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怎麽感覺你又有些沒有精神了?”沈思涵雖然在一旁跟薛玉婷三人寒暄,但其實注意力都在這邊的許信身上,所以才會第一時間發現許信的狀态有些不對勁。說實話,這些天以來,她對于那天在火車上時沒有第一個注意到許信的昏厥始終有些耿耿于懷。還好,當時許信很快就在衆人的幫助下醒了過來,才沒有出現什麽大問題,不然沈思涵絕對會把責任全部歸結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這些天中,她明面上雖是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現,卻仍是在暗地裏偷偷的關注着許信的狀态。這會兒在一旁看到許信有些精神萎靡的樣子,自然就擔心的過來問了。
“嗯,沒別的事,只是有點兒累。”許信看着沈思涵的眼睛回答道,其實她想跟沈思涵說鄧姍姍又聯系自己了,但往沈思涵的身後看,正與薛玉婷往這邊探詢的眼神撞了個正着,只能給對方一個勉強的笑,而後讓沈思涵先休息,自己去衛生間洗漱了。
接到鄧姍姍的聯系讓許信心情複雜,但她并不認為這件事需要對沈思涵隐瞞。因為兩人以往的無話不談,許信的這幾段感情對于沈思涵來說都不是什麽秘密。前因後果她都清楚,所以其餘的話根本不用許信多說,她只要把這件事告訴沈思涵,沈思涵就馬上能明白現在許信面對的是什麽情況。
而且,因為許信自信自己也沒做什麽虧心事,所以這種事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什麽。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原本一向理智又理性的沈思涵在路上聽到許信跟她提起這件事後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有些醋意濃重的質問:“你先聯系她了?”
許信看着沈思涵一臉認真的表情分辨着她此時這句話的成分,馬上搖頭道:“我有病嗎,我聯系她幹嘛?!”
“那可說不準,誰知道你有沒有病。”沈思涵翻了個白眼,轉過頭繼續跟在衆人身後向着目的地走,不想理許信。其實她心裏心知肚明許信這是在對她尋求幫助,并不是在炫耀前任對自己依然念念不忘。但心裏帶着酸味兒的怒火卻怎麽也止不住。這股煩躁勁兒一上頭,就讓她沒有辦法好好的跟許信溝通了。她也知道自己必須要冷靜冷靜了,于是只能躲開許信難以置信的眼神,自顧自的往前走,不再說什麽了。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不适合說話,往往都是說多錯多。
而被扔下的許信,站在原地被罵得一臉茫然。雖沒想通其中原因,卻也只能悻悻的跟在沈思涵的身後繼續往前走。
怎麽了?她為什麽這麽生氣?自己做錯了什麽了嗎?昨天惹她生氣了?
許信一邊走,一邊低着頭仔細回想——沒有哇,昨天根本沒什麽特殊的事發生,甚至昨天沈思涵對自己的态度還是疼愛居多,怎麽才過了一晚就變成這種連溝通都懶得多說一句的狀态了?
反複的想,任許信想破腦袋,也只能把原因歸結到自己跟沈思涵說了鄧姍姍的事上了。
什麽情況?她吃醋了?許信還是感覺懵懵的。明明自己也沒做什麽呀,甚至連鄧姍姍給自己發了什麽到現在都沒看過。這個……吃醋的點在哪兒呢?明明自己選擇主動說出事情的意圖就是為了避免兩人之間産生這種不必要的矛盾,結果卻還是做錯了???
