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為什麽要躲着她
深夜,夜色濃重。
豫星娛樂大樓,公關部燈火通明,徹夜難熄。
總裁辦公室內,電視機的畫面同樣在播放剛剛的采訪片段,主持人甜美的聲線回蕩在房間內。
“可是裴先生,很多網友都聽說,時鳶小姐和豫星娛樂的總裁季雲笙先生是情侶關系.......”
男人低沉含笑的聲音随即響起,挑釁意味十足。
“怎麽?是季總親口在攝像機面前說的嗎?”
采訪靜靜播放着,助理恭敬地站在一旁,心髒都随着采訪裏說出的話緊緊提上去。
季雲笙靜靜看着屏幕,忽然輕笑一聲。
變換不斷的光線照映在季雲笙的面容上,籠罩着他一向溫和的神情,此刻卻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終于,采訪播完,季雲笙拿起遙控器。
“啪——”
電視機變回黑屏。
見狀,助理壓下緊張,心驚膽戰地開口彙報:“季總....電視臺那邊的人說,這期采訪是裴氏那邊讓人連夜趕制出來的,采訪裏的問題也是裴氏提供的......”
也就是說,那句狂妄十足的挑釁,并不是錯覺。
辦公室裏沉寂片刻,忽然響起季雲笙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呵....裴忌,真是送了一份大禮給我。”
他的側臉依舊溫和斯文,看不出任何情緒地起身。
下一刻,“咔嚓”一聲巨響。
遙控器被猛地砸到牆面上,四分五裂。
助理站在一旁,吓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會兒,他才心驚膽戰地開口:“季總,厘姿那邊也看到了采訪,可能是慌了。剛剛一直在打電話給我,我按照你的吩咐一直沒有接。”
“視頻是她找人拍的,爆出視頻的賬號也是她買的。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季雲笙語氣平靜如常:“讓她去國外避避風頭,就算裴忌查出來什麽,也讓她先想清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是,我明白了季總。”
助理小心翼翼地又說:“那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季雲笙忽然出聲:“等等。”
“既然裴忌送了份大禮給我,我當然要還回去。”
他的嘴角慢慢揚起一抹弧度,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溫和的神情漸漸扭曲起來。
“他這次做事這麽高調,想必裴董事長應該還不知道吧。”
明明,裴忌這樣的人,就應該像當初在南浔一樣,一輩子擡不起頭。
如果不是遇到裴仲卿,陰差陽錯得到了裴氏集團,裴忌又怎麽可能有資格來跟他叫嚣。
包括時鳶。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把她搶走的。
她是他親手打造出來的,如果她一定要離開他,到裴忌身邊去,那他就只能親手把她毀掉。
與此同時,公寓裏也還亮着燈。
時鳶徹底睡不着了,仰頭盯着天花板半天,依舊了無睡意。
片刻,她又将手機撈起來,打開微博。
果不其然,網絡上已經徹底炸開了鍋。
哪怕是現在這個陰間時間,也完全阻擋不了網友的吃瓜熱情。
原本那些熱搜和視頻的熱度此刻已經完全被裴忌的這一段采訪碾壓了,而且是全方位碾壓。
采訪片段的轉發量數字高到離譜。
本身裴氏集團在北城就根基深厚,多年來又一直足夠低調神秘,以前即便有記者拍到裴忌背影或者側顏的照片,也很快就會被删得一幹二淨,正是因為如此,網友們的好奇心也被勾得更重。
之前他們在停車場拍的那幾張照片,早就吊足了不少吃瓜網友的胃口,現在正主突然出來承認,再加上裴氏集團總裁的身份,引得網絡直接近乎癱瘓。
「等等家人們,未婚妻??我沒聽錯吧??這是官宣了嗎!」
「停車場帥哥居然是裴氏集團的總裁?!我就說普通人的氣場像他那樣帥到人腿軟吧!」
「所以那條和許瑾言的視頻是假的沒錯了吧?人家正牌未婚夫都親自下場澄清了,而且聽起來兩個人訂婚好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啊!!起碼從停車場照片流出來之前就在一塊了吧?」
