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還在等你

顧輕音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的, 總之當她冷靜下來時,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已經窩在了被子裏面,臉頰如被火燒過一般滾燙。

她回想當時, 真的差一點擦槍走火,男人的生理本能比女人要更加強烈,她被困在周欽的懷裏,無處可躲,後來又被他抱進陽臺, 他将她放到欄杆上, 在月夜下吻她。

他們一路從門口吻過去,唇瓣沒有分離過,她摟着他的脖頸, 也動了情。

他的身材鍛煉得真好, 結實的胸肌摸起來很硬, 掌心下肌膚的溫度滾燙而炙熱。

顧輕音真的以為他們倆在今晚要發生什麽, 然而關鍵時刻,周欽卻推開了她。

他熾熱的眼眸鎖定着她,問她要不要跟他在一起,一句話瞬間澆滅了她所有的沖動。

周欽從她的眼裏看到答案,冷漠地推開她, 別開頭說:“你走吧。”

他依舊頑強固執,對于自己的底線絕不退讓。

除非她是他的女朋友, 他才會和她繼續。

顧輕音拉回神游的思緒, 用力捶打了幾下枕頭。

她當時怎麽會主動去吻周欽呢?

這一夜注定難眠,輾轉反側許久,顧輕音都沒有睡意,腦海中一直反複想起周欽當時吻她的樣子。

最近很流行“純欲風”, 周欽吻她時的樣子就是又純又欲,能感受到他吻技笨拙,青澀得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蠻橫直沖,可他又很投入,能将人帶入一種忘我的境界裏。

在被他吻的時候,她大腦幾乎空白,像進入深海,他是她的浮木,她要緊緊抓住他,與他不停交換氧氣。

顧輕音刷牙時感覺到牙龈刺痛,似乎昨晚被他磕破了一點,這讓她不禁又聯想到那個激烈的吻,一想起來就面紅心跳。

她崩潰地捂住潮紅的臉,阻止自己再繼續往下想。

收拾妥當,顧輕音去敲趙幼琳的門,她一打開,閃得顧輕音差點沒睜開眼睛。

趙幼琳今天穿了一條銀白色的裙子,摩登複古感十足,有職場精英那範兒了。

顧輕音沖她豎起大拇指,“漂亮。”

“今天要去參加展銷會,能不打扮得好看點嘛!這可是我們朝曦的新款,我們可是要代表公司參展的,四舍五入就是形象大使。”

趙幼琳一撩大波浪的長發,露出自信無比的笑容。

說完,她上下看了看顧輕音,“你這是穿的哪一款?”

顧輕音被周欽搞得都忘了這事兒,群裏早就下達通知,要她們倆今天穿公司這一季的新款去參展,她倒是帶了,但忘了穿。

“你先下去吃飯吧!”顧輕音匆忙轉身,回去換衣服。

趙幼琳走向電梯,未料電梯門打開,竟然撞見了周總。

他手裏拎着一個袋子,趙幼琳眼尖注意到上面有“隆盛記”三個字,那可是津城最有名的早點,一共三家分店,每家都要排好久的隊。

周總這是一大早就起來去買早餐了?

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對吃有什麽高要求的人啊!

打過招呼後,趙幼琳進了電梯,她看見周欽往右邊的方向走去。

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住在電梯左邊。

媽耶!那早餐該不會是買給顧輕音吃的吧?

——

顧輕音穿上裙子後被拉鏈卡住頭發,她正小心翼翼地在扯頭發,忽然聽見敲門聲。

門打開,周欽站在外面,他今天改變了發型,碎碎的劉海蓋下來,遮住了眉目,相比之前多了幾分柔和,但眼神依舊桀骜。

對于昨晚發生的狀況,周欽絲毫不覺得尴尬,徑直走進來,将早點放到桌上。

“早上還是吃點清淡的比較好。”

他将吸管插進豆漿裏,遞給她。

顧輕音接過去,目光往後示意一下,“幫我把頭發扯出來。”

周欽輕輕拉下拉鏈,将一縷頭發輕輕取出,看見她精致的蝴蝶骨,情不自禁吻了一記。

那微涼的唇瓣印上去的剎那,顧輕音肩膀微微顫抖了下。

心照不宣的暧昧交織,她側眸看他的臉,“昨晚睡得好嗎?”

“你希望是好還是不好?”

顧輕音輕哼了聲,坐下吃早餐。

他清楚記得她的口味,知道她愛吃面食,買了牛肉湯包,還有蔥油拌面。

“你吃了嗎?”她坐下吃了兩口,才擡起頭問他。

“你先吃。”

顧輕音動作一頓,“你不會是打算吃我剩下的吧?”

