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紀青楊生平從來沒有做過令自己後悔的事情,可是這一次他卻不得不承認他後悔了,而且後悔的要死。
當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和溫慧玲兩個人真的肌膚相貼的時候,并且身上有着不容錯認的情欲痕跡時,他真是呆了,然後就是恨不得找堵牆撞死算了。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後悔過自己的所作所為,最令人沮喪無力的是他竟然連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都不記得了,只知道昨天自己找到溫慧玲讓她陪自己演一出戲逼葉子對他的感情就範。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脫軌,再也不是在他控制之內的情況!
相比他的激烈反應,女主角溫慧玲真是算得上有敬業精神了。一笑置之的大将之風發揮的淋漓盡致,讓紀青楊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除了一句對不起說什麽都好像顯得自己太沒風度。他甚至甚至有點犯罪地懷疑溫慧玲這個女人是不是以前當交際花當上瘾了,才對情欲這種事情看得這麽淡薄。
不過紀青楊已經是什麽都管不了了,現在唯一想到的是這戲裏的另一個女主角——葉子。既然戲已經假戲真做,他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彌補了,只要葉子肯接受他,紀青楊發誓自己會對葉子一輩子好,珍惜她,疼她。
兩個人下樓走到公寓門口時紀青楊就知道自己在這一場愛情長跑比賽裏徹底輸了,當他看到樓前路燈旁站站得筆直且一身朝露的葉子時紀青楊覺得自己的一切在葉子面前已然是多餘。原本預料的讓葉子吃醋的情況沒有一絲痕跡顯露,就看這個讓自己費盡心思的女人只是徑直走到自己身邊的女人溫慧玲面前,深深地看着她,然後,就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牽起溫慧玲的手離開。
她的眼光至始至終都沒有放在他的身上,哪怕連眼角都沒有掃他一眼。紀青楊的心裏與其說是失望痛心更不如說是震驚。
從葉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葉子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神經的每一個表情他都不敢有絲毫的放過,所以他沒有錯過葉子在見到他和溫慧玲一起走出樓道門口時眼睛裏一閃而過的掙紮與痛苦,沒有錯過葉子那在清晨薄霧下隐隐顫抖的身體。這麽多年的相處讓紀青楊知道葉子此刻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人很少失控的樣子,所以每一次葉子的失控都讓紀青楊印象深刻,而偏偏葉子少有的幾次失控又都是在那個剛出現不久的溫慧玲面前。
是誰說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紀青楊相信自己現在的直覺一定也不會錯。盡管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要為之懷疑。
如果說葉子是一個生性淡薄的人,那她對感情無動于衷也沒有什麽。可現在幾次三番的為了一個溫慧玲變得不像是那個平常的葉子又該如何解釋?也許事實很殘酷,讓人難以接受,但紀青楊相信能夠為了一個人頻繁失控,還對這個人的關心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間應有的尺度,這意味什麽?無疑是愛情!
葉子看着溫慧玲的那一眼裏包含着太多的東西,也許別人甚至連葉子自己也可能沒有察覺到,但是對那東西渴望已久的紀青楊卻知道它是什麽。葉子的目光中有隐忍,有心痛,有不舍,有決絕,還有一樣讓紀青楊為之害怕與震驚的——執着。
紀青楊在葉子邁着堅定的步伐向他和溫慧玲這裏走來時他就忍不住退步了,那種感情讓深重的讓他汗顏,也讓他窒息。
一個他渴望已久的東西,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紀青楊就算再不甘願也不得不承認與接受。
也許心痛,也許難過,也許震驚,也許不甘,可葉子是他愛的人,準确的說是他今生唯一在乎的女人,葉子認為他們是朋友,他就做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情,無論事實結果怎樣紀青楊還是決定支持葉子,盡管他的這個朋友愛上了一個她也許永遠都不該愛的人——一個女人!
紀青楊現在唯一感覺到的事情就是無力,對葉子,從那天開始他與葉子之間就好像是變成了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他想告訴葉子他什麽都知道了,他們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他願意祝福她,可是葉子就仿佛是他身邊空氣一樣,明明離得很近,卻怎麽樣也抓不到。
打電話她不接,電話那頭總是溫慧玲的聲音;公司守株待兔,人又總是躲在家裏;去家裏找人,紀青楊卻過不了自己這關,尤其是與溫慧玲有了親密關系卻又知道了葉子的秘密之後,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自己心裏的那緊緊壓抑的不甘去毀掉那兩個人。
也許他可以坦然面對朋友,但卻無法面對那樣一個情敵,紀青楊有時也想,這樣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很龌龊?
想做的事情做不了,想等的人等不到,心情是難以言喻的惡劣。不知道怎麽想得,今天他本來在公司等着葉子,然後人就等到了那次舉辦宴會的酒店裏。怎麽想得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酒店大廳一角昏黃的燈光下正望着窗外出神的不是他這幾天日思夜想的人又是誰?
幾天不見,她原本就不怎麽豐腴的身體越顯得清瘦,眼睛下面是濃重的黑眼圈,相信這幾天也有人像他一樣沒睡好覺了。蒼白的十指緊緊捧着手心裏已經沒有了熱氣的綠茶,在昏黃的燈光下兩者顯得格外的協調,看在紀青楊的眼裏卻也格外的冷清。
相信葉子現在就像自己一樣也是個單相思吧,紀青楊禁不住微微苦笑。站在這兒看着那人發呆良久,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紀青楊終于還是忍不住走上前站在了對他還毫無所覺的葉子身旁。
“介不介意老朋友坐下來聊聊天?”
盡量用着輕松愉快的語調和那人打了招呼,卻還是看到她一瞬間僵硬的身體和慌忙轉過頭來臉上微愕的表情。
将一只手順勢搭上了葉子急欲起身離開的肩膀上,不再理會她的抗拒把她壓回她的座位,自己則自作主張地邁向葉子對面的座位上就座。
對面的人依舊是一臉的不安,然後索性就轉頭繼續看向窗外,不理他這個大活人兼——好朋友,也許在葉子的眼裏是不是已經沒有了他這個朋友呢?
不過,紀青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此時面對着這樣的葉子心裏竟然仿佛湧上了一絲絲愉快,也許能讓她這樣為自己緊張一回也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