「也不一定就是假的啊,說不定是女的不安寂寞出軌小鮮肉了呢?」
「呵呵,樓上說話也太惡臭了吧,黑酸為了給時鳶扣帽子都口不擇言了嗎?!有錢快點借雙眼睛去吧,那個許瑾言有哪點比得上裴氏集團總裁啊?」
「我支持上面的,不管是顏值,身材,還是論有錢,許瑾言直接被碾壓好吧?哪個女人想不開會放着這樣的未婚夫不要啊。我的母語是無語。黃豆流汗jpg.」
「話說大佬真的好帥啊!!我要舔屏了,真的不考慮一下進娛樂圈嗎?!」
「同意同意,最後那段話也太寵太蘇了吧,簡直把護短兩個字寫在臉上了。“她不開心,所以我也不太開心。”啊啊啊啊又霸道又撩啊我死了!」
「而且大佬原來身份好像藏得很深很神秘啊,這波為了護妻直接不惜出鏡,霸氣官宣了,就是為了堵住你們這幫噴子的嘴!這回沒話可說了吧。」
「檸檬樹下檸檬果,我酸了啊家人們,今晚都別睡了,霸總*女明星這種cp配置,都給我嗑!!」
「我被甜死了sos,大佬一波操作直接官宣主權,果然是霸總的效率,A爆了,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偏愛好不好。」
原本網絡上的罵聲瞬間消失了大半,局勢扭轉。
不少人開始重新審視那條假視頻,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
這就是裴忌的辦法,即便把他自己也牽扯進來,也要将她從泥潭裏拉上去。
為了幫她證明清白,以前從不會在媒體面前露面的他甚至不惜公開出席采訪,當着全世界面,說她是他的未婚妻。
沒人再敢欺負她了。
她甚至一時也分不清,這是他為了幫她澄清所做的權宜之計。
還是....認真的。
時鳶怔然許久,心裏仿佛被一陣熱流灌滿,漲得她眼睛發酸,卻又根本找不到一個确切的答案。
出神片刻,她又不受控制地點開那條采訪視頻來看。
裴忌低沉清冽的嗓音再度回蕩在房間裏。
好突然...怎麽就成了他的未婚妻了....
要不要給他打通電話呢?
時鳶把手機拿起又放下,來來回回好幾次。
最後,她還是将手機扣回去,扯住被子蒙上頭。
算了,還是先睡吧,一切等睡醒了再從長計議。
這一夜,有人睡得安穩,有人卻心驚膽戰,徹夜未眠。
采訪播出後的第四個小時。
天剛蒙蒙亮,一個黑發及腰,身材窈窕的女人已經站在路邊招手攔車了。
很快,一輛出租車在她的面前停下。
溫心雅确保自己戴好口罩帽子,臉遮擋得嚴嚴實實之後,才提着行李匆匆上車,直奔機場。
最早一班去國外的飛機是五點半起飛,她到機場時已經将近五點。
清晨,頭等艙候機室裏沒什麽人,溫心雅帶着墨鏡口罩,手裏拿着一本雜志在看,實際上沒兩分鐘就要看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很快了,還有十分鐘不到她就可以檢票登機了。
等她拿着這筆錢出了國,哪怕是神仙都找不到她。
逍遙的日子已經近在眼前,誰也攔不住她。
溫心雅的眼睛緊緊盯着手機屏幕,一瞬都不敢錯開。
三分鐘.....
兩分鐘.......
最後一分鐘.......
機場播報聲響起,溫心雅面色一喜,立刻就要拿着手提行李箱起身。
下一刻,一道溫和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你好,溫心雅小姐。”
一雙漆亮的皮鞋映入眼簾。
溫心雅動作一僵,緩緩擡頭,就看見一張清隽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周景林的目光緩緩打量着她,視線從她及腰的烏發,再到與時鳶極為相似,纖細窈窕的身型上。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終于放松下來。
他推了推鏡框,露出友好的笑:“總算找到你了。”
茶樓包間內。
長達一個小時的等待裏,溫心雅的心理狀态已經瀕臨崩潰。
她狠狠瞪着面前的周景林,咬牙切齒道:“我都說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什麽視頻,我根本就不知道!”
