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俞仲夏有嚴重的弟控屬性,認定弟弟被萬鵬欺負了,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起鐵拳,先将萬鵬一頓暴打。

萬鵬的身高體型力量和速度,對俞仲夏都是降維打擊,不可能打不過他,只是現在這情況,必然是不能還手。

于是在狹小的樓梯間裏,萬鵬只得以防守為主,一路被俞仲夏踹到了下一層的樓梯轉角。

“別、別打了!”俞季陽手忙腳亂地阻攔俞仲夏,道,“哥……不是這樣,不是的!”

俞仲夏怒道:“那是哪樣啊?哪樣!他還強迫你什麽了!你都跟我說!我今天打不死他我就跟你姓!”

該說不說,這位好哥哥的思維已經發散到了FBI Warning……他眼中的弟弟已經被萬鵬奪走了貞操,雖然男的怎麽奪男的他也不知道。

但想到害羞內向的弟弟,從小就整日被神經病媽媽家暴,前幾年還曾被辣雞同學霸淩,終于要上高三,再堅持熬一年考上好大學就能迎來新生活,竟然!又被他的好兄弟糟蹋了!

起因還是弟弟去替他考了個沒他媽啥用的化學!這輩子都不能和化學和解啦!

俞仲夏一時間五內俱焚,怒火中燒,吐幣哦鬧特吐幣,這他媽都不是問題!一起毀滅吧這個世界!

別看複仇王子長得不算高,跳起來也能在抖音直播龍吸水,即使隔着弟弟俞季陽,絲毫不耽誤俞仲夏捶萬鵬的狗頭。

萬鵬被捶皮實了,躲都不躲了,梗着脖子挨揍,大有先讓大舅哥揍爽了再說的壯烈感。

“那是……”俞季陽看不下去,急得聲音裏都有了哭腔,道,“哥!你別打他了!我是自己願意的!”

俞仲夏即将揮到萬鵬腦袋上的拳頭停在半空,不可置信地看着弟弟。?

被捶得滿頭包的萬鵬,聽了這句話,頓時開了一臉幸福桃花。

老婆為他撐腰!這頓打挨得好是值得!

“你自己願意?是什麽意思?”俞仲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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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俞季陽小聲道,“字面意思。”

萬鵬也準備要發表愛情宣言,例如:“我們兩個1帥0美,天作之合,要你這個妖怪來反對?”

還沒等他開口,俞仲夏本來要捶他的拳頭,一拳捶在了俞季陽的腦袋上。

力度不重,比捶萬鵬輕多了,俞季陽的眼淚卻瞬間開了閘,不要錢似的嘩嘩流。

萬鵬:“……”

“你們幹嗎呢?”樓梯間的門被推開,萬媽媽疑惑地朝下方看,道,“動靜太大了,影響鄰居午休……咦?”

她怎麽看到了兩個“俞仲夏”?

樓道裏的三個高中生都被突然出現的家長鎮住了。

打人的不打了,流淚的不流了,想對好友出櫃的也只能暫時NG了。

“阿姨我們有事先走了再見。”俞仲夏說了句連個标點符號都沒有的告別,就拖着弟弟走了。

萬鵬還擡腳想跟上去,被哥哥拖着的俞季陽慌忙對他擺手,示意他待着別管。

……也對,這情況,兄弟倆需要先單獨談談。

萬鵬只好目送老婆被兄弟拉着走了。

俞家兄弟下樓的兩組腳步聲,在樓道裏漸漸遠了,直至聽不到聲兒。

萬鵬心亂如麻,一擡頭,看到媽媽還在樓梯間門口一臉古怪地看着自己,只好硬着頭皮走上來。

“小帥哥,”萬媽媽道,“給你個好好解釋的機會。”

萬鵬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道:“簡單說就是,俞仲夏他媽其實是生了一對雙胞胎。”

萬媽媽道:“看出來了。那他是哥哥還是弟弟?”

“哥哥。”萬鵬道,“這兩次在咱們家玩的都是他弟弟。”

萬媽媽點點頭,覺得小朋友開玩笑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随意道:“我就說哪兒不太對。剛才怎麽回事?鬧矛盾了?”

“嗯……算是吧。”萬鵬道。

“回家再說。”萬媽媽轉身朝家裏走,道,“下午陪我出去買點東西,想買個iPad送人用,你也去看看。”

進了家裏,他們出門就一會兒,金毛弟弟象征性地過來迎接了大小主人三秒鐘,轉身去旁邊趴着咬球了。

萬鵬問媽媽:“iPad要送誰啊?”

