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沈陸揚盯了那句“媽媽想見見謝危邯”足足十秒, 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他媽誤會了!
-媽,我和謝老師不是那種關系,那天是急中生智迫不得已。
當然也沒有很迫。
還挺, 刺激的。
寧婉姝見他回複的還算平和,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沈陸揚戴上耳機, 跑到謝危邯椅子上坐下, 又往右蹭了蹭, 貓角落裏和寧婉姝解釋。
“媽,那天是特殊情況,我懶——呃, 我車不方便, 謝老師送我過去。”
“寶貝, 我知道這種事情說出來很讓人害羞,但你不能避着媽媽,至少讓我了解一下對方的為人, 我也好放心。”
沈陸揚脖子都熱了, 初高中的時候連小手都沒拉過,沒想到成年工作了,反而感受了一把被媽媽“抓早戀”的尴尬。
“媽, 真沒有, ”沈陸揚都忍不住笑了, “我談戀愛肯定告訴你, 而且我喜歡漂亮姑——”
沈陸揚頓了頓,眼前忽然閃現出謝老師坐在他現在的位置, 用那雙狹長漂亮的眼睛, 專注地看着他的眼神。
心跳一亂, 後面的話怎麽都沒說出來。
寧婉姝卻聽出來了, 恍然道:“你喜歡女孩子呀?媽媽倒是認識幾個長得漂亮的女性Oga,和你年齡相仿,哪天媽媽把照片給你發過去,你看看?”
下課鈴忽然響了。
沈陸揚聲音提高了點兒:“真不用,媽,我現在工作多忙呀,和人家談戀愛都沒空陪她,那不是耽誤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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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麽能是耽誤人呢,”寧婉姝不贊同地說,“你們各自有工作,距離雖然遠了點兒……你如果擔心這個,我明天就讓你爸給你換個工作,你爸也是的,怎麽能耽誤兒子談戀愛呢……”
沈陸揚扶額,哭笑不得:“媽,我真不着急,你那些漂亮的Oga還是留給別的良人吧,我現在脫離世俗的欲望,一心教書育人。”
寧婉姝見他語氣堅定,只能暫時放棄,又關心地問幾句,末了,不死心地又問:“你和謝危邯,真的不是在談戀愛嗎?”
“媽!我和謝老師清清白白……”沈陸揚聲音低下去一點,想到什麽,堵住她的話,“媽,你不能帶頭捏造我倆的緋聞,你兒子以後還要找媳婦呢。”
寧婉姝聞言遺憾地嘆了口氣:“好吧,媽媽還想着,你如果喜歡謝危邯,就把以後要送給你妻子的镯子,換成腕表呢。”
沈陸揚忍不住樂:“你可以先給我,我也想戴。”
寧婉姝笑了半天,無不答應:“等定制好,我讓秘書給你送過去。”
沈陸揚不放心地叮囑:“媽,你千萬要和我爸解釋好,我和謝老師沒談戀愛。”
寧婉姝答應着,挂斷了電話。
沈陸揚放下手機,餘光忽然看見一雙熟悉的長腿,不知道站在一旁多久了。
他擡頭,撞進一雙含笑的狹長眼眸。
“謝老師!”沈陸揚“噌”地站了起來,有種被抓包的心虛,“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謝危邯在椅子上坐下,“在和你媽媽打電話?”
“嗯,”沈陸揚攥了攥手機,還是彎腰在他旁邊小聲說了實話,“沈振哲和她告狀,說了咱倆……那天在茶莊的事兒,我媽誤會了。”
怕謝危邯不高興,他又快速解釋:“現在她已經明白我們的關系了,不用擔心。”
謝危邯垂眸,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忽然問:“那我們是什麽關系?”
我們是什麽關系。
沈陸揚怔住。
對啊,他們是什麽關系?
“嗯,大概是……”他抓了抓頭發,拿出之前的思考結果,試探着說:“超乎普通朋友進階成最好朋友的,關系?”
謝危邯不置可否,只笑着看他,微暗的眼底看得沈陸揚覺得他答錯了。
但是正确答案他又不知道。
沈陸揚不得不顧左右而言它,眼神飄忽,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謝老師,你家裏在催婚麽?”
謝危邯笑了聲,反問:“你媽媽剛才催你談戀愛了?”