見她仍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周景林輕嘆一聲。
他果然不太适合談判。
下一刻,周景林微笑起身:“稍等一下溫小姐,我們裴總已經到外面了。”
溫心雅表情一凝,腦中還沒等想出對策,包間的門就已經被人推開。
一道高大颀長的身影走進來,男人面容冷峻,氣場淩厲逼人,比起采訪裏,面對面的他更有一種讓人生畏的壓迫感。
他在她的對面坐下來,唇邊噙着一抹薄涼的弧度,目光冷冽而銳利。
溫心雅只是被他看了這麽一眼,心裏的所有想法就仿佛無處遁形。
她心慌地就要起身,就聽見他不疾不徐的聲音響起。
“溫小姐,就不好奇我是怎麽找到你的嗎?”
“讓我猜猜,她承諾給你的是,拿了錢之後就安全出國,對嗎?”
溫心雅心裏一驚,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心慌兩個字都刻在了臉上。
裴忌慢慢勾唇,漆眸緊緊盯着她。
“既然我可以找到你,就證明我能找到的東西,遠比你想象的要多。”
她慌亂錯開眼,聲音已經有些發抖:“你.....你到底想說什麽?”
裴忌淡淡問:“拍一條視頻,她給你的酬勞是多少?”
溫心雅抿緊唇,不敢與他對視下去,遂低着頭一聲不吭。
“不管多少,我出十倍。”
溫心雅的瞳孔驟然一縮。
厘姿讓她拍那條視頻的出價是兩百萬。
十倍,也就是兩千萬。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裴忌,脫口而出道:“你說真的?”
“就算要算賬,我也分得清要找誰算。你只需要考慮清楚,什麽選擇對你才是最有利的。”
他的長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發出有節奏的清脆聲音,散發着無形的壓迫感。
一下又一下,每一聲都像是落在溫心雅的心上。
她的臉色越來越白,心理防線幾乎崩潰。
見她的意志越發動搖,裴忌又笑:“因為一點小錢,搭上後半輩子,怎麽想都不太劃算。”
他的語調慢條斯理,就像是篤定了她一定會答應這個條件一樣。
話落,溫心雅放在桌下的手緊攥成拳,指甲深深陷進肉裏。
他說的對。
既然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她,那就證明之前厘姿承諾給她的東西,其實一半都做不得數。
如果因為這件事,她和裴氏樹敵,以後就算是還想回到娛樂圈,厘姿又怎麽可能保得住她。
而且,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他開出的條件,真的讓人很難不動搖。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深吸一口氣,緩緩擡起頭。
“你想要我怎麽樣?”
中午十二點。
厘姿握着手機,焦急地在公寓裏來回踱步。
季雲笙那邊不接電話,溫心雅也聯系不上。
不知怎的,一種心慌的感覺漸漸在心頭蔓延開來,讓厘姿坐立難安。
從昨晚裴忌公開幫時鳶澄清開始,她到現在連眼睛都不曾合上過。
她只能不停地一遍遍安慰自己。
溫心雅已經乘着早上的飛機離開了,哪怕裴忌查到,也不至于能神通廣大到去國外把人找出來對峙。
沒事的,一定是她太緊張了。
就算再不濟,她也可以去找季雲笙。
畢竟如果沒有他,她也不可能有本事找到和時鳶那麽相像的溫心雅,然後把風波鬧得這麽大。
這時,手中握着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是溫心雅發來的消息。
溫心雅:手機剛剛沒電關機了。
厘姿:你已經到國外了嗎?
溫心雅:沒有,我還在北城。我們見一面吧。
厘姿:???
