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說是如此說,R大校園面積受限,不向學生情侶提供小樹林服務。

從東門進來,就是本校休閑勝地,有且僅有一處的小花園。經過雙趣亭,幾個女孩正在裏頭看書聊天。

萬鵬拉着俞季陽,随意找了一個無人處,兩人在石階上挨着坐下。

今天風和日麗,樹叢裏偶有鳥啼聲,簇蔟盛放的月季在午後格外明豔。

萬鵬感慨道:“開學至今,就今天、現在才最舒心了。”

“我要是沒記錯,”俞季陽道,“中秋放假那兩天,你也這麽說過。”

萬鵬早忘了,反正能和老婆約會就最舒心,他勾了俞季陽的手,道:“來,親一個。”

俞季陽道:“這在外面,別亂來。”

萬鵬卻不由分說,單手捧了學長的臉,湊過去重重親了一口。

這聲兒大的,俞季陽一下漲紅了臉,餘光朝旁邊掃了掃。

“沒人,有也不怕。”萬鵬滿不在乎,手指捏着俞季陽的下巴,那語氣可太狗了,“快求我,都看出來你想讓我深吻你了。”

俞季陽臉還紅着,眼睛彎了起來,說:“我才不求你呢。”

萬鵬剛想再說句什麽撩撩他,就聽他接着道:“……是很想。”

這要還不親,萬鵬就白長到十八歲零四個半月了。他毫不猶豫地強勢親了上去。

和他總是火力十足的身體不同,俞季陽通常都是溫熱偏涼的,他含着俞季陽的嘴唇感覺像是在吃一塊甜薄荷,感覺稍一用力,俞季陽就要化在他嘴裏。

他還在細品這感覺,俞季陽輕輕戳了下他的心口。他領會到了,這是讓他“好好親、認真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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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萬鵬照做了。他一邊吻得更深,一邊把俞季陽抱過來,讓俞季陽坐在他的大腿上。

“唔……”俞季陽發不出聲音,本來閉着的眼睛張開,被親得眼角濕潤,一只手虛虛地推萬鵬的肩,想提醒他,在外面,別太過火。

但下一秒,萬鵬做得更過火。俞季陽的腰猛然一抖,虛推萬鵬的手握成了拳,打了萬鵬兩下,還想罵人,奈何嘴巴被堵着,只能發出意味不明的幾聲低吟,膝蓋忍不住并緊了,腰肢輕抖個不停。

“下午還有課,去星泊地買杯咖啡吧。”旁邊小徑上走來一男一女,男同學正對女生提議去買咖啡。

不到兩米的距離,小徑邊樹下的石階旁,俞季陽還坐在萬鵬大腿上,被親得一塌糊塗,當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萬鵬反應極快,利落地拉開自己運動外套的拉鏈,兜頭用衣服把俞季陽包着,摟在自己胸口。

那一對男女同學注意到有人,朝他倆看了一眼,只以為是個男孩在和女朋友在約會,但見“女朋友”害羞地藏在男孩衣服裏,猜到小情侶是在親熱,男女生相視一笑,不想打擾別人,還加快腳步離開了這裏。

萬鵬撒手,放下外套衣襟,摸了把伏在他胸前的小腦袋,說:“好了,人走了。”

俞季陽郁悶地直起身,看了看已空蕩的小徑,轉回頭批評萬鵬道:“都說了在外面別亂來,你怎麽不聽我的話?”

“哪有亂來?”萬鵬道,“真想亂來你還能坐在我腿上,你該趴在……”

“別說!住嘴!”俞季陽道。

但此時不說勝過說出來。

俞季陽推了萬鵬一把,從他身上爬起來,有點惱了。

萬鵬也只得起身,外套還敞着拉鏈,他無聊地把兩手插在兜裏,想了想,讨好說:“老婆,你下午不是還有課麽,我陪你去星泊地買杯咖啡吧。”

俞季陽一聽,炸毛地又推了他一把,說:“別開玩笑,要是被人知道,我就不活了。”

萬鵬這才反應過來,這句話剛才路過那男生對女朋友說過,俞季陽以為他這麽說,是在故意氣人。

天知道他壓根就沒把路人說什麽放在心上。

老實講,他也不怕被人看到他和俞季陽親熱,直接出櫃才更好,到時候他就能堂皇地昭告天下:經濟學院的美人學長俞季陽,正是在下的親親老婆。

但俞季陽顯然沒有出櫃的需求和意願。

他也稍微有一丢丢郁悶,耷拉着耳朵,又送俞季陽去教學樓上課。

“你還沒說,”俞季陽道,“我哥到底跟你說什麽了?”

萬鵬精神不振地說:“他能說什麽好話。還不就是,叫我別欺負你,不然他就打死我。”

俞季陽看他一眼,問:“你不高興了?怎麽了?”