沈陸揚點頭:“她可能覺得我在學校裏天天不出去,沒什麽機會見到Oga……”
謝危邯眼底微動,不着痕跡地将話題換了個方向:“揚揚喜歡什麽類型的伴侶?”
伴侶兩個字相比于男女朋友,正式了不止一星半點。
沈陸揚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剛穿書的時候,也是這個位置,因為原主藏的一張美女圖片胡言亂語,和謝危邯說他喜歡“大胸禦姐高跟鞋”這個類型的。
就在剛剛,他也想和寧婉姝說他喜歡漂亮姑娘,但這句話他沒說完,就被迫哽住了。
他好像也……沒那麽喜歡了。
以前看見漂亮姑娘的照片會多留意幾眼,看見短視頻也會點個贊什麽的,但最近……好像一直沒注意?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了。”
辦公室門忽然被推開,教導主任朱偉鋒走了進來,看着他們說:“下午第三四節去開會,各位老師別忘了,都要到位。”
姜暖雨直接扔了筆,皺起眉:“又開什麽會?”
朱偉鋒:“最近連抓了十幾個高二年級早戀的,學校馬上校慶,校領導生氣——”
弓婉鈞喝了口熱牛奶,忙的腳不沾地還開會,也不大高興地說:“校領導是想告訴我們不要辦公室戀愛麽?給我們開什麽會。”
朱偉鋒:“……”
能不能讓他把話說完。
宗蔚晴是班主任,對這種事情自然比科任老師要關注,問到點子上:“朱主任,是全體大會嗎?”
沈陸揚清楚地看見姜暖雨把剛撿起來的筆又扔了。
謝危邯在他耳邊解釋:“要寫會後總結,很長。”
“靠,”沈陸揚也在他耳邊小聲說,“不寫會怎麽樣?”
謝危邯笑了聲,看了眼兩人之間微不可查的距離,低聲說:“扣工資。”
沈陸揚也想扔筆。
“是全校教師都要參會的,在大禮堂,張校長和李副主任主持。”朱偉鋒給宗蔚晴解釋。
理科組老師們雖然都很憤怒,但理智尚存,等朱主任出去把門帶上,才集體爆發出“這是不是有毛病”的不滿。
沈陸揚覺得朱偉鋒能聽見。
但姜暖雨這些有資歷有實力的老師不管這些,有毛病就說,你如果批評我,那我就要和你“講道理”了。
沈陸揚羨慕不已,想當初他在朱偉鋒手裏把彭俊同學撈出來,廢了多大功夫,最後還是直接上車跑了。
第五節是物理課,沈陸揚講完昨天的作業,還剩幾分鐘下課。
想起朱主任的話,沈陸揚看着這群青春躁動天天起哄的學生,放下手裏的練習冊,靠在講臺上,笑着問:“宗老師給你們說了嗎?等會兒我們去開會,讨論你們早戀的事兒。”
“沒說呀老師,誰早戀了?”
“那你們這消息有點兒閉塞了啊,”沈陸揚敲了敲桌子,“不是連着抓住十幾個了嗎?咱們班沒有吧?”
底下響起一陣陣起哄聲,沈陸揚順着大衆視線看了一圈,集中在幾對兒身上。
但這種不一定準,像他上學的時候,倆人多說句話多講道題都能傳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來。
“你們這個眼神,”沈陸揚樂了,“別吓唬我啊,咱們班真有?”
底下又是一陣起哄。
沈陸揚拍了拍手,等聲音弱下去才說:“老師作為過來人給你們點兒建議,一點點。”
“談戀愛這種事,真的不着急,你有早戀的時間多刷幾道題,考個更好的大學,以後掙更多的錢——哎對,掙錢多香啊,談什麽戀愛。”
向磊嬉皮笑臉地喊:“那以後不就晚了嗎老師,錯過了緣分,遺憾終生。”
“我的天,”沈陸揚下巴點了點他,“向磊同學說的好,錯過了就遺憾了。”
“但還有一句話,那叫是你的怎麽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放棄高考他也不是你的,你們才多大,就‘遺憾終生’了。”
“說實話,百分之九十能稱得上是‘遺憾終生’的凄美愛情,都是編的。”
說到這沈陸揚cue了詹大課代表一句:“你給詹靜妙一支筆,她十分鐘能給你編哭了。”
“老師你早戀過嗎?”