如果是這樣,即使是許信也只能長嘆一聲,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了。
一整天,沈思涵都在刻意避開主動跟許信說話的契機,最後還是薛玉婷看出了兩人間氣氛不對,在沈思涵絕口不提拉着許信去做這做那的時間裏,薛玉婷在兩人間充當起了傳話筒的角色。
這讓薛玉婷在許信心裏的地位高了不止一星半點,畢竟她是個不太會主動融入集體的人,即便被群體孤立了,她也察覺不到,甚至很多時候就像個看客一樣立在一旁,完全沒有湊近別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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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種時候,都是薛玉婷連拉帶拽的硬把她拖進團體的中心,才沒有出現明明是七個人出行,但照片中卻始終只能看到六個人的尴尬事。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薛玉婷慢慢的就已經摸清了沈思涵和許信的關系,這倆人雖沒有公開的說,但她已經能夠确認了,她們倆絕對是一對兒。自己又不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身邊自然也認識很多這樣的男生女生。所以看這些天兩人相處的一些細枝末節就能知道這兩人絕對不是普通的朋友關系。況且,因為心中的懷疑,她還不止一次的分別試探過許信和沈思涵,許信對她的态度一直是那種為了避嫌的疏離,而每當沈思涵在場的時候,許信這種舉動就會更加明顯。
只不過薛玉婷了解得越多,就越感覺不對勁。看這兩人的現實狀态,明顯是沈思涵強而許信弱的關系狀态,但如果單以外貌來說,明明應該是許信更有話語權一些,難道沈思涵根本不怕自己态度不好的話會逼得許信先離開嗎?從一些細節上推斷,就能知道,這次旅行的發起人絕對是沈思涵。許信不過是勉強附和的那一方。
那就更奇怪了,難道許信有什麽把柄捏在沈思涵手裏?為什麽沈思涵能這麽随心所欲的使喚許信?如果僅僅是喜歡,又是什麽原因能讓許信對沈思涵這麽死心塌地又唯命是從?而這種疑問在心裏積攢得越多她就越是對許信好奇。
想知道答案,就只能努力接近她,然後自己去挖掘答案。雖然她也清楚,她這麽做,勢必會讓沈思涵把她當做情敵來看,不過反正旅途上除了風景也沒什麽有意思的事,不如就讓沈思涵對她充滿防備與戒心好了,這樣因為危機感爆發,沒準兒她就會更加珍惜許信一些。也算是做好事不留名了吧。況且,故意逗逗許信也蠻有趣的,看她兵荒馬亂的東躲西藏總讓自己心情大好。明明許信心裏也清楚自己就是在故意挑逗她撩撥她,但她卻就是絲毫不為所動,這也更加激起了自己的好勝心。
明明不論是大學裏還是工作上,只要自己撒一撒嬌,就會有大把願意為自己挺身而出的男女,她還就不信了,到許信這兒就不奏效了?
而這會兒,機會可不就來了。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許信和沈思涵居然在大家去布達拉宮的路上冷戰了起來,但對于薛玉婷來說,這不就是她的機會來了麽!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機會,幫着許信應對她不擅長應對的情況,這下許信對于她的感激之情顯而易見的不斷高漲,就連兩人肢體上的接觸也不是那麽排斥了。
“你們倆怎麽鬧別扭了?”薛玉婷終于在衆人換下一個景點兒拍照的時候試探性的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嗐,別提了,我可真搞不懂女生。”許信撓頭,相信另外同行的幾個人都看出來自己跟沈思涵在鬥氣了,只不過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在裝傻罷了。
“女生……這話說的好像你不是女生一樣。”薛玉婷聽到許信無奈的發言,卻忍不住笑了出來調侃她道。
“嘿,你還別說,除了這副皮囊,從小到大都沒享受過女生的福利,我家都拿我當兒子養大的,不會撒嬌,不會用哭來示弱,所以我才說我不懂。更不知道你們這種正常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整天都在想什麽。就算換位思考,也想不出來。”這些倒是真話,因為家族裏長輩們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許信的父親想法也一樣,覺得沒能生出兒子來就是斷了後,所以從小對許信就沒有嬌生慣養過,甚至因為一點兒小錯就對許信拳打腳踢,什麽髒活累活她都幹過,不過經歷了這個過程也成功讓許信成了全能選手,生存技能倒是滿點了。正所謂凡事有利就有弊,這個道理在許信看來,确實是對的。
“……這樣啊……”許信的回答讓薛玉婷整個愣住了,她根本沒法想象真的有女生無法享受身為一個女生的生活,自己從小就生活在父母的愛裏,就覺得女生理所應當是家裏人的掌上明珠,別說挨打了,自己從小到大被父母說教的次數都是有限的。
原來這就是人間的參差……以前看小說的時候看到書裏把主角原生家庭寫得非常過分的那種還質疑過作者是不是心理太陰暗了才會那麽寫,沒想到原來只是自己所知道的殘酷現實太少了限制了自己的想象而已。
“喂喂喂……沒必要露出這種好像要哭出來了似的表情,現在說起來覺得挺慘的,其實當時并沒有那麽難過,小孩兒嘛,懂啥。”為了安慰薛玉婷,許信只能邊笑邊一帶而過,說着自己當時也不懂事,所以也沒那麽傷心。
實際上,她當時年紀雖小,但已經什麽都懂了。用現實一點兒的話來說就是——自己的出生并沒有被誰期待過。這是她小小的腦袋裏早早就已經悟出來了的道理,她從小就知道,長大後也一直記得,并且可能到死的那天,依然清楚的知道——不被期待的生命可能永遠也過不好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