萬媽媽提起自己的閨蜜,道:“你周姨家兒子,他今年不是高考嗎?被複旦錄取了,送個禮物祝賀下他。”

“嗯,挺好。”萬鵬心不在焉回了句。

下午他陪媽媽去買了iPad,已然到了商場,媽媽豈能不去逛下化妝品和女裝。

陪逛的萬鵬全程蔫了吧唧,心裏始終還在惦記俞季陽。

有沒有被他哥罵?他哥會不會下狠手打他?

不會還在哭吧?眼睛都要腫了。

俞仲夏這個三天兩頭換女朋友的小渣男,對女朋友不好就不好吧,能不能對弟弟好點啊。

陪媽媽出門前,萬鵬就發了消息給俞季陽。

直到他和媽媽逛完街回到家,天都黑了,俞季陽都還沒回複他。

萬律師已下班回到了家,老婆試穿了新買的外套給他看,他當即一通吹出天際的彩虹屁。

自己吹還不夠,他還要拉上兒子和他一起吹:“商場櫃姐是不是都以為,這位大美女是你的姐姐?她也太好看了吧!”

“……”萬鵬平時捧場得很,今天一副不想陪他們夫妻倆玩的樣子。

萬律師敏銳地察覺到他不對勁,問:“怎麽了?”

萬媽媽道:“一下午都這樣。中午他和俞仲夏打架了。”

萬鵬:“……”

“啊?為了什麽?”萬律師道,“他倆不是一對好基友嗎?”

萬媽媽拿出10W+公衆號博眼球講八卦的能力,眉飛色舞添油加醋:“你不知道吧?仲夏有個雙胞胎弟弟,萬鵬最近跟仲夏的弟弟玩得很好,還經常帶人回家裏來,遛弟弟啦玩滑板啦,這就厚此薄彼嘛,無意中冷落了仲夏,這不?今天中午仲夏就找上門,鬧起來了。”

萬鵬:“…………”

萬律師當然知道老婆是在開玩笑,配合地作恍然大悟狀:“懂了,小哥倆為我兒子争風吃醋。”

萬媽媽拊掌:“對對對,是這個意思。”

萬鵬:“………………”

“帥哥,別愁眉苦臉了。”萬媽媽道,“你們男孩兒有什麽事,是打一架解決不了的?”

萬律師也道:“一架不行,就再打一架,小的不行就打個大的,要不我先替你倆買個保險?”

萬鵬:“……………………”

“我有話要和你們說。”他站了起來,一副要公布一樁大事的表情。

父母對視一眼,雙雙坐端正。

上次萬鵬在家裏這樣嚴肅,還是初中,一天放了學回家,飯吃到一半,忽然說想練跨欄。

他在學校裏已經問過老師,知道一旦當體育特長生就等于放棄了一部分人生。

因此回家跟父母說的時候,還有點惴惴不安。

結果父母很輕松地說,想練就練啊,你喜歡就好。

當時的場面,搞得他以為是自己小題大做,不過區區特長生,練個跨欄而已,只有他一個小孩才當成了大事。

後來過了幾天,他玩家裏電腦的時候,發現浏覽器裏很多關于“未成年練跨欄對身體有損害嗎”、“跨欄的常見運動損傷”、“青少年體育生的心理健康”……等等的記錄。

現在,今天,此時此刻,他要說的同樣是一件,他自己喜歡,但會讓父母擔心的事。

夜晚,近十點。

俞季陽終于回了萬鵬微信:我沒事,我哥也回家了

萬鵬秒回他:俞仲夏打你了嗎?

俞季陽:沒有,他打你的那幾下好重,你還疼不疼?

萬鵬:也沒打幾下,我血厚

俞季陽:[親親][親親][親親]

萬鵬:下來親,我在樓下

俞季陽:?

萬鵬:我在你家樓下!

俞季陽家小區年歲久遠,沒健身區,沒花園,連個長凳都沒有。

只有下象棋的大爺們用石板搭建的“桌”和“凳”。

萬鵬看那“桌”不穩,怕給人坐塌,只得委屈巴巴地坐在那“凳”上,但“凳”又太矮,他兩條腿只能伸長出去,攔着半條路。

幸好晚了沒人出門,不然還得挨罵,被他攔着的可是這小區的唯一主幹道。

等了一會兒,俞季陽才從樓道裏跑出來。

“你怎麽來了?”他一眼看到萬鵬,不安地小跑過來,問道。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事。”萬鵬站起來,借着路燈看清了俞季陽的臉,驚道,“臉怎麽了?不是說你哥沒打你?”