沈陸揚看向中間排提問的小胖子,義正言辭問心無愧:“沒有,我高中的時候都認真學習,哪有時間搞這些。”
“那為什麽還是一個月兩千?”
沈陸揚指了指他:“你信不信我當場哭出來。”
班裏一陣笑。
沈陸揚跟着他們笑了會兒,低頭問詹靜妙:“對了,你們班那個舞臺劇怎麽樣了?”
詹靜妙比了個OK:“出現了點小問題,解決中。”
下課鈴一打,班裏立刻躁動起來,沈陸揚帥氣地擺了下手:“奔跑吧,茬茬們。”
班裏鬼哭狼嚎地往外竄了一大波人。
沈陸揚臨走和詹靜妙說:“解決不了問問你們宗老師,或者問問我,都行。”
詹靜妙點頭:“好的沈老師!”
開會前沈陸揚看姜暖雨什麽也沒帶,覺得自己拿筆又拿本兒的動作實在有點兒傻:“姜老師?姜姜?不帶點兒東西嗎?”
姜暖雨一臉厭世,路都懶得走了似的:“你想被提問嗎?”
沈陸揚果斷放下。
老師開會也有提問環節?還讓不讓人活了。
蘭江五中大禮堂就在高二年級教學樓頂樓,沈陸揚覺得這地方布置的就跟個大號電影院似的,只不過臺階沒那麽高,相對來說後排更容易摸魚不被發現。
他碰了碰謝危邯的胳膊,壓低聲音:“謝老師,我們坐那兒吧。”
謝危邯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是靠後排靠右側最裏面的兩個位置,很隐蔽。
沈陸揚仗着腿長走的快,很容易地占了那兩個地方,他坐在了裏面,謝危邯坐在他旁邊。
弓婉鈞在他們前排,看見謝危邯時愣了一下:“謝老師怎麽來了?”
沈陸揚趴在前面高出一截的椅背上,随口問:“不是年級大會嗎,謝老師也得到場吧。”
弓婉鈞還要說什麽,旁邊的姜暖雨恹恹地打斷了她:“沈老師第一次來,謝老師陪着。”
弓婉鈞恍然大悟。
沈陸揚沒聽懂這倆人的啞謎,轉頭低聲問謝危邯:“她們說什麽呢?你為什麽不能來?”
謝危邯自然地微微傾身,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縮小于無,沈陸揚甚至感覺到他耳朵輕輕擦過了謝危邯的臉。
有點涼,謝危邯的體溫好像一直都是微涼的。
“這種會我可以不來。”
“你有特權?”
“算是。”
沈陸揚狠狠地羨慕了:“我如果在學校再教五年書,我是不是也可以不來?”
謝危邯唇角不易察覺地彎了彎,玩味地說:“我第一年就可以不來。”
沈陸揚震驚,偏頭看他,低聲喊:“謝老師,你是不是還不用寫總結?”
謝危邯點頭,淡淡地說:“是,沒有寫這種東西的經驗。”
沈陸揚清晰地感受到了來開會的老師是何等的滄桑,特別是高三年級的老師,有這時間多思考思考學生成績,也比幹這個強。
沈陸揚自己也很迫切,他在學校的時間很少玩手機,比學生上課還自覺,除去日常聊天,有時間就刷題,有時間就刷題。
他需要快速大量地積累經驗。
“我也不想來,”沈陸揚邊說邊往謝危邯那邊貼,不注意兩個人已經靠在了一起,他滿眼期待,像個索要獎勵的狗狗,不停甩着尾巴,“謝老師,下次能帶我一起逃會不?”
謝危邯低笑,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可能會扣工資。”
沈陸揚瞬間蔫兒了,往後退了點兒:“那我還是堅持一下吧,我覺得我能堅持。”
臺上已經開始有人在說話了,沈陸揚聽了兩耳朵,主要說了請他們來是情非得已,學校建設需要諸位老師共同争取,我們要和諧共建美好家園……
他聽了兩句就不想聽了,又閑不下來,再次靠過去,小聲說:“謝老師,你這次是陪我來的麽?”
謝危邯“嗯”了聲,坦然承認。
從後面看兩個人只是挨得有點近,從前面看像說悄悄話——所以這個位置選的真的很好。
沈陸揚心裏麻酥酥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喊他:“謝老師。”
謝危邯微微偏頭,稠墨似的瞳孔微微反射着屏幕投影的光,像面攝魂的鏡子,引誘着無知的人。
他低笑一聲,磁性的嗓音穿過耳膜,微微震顫:“怎麽了?不記筆記?”
