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沈陸揚眼神一暗。

心髒已經盛得太滿, 卻被倒酒的人輕輕推倒,血液晃動着傾灑而下,撞擊胸口,漫無目的地狂跳……

他緩緩擡起腳, 邁向那條通往外面的唯一的路。

空氣一瞬間潑倒入濃稠的墨, 每動一下都用盡力氣。

擦肩而過的瞬間, 沈陸揚忽然站定,轉頭細細地用鼻尖嗅聞。

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沙啞的嗓音裏有藏不住的急躁, 他上前一步, 直視着那雙猩紅沉靜的眼睛:“你易感期要控制不住了。”

“還可以控制。”謝危邯唇角的弧度藏在半個陰影裏,下颌線與鎖骨連成一條明晰誘惑的線,克制謹慎的氣質,因手腕上那抹紅而消融, 漸漸凝固成欲望裹挾的形狀。

沈陸揚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又被謝危邯的話左右,他茫然地看了看門外,那裏比書房亮一些,有絲絲縷縷的光。

書房像另一個被時間遺棄的空間, 黑暗有了重量,壓在胸口,像在制止失控的呼吸, 更像在縱容心跳越來越失控。

沈陸揚嘴唇微張,呼吸間的溫度灼燙着皮膚,他沒有多少時間思考, 本能早已蓋過一切。

他擡起手臂, 用力摟住謝危邯的肩膀, 整個人埋進紅酒的汪洋,鼻尖急切懵懂地蹭着,貪婪單純地嗅聞失而複得的寶藏:“不。”

形勢仿佛倒轉,又仿佛只是捕食者愉悅伴侶的游戲。

沈陸揚幹渴的喉嚨促使他一次次張開嘴,齒尖輕輕硌着謝危邯的鎖骨、頸側,企圖蹭破一點點皮肉,舔舐信息素濃度最高的血液,又不想傷害對方。

本能撕扯着,喉嚨裏發出意味不明的悶哼,焦躁又渴求。

柔軟溫熱的唇瓣沒有章法地游移在冷白的脖頸,因為對方的沉默,沈陸揚的動作變得緩慢而猶豫,只留下一個濕漉漉的吻就轉移了位置。

沈陸揚沒有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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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謝危邯因這些細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觸碰,而滑動的喉結。

連呼吸都急促了一瞬,唇角漾開歡愉的弧度,輕輕閉上雙眼,像含住欲孽,用純潔無暇的假象哄騙天真的人。

謝危邯仰起脖頸,方便身前的小狗狗更努力地拱蹭,手指順着沈陸揚的T恤腰線,劃到凸起的肩胛,指腹力度若有似無地繞出暧昧的圈,在對方一次次聳起肩膀似迎合似推拒後,逐漸用力,擠按着那塊堅硬的骨頭。

沈陸揚像被按住弱點的動物,被猝不及防疼痛激得張口,渴血的獠牙用力咬在了饞渴許久的瑩白鎖骨上,留下情澀的齒痕。

淡淡的血腥味溢散在空氣中,和着紅酒,一場血與酒液的猩紅欲望盛宴,拉開序幕。

鎖骨的疼痛細密黏膩,像哺乳動物帶有倒刺的舌頭,似乎意識到做了錯事,噴灑在上的細碎呼吸停滞一瞬,而後變得更重,落在冰涼的皮膚上,像一滴熱淚,或一顆火星。

為冰冷如大理石的肌膚染上活的生氣,或是,活着的情緒。

沈陸揚不知所措地松開嘴,唇邊一抹豔紅,和茫然的神情截然相反。

像被惡劣抹拭的一塊髒污。

“對不起,”沈陸揚伸手摸了摸那塊傷口,“我不小心——”

謝危邯抓住他的手,抵在唇邊,眼神縱容地望着慌張的他,在手腕落下冰涼缱绻的一吻,考驗折磨着沈陸揚的岌岌可危理智。

齒尖下壓,在脈搏處留下紅色痕跡,聲音低啞:“真的不走?”

沈陸揚整只右手都麻酥酥的,電流順着腕動脈擠進四肢百骸,他點頭:“我幫你,度過易感期。”

“在明知道我現在很危險的情況下?”

