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五中中午有一個小時的午睡時間,規定班級熄燈拉窗簾,不允許有人出聲音。

更不允許有人在這時候出去玩兒。

食堂三樓最裏面的員工休息室,聚着四個憤怒逃課的學生。

黎申宇坐在最裏面,若有所思地問:“他讓你管紀律?”

彭俊煩躁地“嗯”了一聲。

在辦公室寫了一中午物理題,整個人都麻了,現在腦子還有點轉不過來。

丁一凡手裏捧着杯檸檬水,嘬了一口,不在乎地說:“他說管就管?他算個jb。彭哥,別聽他的。”

彭俊臉色糟糕:“他說要是管不好,中午我就得去辦公室找他答疑。”

他張了張嘴,把“供飯”倆字死死咬在了嘴裏。

向磊“操”了一聲,滿臉橫肉僵了半天,憋屈地罵了句:“那我們,就別說話了!”

丁一凡咬着吸管:“那不就讓姓沈的得逞了?”

向磊煩死了,瞪了他一眼:“那你他媽說怎麽辦?”

丁一凡也他媽煩:“你跟我他媽說也沒他媽用!”

眼看着要原地茬架,黎申宇擋了一下,用兩個字終結會議:“無解。”

彭俊瞅他:“說人話。”

黎申宇瞥了他一眼,鏡片後的臉色很平靜:“你可以不聽姓沈的,那他就天天中午來班門口蹲你,你就算逃課,你能逃數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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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他總會蹲到你幾天,拽着你答疑,你只要不是腦子進水,成績肯定能上去。”

“他的目的就達成了。”

彭俊罵了一句。

黎申宇不受影響,繼續說:“要是我們為了不讓你去辦公室,全都安安靜靜,那他的另一個目的也達成了。”

“沒有破綻。”

休息室裏一片安靜。

半天,彭俊站起來,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垃圾桶,煩躁得表情扭曲:“我他媽操了!”

向磊緊跟着站起來,靠在他旁邊,掏出根煙,自以為很帥地放到彭俊嘴邊,豎着眉毛看他:“彭哥,打不打?”

彭俊咬住煙,惡狠狠地皺起眉,想起這一天的屈辱,握緊拳頭:“往、死、打。”

黎申宇眼底動了動,沒做表示。

這頭,沈陸揚在辦公室一直睡到鬧鐘響起,才從椅子上彈起來,兩步邁到門口,開門沖了出去。

宗蔚晴一愣:“沈老師這是幹什麽呢?”

生物老師姜暖雨摸着下巴分析:“這麽急,是不是女朋友找。”

剛從醫院回來的化學老師時凡:“沈老師确實是看了眼手機才走的。”

三個人目光相接,同時露出了“沈老師有情況”的表情。

沈陸揚不知道這些老師這麽八卦,一路蹦着快步下了樓梯,走到一樓大廳才想起來給謝危邯發了條消息。

[沈老師:謝老師我現在過去行不?]

對面秒回。

[謝老師:我剛到,不用急。]

到了!

沈陸揚沒想到自己掐點兒的壞毛病居然在這翻車了,約人家上藥自己遲到。

成何體統!

他用昨天往藝術樓狂奔的速度奔到醫務室,站門口順了口氣,立刻推門進去。

幸虧醫務室離教學樓特別近,讓他不至于看起來像個完全忘了這會兒事匆忙趕過來的渣男。

醫務室老師不在外面,他推開學生休息的隔間。

謝危邯正坐在靠裏的病床上,擺弄一個小急救箱,碘伏和棉簽已經拿出來了,旁邊還擺了一瓶藥。

“抱歉,”看見他,謝危邯眼裏染上笑意,“我來得太早了。”

沈陸揚走過去,拿過他手裏的碘伏,怪不好意思的:“我掐點出來習慣了,是我出來晚了,謝老師你解一下扣子,我給你看看。”

謝危邯順從地脫掉西裝外套,白襯衫和昨天的是同款。

沈陸揚擺弄碘伏的時候,眼睛總不自覺地瞟向他的手,昨天的記憶不受控制地洪湖水浪打浪地洶湧而來,這雙手沾着血的模樣、挑開紐扣的模樣、碰在指尖的觸感……無比清晰。

謝危邯的右手還纏着紗布,因此動作有些遲緩,修剪整齊圓潤的指尖緩慢地挑開最上面的紐扣,指尖的淡粉讓脖頸皮膚更顯蒼白,像一塊上好的冷玉。

沈陸揚湊得有些近,覺得這應該是塊暖玉,不然他為什麽越看越熱。

時間像是被刻意拉長,幾顆紐扣奪走了沈陸揚大半精力,所以當鎖骨上紫紅色的牙印出現的時候,他震驚得半天沒說出話。

“操。”這是沈.剛畢業.前茬茬頭子.陸揚的心聲。

看謝危邯略帶驚訝的眼神,沈陸揚意識到自己把心聲變成出聲了,他咳了聲,迅速轉移話題:“謝老師,我帶你去醫院吧,看着也……太吓人了。”

謝危邯指腹輕輕碰了碰傷口,神情是和課堂上截然不同的散漫慵懶:“已經結痂了,不要緊。”

沈陸揚沒再堅持,先拿碘伏做了個基礎消毒,嘴裏閑不下:“醫務室老師去哪了?”