“沒不高興。”萬鵬确實有點打蔫,說,“犯困了,送你去上課,我就回去睡午覺。”

兩人已經走到了人多的主幹道上,不再瓜田李下,俞季陽比在無人處還更大膽些,主動靠近拉着萬鵬的衣角,低聲道:“你把我哥的話聽到哪兒去了?他才剛走,你就欺負我。”

萬鵬說:“那你快叫他回來打死我。”

俞季陽道:“真當我不敢啊?”

萬鵬自戀道:“你只是不舍得。”

俞季陽給了他個嫌棄的眼神。

“你說說,”萬鵬道,“為了你這個寶貝弟弟,你哥都打過我多少回了。”

俞季陽有靠山很有底氣,還和哥哥站一邊,說:“你活該,義結金蘭的時候說當一輩子兄弟,結果一轉頭,你就背着他搞他弟弟。”

萬鵬:“……”

他自認理虧,被俞仲夏沒事就翻出來臭罵一頓,甚至以弱勝強地錘了他好幾回,他也沒說什麽。

這事是他做得不地道,有不講義氣的成分,挨打挨罵都認了。

可是——

講講道理,俞季陽學長,不是你手把手、教我怎麽搞你的嗎?

他倆當初私定了終生,萬鵬就覺得應該告訴俞仲夏了,橫豎俞季陽的那對爹媽,還沒俞仲夏這個小哥哥靠譜。

俞季陽不想說,他開學就上高三了,俞仲夏比他自己都在乎他的成績。

“我哥要是知道我早戀,一定要炸。”俞季陽道,“再聽說是和男生,他自己炸了不算,還得炸了我。”

不消繼續說,萬鵬也明白了:“再知道這男生就是我,那可好,他得把咱們仨捆一起炸上天,和太陽肩并肩。”

俞季陽低了低頭。

“今天周六,我還以為你肯定出不來了。”萬鵬道,“上午起床我還給你哥發消息,想找他一起玩,他沒回我,可能今天又去上培訓班了。”

哥哥沒來,他又去找弟弟聊騷。

俞家媽媽一大早接到公司電話,讓她去隔壁市出趟短途差,晚上才回來。

“這叫什麽,天助咱們倆搞地下情。”萬鵬蹲在他面前,輕輕摸了摸他的腳踝,說,“沒腫,骨頭肯定沒事,膝蓋還疼嗎?”

他倆帶着金毛弟弟,正在萬鵬家的小區院子裏玩滑板。

板仔萬鵬存心想炫技并耍帥給俞季陽看,把平生所學的花樣全都施展出來了。

俞季陽看得心動還眼熱,躍躍欲試地想玩一下,可他從沒玩過,平時也不愛運動,剛上去就摔了一跤。

俞季陽揉着自己的膝蓋,卻道:“不疼,都還沒我哥打我疼。”

萬鵬想不出俞仲夏打弟弟什麽樣,考慮到俞季陽家裏的情況,還是比較小心地問了句:“你哥他還真打你啊?”

“打啊,就是撓癢癢似的,”俞季陽好笑道,“他每次都雷聲大雨點小,兇我好半天,巴掌落下來連蚊子都拍不死,完了還內疚好久,給我買這個買那個地哄我。”

“你哥是個很真性情的人,他這關不難過。”萬鵬基于對好友的了解,十分樂觀地說,“咱們倆先偷偷好着,等以後時機合适,再告訴他也一樣。”

“時機怎麽才會合适?”俞季陽道。

“等我們生米煮成熟飯,他反對也不好使了。”萬鵬道。

俞季陽愕然了一波:“熟飯?”

萬鵬志得意滿地公布自己深思熟慮的計劃,說:“別急,等我滿了十八歲,我就馬上把你煮了。”

俞季陽:“……”

金毛弟弟和俞季陽也變熟了,知道他摔了跤,還在他腿上聞聞蹭蹭,是安慰關心他的意思。

他還是有點怕這大狗,被萬鵬鼓勵着,摸了它一下,但它高興地擡頭想來舔他手,他就被吓得把手收了回去。

金毛試了幾次,察覺到了對方的抗拒,有點委屈地找萬鵬哼唧。

“弟弟喜歡你,”萬鵬道,“你別怕它。”

俞季陽道:“它是把我當成我哥了吧,我剛才跟你上樓,剛進門,它沒看到我的時候,就先沖我叫了。我和我哥的味道不一樣,小狗的鼻子是很靈敏的。”

萬鵬随口道:“你哥沙雕味兒太重了。”

“現在是眼睛在騙它。”俞季陽道,“你有時候都分不清楚我和我哥,它更分不清楚。”

萬鵬道:“我分得清!”

俞季陽道:“哦。”

“哦什麽?我的小傻瓜。”萬鵬說着霸總臺詞,起身、單腳踩了滑板,帥帥地說,“還玩嗎?再教你。”

俞季陽摔了一次,膽子更小了,踩在板上簡直像一截僵直的木頭。

換了別人玩得這樣菜,萬鵬一腳就把人踹下去了。實際上平時他寶貝死他的滑板了,爸媽有時候無意中碰一下,他都不太樂意,外人才不行。

俞季陽被他當成了內人,玩得菜有什麽關系,菜得好他媽可愛。

半天好不容易滑了幾米遠,萬鵬還沒來得及閉眼吹彩虹屁,俞季陽繃不住了,搖搖晃晃起來,危機感讓他叫出了:“萬鵬!”