“你不危險。”

一聲輕笑,低低地從喉間散開,像獻祭前的溫柔,遮掩在赤裸露骨的欲望上。

沈陸揚眼底染紅地看着謝危邯姿态随意地靠坐在皮質辦公椅上,肩寬腿長、完美比例的身材撐起款式溫潤的白色居家服,像被紳士珍藏的小細節,衣襟領口被某只大狗狗的牙齒咬開,露出的鎖骨上覆蓋着刺眼的紅痕,斑駁交錯。

昭示着主人的放縱,和對獵犬的寵愛。

沈陸揚喉結劇烈地滾了滾,受到蠱惑一樣,走到謝危邯面前。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別那麽沙啞,卻無濟于事:“謝老師,我看看傷口,我怎麽——”咬了那麽多下。

搭在一旁的手臂忽然擡起,落在沈陸揚身上,沉溺的獵物沒有防備、也沒想防備。

摟住他的手臂格外有力,和溫潤優雅的外表截然相反,強勢地按壓住他微弱的反抗。

呼吸急促,眼底溢散開情欲的迷霧,沈陸揚兩腿分開,正面跨坐在謝危邯腿上,因為對方突然挺直上身,他下意識後退,腰頂在書桌上。

太過親昵的姿勢,隔着薄薄的布料,彼此的體溫和心跳無所遁形,沈陸揚手臂胡亂向後撐着桌子,不小心推倒了一個看不清晰的玻璃器皿。

液體從杯口流淌出,順着書桌,蜿蜒出一道暗色的紅,滴滴答答落在他的白色T恤上。

暗紅在幹淨的布料上暈染,弄髒了純淨的白。

退無可退。

沈陸揚轉頭,想扶起倒下的東西,盡管已經濕了個透。

腰間忽然一陣細微的疼痛,沈陸揚的動作被一聲低啞的“揚揚”定住。

垂在兩側的腿因為動作,只有腳尖能夠觸碰地面,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謝危邯的雙腿上,像是故意,對方的膝蓋和書桌有一段微妙的距離,他必須努力往前貼靠,才能不掉下去。

“怎麽這麽不小心。”

謝危邯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腿上,十指緊扣,另一只手拾起滾落到桌邊的紅酒杯,指尖沾染到一點紅,順着白皙的手指滑落到掌心。

他輕輕晃了晃,而後,漫不經心地将空掉的酒杯抵在了沈陸揚唇邊,溫潤地輕笑:“我很開心,因為你留下來。”

“我肯定,會留下來。”沈陸揚被酒杯抵着嘴唇,說話的時候像被強制灌酒,舌尖被迫舔舐到冰涼的杯口,遺留的紅酒沾染口腔,他被迫仰起頭,喉結無助地滾動,咽下了剩餘的酒液。

吞咽的動作過分生疏,沒能喝下的幾滴從嘴角滑落,順着下颌,落在喉結鎖骨上。

一道危險的水痕。

謝危邯晦暗的眼底某種情緒漸濃,另一只手撫過沈陸揚被酒液沾濕的布料,細密溫柔地游移,像在仔細地用手丈量濕潤的土地。

清脆的敲擊聲短暫喚回理智。

酒杯被放置于微妙的地點,仿佛只要沈陸揚向後挪動一寸,就會再次碰倒。

修長的手指換了個方向,收回的時候掌心是一本硬質封皮花紋繁複的書,标題是沈陸揚看不懂的燙金文字,緊致地鑲嵌在深褐色的封面上。

書頁翻開,沈陸揚被細膩的紙張吸引,下意識低頭去看。

下一秒,謝危邯手指翻動,沒有一絲留戀地撕下一頁。

漂亮的紙張消逝于主人的手裏,斷口殘缺不全的書頁變得褶皺不堪,在指尖瑟縮着,皺皺巴巴,像個被玩壞的玩具。

“為什麽撕——”沈陸揚的話還沒說完,肋骨一側就被按上這張剛剛撕落的紙,骨節清晰的手力度略重地按壓紙面,超出範圍的指尖一下下蹭過濕透的T恤和滾燙的皮膚。

沈陸揚的視線不得不在謝危邯優雅紳士的臉上和在他肋側放肆按壓的手上游移,前者讓他沉醉着迷,後者讓他喘息失控,手肘不自覺地向後搭在桌沿上,身體繃成一個岌岌可危的斜面,卻不敢多退一寸。

