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雖然一開始是說去喝咖啡，但是兩人見面的地方是Z大的圖書館。
葉夢之來的時候，李依然剛剛翻開了一本小說，看了個開頭。
但是這本小說非常好看，可以說是三章一個小高潮，五章一個大高潮，李依然被劇情深深的吸引了。
所以直到給葉夢之說了自己的地址，葉夢之也已經找到了她，她也沒有把自己手裏的書放下。
“啊，怎麽是這本書！”葉夢之剛看到李依然，本來是很緊張的，但是在看到李依然手裏的書之後，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
當然，因為她知道這個是在圖書館，所以叫的很是收斂。
李依然這才看到她來了，放下手中的書，笑着問：“你也看過這本麽？”
“不是……也不對，其實我是看過的，但是看的是劇本。”葉夢之趴在李依然耳邊很小聲地說：“我不是接了惡毒女配的角色嗎？就是這個IP改編的！”
那可真的是趕了巧了。
“怪不得，原來是開機了，不然也不可能會擺在這麽顯眼的地方。”李依然把書放回書架上，但是依然有些不舍，又回頭看了好幾眼，才嘆了口氣說：“算了，等有機會了，我再去書店買一本好好看看。”
“依然姐很喜歡看書啊！”葉夢之這話脫口而出，但是在喊出來之後，她忍不住低頭，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這麽叫你麽？”
“當然可以，你不是已經這麽叫很長時間了麽。”李依然歪頭，看到葉夢之通紅的耳尖，笑了：“在游戲裏叫的那麽順口，怎麽出來就不好意思了？”
葉夢之本來很想遺忘自己每天都跟李依然吹自己女神彩虹屁的事情，但是被李依然直接提起，她耳尖的紅色直接染到了後脖頸。
“不用擔心，我可以幫你。”李依然見葉夢之是真的尴尬，不再說這些東西，轉移了話題。
“幫我？”葉夢之看了看李依然手裏的書，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麽意思：“謝謝姐姐……但是我演戲一直都不開竅，所以……就不浪費姐姐你的時間了吧……”
“哎。”李依然伸手在葉夢之的額頭上彈了一下，笑着說：“別人想求我的指導都求不來了，你怎麽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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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嫌棄啊……姐姐，我是真的不行。”葉夢之的笑容有些勉強，她仰着頭看李依然的眼睛：“姐姐，別人說的很多情緒，很多感同身受，我都感覺不到。這是我的問題，根本就沒辦法解決。”
“這都不是問題。”李依然摸了摸葉夢之的頭，笑着說：“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就是表演系出來的人不一定會表演，但是播音系的人一定會。”
這種話葉夢之沒有聽過。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上過大學，平時上網的時候，最多就看看微博，更多的時間都泡在了游戲裏面。
但是她記得，李依然是學播音的。
“我們先去找一個地方喝點東西，慢慢說吧。”李依然看看手中的書，似乎覺得有些可惜，“這本書挺好看的，如果能拍出來，絕對不會輕易撲街，單看這回出品人腦子裏的泡多不多。”
葉夢之雖然沒有看過原著，但是她看過劇本。
甚至還背了劇本的臺詞。
所以她很清楚，估計那本小說，是被魔改了。
畢竟她背的劇本的內容，應該是不配被李依然誇獎的。
李依然的嘴毒，已經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而她的誇獎也不難的，畢竟李依然是一個根本就不吝啬誇獎的人。
但是有一點，李依然的誇獎，沒有一個是名不副實的。
李依然看葉夢之的表情，就知道這大概是怎麽回事兒了，她嘆了口氣，說：“現在不知道很多人腦子裏是怎麽想的，投資不就是為了賺錢？而且還是為了有口碑。不然以後某某出品被打上了絕對爛片的标簽，萬一有一天市場忽然不流行爛片了，有這樣标簽的公司或者資本，肯定會撲街的很徹底。”
這樣的話，即使不用李依然說，葉夢之也是清楚的。
但是只有那些出品人不清楚。
現在這個社會流量為王，很多人不知道因為什麽火起來，擁有了粉絲，如果炒作得當的話，就會一直這麽火下去。
如果他們背後有資本的話，即使身上有些致命的黑料，也會像是蟑螂一樣打不死。
還會惡心死人。
