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算卦:“卦裏所言,困龍伏爪在深譚,……
“什麽事?”沈珠眨了眨眼睛,迫不及待問。
“其一是……不許亂跑,要跟着我寸步不離。”
這個簡單,沈珠配合的點頭,只聽沈玉笑了笑,又道:“其二便是…換男裝打扮。”
沈珠一愣,不明所以。
陳嬷嬷解釋道:“還是大少爺想得周到,大小姐如此美貌,哪個男人見了不心動,若是被登徒子瞧見……”說着抿嘴笑了笑,不說了。
原來如此,沈珠臉上一紅,嬌嗔道:“嬷嬷,你又胡說了。”
沈玉瞧過來,那模樣确實嬌豔,就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在一夕之間慢慢長大,褪去青澀感,讓他不覺都看癡了。
二月十五,花朝節。
沈珠長這麽大,頭一次做男裝打扮,沈玉凝眸看她,一頭青絲用束帶綁起,露出光潔白皙的前額,清晰可見的美人尖,彎彎如柳的秀眉,一雙如水的眸子,顧盼神飛。
視線慢慢往下,淡淡的櫻唇,就算不着唇脂香膏,都飽滿得如蜜---桃一樣。
有一句話形容:“清水出芙蓉,一塵不染。”
沈珠只見哥哥那樣盯着她,還道是這身打扮太奇怪,不由問道:“哥哥,珠兒這樣子,很難看嗎?”
沈玉心中一震,忙道:“豈會,很好。”這才連忙扭過頭去。
花神廟就在雲霞山,坐車過去倒也不遠。
今日的花神廟很熱鬧,春燕和邵徳一路跟着,東看看,西瞧瞧,廟的大門口有一條路,兩旁都是小商小販,有賣香燭的,還有些賣香包類的挂件,甚至還有些賣脂粉的,也在這裏擺攤。
只因花神廟來往的女子多,這些小商小販就瞅準了商機,見了姑娘家就大聲吆喝:“胭脂!上好的山茶紅胭脂!只要十個銅錢就能買到!用了的姑娘都說好,快來買啊!”
邵徳摸了摸鼓嚷嚷的荷包,心道:“真的好便宜!”又看向春燕,咧嘴笑道:“春燕姐,這胭脂好。”
春燕正貪看山間的景色,聽邵徳一說,忙扭頭啐道:“你一個小子懂什麽!就你耳根子軟,被人說了兩句,就信了他。”
那賣胭脂的商販聽了,忙诶了聲:“這位姑娘,鄙人在這裏擺攤多年,可是老少無欺,貨真價實的,用過的姑娘家都會回頭,好不好姑娘用了就知道了。”
廟前的人越來越多,很快的,人群湧了上來,把剛剛還在前面的人沖散了,春燕一擡頭再看,前面哪裏還有大少爺和大小姐的影。
沈玉和沈珠剛進了廟裏,就吸引了無數目光看過來。
這裏的姑娘大多是來求姻緣的,陡然見兩位身着白衣,俊美非凡的公子,都不免看得失了魂。
沈玉目不斜視,只擡手護着沈珠,生怕人一多,把她給撞傷了。
直到這兩位神仙公子飄然離去,那些姑娘才稍稍回神,餘下的只剩下竊竊私語聲:“那兩位公子好生俊俏,你們瞧見沒?”
可是這麽俊俏的公子,怎如此親昵,瞧着哪裏像結伴同游,倒像是……莫不是那龍陽之好?
在大梁,民風開化,也不乏男男相悅,這麽一想,那些姑娘神色一暗,多少有些失望。
暗道:“可惜!可惜!”
正殿裏,花神法相端莊,柔而不魅,只見她玉手芊芊,手裏捏着白荷,飄飄玉帶,栩栩如生。
沈珠雙手合十,虔誠的朝她跪拜,末了燒過香後,才拿起簽筒在手裏搖了幾下,“嘩啦”一聲,竹簽落地有聲。
沈珠臉上一喜,正在撿起時,一雙手比她更快,笑問她:“求的什麽?”
沈珠忙接了過來:“姻緣。”
沈玉面上的笑容一滞,卻不妨礙沈珠繼續道:“哥哥你也求一個吧,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哥哥,哥哥。”沈珠叫喚了兩聲,又催促他快點,不然待會的美景,就沒空去看了。
沈玉無法,只得求了一簽,只不過卻不是姻緣,而是前程。
出了正殿,沈珠像雀躍的鳥兒一樣,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或許是在府裏悶久了,就連性子也沉了。
如今在外頭,仿佛又回到小的時候,跟哥哥一起玩耍嬉戲,無憂無慮的,沈玉一直提醒她,別亂跑,沈珠笑着說:“知道了,知道了,哥哥就是啰嗦。”
好不容易到了解簽的地方,沈珠才安靜下來,那廟祝正靠在樹下假寐,聽有人喚,才睜開眼,醒了過來。
“解簽還是問蔔?”廟祝搖着折扇,往椅子上一坐,就例行公事問。
“解簽,我兄…”那個妹沒出口,就忙改口道:“我們兄弟二人都是解簽。”沈珠遞上手裏的竹簽。
那廟祝順手接過,他眯着眼睛看了會,才慢悠悠道:“五文錢。”
沈珠從荷包拿出十文錢,放到桌案上,那廟祝才打起精神,念道:“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注:【1】
沈珠問:“這話作何解釋?”