被小小的酒杯,禁锢在惡魔的領地。

昂貴珍惜的書頁此刻的意義只有強迫自己吸飽紅酒汁,再不堪重任地,變得褶皺、柔軟、碎裂……依舊執着地想要攀附殘忍的指尖。

吸飽水分的紙被謝危邯毫不留情地丢棄,落在地面,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響。

沈陸揚努力控制着呼吸,胸口卻不聽話地劇烈起伏,他咬牙硬撐,也只是讓起伏的速度些許減緩,反而更顯得澀意盎然。

因為兩個人的姿勢,沈陸揚略高于謝危邯,兩個人無法平視,他只能狼狽地主動低頭,以一種近乎于索吻的暧昧姿勢,去觀察對方此刻的神情。

似是察覺到他的想法,謝危邯體貼地擡眸,視線交錯間,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冷麽?”

沈陸揚怔愣于他輪廓深刻的臉,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結上的酒漬被動地上下滾動:“不冷。”

手裏的書變得殘破不堪,地上的碎紙鋪成一片暧昧的海洋,沈陸揚身上的酒液被吸附幹淨,但味道卻殘留着,像謝危邯的信息素,緊緊貼附在每一處皮膚。

膝蓋忽地微擡,沈陸揚向下滑動,肩膀撞到謝危邯的下颌,旋即被輕柔地扯開,烙印上一個安撫親昵的濕吻。

沈陸揚努力墊着腳,鼻尖抵着謝危邯的頭發,兩只手從桌面移開,一左一右搭在椅背上,兩條腿為了支撐體重,不得不抵在他股間。

最親密的觸碰。

胸前一聲輕笑,細密的震顫傳達胸腔,謝危邯一邊用雙手丈量他腰間的緊致的肌肉,一邊似是無意地閑聊:“揚揚,麻煩解決了麽?”

沈陸揚從蒸騰的熱意裏抽出一縷神志,勉強用嘶啞的聲音回答:“解決了……”

系統死機了,算是解決了。

“過來找我,也是因為它?”問的直白,但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怪罪的意思,反而滿是包容,仿佛無論他的答案是什麽,都會被一個輕柔的濕吻安撫。

沈陸揚因為鎖骨上的啃噬,閉着眼睛微微皺起眉,他收緊手臂,嘴唇微張,呼吸急促地解釋:“不是,我來找你,我怕你出事。”

濕滑冰涼的觸感游移到喉結,呼吸帶來的微小氣流裹挾着涼意,灑在下颌。

“為什麽怕?”

問題繞了一個柔軟甜蜜的圈,指向最本質的地方。

掐在腰間的手挪動到脊椎的凸起,食指一下一下打着圈,沈陸揚抓着椅背的手指骨節用力到泛白,咬緊牙齒:“不能讓你,出事,我要……保護你。”

動作微微一頓,謝危邯環抱住懷裏的人,右腿疊在左腿形成向下的弧度,手臂用力,任由兩個人徹底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磁性低沉聲音像某種詛咒的低語,徘徊在耳側,勾出最本質的欲求:“我聽不懂,揚揚。”

沈陸揚一片空白的大腦因為這句話,強行出現幾分清醒,身體的感覺也更加清晰,急促地低喘一聲,翻找着連自己也不清楚的答案。

他艱難地說:“我想和你一起……我不想不能碰你……”

對方卻并不滿意,在他耳垂落下一吻,輕輕含咬:“這不算答案。”

熱可可再也無法控制地從後頸腺體處彌散,沾染了紅酒,像悄無聲息醉人的酒心巧克力。

紅酒香卻克制地将它推開,環繞包圍,像是一定要等到滿意的答案,才會賜予歡愉。

“……我不知道,謝老師,我不知道。”急切地喊出了“老師”兩個字,低啞的嗓音沉溺屈服于最深處的欲望,将自己剖開,一絲一毫都展現在對方面前,“我很難受,我想見你,我想……抱抱你,我想,親你……”