厘姿:我不是已經給你買了早上的機票嗎?你怎麽還沒走?
溫心雅:出了些意外,你先過來,我們見面再說吧。我把地址發給你。
盯着最後那行字,厘姿皺緊眉頭,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可她有把柄在溫心雅的手上,怎麽也得先把她安撫下來,哄着溫心雅出了國再說。
糾結片刻,厘姿咬了咬牙,還是拿上包出門,打車趕往溫心雅發來的地址。
被侍者引着進到包廂裏的時候,厘姿看見包廂裏坐着的人,雙腿頓時一軟。
“裴....裴先生.....”Ding ding
見狀,裴忌輕笑出聲:“現在知道怕了?”
他的神色太過平靜,遠比發瘋的樣子更讓人覺得瘆人可怖。
厘姿眼神閃躲,不敢與他對視。
她磕磕巴巴地開口:“您...您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裴忌掀了掀眼皮,眸色冰冷,不帶絲毫憐憫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薄唇輕啓,聲線薄涼:“厘姿,我記得我說過,我的耐心不太好。”
厘姿渾身一抖,嘴唇幾乎快要被咬出血來。
明明是溫心雅約的她,出現在這裏的卻是裴忌。
原本她還以為,有季雲笙的幫忙,至少裴忌不會這麽快找到她的頭上來。可現在看來,季雲笙只是把她當成棋子而已。
現在全完了。
厘姿的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哭得楚楚可憐地望着他,企圖用梨花帶雨的模樣喚起男人的同情和憐憫,哪怕是一星半點也行。
可她卻忘了,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沒有心,只有那唯一一個軟肋。
“裴...裴先生,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是我錯了....”
裴忌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襯衫袖口。
他的側臉冷然淩厲,連多看她一眼都懶得。
“那接下來該怎麽做,都明白嗎?”
厘姿連連顫聲點頭:“我...我會讓溫心雅他們出來澄清的......我也會找時鳶親口道歉的。”
裴忌沒再繼續跟她廢話下去,邁步離開包間。
等在外面的周景林見他出來,連忙握着手機迎上去,神色凝重。
“裴總,裴董事長剛才打電話過來,讓您現在回一趟老宅。”
他抿緊唇線,只頓了一秒,便繼續面無表情地往外走。
“知道了。”
僅僅過了一天時間,網絡上再次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微博上出現了一個匿名賬號,賬號內發出了幾條完整的,沒有剪輯過的視頻。
第一條是酒店監控下,許瑾言與時鳶沒說幾句話,便擡腳離開了房門口。
第二條是視頻是那個所謂的“上床”視頻,一模一樣的拍攝角度,卻比之前那條多出了一截內容。
視頻裏,那個酷似時鳶的女人停下動作,看向攝像頭的方向,忽然不耐煩地開口。
“怎麽樣?拍好了嗎?”
舉着攝像機的人答:“差不多了,我覺得挺能混淆視聽的。不近看根本看不出來。”
女人從男人的身上下來,撩開長發,露出一張漂亮,但和時鳶全然不同的臉。
“那就行,收工吧。快點把東西剪出來好交差。”
“知道了。”
僅僅是這麽一小段內容,真相已然明了。
短短幾天時間內,網友們也沒想到居然吃了一個反轉這麽多的大瓜,簡直是一波比一波精彩。
「靠,果然是陰謀。我之前就說視頻裏的人不是時鳶,沒一個人信我!」
「現在某些惡臭粉絲可以換人家一個清白了吧?臉疼不疼啊?」
「嗚嗚嗚嗚嗚真相可能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有些人你們欠時鳶一句道歉!!憑什麽随意網暴污蔑人家!」
「居然這麽快就把背後搗鬼的人找出來了,大佬牛逼!!!行動效率太高了,相比之下豫星簡直遜爆了好吧?每次就只會發澄清聲明,下次直接來這種簡單粗暴的好不好?」
一時間,時鳶微博下面的那些罵聲徹底被淹沒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數不清的道歉。
蔣清一邊刷着,一邊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太好了時鳶姐...老天有眼...惡有惡報.終于有人還我們清白了....”
