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冉煜在比賽場中找到邱墨的時候,邱墨還和陰明原站在一塊。對這個長得陰險,為人更是陰險的所長,冉煜并無任何好感,此刻看到他和邱墨站在一塊,感覺就更糟糕了。
他疾步過去,就聽陰明那老頭笑笑落下話來:“邱墨醫生在說什麽啊?不過是一個失敗的作品,況且遇到阿悟小朋友也只能怪他運氣太差了。”
邱墨不語,陰明原又半探着身子,歪着腦袋由下往上看向邱墨,接着又問:“邱墨醫生今天是怎麽了?突然對手底下的标本産生憐憫之心了?”
一聽這話,還站在後面的冉煜心中一緊,見邱墨擰着眉就要開口,迅速上前幾步,伸手搭上他肩膀。一手則繞到他前面,趁他不備以極快的速度捂住了他嘴巴。
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兩人皆愣了下,尤其是邱墨,突然被人捂住了嘴,整個背脊霎時繃得緊緊的。直到确定對方并無敵意,他才稍稍放松了下來,但眉宇間的小川卻越發深刻了。他擡手,正要去扯還覆在嘴上的手,才剛碰到,就聽身後傳來輕快愉悅的聲音:“猜猜我是誰?”
邱墨只覺得太陽穴一突,下一秒,他更是用力地去扯冉煜的手。倒是冉煜沒有堅持,順着邱墨的拉扯就收回了手,又在他回過頭來之際,拉開嘴角,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對不起,捂錯了,應該捂眼睛才對。”說完,目光一轉看向站在下一階階梯上的陰明原:“所長,好啊!”
從冉煜出現的那一刻,陰明原就笑得意味深長,現在見他和自己打招呼,故意用酸溜溜的口氣說道:“冉煜研究員和邱墨醫生關系還是那麽密切啊。”
冉煜笑得比他更假:“所長這是嫉妒了?”
陰明原面色不變,繼續酸溜溜地說道:“比起和冉煜研究員發展感情,我更傾向于邱墨醫生。”細長的眉眼一挑,看向邱墨:“不知邱墨醫生肯不肯賞臉晚上一起吃個飯?”
邱墨本來都打算置身事外了,甚至見他們打起嘴仗,想着要不要落下一句直接走人,卻不想他們的聊天內容轉瞬間就扯到了自己身上。他微微擰了眉,斜眸瞥了眼陰明原,明明都是四十好幾的人了,說出來的話卻完全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沉穩,滿滿的盡是輕浮,整個人從裏到外就像打上了“為老不尊”的标簽一樣。
收回視線,餘光正好瞧見一旁的冉煜咬着牙,毫不掩飾地瞪了陰明原一眼。對于他對這裏的最高負責人就這個态度,邱墨也是奇怪,不着痕跡地挑了眉,卻也沒問什麽,想了下,繼而就對陰明原的邀請做出回答:“今晚我打算跟那個标本一起,有興趣就到解剖室來吧。”末了還不忘遞了眼比賽場。
這會兒,司悟已經離開賽場了,殘留下的屍體也在工作人員的搬動下,被撞進麻袋中,正要運到邱墨專屬的解剖室裏,等着被他“臨幸”。
邱墨的拒絕也是再明顯不過了,陰明原也不惱,本來就是說笑,于是自然不再提想跟他一起用餐的事了。不過既然提到了“藤條”,陰明原臨走之前不忘提醒道:“雖然還沒有決定到底取哪個部分,不過是‘藤條’的話,腦子就算了,腦回路一定不多。”說完走出兩步,卻又忽得轉過頭來,“啊~邱墨醫生可別忘了阿悟小朋友的血樣啊。”
望着陰明原離開時那風騷的走姿,冉煜瞬時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側頭看向邱墨,道:“我說這老頭真是變态!我敢打賭,他一定有戀童癖。”
邱墨卻沒看他,再一次看了眼比賽場後就往外走去。
又是這副愛理不理他的樣子。冉煜陰沉下臉,但轉瞬又恢複了平日的陽光燦爛,快步跟上邱墨,嘴裏還嘀嘀咕咕地念叨個不停,不外乎要給邱墨當助手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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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助手,是解剖時幫把手的人,不用做什麽,光是站在旁邊端端盤子、拿拿東西、搬搬重物——特指屍體,餘下便只要站在一邊端詳正在解剖的人就行了。
冉煜最喜歡看邱墨穿着白袍站在解剖臺前的樣子,認真時候的他的眼神總是特別專注,平日裏只會淡淡地瞥人一眼,但在那時候他看人的目光卻極其深刻,像是會把人吸進去一樣。他又生得極為好看,濃的眉,淺的眸,挺直的鼻梁被藍色的口罩遮了一半,卻勾勒出了完美的臉部線條。潔白而又修長的頸子下面是同色的襯衫及白袍,他身形勻稱,四肢修長,穿着白袍站在那兒更是出挑的連一線模特都要豔羨三分。
從第一次見面,冉煜就覺得邱墨是他見過的人中長得最好看的,而解剖時的他又是那麽一副引人犯罪的樣子,簡直讓別人想反過來把他給“解剖”了。
所以當初陰明原提議要撥個人給邱墨當助手的時候,冉煜頭一個站出來反對,堅持自己上。又以兩人同校,又是學長學弟,又是舊識,是以比較熟悉對方什麽的,各種能用上的理由都上了一遍,然後順利包下了“助手”這個工作。而之前只是給邱墨打打下手、端端東西的米奇,也被冉煜排擠了出去。
這樣處心積慮地去霸占一個人,冉煜自然不可能錯過任何一次機會,此刻更是寸步不離地跟着邱墨。
邱墨要回醫務室,他索性也當自己是個沒事人,屁颠屁颠地也要去醫務室。
邱墨懶得多說什麽,也就随他去了。
房間裏,魏弋哲懶散地躺在床上已經有半天了。他雙手枕着後腦勺,像是在想事情一樣望着天花板,偶爾動一下脖子,還有些微扯痛傳來。每當這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總是精彩萬分。
費梵開門進來就看到魏弋哲像個神經病一樣龇着牙咧着嘴,他頓了下,就連本來脫口而出“怎麽沒鎖門”的話都被他生生吞了回去。進來,關門,低頭就瞥見桌子上擱着的包着藥的紙包。
費梵臉上極少有表情,而他說出的話也跟他那張臉差不多,沒什麽起伏:“今天都沒見你出去過,改把藥當主食了?”