“男女朋友之間不是很正常?”

聽到這話,顧輕音差點沒被噎死。

他們兩個人什麽時候成為男女朋友了?是昨晚的親密給他造成了錯覺?

當時他問她要不要跟他在一起,她并沒回答,後來他趕她離開,顯然是領悟了她的意思,如今卻又這樣。

“周欽……”顧輕音認真喊他名字,紅唇邊漾出的笑魅惑至極,“你誤會了,我和你接吻只是生理沖動,并沒打算交往,之前是什麽樣,之後也是那樣,我們還是維持原來的關系。”

她這話渣得明明白白,似乎不覺哪裏不對。

配合唇角的笑,看起來就像一株有毒的罂粟花。

周欽的臉色倏然陰沉,眼底閃過一抹狠厲,房間裏的溫度跟着驟然下降幾度。

成年人各取所需罷了。

他聽出了她的話外音。

昨晚他冷靜之後想了很久,誤以為顧輕音回應他的吻是想給他機會,願意和他進一步發展。

盡管忐忑不定,他仍滿是熱忱地買了早餐帶來給她,期盼她和他有同樣的态度,在她主動讓他幫忙拉下拉鏈的時候,高高懸空的心墜然落地,變得踏實。

顧輕音怎會知道他說出“男女朋友“四個字時何其緊張,那一刻他有多興奮,此刻就有多失望。

“所以……”他咬牙出聲,沉聲問:昨晚換成其他人也是一樣?”

“對啊。”她的笑明豔卻帶刺,喝一口豆漿,“是你太當真了。”

清脆而悅耳的聲音字字清晰,無比精确地傳進耳朵裏。

周欽定定望着她,情緒隐忍不發,他沉默好半晌,無聲起身離開。

心髒像被人生生撕成兩半,冷風不斷往裏灌,如刺骨的刀一下下淩遲。

顧輕音聽見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目光停滞兩秒,随即又若無其事地吃起早餐。

她也不太明白自己對感情為什麽如此麻木,大概是因為她天生就愛設起心防。

美味的早餐忽然間變得索然無味,顧輕音無處疏解情緒,拿起手機和顏汐發消息。

【昨晚我和周欽吻了,你說我該裝作若無其事嗎?】

【吻?你倆喝醉了?】

【要是喝醉,恐怕不止是吻吻而已。】

【是誰主動的?】

【他親了我的臉,然後我又把他強吻了。】

【………】

和顏汐聊半天也沒聊出個頭緒,該出發去展銷會,顧輕音說了拜拜,匆忙出去了。

趙幼琳在門口等她,見到顧輕音後,一臉暧昧的笑着問她,“你換個衣服,怎麽那麽慢?”

“你幹嘛笑成這樣?”顧輕音感覺有詐。

“我看到周總買了隆盛記的早餐,那是給你吃的吧?”

顧輕音沒回答,很刻意轉移話題,“我們怎麽過去?”

“周總載着李子謙先走了。”趙幼琳撓撓頭,“我也很意外,他怎麽沒等我們。”

小心眼的男人。

顧輕音腹诽完,走向路邊攔車。

來到展銷會現場,她們給李子謙打了電話,找到他和周欽。

在一衆人群中,周欽十分耀眼,他身着黑色西裝,眉宇深邃,高挺的鼻梁下是兩瓣抿着驕傲的薄唇。

當他的視線投過來時,顧輕音下意識将目光轉移到他穿的皮鞋上。

周欽正在和一位外賓聊天,顧輕音走到其身後,聽見他無比流利的英文,他聲音真的好聽,厚重而富有磁性,帶着男人的性感,如陳年的酒令人陶醉。

接下來的兩天,除正常工作外,顧輕音幾乎和周欽零交流。

趙幼琳看迷糊了,本來覺得他們兩個人挺暧昧的,結果發現是她想多了,明明就很正常的上下級關系,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出差結束後,顧輕音一回溫城就收到韓露的消息,她知道她今天回來,特意組了酒局來迎接她。

現在還是下午,顧輕音要先回公司做彙報,等她忙完,時間也不早了。

韓露訂的那地兒是之前去過的酒吧,她一推包廂的門,看見裴景澤等熟悉的臉,還有……蘇梓亦。

差點忘了,韓露是認識蘇梓亦的。

那年她在國外,韓露飛去找她玩,恰好她剛和蘇梓亦交往,便介紹給韓露認識,兩個人互留了聯系方式。

“我貿然把他請過來,你不會生氣吧?”韓露湊到顧輕音耳畔,輕聲詢問。

她穿着OL範兒十足的襯衫裙,腳下踩着十公分的黑色高跟鞋,餘光瞥一眼韓露,微笑反問:“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之後,揮手和大家打招呼。

韓露松了口氣,蘇梓亦找到她,說還想和顧輕音複合時,她也挺為難,左思右想下,覺得還是給他們倆創造一次機會,成不成就看蘇梓亦自己的了。

顧輕音剛一坐下,蘇梓亦就湊過來,坐到她的旁邊。

“姐姐出差辛苦嗎?”他熱氣環繞在她耳畔,蠱惑地問:“需不需要我幫你捶捶背?”