萬鵬眼看不妙,本來就緊随其後,忙大步上前,雙臂一伸。

滑板呲溜一聲自己跑了。

金毛如離弦之箭,追着滑板而去。

俞季陽整個人向後栽在萬鵬懷裏,吓得小臉發白。

把萬鵬給心疼壞了,摟着他,不講理地哄人:“沒事沒事,都怪這破板太滑了,誰愛玩玩去,咱們不玩了。”

說着,金毛弟弟四腳都踩在滑板上,如魚得水地滑回來了。

陽光下一身金色毛發燦爛無比,帥得一批。

俞季陽:“……”

萬鵬道:“你看,狗才玩呢。”

狗才玩的滑板是不能再讓老婆玩了。

臨近中午,太陽又曬得很,萬鵬夾着滑板,俞季陽小心地牽着金毛,一起上樓回了家。

萬鵬點了外賣給兩人當午飯,剛吃完,俞季陽在收拾餐桌,萬媽媽回來了。

“?”萬媽媽見只有他一個人,奇怪道,“仲夏在啊。萬鵬呢?”

俞季陽:“……他在沖澡。”

馬上他又補了一句:“我們上午玩滑板了,出了好多汗。”

萬鵬聽到外面的動靜,匆忙套了條短褲出來,道:“媽?你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

萬媽媽莫名其妙道:“我回自己家,還得給你打報告?憑什麽啊,憑你長得帥嗎?”

萬鵬只好:“美女這是說的哪裏話。”

俞季陽默不作聲,繼續收拾餐桌。

萬鵬觑着他,比起被媽媽發現,反而更擔心會吓到他。

兩個男孩的态度和氣氛都有些不同尋常。

萬媽媽疑惑了片刻,又批評萬鵬:“怎麽你吃飯,讓客人收拾?太沒禮貌了吧,小心我告訴你爸。”

“有禮貌的人才不會打小報告。”萬鵬回了句嘴,把短褲的抽繩系了下,過去幫俞季陽的忙。

媽媽則進了房間裏,好像是要找什麽東西。

俞季陽一下停了動作,看着萬鵬,那眼神緊張得要命。

“沒事,”萬鵬低聲道,“真被發現就告訴她,沒什麽大不了。”

俞季陽慌張道:“那怎麽行啊?別開玩笑。”

“萬鵬,你來一下。”萬媽媽在房間裏道。

俞季陽瞬間大氣都不敢出了。

“來了。”萬鵬心裏也多少有點打鼓,但事已至此,被發現也沒辦法,索性硬着頭皮,趿拉着拖鞋,無所謂地進了媽媽的房間。

結果媽媽只是找他要身份證,新家那邊要辦個什麽什麽證,需要用到。

媽媽還小聲問他:“仲夏是怎麽了?平時話多的像相聲批發商,今天看見我這麽不熱情。”

萬鵬還沒想出要怎麽回答,說實話嗎?可是俞仲夏的孿生弟弟為什麽在他們家,這就得全說了。

“你倆是不是……”萬媽媽壓低聲音,神秘地問兒子道,“偷偷在家裏看什麽小電影了?”

萬鵬臊得臉紅,大聲否認:“我們才沒有!”

萬媽媽樂了,笑道:“怎麽還急了?沒有就沒有,快跟小夥伴玩去吧。”

萬鵬羞憤地從父母房間出來,見俞季陽面無表情地站在餐桌邊,兩手握在一起,幾根手指絞得發白。

“沒事。”萬鵬忙拉起俞季陽,回了自己房間,關好門,才告訴他,“我媽沒發現,你別這麽害怕。”

俞季陽點點頭,倏忽間眼睛泛起了紅,兩汪眼淚漫了上來。

萬鵬傻眼了,道:“怎麽了?別哭啊你,她真的沒發現。”

俞季陽也不說話,淚珠撲簌撲簌朝下掉。

萬鵬不知所措,只好把他抱在懷裏,拍着背哄他,說些“不哭不哭”、“好了好了”的話。

俞季陽擡起手回抱住他,抱得很用力,之前從沒有過的用力。

“到底怎麽了?”萬鵬擔心地問。

“沒事,”俞季陽道,“我就是害怕,被吓到了。”

這個時間,萬鵬以為他只是害怕被家長發現兩人在早戀的實情。

事實上更直接的恐懼來自于:忽然間親眼目擊到了戀人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之間,那如天與地一般的差距。

兩人這麽安靜抱了會兒,直到俞季陽忽然擡手,用指尖撫了下萬鵬的背肌。

萬鵬還只穿了條運動短褲,赤着上身,被俞季陽這麽輕輕一碰,剎那間渾身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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