謝危邯垂眸,靜靜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手,漫不經心地說:“一年級有個學生中暑了。”

“怪不得,”沈陸揚轉頭去拿消炎藥,動作一頓,吸了吸鼻子,疑惑地左嗅嗅右嗅嗅,“謝老師,你有沒有聞到……很甜的味道?”

“很甜的味道?”謝危邯歪頭思考了下,過了會兒,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沈老師是不是聞錯了。”

沈陸揚剛覺醒,對Alpha的業務還不熟練,聞言又仔細聞了聞

這次更加清楚,空氣裏确實有一種甜甜的味道。

不是食物,不是花兒,是……信息素!

“我确定,”沈陸揚擔心是哪個學生突發結合熱或者易感期,他站起來,“謝老師,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是不是學生。”

沈陸揚出去聞了一圈,味道反而越來越淡,他下意識跟着Alpha的直覺往回走,一路……走到了謝危邯面前。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對視片刻,沈陸揚先一步移開了視線,難以置信。

這麽甜的味道,居然是謝老師身上的?

謝危邯姿态随意地靠在床邊,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沈陸揚臉上,長睫遮蓋住漆黑的瞳仁,也掩去了暗藏的情緒,空氣流動的速度好像在減緩,唇角勾勒的弧度卻逐漸擴大。

盡管萬分不信,但沈陸揚還是覺得,信息素的味道來自己于昨天剛剛易感期結束的謝危邯。

他忍不住打量。

仿佛猜透了他的想法,謝危邯深邃的五官斂去情緒,兩只手放松地垂在身體兩側,淡然地任他打量。

他永遠不主動,而是把所有權利溫柔地交到沈陸揚的手中,然後冷靜地看着他茫然,看着他掙紮,看着他失控……

視線仿佛帶了纏綿的溫度,烙印在皮膚上,一寸寸挪動,最後定格在沈陸揚的唇角,語氣一如既往的包容體貼,像在告訴他,猜錯了也沒關系。

“沈老師覺得是我麽?”

沈陸揚猶豫了,他第一次用“Alpha的直覺”,就判斷失誤了?

謝危邯的S級Alpha信息素別人可能不了解,但是他再清楚不過。

無論是壓迫人時候的恐怖暴戾,還是……時候的誘惑迷人,都沒有這麽甜。

沈陸揚微微皺眉,不甘心地又吸了吸鼻子。

謝危邯身上,還是好甜。

他看着謝危邯的後頸,選自相信自己,坦然地問:“謝老師,我能再聞聞不?”

沈陸揚不知道,對Alpha來說,這是句相當冒犯的話。

謝危邯雙眸微斂,沉靜地看了他片刻,忽然站了起來,毫無預兆地靠近。

沈陸揚呼吸一滞,微仰着頭,視線順着鎖骨上的齒痕,劃過喉結、下巴、嘴唇……最後定格在那雙稠墨似的眼睛裏。

謝危邯低下頭,下巴輕輕搭在沈陸揚肩膀上,呼出的熱氣染紅了耳朵,嗓音低啞誘惑,卷走理智。

“當然可以。”

沈陸揚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他不太能理解,但他确确實實對謝危邯的後頸腺體産生了撕咬的渴望。

非要比喻,大概是半年沒喝奶茶,忽然看見了一杯插好吸管遞到他嘴邊的可可大滿貫……

他忍了忍,緩緩扶住謝危邯的肩膀。

猶豫了會兒,最後用鼻尖碰了碰脖頸脆弱的皮膚。

溫潤的甜不再隐藏,露出了本來面目,醉人的酒香透過鼻尖,像液體一樣急切地滲進皮肉,明晃晃地昭示着渴望。

沈陸揚腰後不知何時搭上一只手,像是單純地扶住他,窗外的風好像靜止了,空氣裏只餘燥熱。

“聞到了麽?”

沈陸揚沒感覺到腰後的異常,眼神恍惚了一瞬,篤定地說:“謝老師,真的是你的信息素。”

謝危邯語氣并沒有多少驚訝,不經意地松開腰上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耐心地引導:“那怎麽會甜呢?”

沈陸揚也不知道,只能試探着碰了碰他的後頸腺體。

皮膚是熱的,腺體處的信息素濃度極高,皮肉相觸,像是醉了。

“是不是,你易感期到了?”沈陸揚忍不住往前靠了一點兒,謝危邯身上的溫度應該要比他低,不然為什麽靠近的時候會這麽舒服。

謝危邯卻毫不留戀地抽身,什麽也沒發生過似的,坐回病床上,神色幾分玩味,哄着他似的說:“易感期不是剛過去。”

沈陸揚的視線追随他移動,酒精逐漸侵蝕大腦,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

對,昨天就是易感期,還是他幫忙解決的。

那是為什麽?

“或許是,”謝危邯頓了頓,恰到好處地提出另一個名詞,“頻繁易感期。”

沈陸揚眨了眨眼睛。

這個昨天系統給他科普過。

因為可能性太低,S級Alpha如果遇到契合度太高的對象,本能會誘使他們短時間內頻繁易感期,逼迫他們找到對方,結合,繁衍……

想到什麽,沈陸揚心頭一震——

完蛋了!

時凡的信息素讓謝老師頻繁易感期了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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