人也不會要自己幫忙,索性杵在原地看熱鬧。
“誰在那裏!”一聲厲喝劃過夜色,緊接着光束掃過他們。
聽着聲音,來人似乎在不斷接近。
“是老師!”
靴雪本來就吓得慘白的臉色更無一絲血色。
怎麽辦?怎麽辦?
平時這後山就是學校明文禁止學生入內的。而且現在又是晚自習階段,要是被抓住了會不會被退學?
她太慌了,又想到現在楚節也呆在這,這事萬一鬧大了傳出去,別人會不會以為她是和小三的孩子一起的?然後就會覺得她惡心,孤立她?
她越想越覺得可怕,誰也不會想和這種人扯上關系。
“對不起。”靴雪小聲道。
她怕極了被老師發現,不敢大聲,心懷愧疚地轉頭跑了。速度飛快,沒有一絲猶豫和停留。
更何況,花戈還在這裏,她完全不敢和這個瘋子再多呆一秒鐘。
花戈看着這姑娘不斷遠去的背影嗤笑一聲。
“看吧,我可是說過了喲~”
花戈事不關己一般,好像根本沒有意識道眼前的景象有多危急。
靴雪走了,她倆要是被發現那孤“男”寡女的誰說得清楚,絕對就是板上釘釘的小情侶了。
晚自習不學習,闖後山亂葬崗,再被別人誤會是當着各位先輩的面談戀愛,饒是花戈也不得不承認這确實太過生猛了。
“你快走吧,一會人來了你走不掉了。”楚節沉聲道。
“你朋友都走了,你也快走吧。”
她心裏盤算着,一個人的話正面剛老師也就是一板磚的事,大不了從後面跑,只她自己的話也更容易逃脫些。
花戈斂了笑意:“你覺得我是被丢下的那個?”
她的聲音鮮少如此正經:“要是我走了的話,你就是被丢下的那一個哦?”
“什麽……”楚節怔愣。
花戈也不等楚節反應過來,直接學着楚節,也從山路上緊貼着地面,快速滑了下來。
“你要幹什麽!”楚節當場炸毛。
她又不敢聲音太大:“你知道被抓有什麽後果嗎?你會被退學的!就算是你們花家,那檔案上寫的東西也是改不掉的!”
“你在害怕嗎”花戈有些驚奇,楚節是害怕被抓到嗎?
其實楚節只是擔心花戈,聽說大家族規矩也多,她自己倒是無所謂。
花戈莞爾:“那個小丫頭估計也不會想到,你居然真的會吓到。”
她居然不合時宜地生出了一股愛憐之意。
“你說什……”楚節話沒說完就感覺自己的頭被什麽罩住了,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是我的衣服喲~”
花戈的聲音甜膩地一如既往,夾雜着笑意:“楚節寶寶,要聽大人的話,不要把臉露出來喔。”
此時老師正好到達,看着眼前限制級的畫面目瞪口呆。
試問他從業這麽多年,什麽場面沒見過?
但他真沒見過敢在墳地裏搞起來的小情侶,一方還那麽的……光……
他氣到發抖,現在的年輕人也太不敬神明了,等着遭到報應吧!
花戈拉着楚節的手就跑,楚節來不及扯下來頭上的衣服,被蒙着頭,跌跌撞撞地勉強跟上。
她們往山坑深處跑,為了防止被發現,花戈還把手機燈光關了,四周一片黑暗。
楚節感到眼前一片黑暗虛無,唯有手上那人的溫度,熾熱滾燙。
好家夥,不愧是能在墳地裏搞起來的家夥,還敢跑,這還了得!
老師反應過來,怒從心中起,一邊追一邊怒吼:“前面的,給我把衣服穿好!”
楚節聽了陡然一驚:“你裏面沒穿衣服?!”
花戈漫不經心地回答:“嗯哼~”
她感覺自己握着的手突然往回扯,趕緊安撫到:“穿了穿了!”
穿了內衣。花戈心中補充到。
她們終于停了下來,藏在一個隐匿在黑暗處的像是洞穴的東西裏面。
楚節終于得以把頭上的衣服扯了下來,眼前人隔着一片夜色依稀能看出來火辣的身材,皮膚白到發光。
“你不是說穿了衣服嗎!趕快穿上!”
楚節其實沒看清,但是還是急忙轉過頭,耳尖、臉上都燒得通紅:“晚上冷,別凍着了。”
花戈現在在她心裏的印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剛開始她以為這就是個愛美的小姑娘,她不想多生事端,讓這人趕緊滾。
現在看來,是她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誤了。
這家夥,大概腦子有病,神經不正常吧。
花戈接過衣服倒是沒急着穿,她并不覺得這有什麽。
健身的時候她的小姐妹們都這樣穿,也沒見有人害羞成這樣。何況現在伸手不見五指,能看見什麽啊?
她覺得新奇,不禁起了逗弄這人的心思。
花戈戲谑地蹭過來,貼着楚節耳朵問道:“楚節寶寶,我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