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親一個

看着她格外認真的神色，顧之妍愣住了，“娘，你真的答應？”

“當然說真。”侯秀英看着她語氣肯定，“結婚大事我不會随便開玩笑。”

顧之妍呼吸微緊，眸底湧動一層淚意：“謝謝娘，你太好了。”

趙學民只感覺被人當衆狠狠打了一巴掌，看着侯秀英，氣得要吼起來，“侯秀英，你怎麽也跟着孩子胡鬧！”

“我可沒胡鬧。”侯秀英看着他冷道，“你放心，既然咱們兩家的親事作廢了，回頭我肯定會把你們趙家的彩禮全都退回去，這滿院子的客人都是你的證人。”

“我不同意。”趙學民冷道，要是今天真讓顧之妍嫁給安靖元，那趙家以後在紅興大隊可就真的就要擡不起頭來了。

侯秀英面色一沉，看着他的眼神幾乎要冒出火來，“我們顧家的事還輪不到你說話，你若想要阻止，那就問問我兩個兒子應不應。”

話落，她那兩個牛高馬大的兒子眼神惡狠狠地盯過來，趙學民雙腿一哆嗦，一口氣悶在胸口，敢怒不敢言。

算了，今天怎麽說也是康雲不對，現在大家都站在顧家這邊，他們也不好鬧得太過，還是先趕緊打電話去醫院把康雲叫回來才行。

見他沒再接話，侯秀英轉頭看着安靖元：“之妍我就交給你了，她性子急，往後你多讓着點，別讓她受委屈。”

縱然衆人目光異樣盯着自己，但安靖元面不改色點頭，“嬸子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侯秀英揮了揮手：“快走吧，大後天早點回門，我在家做好飯等你們。”

她剛說完，衆人當中也不知道是誰倏地喊了聲，“親一個才能走。”

而後，這話就像洶湧的浪花一般，呼喊聲一陣接着一陣——

“對，親一個才能出門！”

“安靖元，快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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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一個！”

嬉戲的歡呼聲音萦繞在耳邊，顧之妍面頰陡然騰升一抹熱意，雖然知道這時候讓安靖元吻她是不太可能，但看着男人，她心底還是多了一抹期待。

對上那雙烏黑含笑的眼，安靖元像是被燙着一般，很快別過眼，看着衆人，“行了，別鬧了，再鬧可真就沒吉時了。”

顧之妍期待落空，想開口說些什麽，可感覺好像說什麽也不合适，只低着頭，裝作一副嬌羞的模樣。

侯秀英也忙朝衆人擺了擺手，笑眯眯道：“差不多得了，年輕人臉皮薄，經不起你們的折騰，娶媳婦要緊。”

說完，看着還在一邊還沒動靜的兩個兒子，催道：“你們還愣在那幹什麽，趕緊放鞭炮啊，明傑你找人帶着嫁妝把你妹送過去。”

顧家兩兄弟雖然也不知道娘跟妹妹在搞什麽，但她們倆決定的事，他們都盡量支持！

很快，鞭炮聲“噼裏啪啦”地響起，顧之妍跟安靖元在一群人的起哄中被簇擁出了門。

兩人走在中間，前面是顧家送親提嫁妝隊伍，後面還跟着一些瞧熱鬧的人，一路上熱熱鬧鬧的，顧之妍想跟安靖元說兩句悄悄話都找不到機會。

因着臨時換了新郎，送親的人不多，全都是顧家這邊信得過的幾個人，不過嫁妝也不多，路也不遠，走差不多半小時就到了。

跟記憶中的一樣，安家原先的四合院已經被充公，現在的安家位置偏僻，房子有些破舊，但勝在寬敞。

估計事發太突然了，這邊沒怎麽安排，安家的院門只貼着一個大喜字，家裏原先也沒什麽人，看着冷冷清清的。

院子裏有兩個人在忙碌，是安靖元的母親何麗姝跟妹妹安靖欣，因着家庭的變故，何麗姝在自己的丈夫死後就患上精神病，不過病情時好時壞，但現在看着精神還不錯。

見到一行人熱熱鬧鬧地出現在院裏，何麗姝原平靜的眸底微微驚愕。

剛才隊裏的鐵球突然跑回來說元哥兒一會要把新娘子帶回家，讓她按結婚那樣做點準備，她是不相信，所以就沒怎麽準備，結果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而且，新娘子她也認識，是顧家的小閨女，可明明她今天應該要嫁去趙家的，怎麽元哥兒出去顧家幫忙一趟，連人家新娘子都拐來了？

她唇角微微張着，半晌說不出話來，安靖元輕咳了聲，忙問：“娘，奶奶呢？”

何麗姝忙回過神，“你奶奶睡着了，要叫她起來嗎？”

安靖元還沒應聲，顧之妍就笑道：“娘，讓奶奶睡吧，別折騰她了。”

這一改口，跟着過來看熱鬧的人瞬間笑起來，何麗姝神色尴尬，只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嗫嚅着：“不好意思，事情太突然了，什麽沒來得及準備。”

她轉頭看着自己的閨女，“靖欣，你快去把火盆端來。”

安靖欣點頭，轉身要走，顧之妍走上前拉住她，看着何麗姝又道：“娘，不用那麽麻煩，今天事發突然，咱們一切從簡就行。”

說完，她回頭看着安靖元，眨了眨眼，“安靖元，咱們的新房在哪，我讓哥哥把我的嫁妝擡進屋。”

院裏除了送親隊伍，還有一群等着看熱鬧的人，安靖元揚眉看着她，“嫁妝就先放在堂屋，一會再看看怎麽收拾，我先送你去新房。”