時鳶彎了彎唇,笑意溫柔:“嗯。”
她拿起手機,走到陽臺外,打開手機通訊錄。
細白的指尖劃到那串熟悉的號碼,時鳶猶豫片刻,盯着那串數字出神。
片刻,她緩緩深吸一口氣,撥出電話。
時鳶的心像是被什麽緊緊提着,緊張到幾乎快要讓她無法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直到漫長的一串忙音過後,電話自動挂斷。
沒有人接。
随着電話挂斷的那一聲後,時鳶的細眉輕擰起,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似乎又這樣慢慢地洩了下去。
這時,蔣清的聲音從客廳裏響起。
“時鳶姐,車已經到樓下了,我們現在得去記者發布會了。”
她回過神,将手機放進大衣口袋裏,神色如常。
“嗯,走吧。”
記者發布會現場,長.槍短.炮一排排架起,對準臺上的時鳶。
女人的一頭青絲被盤起,露出纖細漂亮的雪頸,弧度優雅。被簡單勾勒過的眉眼依舊精致動人,除了神色比往常看起來要疲憊些許,如水般的杏眸中一如既往的柔和澄澈。
這次的公開澄清,問題和答案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時鳶只需要差不離地回答出記者的問題,對這次的事件做一個簡單的說明和澄清就可以,剩下打官司的程序步驟都會由豫星的法務部代為處理。
很快,發布會臨近尾聲,全場安靜下來,等待時鳶做最後的發言。
“感謝這一次事件發生後,堅定信任我,站在我身邊的粉絲,朋友,我的公司豫星娛樂,包括在場的記者朋友們。在周末的時候還在因為我的事情忙碌,辛苦大家了。”
镤光燈閃爍,輕柔悅耳的嗓音通過麥克風,緩緩傳遍會場的每個角落。
“以及,還有一個人。”
時鳶頓了頓,唇角慢慢彎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笑得溫柔。
她望着攝像機,緩緩地說:“謝謝他,在我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出現在我的身邊,讓我擁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
只這一句,她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還有記者想要提問,洛清漪反應很快,直接堵住了記者接下來的話頭,宣告發布會正式結束。
去豫星大樓的路上,時鳶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又時不時地低頭看看手機。
洛清漪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明知故問道:“怎麽樣,他聯系你了嗎?”
時鳶輕輕搖頭,“他沒接電話,應該是在忙吧。”
洛清漪啧啧兩聲:“別的不說,裴忌這次真的挺給力的。解決事情的效率比我想象得還要快,連夜安排采訪,再到找到視頻的始作俑者,我以為怎麽也要個四五天時間。”
時鳶嗯了聲,聲音悶悶的:“他昨晚應該累壞了。”
“那要不你先發條短信給他?”
時鳶怔怔擡起眼,睫毛又很快垂下,猶豫不決。
知道她還有心結打不開,洛清漪也不想讓她太過糾結為難。
洛清漪輕咳一聲,只好幫她找借口:“就當是為了表達感謝。”
時鳶咬緊唇,視線一錯不錯地盯着手機。
只是發一條短信問候一下而已,就當是為了感謝。
他幫了她這麽大的忙,于情于理,她也應該親口感謝他。
只是感謝而已,沒關系的。
就這樣,時鳶鬼使神差地點開聊天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修修改改好幾遍,她卻又把敲下來的文字全都删除,只留下了三個字。
「謝謝你。」
然而,這條短信發出去之後,一直到晚上,手機都是靜悄悄的。
沒有收到任何回複。
時鳶把所有發出短信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都料想過,卻唯獨沒有想過這個。
是因為他太忙了沒看見。
還是因為,他後悔了?