後頸一沉,沈陸揚被迫低下頭,被咬出齒痕的嘴唇被憐惜地吻住,信息素獎勵般地禁锢在脖頸,濃度過高的紅酒讓熱可可無從招架,哆嗦着節節敗退,卻還是挺着胸膛湊過去,醉的眼神迷離、酒液從嘴角溢出,也要繼續吞咽。

手臂橫掃,酒杯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刺破黑暗。

天旋地轉,沈陸揚眼前的書架變成了屋頂,他躺在沾滿酒液的寬大書桌上,下意識想要撐着手臂坐起來,卻因為醉意倒了回去。

空氣溫度高的像要燒起來了,沈陸揚口幹舌燥,期待又懵懂地看着。

對方卻忽然不急了,指尖摩挲着桌面的酒,垂眸看着他。

在沈陸揚想要出聲的時候,忽地笑了,拿起紅酒瓶。

下一秒,瓶內的酒液像一片紅色的銀河,自上而下地傾瀉在熱意蓬勃的身軀上。

謝危邯指腹擦過他沾染酒漬的下颌,放在殷紅的唇邊,被溫柔地親吻走。

沈陸揚失去神志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謝危邯在他耳邊低聲說的:“不要浪費。”

緊跟着,整個人被抱到懷裏,坐在了椅子裏。

……

“嘩——”

微燙的水流打在頭頂,沈陸揚被水迷了眼睛,胡亂抹着臉,耳朵還是紅的。

第二次用這個浴室,他熟練地找到洗發水,揉出泡沫在頭頂力道不輕地揉。

身上的紅酒在高溫水汽的蒸騰下,漸漸和水霧融為一體,粘稠地纏繞着赤裸的身體。

瘋狂放肆的記憶回籠,沈陸揚幹澀地咽了口口水,腦袋非常會抓重點地回憶。

原來書還能這麽用,原來紅酒還能這麽用,原來酒杯還能這麽用,原來舌頭還能……

打住。

沈陸揚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小小沈,嚴肅批評。

都什麽時候了,還能有反應,你有沒有點兒最基本的道德标準了?

他試探性地又喊了一次系統,腦海裏的回答依舊是。

【系統修複中……】

到現在也沒有易感期,看來系統修複的時候完全沒有能力控制他這個宿主。

沖洗泡沫的過程,他終于能将散落一地的思緒稍稍撿起點兒,拼成一整個。

他剛剛,非常莽地不憑借任何外物,安撫住了陰暗值上升且易感期中的S級Alpha,代價……

他偏頭,鏡子被水霧侵染,隐約浮現出青年肩寬背闊的軀體,覆着層漂亮肌肉的前胸腰腹,在浴室朦胧的燈光下,反射出水光淋淋的色澤,片片點點的深色密集于鎖骨,順着肌肉起伏的胸口,一路蔓延……

沈陸揚控制不住地喉嚨滾動了一下,心猿意馬地揉着頭發。

代價……相當……爽。

方易的話也不無道理,謝危邯确實能輕易看穿別人,至少……能把他哪裏都看透了。

“啊……”沈陸揚捧起水潑在臉上,肩胛聳動間,後頸的吻痕愈發明顯,卻幹淨的沒有半個牙印,他嘆息:“謝老師真是,太好了。”

沈陸揚是個特別外向的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有點子社交牛逼症在的,但他很少短時間內以平等的角度和人深交——比如彭俊同學那一群小茬茬,他都是以長輩的态度,去引導。

因為“幫助”和“好感”是兩碼事。

但這次,用方易的話說就是“你倆才認識多長時間?”,但沈陸揚已經連他和謝危邯老了退休了,一起去哪兒旅游都想好了。

非常不可思議,世界上會有這樣一個人,你什麽也不幹,挨着他發呆都惬意地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想動,紅酒香是最有效的安神劑,他知道你所有的情緒,也理解你不能說出的秘密——