俞季陽忙側了側身,想把左半邊臉藏起來,道:“沒事,跟我哥沒關系。”

萬鵬掰過他的臉看,那半張臉上還留着新鮮的巴掌印,分明是剛被抽過。

“俞仲夏是不是瘋了!”萬鵬出離憤怒道,“他怎麽能打你臉?”

俞季陽卻不太想讓他看自己臉上的傷,撥開他的手,不自在地偏過臉,只用完好的半邊臉對着他,說:“都說了不是我哥……你怎麽來了?”

萬鵬道:“等會兒再說。是你媽打的?她又為什麽打你?”

他一副要犯渾的勁兒,想立刻上樓去找丈母娘打一架。

“你別這樣,”俞季陽擋在他面前,說,“我不喜歡看人打架,誰打架我也不喜歡。”

萬鵬仍想知道究竟為了什麽:“那她到底為什麽打你?”

“就是……她和我哥吵架,沒吵贏。”俞季陽道,“真沒事,我皮膚薄容易泛紅,看着好像很嚴重,睡一覺就完全看不出了。”

他為了讓自己的話有說服力,還用手搓了搓兩邊臉,努力做出元氣滿滿的精氣神,說:“你別小看我,我是很扛揍的。”

萬鵬:“……”

他朝前走了一步,捧着俞季陽的臉,在那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俞季陽被親得有點迷茫,忽閃着一雙大眼睛看他。

萬鵬深呼吸,再開口,認真道:“俞季陽,我們報警吧,你不能再繼續和她一起生活了,我帶你回我的家,好不好?”

俞季陽怔住,仍茫然地看着萬鵬,但那迷茫裏卻似還有一絲光亮。

萬鵬在這象棋“凳”上坐了一個多小時,暢想過了所有的未來,此時他都一股腦告訴了俞季陽。

“你可以先住在我家現在那個房子裏,我跟我爸媽要搬去新家,短時間也不會賣舊房子。”

“你可以住到明年高考,等你考上大學去念了,我就去你在的城市找你,反正我也考不上什麽好學校,不如就不念了。”

“到時候我打工給你賺學費,賺我們倆的生活費,等你畢業了我們就一起生活,像別的夫妻那樣。”

“如果你想去國外,我們就一起出去,或者你選個喜歡的國內城市,我都行。”

“你去哪兒,我就陪你去哪兒。”

俞季陽的眼裏只剩下了迷茫。

萬鵬還未察覺這變化,仍充滿希冀地問道:“你答應我,我們現在就先去報警。好不好?答應我啊。”

“不好。”俞季陽卻向後退了半步,語氣裏帶着疏離和冷硬,道,“這是我家裏的事,和你沒關系,你不要管閑事。”

萬鵬:“……”

氣氛有點僵住。

俞季陽抿了下唇,換了副語氣道:“你是早就來了嗎?我一直沒顧上回你消息,對不起啊。”

“也沒有多久。”萬鵬本來還想,等見到面了,要把自己等了一個多小時的事拿出來賣賣慘,現在也不想賣了。

等一個多小時不算慘,被俞季陽說“和你沒關系”,才更慘。

但是,俞季陽家裏的事确實很複雜,積壓了這麽多年,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做的決定。

萬鵬盡力理智地思考,是草率不得,是要慢慢來。

可是心裏還是很失望,像隆冬時節被人灌了一整壺攙着冰碴子的水。

俞季陽道:“你怎麽忽然想到來這兒了?有事在微信裏不能說嗎?”

萬鵬看着他,心裏想,他的臉好甜他的眼睛好漂亮,口中說:“我是想來告訴你……”

俞季陽歪了歪頭:“嗯?”

萬鵬:“我……”

他不想說了。

他想告訴俞季陽的事,忽然也顯得那麽不合時宜,在俞季陽說了“和你沒關系,不要管閑事”以後。

俞季陽仿佛感覺到了他情緒的巨大變化,朝他走近了些,表情也帶了些謹小慎微的讨好,說:“怎麽了,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麽?”

萬鵬低着頭,像只受了委屈耷拉着尾巴和耳朵的大型犬。

俞季陽擡起手,摸了摸他的短發。放下手時,那只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我家後天搬去新家,”萬鵬最後道,“到時候我帶你去玩,你想去嗎?”

俞季陽忙笑起來,用力點頭,很高興地說:“想,我超級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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