這不提也就罷了,一提魏弋哲整個人都弾坐起來,“嘶~”脖子上的扯痛刺的他倒抽了口氣。
費梵被吓了一跳,人也是猛動了下:“怎麽了?”
“那個該死的醫生。”魏弋哲咒罵了聲,扭頭看了眼站在桌子邊的費梵,“就是覺得醫務室裏的那家夥昨天特別奇怪,跟平時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費梵重複着,語調卻依舊和之前如出一轍。
魏弋哲偏頭看向費梵,然而視線一觸及他那張面癱似的臉,才到喉嚨口的話就又被他吞了回去。無趣!他眼中明确寫着這兩個字,随後就見他放棄似地撓撓頭,翻個身坐到床沿處。
“我剛看到他和所長坐在一塊,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啊?”費梵無端來了這麽一句,也算是對魏弋哲的話做出了某種回應。
魏弋哲卻沒有對費梵的話給予太大的反應,在他看來,那所長也不是什麽善茬,同樣是個變态,兩個變态在一起自然臭味相同,不管在什麽情況下絕對都能沒有隔閡的處在一塊。
從床沿處站起來,魏弋哲活動着手腳,一邊活動一邊問道:“你剛去看比賽了?”
費梵正把玩着桌上的消炎藥,聽到魏弋哲的問話,一副才反應過來的樣子,反問道:“是邱墨醫生給你的?那的确挺奇怪的。”頓了下,才又說道,“嗯,司悟贏了。還是和以前一樣,秒殺。”
意料之中的回答,不過魏弋哲聽到後還是搖了搖頭,又哼了一聲:“沒意思。”然後就往外走去。
費梵回過頭來,見魏弋哲都快出門了,突然開口問道:“你是覓食去,還是……”
“覓食。”魏弋哲沒回頭,揮揮手就拐進了走道。臨走之前,不忘提醒還留在他房裏的費梵,“記得幫我鎖門。”
住在這棟樓裏的人都有獨屬于自己的房間,每個房間的格局也因個人喜好會有所不同。魏弋哲偏向于簡單簡便,于是碩大的房間裏除了基本配備外,剩下只有一個拳擊用的沙袋,被吊在右手邊那塊空間的天花板上。
整個房間給人的感覺就跟他的人一樣,幹淨利落。
費梵環視了一圈,最終也沒發現這裏有鎖門的必要。但作為友好的左鄰右舍,他出去之後還是幫他把門給鎖上了。
魏弋哲在離開這棟偏中心地區的大樓後,便朝着這個區域的中心建築走去。其實他原本打算去食堂或超市,可到了岔路口,也不知怎麽想的,幾乎下意識地就走了通往主實驗樓的路。
主實驗樓是整座島的中心,也是至關重要的中樞部位,之前的比賽便是在那裏舉行的。
想想這裏所有的路都是相通的,頂多就是多走一點冤枉路罷了,魏弋哲也就沒有特地折返回去。又走了一會兒,就見不遠處的草皮上圍着一群人,有吵鬧的聲音從他們那裏飄了過來。
魏弋哲原本也沒打算多管閑事,結果眼角卻掃到了被他們圍在中間的那一抹瘦小的身影。
對魏弋哲來說,那身影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群大男人以多欺少也就算了,竟然還欺負個孩子,算什麽本事。他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人,當下臉色一沉就快步走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這章才發現文裏有個不算BUG的BUG,就是解剖時的裝備啦╮(╯▽╰)╭
以前其實也沒注意過,上課的時候都是幹巴巴的标本,老師都是直接白大褂一套,有時候連手套都不帶直接開始解說。所以需不需要戴帽子以及像手術室那樣嚴格要求換上手術衣之類的也不清楚,反正也算是私人解剖,沒什麽所謂啦
在第一章增加了一段楔子,之前說有點不明白的親可以去看一下,不長,短短幾段話,希望能在一定程度上給大家解惑。
再者造成僞更這一點,也希望大家能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