字字句句裏都藏着暧昧。

顧輕音端起一杯酒,輕輕搖晃,目光凝視着猩紅的液體,“你知道我不吃回頭草的。”

“沒關系,玩玩也行。”

蘇梓亦離她更近了,胳膊搭在她的身後,幾乎是把她整個圈進了懷裏。

從外人角度來看,他們兩個人的姿态無比親密,讓人都覺得面紅心跳。

顧輕音輕抿一口酒,蘇梓亦閉上眼,緩緩低頭,吻在她的臉頰。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一抹亮光照進來。

有人踏光而來,顧輕音眯眸看去,那是熟悉的身影。

“你們都來這麽早。”

莫續嘻嘻哈哈走進來,看見蘇梓亦在親吻顧輕音,差點爆了粗口。

他反射性轉頭看向周欽,他神色輕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闊步走進去。

這哥們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讓人琢磨不透,喜怒不形于色。

周欽徑直在顧輕音對面坐下,他慵懶靠在沙發上,從口袋摸出一盒煙點燃,緩緩吐着白色煙圈,手裏把玩着打火機。

周圍人望着他,悄然屏住呼吸,被他的氣場震懾得都不敢說話。

韓露身為知情人,對此情此景更是唏噓,她感受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周欽越是不動聲色,越是令人心驚。

偌大的包廂裏,氛圍忽然格外安靜,還是裴景澤咳嗽了聲,先打破僵局。

不過,他似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讓顧輕音起來和她的小男友一塊合唱。

其他人的臉上紛紛露出揶揄之色,有不知情者還起哄地說:“原來是輕音的男朋友啊!我說長那麽帥呢。”

蘇梓亦拉着顧輕音站起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燦爛笑着扭頭問:“姐姐,你想唱什麽?”

“都可以。”顧輕音沒有拒絕他。

“那就唱讓我們倆墜入愛河的那首歌吧。”

蘇梓亦點了一首英文歌。

優雅低沉的前奏響起,如同悠悠山谷裏的小溪沁入人的心底,蘇梓亦深情看向顧輕音,手掌緩緩擡起,要撫摸她的臉頰。

顧輕音一臉嚴肅拍開他的手,低聲警告他,“別得寸進尺。”

她通常很開得起玩笑,态度從容,然而此刻眼裏的火焰宣示她是真的開始生氣。

蘇梓亦不敢再亂來,老老實實拿話筒唱歌。

從背後看他們兩個人,親密依偎的樣子還是很般配的。

莫續偷偷觀察着周欽,他依舊漫不經心地抽着煙,看似毫無波瀾,其實側臉繃緊,下颚線鋒利。

“哥們,真瞧得下去?“他撞下周欽的胳膊,低聲問他。

周欽彈了彈煙灰,在顧輕音開口唱時離開了座位。

顧輕音并沒察覺,當她轉身的時候才發現周欽的位子空了。

——

零點一到,包廂的門準時被推開,服務員推着個三層的大蛋糕走進來,上面點燃着1和8這兩個數字的蠟燭。

“祝我們的輕音少女生日快樂,永遠18歲!”

韓露帶頭鼓掌,其他人紛紛附和地說“生日快樂。”

包廂裏的氣氛瞬間變得熱鬧無比,顧輕音愣了兩秒後,紅唇扯出微笑,“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她對生日這事兒向來是不看重的,別人替她想着她就過,從不會自己主動張羅要過生日。

許願吹了蠟燭後,顧輕音豪邁幹下一杯酒,謝謝大家來為她慶生。

蘇梓亦在這時突然單膝跪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絨盒。

其他人皆是一臉錯愕地看着他,這架勢不會是要求婚吧?