謝危邯知道系統的存在,或是知道有什麽操控這一切,甚至猜到了系統的運作規律。

但他除了“過來找我,是因為他?”之外,什麽也沒問,溫柔紳士地包容了沈陸揚的秘密。

這讓一個人在書中世界為了任務奔走的沈陸揚,産生了一種微小的、隐秘的、紮根心底的,歸屬感。

這是沈陸揚在書外都不曾有過的感覺。

因為他沒有過“家”的概念,走到哪裏,舊的住處就成了一個新的地方。

世界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孤兒院。

擦幹身上的水,沈陸揚拿起謝危邯的睡衣,胡亂穿上,遮蓋住身上看不真切的痕跡,樂觀地給這段關系下了定義。

他們是超出普通朋友之外,可以互相幫助,還不覺得尴尬的,非常非常好的,最親密的……朋友。

也不太對……

沈陸揚拿起新毛巾蓋在腦袋上胡亂蹭着。

他喜歡和謝危邯在一起,謝危邯也應該願意和他待在一起,還維持着這種過于親密的關系……兩個非常不健康不正直不能直視的字出現在他眼前。

炮友。

卧,槽。

沈陸揚無法忍受,他能給謝老師帶來的身份居然是炮友!

也太委屈人了。

他退了一步。

那還是好朋友吧,純潔一點兒。

沈陸揚推門出去前照了下鏡子,嘴唇有點兒腫,不知道是剛才回味的原因,還是浴室太熱,耳朵還是紅的。

他可能短時間內沒法直視皮質椅子了。

他低頭看了眼,開始自我懷疑。

腿也挺長的,怎麽就夠不着地呢,只能被動地待着,坐過山車似的……

客廳的燈亮着,謝危邯和上次一樣,坐在沙發上看書——沈陸揚也不太能直視書,那本被當成紙巾用的書看着就很貴,按在身上摩擦的時候,都不覺得硬……

看見他,謝危邯放下書,手指輕敲身旁。

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他身上,嗓音是事後的低沉慵懶:“過來。”

沈陸揚摸了摸還有點兒濕的頭發,在浴室裏的幾番糾結思索在看見謝危邯的時候都起飛了。

不重要。

大寫加粗。

不重要。

人就在他面前,想那麽多幹嘛。

沈陸揚穿着大了一號的睡衣,大步走到他旁邊坐下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謝危邯唇角不明顯地彎了彎。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誰也沒有提起和系統有關的事。

沈陸揚支棱了兩秒就想靠着,身體往前挪了挪,沒骨頭似的倚靠在沙發上。

“謝老師。”他随口喊,沒什麽特殊意義,單純想喊一聲。

謝危邯毫不留戀地将書放在一旁,向他伸出手。

雖然和沈陸揚一樣靠在沙發上,但氣質上,一個是耍了一天的大狗癱在沙發上歇着喘氣兒,一個是慵懶惬意的紳士。

沈陸揚看了看那只手,然後挪着往謝危邯那邊靠了靠,看着那雙交疊的長腿,嘴角繃了繃,還是漏了點狡黠的笑,腰勁兒一松,瞄準大長腿躺了下去。

上次在車裏暈着,他記得最清楚的就是,腿非常好躺。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簡單直接,伸出去的手收回,堪堪托住了砸向膝蓋的頭,避免了一個小意外。

而後放平雙腿,細致地幫他調整好姿勢,指尖落在鎖骨的小窩裏,按了按:“困了?”

“有點兒,”沈陸揚閉上眼睛,用力深呼吸,滿腔的紅酒香流動在空氣中,“過會兒再睡覺,謝老師,你腿特別舒服。”

像是知道他喜歡,謝危邯沒有再刻意控制,任由S級Alpha信息素以一種半失控的狀态,在室內的每一處流淌。

“是麽?”謝危邯眼尾彎出一道清晰的笑弧,“那要躺在這兒睡一覺麽?”

“可以不?”沈陸揚眼睛“歘”地亮了,仰頭看他,“你家沙發也比我家的大。”

說完他又自己否了:“不行,我頭挺沉的,壓一晚上要出事兒。”

謝危邯安靜地看着他自說自話,眉眼惬意地舒展。

一向黑暗靜谧到宛若無人的房間,注入了鮮活溫暖的陽光,空間中的陰暗瑟縮着蒸發,燃燒後的溫度熨燙指尖,是“正常人”會有的體溫。

沈陸揚閉上眼睛,困意席卷間,随口哼出模糊的曲調。

“'Cae I wanna touch you baby,And I wanna feel you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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