和她這樣黑料纏身的人扯上關系,其實根本不算什麽好事,只會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所以他後悔,她也覺得情有可原。
時鳶不知道。
深夜,她輾轉難眠,手總是不受控制地拿起手機,點開消息框。
她甚至還在擔心,是不是裴忌出了什麽事,亦或者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次日起來拍攝時,果不其然,時鳶的眼下出現兩處淡淡的烏青。
下午,拍攝結束。
保姆車上,洛清漪側頭,打量着一臉疲倦的時鳶,好奇道:“怎麽?昨晚沒睡好嗎?”
時鳶閉着眼,嗓音因為剛睡醒的原因還有些微微沙啞。
“還好。”
洛清漪眯起眼,一副洞悉一切的神情:“別騙我,是不是因為裴忌?”
時鳶沒出聲,默默縮在座位裏。
“他跟你說什麽了?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話一出口,洛清漪心裏就直接給否認了。
照裴忌那樣,後悔,怎麽可能。
洛清漪的這句話直接将時鳶心裏糾結了一晚上的問題戳破。
她垂下眼,目光有些黯然。
“我也不知道。”
說完,時鳶就閉上眼,一副要睡了的樣子。
洛清漪看穿她裝睡逃避的樣子,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也許是因為時鳶昨晚睡得不好,短短一會兒時間,竟然真的在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時鳶再被叫醒時,車竟然已經停在裴氏集團總部大樓的樓下。
她懵怔幾秒,轉頭問洛清漪:“為什麽來這?”
洛清漪一把拉開車門,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找你的未婚夫啊。前天才公開,就算是假的,也要多少裝裝樣子來探個班吧。快下車。”
“?”
時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洛清漪拉下了車,直接推了進去。
高聳入雲的大樓內,大理石地面光潔明亮,來回走動的員工們行色匆匆。
聽見聲音,前臺小姐擡起頭,就看見面前站着一個身形纖細,氣質出塵的女人。
雖然有口罩遮着臉,可露在外面的那雙杏眸卻極為動人,眼波流轉間,美得讓人不自覺屏息。
好像有點眼熟。
前臺小姐從美貌裏回過神,露出公式化微笑:“您好,請問您找誰?”
“嗯....我找裴總。”
前臺小姐又問:“請問您有預約嗎?方便告訴我一下您的姓名和聯系方式嗎?”
女人眼睛彎起,嗓音輕柔:“我叫時鳶。”
話落,前臺小姐瞬間不可思議地睜大眼。
活....活的.....
時鳶有些習慣了這樣的注視,倒也不介意。
她又笑了下:“不過我沒有預約,可以麻煩你幫我問一下嗎?”
前臺小姐紅了臉,連忙撥通內線,“好...好的沒問題,您坐在那裏稍等片刻吧。”
“謝謝。”
時鳶走到一旁的沙發處坐下,安靜等待着。
沒過一會兒,前臺小姐就挂了電話,朝她走過來。
她歉疚道:“實在抱歉時小姐,裴總今天不在公司,好像前不久剛剛出去了。”
時鳶怔了下,很快,她又溫和道:“沒關系,那我先走了。謝謝。”
“您客氣了。”
目送着時鳶的身影走出大樓後,前臺小姐剛回去,就被同事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一個比一個興奮。
“剛剛那個是時鳶沒錯吧?”
“是她是她,真人真的好漂亮啊。”
“話說她是來找裴總的對吧?看來兩個人是真的未婚夫妻沒錯了。誰說裴總不近女色,明明人家是為了未婚妻守身如玉好吧。”
身旁同事聊得歡快,前臺小姐皺緊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剛剛她打內線到周秘書那裏,周秘書讓她轉達說裴總不在。
可是她明明記得,半個小時前,裴總才剛到公司啊。
此時此刻,總裁辦公室內。
周景林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看向站在落地窗旁的男人。
他小心翼翼道:“裴總,時小姐已經走了。”
其實他也不懂,為什麽明明就在這裏一直盼着人家。人家主動來了之後,卻又不見。
男人垂眸凝視着窗外,神色辨不出任何情緒。
片刻,他終于啞聲開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