葉夢之說：“可是現在大家都不需要演技，我也沒有演技，但是依然會有人在我演的那些垃圾下面誇，依然會有人挑着點說好，大家都很滿意了。”
“我知道，但是你覺得這樣的亂象會持續多長時間呢？”李依然知道葉夢之不是真的在疑惑，她只是想說而已。
就像葉夢之，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演技很差嗎？
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學歷就是黑點嗎？
難道不知道自己情商不高在娛樂圈很難混麽？
當然不是的。
只要不是智障，不是那種很會讨人厭的人，不是那種普确信沒有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現在的亂象。
就是沒有人明說而已。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李依然抓住葉夢之的手，不等葉夢之做出反應，就接着說道：“不是的吧？以前無論是IP改編，還是其他的一些原創的電影電視劇，一個個都是經典，不是麽？無論是金陵十三衩還是上錯花轎嫁對郎，我當年都是看過的，本來以為那些是IP改變輝煌的開始，但是沒想到那些就是巅峰了。”
李依然說的電影和電視劇葉夢之都沒有看過，她不是那種會主動去尋找什麽看的人。
她甚至是一個知道自己演的戲是小說改編的，卻連小說都不會看的人。
但是她聽到李依然說的話之後，忽然很好奇，那些被稱為巅峰的東西，那些一直到現在，都會出現在剪輯視頻，當做經典橋段的東西，講述的到底是什麽。
那個年代，濾鏡和美顏沒有那麽發達，人們的審美還沒有那麽單一。
那是真的百花齊放，也是娛樂圈作品質量最輝煌的時候。
“有的時候我會想，從巅峰落下來，用了多少年？”李依然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搜索自己剛才說的那輛部片子，看到上面的年份之後，湊過去給葉夢之看：“仔細想想，其實根本就沒有過去多少年，至少還沒有過去五十年。所以我有時候就會想，要不要去采訪一下那些一路看着國內文藝圈逐漸衰退的人是怎麽想的，但是我不能，也不敢。”
即使連葉夢之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都知道，即使李依然真的去申請了這樣的一檔節目，即使李依然真的有能力邀請那些老人，即使那些老人也真的會過來拍，其實效果也就那樣。
可以說的話，已經被說爛了。
不可以說的話，即使說了，也肯定播不出去。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潛規則。
葉夢之看清楚了那兩個年份。
一個是2000年，一個是2011年。
時間似乎近的有些不可理喻。
李依然收回手機，接着說：“我的那檔節目說白了就是帶着觀衆的嘴去問那些藝人的想法，很多人都覺得我咄咄逼人，很多人也覺得我自命清高，很多人還會覺得，我跟別人都不一樣，我不随波逐流。”
葉夢之就是這很多人中的一個。
她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看到了李依然的節目，可以說是李依然第一次主持節目的時候，葉夢之就在那個時候陰差陽錯地打開了電視，找到了那個節目。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初中生，才不過十三歲。
這九年了，葉夢之一期節目都沒有空過去。
當然，除了她自己也在直播現場的那一次之外。
李依然确實跟別人都不一樣，她更加犀利，在所有人都在推崇高情商，喜歡粉飾太平的時候，只有李依然一個人，将那些明星的遮羞布一個個撕下來，帶着觀衆的嘴去問。
“拿出來這樣的作品給觀衆，你是當觀衆都是傻子嗎？”
“你為什麽會接這樣的劇？這不是你的水平啊，難道是資本砸的錢太多了麽？”
“你一直都在抄襲，用抄襲的作品賺錢，你覺得這也是用你自己的勞動成果吃飯麽？”
“你會不會覺得，你現在立的這個人設過于虛假了？”
“你的粉絲給路人造成了那麽大的困擾，你不覺得你應該道歉麽？”
“你覺得你現在配待在娛樂圈，配被這麽多人喜歡麽？”
效果立竿見影。
觀衆酣暢淋漓。
但是李依然說：“我說的那些話，很多人其實都可以說，只是我先把這樣的一個形式做成了節目，所以很多人即使想說，也來不及了。為什麽很多明星明知道上我的節目會失控，但是依然過來？當然是因為有流量。就這一點來看，我很成功。”
李依然看着葉夢之的表情中有些溫柔：“其實說白了，我也不過就是一個拼命想要流量的俗人而已。”