說完，他伸手勾着女人的手，在衆人的注視目光中拉着她往自己的房間裏走。

到了房間，男人很快松開她的手，随後将纏挂在自己胸前的大紅花取下，看着她開門見山道：“儀式結束了，趙康雲估計這會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一會他到了你好好跟他談，所以嫁妝就先放在堂屋裏，等會直接搬走。”

顧之妍聞言皺眉，“什麽意思？”

男人将大紅花扔到床上，笑看了她一眼，“字面的意思，剛才那種場面，娶你只是為了幫你。”

顧之妍揚眉，眸底忽然多了兩分神采，“可你剛才還當着我娘的面說不會三心二意，會對我好，怎麽現在張口就變了？”

任務完成了，男人也不想再跟她開玩笑，“趙家的人那麽賤，看在以前你也曾經幫過我的份上，所以我在配合你的權宜之計啊。”

顧之妍噎住，他怎麽知道自己跟侯秀英說過的話？難道剛才窗口那一抹掠過的身影是他？

她倏地笑了聲，一路人她還在想為什麽這個男人突然就轉性了，沒想到他僅僅在聽到自己那一番話後才幫忙的。

她邁步朝男人那邊走，“所以你現在也覺得我應該要嫁給趙康雲嗎？”

“打住。”安靖元下意識地後退，“這是你們顧家和趙家的事，我一個外人沒有發言權。”

他的回答讓顧之妍有些惱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記錯了，還是他從來對她沒有那個意思，如果沒有，那為什麽上輩子要悄悄替她做那些事？

她一步步朝他靠近，看着他毫無波瀾的神色，咬唇問：“安靖元，如果我說，我現在是真心想嫁給你而不是趙康雲呢？”

安靖元不可思議看着她，語氣有了絲波瀾：“顧之妍，你是不是真的沒睡醒？”

顧之妍被他這話氣笑，“我現在清醒得很，我想嫁給你是認真的，我想做你的妻子，想跟你生兒育女，想跟共渡餘生。”

安靖元被她逼着再後退，“顧之妍，差不多得了，你再胡鬧就沒有意思了啊。”

他面頰生硬，聲音似有不耐，顧之妍微微頓住。

确實，任誰聽到了她突如其來的話都不會相信的，他現在不相信，她也不能硬逼着他去接受。

她緩了會心情，笑道：“那好吧，你不信我也不勉強。”

安靖元聞言，偷偷松了一口氣，垂立在兩則的拳頭也微微松開。

顧之妍又道：“我不想嫁給趙康雲，既然這樣，那你幫人幫到底，做戲做全套，這總行吧？”

安靖元站在那兒，沒有表示。

顧之妍看着他繼續道：“嫁妝還是要擡進來，窗花我要貼上，你的房間我也要重新收拾，外面那麽多看熱鬧的人，萬一不小心穿幫，那我不是白走一趟？”

男人若有所思，過了會，他揚了揚眉：“行吧，那我出去安排。”

顧之妍看着他闊步出了房間，唇角勾了勾。

不管安靖元現在是什麽想法，但剛才他剛才當着衆人的面娶她的，就算他認為這是權宜之計，那她以後也可以假戲真做。

很快，一件件家具被陸續搬進房間，新添的家具把原本空曠的房間擠得滿滿當當的，牆上重新貼上了大喜字，床上新換上了新的被褥，枕頭也換成了一對大紅色鴛鴦對枕，怎麽看都一副喜氣洋洋的氣氛。

想到以後這就是自己跟安靖元要一同生活的地方，顧之妍一顆心就“砰砰”地跳，心熱得連臉都開始發起熱來。

顧明傑擡着最後一件嫁妝進來，看到自家妹妹在房間發愣，咳了聲，壓着聲音叮囑她：“出發前娘都跟我說了，你是願意嫁了，可是安家還不知道怎麽想，你得跟靖元好好談，別吓着他。”

顧之妍回神，想到剛才男人那副臭樣子，心裏難免失落，但在哥哥面前，她也不想表現太多。

“我知道了，哥。”她說着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裏面是從顧家帶來的一些雞鴨魚肉和紅雞蛋之類的吃食，“先不說這個，你跟我一起把這些東西端出去給大夥吃。”

顧明傑也不好說太多，随手就端着簸箕出去了，顧之妍拿着東西跟在他身後也出了房間。

堂屋裏，幾個送親的男人正拉着安靖元熱熱鬧鬧地猜拳，看到她出來，喧鬧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顧之妍笑了笑，把東西端過去，“你們繼續啊，我這裏還有好多吃的，吃不完不準走。”

何麗姝聞言忙阻止，“那怎麽行，這些東西你不是還要……”

顧之妍很快還打斷她的話：“娘，廚房在哪，我給大夥弄點湯？”

既然剛才男人已經跟她坦白現在只是在做戲，那他肯定也不會瞞着何麗姝，所以她知道何麗姝想說什麽。

這些東西原本是到新郎家才分享出去的，可現在換了新郎，東西自然也不能留着給趙家那邊的人吃。

何麗姝聽着她一口一個娘地叫，一時間不知怎麽接話，只愣在那兒。

堂屋忽然安靜，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安靖元正想開着口，院外倏地有人高喊——

“元哥！元哥！”

衆人循聲看過去，便看到一個男孩滿頭大汗地從院子裏跑進來，顧之妍知道他是隊裏的孩子，鐵球。

鐵球進了屋裏，看着安靖元指着院外，“那個……那個……”

安靖元忙拉個凳子過去給他，“你急什麽，有會麽事先喘口氣再說。”

鐵球一屁股坐下來，氣喘息息道：“那個，趙康雲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