沈陸揚往前看了一眼,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心底某種無法言說的隐秘感無限發酵。
沒人看的見——五個字像魔鬼的呢喃,一次次一遍遍,在腦海中重複。
這是你們兩個人的角落,只有你們。
沈陸揚勉強壓抑着心底的聲音,挨得太近,他鼻尖嗅到了若有若無的香水味,是他最喜歡的。像看見美味蘋果的農夫,不自覺走進毒蛇的圈套……
他擡起手,手背不小心碰到了謝危邯的手背,細微的觸感順着這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見的觸碰,蔓延、滋生……
他怔了一下,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忽然緊緊抓住了謝危邯的手。
沈陸揚低着頭,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了似的,擡頭,看向被他抓住的謝危邯。
對方姿态優雅閑适地靠在椅子裏,深色大衣及膝,挺括的肩部線條被完美地撐起,寬肩窄腰的身材比例,讓他就算只是随便靠着,都像是一座精心雕刻的昂貴雕像,優雅而疏離。
被沈陸揚攥住的左手袖口戴着一只漂亮的棕色皮質腕表,此刻沈陸揚的手腕硌着腕表的表盤,那一點微弱的、幾乎要消泯于雜音中的指針轉動,像一簇細小的電流,順着手腕,游走到心髒。
忽地一聲,打起一個不容忽視的火花……
沈陸揚努力控制,但身體就像被抽幹水分的植物,瞬間燒成一片,又被鋪天蓋地的浪潮,澆的濕漉黏膩……他喉結滾了滾,看着對方的眼睛也染上難捱的色彩。
謝危邯眼神平靜地看着他,唇角還挂着溫潤的淺笑,好像只有沈陸揚一個人在這黑暗隐蔽的角落裏,悄悄滋生出渴望的草芽,并在熊熊大火中野蠻生長。
沈陸揚輕輕吸了口氣,紅酒香幾乎是一瞬間順着鼻腔侵襲大腦,一呼一吸間,攀附着血管游遍身體每一個躁動的細胞,酥麻的感覺蔓延到指尖、後頸、眼底……所有路過的地方都泛起宿醉的紅潮。
被刻意投放的酒液浸潤清澈的眼底,沈陸揚琥珀色的眼眸籠上一層濕潤的醉意,像把聖潔拉下神壇,按進地獄,殘忍地摧毀、玩弄、又寵溺地,由內而外地塑造……
沈陸揚喝醉了一樣,攥住謝危邯的手又緊了緊,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內心深處最渴望的不只是牽住那只修長漂亮的手,他還想……
迷醉喘息間,不經意地擡眸,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稠墨似濃郁的眼,像一片薄荷,暧昧地貼在沈陸揚唇邊,賜予短暫的清醒。
退縮感不算遲地出現,緊攥住對方的手下意識收回。
在最後一點肌膚相親即将消逝的時候,謝危邯的手忽然離開了。
緊貼的溫度悄然消失,沈陸揚心裏也空了一塊,像裝着水的氣球被倏然刺破,只餘下空虛殘敗的軀體,濕噠噠地渴望着被重新填滿。
像是在回應他急切的渴求,修長骨感的手指緊緊覆蓋住了沈陸揚的手背。
沈陸揚肩膀不明顯地聳起,又落下。
帶着涼意的手心溫柔細膩地摩挲了一會兒,又輕輕擡起,只剩餘指尖那一點點的、細微的接觸。
輕的幾乎要感受不到的力度,在皮膚上移動着,留下一道道讓人無法忽視的痕跡,沈陸揚被酥麻微弱的刺激扼住喉嚨,忍不住顫栗。
另一只手攥緊扶手,用力到繃出青筋,狼狽地和身體裏的另一股沖動對峙着,急促的呼吸被扼殺在喉嚨裏,只能從起伏逐漸擴大的胸口看出急切難耐的端倪。
謝危邯将一切收入眼底,殷紅的唇角彎起讓人心顫的弧度。
微涼的指尖在手背輕柔地游移,不經意般滑到手腕,冷血動物鱗片一樣的觸感,滑膩又粗糙,摩挲着細嫩的手腕肌膚,像一個個輕佻的吻,淺嘗辄止……