顧輕音反倒很平靜,看着他,也沒說話。

她耳墜的折射的光熠熠發亮,倒映進蘇梓亦的瞳孔裏,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更加清澈。

他的手有些微微顫抖,打開盒子,從中拿出一條項鏈。

“姐姐,我們複合吧。”

蘇梓亦的目光虔誠而忐忑,“這是我專門為你設計的,上面刻了你的名字,而且我還把你的名字也刻在了我的胸前。”

顧輕音聽完後并沒有很感動,她拿過項鏈,輕晃一下說:“不要玩這些幼稚的小把戲,很讓人尴尬。”

這些招數拿去騙騙小女生還好,她怎麽會吃這一套。

顧輕音講話向來直接,能給人留餘地的時候會讓三分情面,但如果她不想給人留,就會故意讓你下不來臺。

蘇梓亦蹭蹭鼻子,忍住眼眶裏的熱淚,起身離開。

“輕音,這麽帥你都看不上?怎麽忍心拒絕啊?”韓露望着蘇梓亦的背影,都很不忍地說。

“膩了。”顧輕音輕描淡寫說完,拿起刀來切蛋糕。

已經嘗過什麽味道了,怎麽還能産生新的期待?

——

一群人玩鬧到淩晨兩點,顧輕音喝多了酒,韓露将她送回家。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顧輕音揉着太陽穴,望着車窗外,腦海中忽然沖出周欽的身影。

她經常會在不經意間想到他,明明她并沒有喜歡他,可他卻占據了她生命中許多的片段。

來到小區門口,顧輕音自己推開門下去,對韓露說:“沒事,我可以自己回家。”

韓露看她穿着高跟鞋走路還挺穩,便只交代她到家說一聲,之後開車離開。

顧輕音走到樓道門口,剛要從包裏拿鑰匙,忽然被一陣風帶過去,随即有濃濃的酒氣伴随着清涼的薄荷味道襲來。

周欽也喝多了酒,将她堵在牆角,看向她的雙眸赤紅無比。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倏爾戲谑出聲:“玩夠了吧?我還在等你。”

自重逢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出脆弱的情緒,以往的他都嘴硬得不肯承認。

周欽從出生那刻起就受盡矚目,小時候,別人都他長得好看,到了上學的時候,功課又好,次次考試都是第一。

然而,他驕傲了十多年,最終卻敗在顧輕音的手上,且是一敗塗地。

顧輕音活得恣意灑脫,如天上明月,向來高傲的他在她面前低至塵埃。

他經常會想不通一個問題,為什麽顧輕音不喜歡他?

想來想去,他覺得一定是自己還不夠優秀,于是拼了命的努力,想在她的面前展現一個更完美的自己。

在周欽那話說完之後,氣氛安靜了許久許久,風好大,不停地在往樓道裏灌,顧輕音無力推開他。

她不能和一個酒鬼計較。

拿出手機,顧輕音要和裴景澤打電話,他卻奪下她的手機,将她打橫抱起。

“你帶我去哪?”顧輕音有些驚恐又錯愕,掙紮着想要下來。

“一個別人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顧輕音被他塞進駕駛座。

他少有的蠻橫,似乎是積攢了許久的怨氣迫不及待地急需宣洩。

顧輕音知道他不會傷害她,心裏自然也不會害怕,然而想不到他帶她去了荒郊野外,這邊是山區,通常別人只有在度假的時候才會來,放眼遠眺,坐落着一排排的民宿,全都亮着燈,在黑暗中像一個個的星星,很是耀眼。

“這就是你說的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嗯。”周欽手握着方向盤,看她忍俊不禁的樣子,霸道喝止,“你不許笑。”

“好,我不笑。”顧輕音難得配合他,如水的眸靜靜看着他。

看到他醉意朦胧的樣子,她有些後知後覺地慶幸,還好剛才沒出事故,還好路上沒交警。

“喝酒開車是不對的知道嗎?”

“知道。”他悶悶應一聲,握着方向盤的手背繃起青筋,“可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感覺自己要死了……”

周欽說着,轉頭看向身旁的女人,“顧輕音,你要是能和我交換心髒就好了,那你就可以體會到我有多疼了………”

“知道了又有什麽用?”顧輕音靠向後面,逃避他灼熱的目光,“是你自己執意放不下,如果你想忘了我,一定早就忘了。”

她的話一下戳中了周欽的心髒,他沒想到她會将他看得如此透徹。

他除了不舍得以外,當然還有不甘心。

憑什麽她就喜歡不上他?

醉意上頭,周欽的神智漸漸開始不清醒,他傾身逼近顧輕音,在她開口正要講話時,吞進她的話音。

“我一輩子都不會放下。”

他十指扣入她的指縫,聲音冷得像從修羅地獄傳來。

腦海中浮現出別的男人親吻她的畫面,他的心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

哪怕他再怎麽兇狠地吻她,她都像根木頭似的絲毫不予回應,态度冷漠得令人心驚膽寒。

濃濃的挫敗感襲來,周欽無助埋入她的頸間,輕喃:“求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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