廟祝晃了晃腦袋:“這個嘛,也就是說施主你姻緣人就在身邊,可因凡塵俗世,被迫分離,而後再見,舊知成了新識,這麽說施主可明白?”
這麽說,沈珠可糊塗了,她明明連意中人都沒有,從小到大遇到的男子,除了哥哥,就再也沒有旁人。
這廟祝可真會瞎說,怎會有如此荒缪的事。
“不過……”廟祝頓了頓,故作神秘道:“施主的姻緣恐怕有些不順,這裏意中人,人中意,落花無情誰人知。”
沈珠忙道:“這話又是何意?可是下下簽,不吉?”
廟祝搖了搖折扇,指了指天道:“不過也不全是壞事,天命只有安排,這簽只是平簽,若論吉兇,全憑施主你一念之間。”說得含含糊糊的。
沈玉本就不信這求神拜佛之事,見沈珠有些悶悶不樂的,便催促她走。
廟祝這才留意到沈玉,見他氣度不凡,雖着一身素淨的白衣,但眉宇間清貴之氣立現。
不由問:“這位真是你哥哥?”
沈珠本還沉浸在方才的簽文裏,聽廟祝這麽問,才點了點頭。
“那好。”廟祝一笑,搖着折扇道:“在下今日心情好,方才的那五個銅錢退還給公子你,還免費再為令兄占一卦,如何?”
沈玉聽他說得神神叨叨的,早已是沒了耐性,可沈珠卻道:“哥哥,既來了,便聽聽也無妨。”
沈玉不想掃她的興,只好勉為其難道:“那好,就聽聽。”左右騙不了錢就是。
那廟祝笑得更平易近人了,他從一個老舊的木盒裏取出一物,是個尋常的龜殼,另外還有幾個古銅錢,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
沈珠從未見過人算卦,很是好奇,只見那廟祝神色一凝,比方才更嚴肅了,拿起龜殼在手裏晃了晃,一撒手銅錢撒出。
頃刻間,本是一臉鎮定的廟祝陡然變色,口裏只呼:“不得了!不得了!”
又看向沈玉,眼裏多了些敬畏之色:“這位公子真是令兄?”
沈珠只覺得奇怪,正要回答時,沈玉忙攔着道:“這卦相有何不妥?”
廟祝忙整了整衣襟,才正色道:“卦裏所言,困龍伏爪在深譚,一夕驚變,這可是不得了之事。”
龍歷來便是天家所指,一般百姓可不敢亂開玩笑。
這卦相來看,豈不是說沈玉的身世,非富即貴,是那頂頂尊貴的人。
沈玉嗤的一笑,便拉着沈珠起身道:“我們走,不過是江湖術士之言,豈可盡信!”
“诶…公子你別走啊!在下還沒說完呢?”那廟祝還欲追上來,沈玉已拉着沈珠走遠了。
“哥哥,那廟祝所言,會不會是……”沈珠被他拉着走出了花神廟,不由問道。
沈玉看着沈珠一臉無邪的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珠兒,這種事你哪能信,就拿你方才求的姻緣簽,又怎麽說?”
沈珠想着也對,那簽文所說的,更為離譜,哥哥雖是爹爹撿回來的,可也不能說明什麽?何況宮裏也沒有說,有哪個皇子失蹤,
沈珠點了點頭,擡手一指道:“哥哥,不如我們去前面看看吧,若晚了,倒辜負了這良辰美景了。”
正在二人往前走時,就聽到春燕的聲音:“都怪你不好,要不是你打岔,我也不會跟丢了大小姐,這都怪你!”
邵徳委屈的低下頭,他手裏還攥着一盒胭脂,被春燕劈頭蓋臉的罵過來,絲毫招架之力都沒了,乍一看,渾然就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春燕臉氣得鮮紅,就算是不塗胭脂,也夠了。
邵徳本不想辯解,可看春燕那樣生氣,才小聲道:“春燕姐,你別急,左右…有大少爺跟着,大小姐不會有事的。”
春燕如母老虎一樣:“你還敢說!真真是氣死我了!”
正在春燕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忽然聽沈珠喚她:“春燕!”
“大……公子。”春燕看到沈珠好生生在那,忙步了過去。
邵徳也垂着頭過來,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對沈玉道:“大少爺,都怪小的不好,把你們跟丢了。”
春燕本還要再說,沈珠道:“罷了,左右我也沒什麽事,春燕你也少說一句吧。”春燕才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