指尖靈活地挑開衛衣袖口,貪婪地觸碰吮吸更加溫熱的皮膚,直到對方忍不住瑟縮着躲開,像在哭泣着求饒。
沈陸揚手臂不明顯地抖了抖,受不了這刻進骨髓的癢意,微微皺眉,張着嘴,試圖喘氣。
但還是無法緩解哪怕一丁半點,他忍不住翻轉手臂,将袖口裏澀情撫摸的手壓在扶手上。
像封印住心底的魔鬼。
他略微低着頭,在終于得來的空隙間,無聲地喘息,後背滲出激動下的薄汗。
袖子裏的手指動了動,微弱但刺激的觸感讓沈陸揚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壓住手臂,不讓它動。
短暫的安靜,在沈陸揚松了口氣的時候,周圍的空氣突然靜止了一瞬。
像割裂出另一處獨屬于兩個人的空間,濃郁到近似液體的S級Alpha信息素潮汐般地瞬間溢滿,一次呼吸,沈陸揚就醉的雙眼濕漉,喉結滾動,渴望着什麽一樣,不停地吞咽口水。
袖子裏的手指在他渾身發抖的時候,移到更敏感的內側皮膚,指腹極富技巧地一下下揉過細嫩的地方,在顫栗到無法抑制之前,又會殘忍地離開。
沈陸揚眼前的場景逐漸蒙上一層紅酒似的薄霧,呼吸間全是甜蜜醉人的酒意,他伸着腿,鞋尖頂在左邊的牆上,大腿肌肉繃緊到難以想象的程度。
整個人卻是低着頭,雙眼緊閉,努力反抗,卻依舊無濟于事,只得瑟縮着依偎身旁的男人,像在驚濤駭浪裏尋求庇護的一葉小舟,茫然天真地投向暴風雨的懷抱。
陰暗的角落,所有光線都被吞沒,沒人能發現控制得不差毫厘的S級Alpha信息素,已經将牆角的普通Alpha灌醉到嘴唇微張,雙眼失神。
弓婉鈞忽然略微轉頭,壓低聲音喊:“沈老師?剛才那些你記了麽?”
沈陸揚睜大眼睛,想要說話,但剛張開嘴,喉嚨裏的哼聲就要溢出,他狼狽地閉上,咬住牙,用手臂按住徘徊在手腕,不停引誘的手指。
謝危邯神色如常地看向她,低聲說:“他睡着了。”
這邊黑漆漆的,弓婉鈞只能透過不清晰的屏幕光線,模糊地看見沈陸揚低頭歪倒在謝危邯肩上,一動不動,像是聽不進去開了小差。
雖然只是牽着手,但沈陸揚還是難耐地希望弓婉鈞快一點轉回去。
天不遂人願。
弓婉鈞又往後轉了轉,小聲說:“謝老師,禮堂挺冷的,讓沈老師別睡了,着涼感冒就不好了。”
沈陸揚期盼謝危邯說點什麽,讓弓婉鈞轉回去。
但謝危邯居然伸出沒被他握住的右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而後,在弓婉鈞那一點微不足道的視覺盲區裏,與他十指相扣。
沈陸揚呼吸猛地一急,張着嘴,顫得像個溺水的病人。
低沉抓耳的嗓音挨着他耳朵,一本正經地喊他:“沈老師?”
沈陸揚想要偏頭躲開,又動彈不得,像件濕漉漉的衣服,被人粗魯地抖開,甩掉水分……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被身邊的男人勾走了,他眼神渙散,呼吸急促,聲音含混地“嗯”了一聲。
謝危邯唇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狹長的眼底溢滿情欲,又在擡眸間被平常的溫潤取代,他看向弓婉鈞,示意人已經醒了。
弓婉鈞放心地轉回去,心想兩位老師關系可真好,睡覺都要靠着。
沈陸揚繃緊的神經松懈,緊跟着又被另一種緊繃折磨,和謝危邯十指緊扣的手更加用力。
後背肌肉繃緊,手指緊攥,整個人變成一張岌岌可危的弓。
他擡起頭,靠在謝危邯耳邊,像在說悄悄話,但嗓音已經沙啞顫抖,呼吸噴在冷白色的皮膚上,像要燙傷:“謝老師……信息素,收回去一些,行不?”
謝危邯動作溫柔地捏了捏他小拇指,低笑着問:“一些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